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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多事,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很多年以后,愈加成熟的赵恪每在午夜梦回时分一次又一次的诘问他的承熙四年。他常常在想,当年如果他能再沉稳一点,事情是不是少了一分那暴风骤雨般的残酷,那么些人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他的心是否会少疼一点
话说朝堂纷繁,皇帝对后宫的关注自然而然的就少了,但文皇后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她百般忍耐,按捺住心里的焦灼,一贯温柔的伺奉太皇太后,安排着后宫大小事务,温柔宽厚到赵恪都不得不在太皇太后跟前赞一句:“皇后真乃朕之贤内助!”
太皇太后面前,皇后淡淡谦虚过去,仍旧委婉劝谏皇帝:后宫须得雨露均沾,皇帝不宜宠擅专房,又提醒皇帝眼下赵婕妤虽不能侍寝,但为皇帝子嗣故,皇帝也该常常关心云云。
文皇后一番话下来,得体大度。诸位在太皇太后跟前侍奉的美人女官听闻了,无不交口称赞皇后贤德,更有人内心暗自欢喜:便不招皇帝喜欢,也未必没有侍寝出头之日。连安坐上手的太皇太后都微笑着对皇后说:“皇后如此,哀家甚是宽慰!”
皇后仁善,后宫之福,皇帝终于也想起皇后才是他的正妻,渐渐的也偶尔会到皇后的椒淑宫与皇后说话。
到了三月末,好消息伴着春意姗姗而来,长公主的生母周美人,证实再次怀了龙胤。
太皇太后为之欢喜,文皇后揣度着太皇太后的心意,也曾提议在宫内庆祝一番,但太皇太后以为此刻尚不宜惊动周美人母子,因此文皇后便只请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好生慰问了周美人一番。
待文皇后从周美人宫中出来,又紧接着要去淑安宫:“乔翘,摆驾,去淑安宫瞧瞧赵婕妤,眼下她身子越发重了,可是马虎不得了。”
乔翘听了心中虽有疑问,却也不敢问出话来,只扶着文采之,领了一众宫人直往淑安宫里去。
赵爽得了消息,早由阿繁、招珠两人搀着候在宫门前,待文皇后到了便要行礼。
文皇后远远见了,忙示意乔翘,嘴里唤道:“妹妹快别多礼了,你身重,这些礼太皇太后也早都免了,又何必在本宫跟前立规矩!”
那边乔翘赶前两步搀住赵爽,赵爽便就势站了起来,面上露了一抹笑容,却颇有些勉强的说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了!”
文皇后上前两步,替了招珠的位置,挽着赵爽,一路走一路看了赵爽的面色,轻柔说道:“这两日宫中事繁,也只能日日遣人来问妹妹罢了。今日本宫看妹妹的脸色,倒比上回又差了些,可是有什么事故?妹妹只管对本宫说说。”
一面说着,两位妃嫔按主次坐好。赵爽虽怀孕,但还是规矩的给文皇后奉了茶,才说道:“多谢皇后娘娘记挂,臣妾也不曾有什么不舒服。”
文皇后端着茶,掀了茶盖子略饮了一口便放下了,又示意乔翘,乔翘便从另一名宫人手中接过一个捧盒奉到赵爽跟前。文皇后这才接续道:“周美人也同妹妹一般怀了身孕,妹妹想必也知道?太皇太后盼着曾孙子盼了多少时候!这回要添两位小皇子小公主,她老人家心里可不是高兴着呢,就遣了本宫过来,也赏赐了些安胎养神的补品下来。”
赵爽草草过目了那些药品,又起来行礼谢恩,才让阿繁收了下去,那态度很有些心不在焉的。
乔翘在一旁看得心里着实不高兴,而阿繁则是紧紧抿着嘴,唯独文皇后安之若素,又细细的说了好一番话,才回了自己的椒淑宫。
乔翘领着两名宫人给文皇后换下了礼服,撤了头上的珠钗,换了宫中的常服后,打发了宫人,才不平道:“娘娘好意去看她,她反而一副心猿意马的模样,倒给谁看呢!”
“这便是好的了,想必阿繁丫头没少提点着她。”,文皇后轻轻说道:“你可还记得入宫之前她是个什么脾气?”
乔翘只“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又想到自己失礼,忙惶恐了脸色的捂着嘴,半响不曾说话,待见文皇后不曾有什么不高兴的,才大胆说道:“怎么不记得?她可是还会动手打人的,先前东街一生气了,眉毛倒竖的。今日这样子,不说比入宫前,就是比元宵那时,也丧气了。娘娘,乔翘蠢笨,想了半日,也不明白她如何摆了这样一副脸色给娘娘?”
文皇后一听闻东街,心中一刺,连忙又轻笑两声掩饰过去:“一入宫门深如海,这海,可不是情海,是孽海。她看不透,也怪不得别人。”
“”乔翘结舌,暗道娘娘说话怎么她听不懂。
文皇后横了乔翘一眼,又笑道:“本宫入宫之前,赵婕妤可不是宠冠后宫的?如今?连年老色衰的周美人都梅开二度,那等实心眼的丫头岂能不猜疑陛下的心思?她看不透这宫里的规矩,未必不在暗地里怪本宫多事,夺了她的宠爱,分给旁人。”
乔翘恍然大悟,接连的就想了下去,只觉得里面刀光剑影,不禁惊心动魄:“娘娘,您”
文皇后看了看乔翘,不曾说话,只轻轻一笑,便在榻上闭眼歇息。
那边淑安宫里的赵婕妤,送走了皇后,也不更衣,只两手扶着日渐隆起的腹部,眼睛死死盯着太皇太后赐下的捧盒,不觉间泪水盈腮。
阿繁同招珠立在一旁,相视摇头。阿繁便上前去轻声回禀:“娘娘,您身重,何妨换下仪衣,便是歇息也清爽。”
招珠一听阿繁此话,忙笑着走上来:“正是呢,娘娘。待奴婢服侍您!”,说着便要去搀扶赵婕妤。
赵婕妤好不心烦,哪里听得进,只一手挥开招珠:“换了衣裳又能怎么痛快!”
招珠一贯跟着这么个直肠子的小姐,多的是玩笑打闹。这位小姐平日就是能有什么不痛快,了不起跑两回马也就过去了,她这做下人的何尝受过多少闲气?这一下偏偏还在阿繁面前被主人挥开,招珠只觉得下不来台,登时涨紫了脸庞。
阿繁心中叹气,暗忖这可怎么好?
这些日子冷眼旁观下来,阿繁知道这招珠也是颇为利落的丫头,只是在饮食医药上头略逊自己一筹。为她贴身照顾阿爽,阿爽又是个不防事头的,确实就有些冷落了招珠,为此招珠私下没少指桑骂槐。只是若非阿繁暗中从旁调理提点,赵爽又岂能如此顺利有孕?如今阿爽对皇帝的广施恩泽生了怨怼之心,轻易听不进劝告,而招珠这样的丫头又渐渐不满于她,倒让她有些进退维谷,有苦难言。诸如此刻,若当着招珠的面劝慰阿爽,就要招招珠的嫉恨,若不劝,气坏了,皇帝又作何念头?
阿繁咬着牙想了半响,才扶着招珠,又在赵爽跟前跪下了,万分恳切劝道:“娘娘,您生气,也不必拿着肚里的孩儿生气。招珠姐姐自小跟着您,您又忍心她一直为您担心么?”
赵爽满眼的泪水,转头看着阿繁,又看见招珠满脸通红的也同跪在一旁,不禁悲从中来,眼中便滚珠似地淌下泪来哽咽道:“阿繁招珠”
招珠不是别人,是赵爽自小的贴身丫鬟,对阿繁有再多不痛快,也心疼着赵爽,看见赵爽如此,几乎是爬着上去抱着赵爽的膝盖:“娘娘!您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委屈了肚里的孩子啊!不然叫招珠日后怎么见将军同夫人啊!”
赵婕妤一听,更勾了伤心事,她的爹娘,她旧日在关外的无忧无虑,她今日一腔深情全付出,却落得如此不堪的境地!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夫君,在她不能侍寝的时候又让别人怀了身孕赵婕妤禁不住,几乎与招珠抱头痛哭:“招珠!我好想爹爹娘亲啊!我要怎么办,怎么办啊?”
阿繁吓了一跳,旁的不及说,连忙的转出去,好是费了一番口舌把一干无关人等全部清了,又掩了宫门,才进去劝两人:“娘娘!招珠姐姐!岂能如此失声痛哭!皇后娘娘才走,又是领着太皇太后的恩典来的,娘娘如此,岂不叫太皇太后、皇后娘娘疑惑忌讳?”
赵爽本就不是个心思深沉之人,因皇帝的四处留情,痛心失落,便觉得自己已然是丢了夫君,眼前路断无可退,此时此刻听得阿繁这番话,只觉得阿繁责备自己,更不明白自己的种种苦衷,一下子连对阿繁都冷淡了:“我在自己家里,哭笑由我。若我连在自己的家里都不能痛快哭笑,那我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而招珠呢?她虽然利落能干,却不比阿繁聪慧有见识,加之早前被主人冷落过,此刻只想百般顺着赵爽,一为心疼,二为邀宠,便挤兑阿繁:“娘娘有委屈自然该说出来才好,又何必理那不相干的人,谁知道别人心里存了什么心思!看见娘娘难受不说想着法子开解,一天到晚想这些弄巧的汤啊茶啊的,讨谁欢心?又安得什么心?”
一番话下来,赵爽再没心肝,招珠却一针扎在了她最敏感的神经上,阿繁讨谁的欢心?疑心一起,嫌隙顿生,赵爽看阿繁的眼神就变了。
阿繁几乎张口结舌,涨红了脸,却连忙分辨:“招珠姐姐何出此言?”,又连忙对赵婕妤道:“娘娘,阿繁跟着娘娘入宫半年有余,怎是存非分之想的人?何况,阿繁”阿繁咬着牙,红着脸:“阿繁早已有心仪之人!”
赵爽哪里听得进?只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阿繁,胸脯剧烈起伏,双手更紧紧揪着招珠的衣袖。这情形倒真把招珠吓住了:“娘娘!娘娘!您怎么了?你别为这等人气坏了自己啊!”
阿繁满心委屈,急得直掉眼泪:“阿爽!你忘了往日了!那时阿繁与你,与文姐姐日日玩做一处,有多高兴,你才入宫半年就都忘了么!你今日这样糟蹋自己,真让阿繁伤心!”
阿繁一提往日,赵爽心中更是大恸,一下子只觉得头晕,到底是怀了身孕的人,一口气憋在胸中上不来,便晕了过去。
这下招珠慌了神,手忙脚乱的要安置赵爽,更连声高呼众宫人。阿繁挡之不及,眼见宫人涌了进来,只能先给赵爽把脉,却被招珠拦了:“你还不走么!待娘娘醒来看着你恶心?!”
阿繁待要分辨两句,那边太皇太后早得了消息,连忙遣了俞嫲嫲来探视,倒让阿繁再不好纠缠,只得放下了,远远候在一旁。
看着众人忙碌,自己插不上手,阿繁说不出的伤心难过,更又添了担心。太皇太后都惊动了,皇后有心岂会不知!但更让阿繁忧心的,是阿爽进宫半年有余,却始终不曾真切的认识宫廷生活。她虽知道皇帝会有许多老婆,但一遇到皇帝招别的妃嫔侍寝,就方寸大乱。
可怎么责怪她?喜欢一个人怎会这样难?忐忑他的心,忧切他的身,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让人思量老半天。阿繁看着阿爽受苦,忧戚不已,想起早前小贼在南苑里陪了文小姐半夜,她伤心的扭头就走,恨不得不曾认得小贼,却分明日夜挂念。如今阿爽要忍着自己心爱的人与旁的女子燕好,又是什么滋味!
阿繁感同身受,是良善。但现实是,鸡蛋有了缝,苍蝇就不消停。
太皇太后身边的俞嫲嫲前脚进了淑安宫,皇后的乔翘姑姑后脚也跟着来了。两方人马细致问候了,又等了太医诊过脉知道无妨众人才退了出来。
椒淑宫里的文皇后听过乔翘的回话,只轻轻一抿嘴,手中的剪子不停,细细修着一株春兰的焦尾。未几,文皇后功毕,才盈盈道:“乔翘,将此山兰盆栽送与赵婕妤。山兰香气馥郁,助赵婕妤安神。”
乔翘垂首待立半日,就等来这一句,不禁疑惑,只得答应:“是。”
旋即宫人捧了沐盘、香巾给文皇后净了手,又退了出去,文皇后才说道:“那日让你查琉璃灯,你可查出来了?”
“”乔翘讶异,皇后怎么不问淑安宫?
“怎么?一句话也要本宫问两次么?”
“是!”乔翘一震,连忙收敛了精神:“乔翘不曾查的琉璃灯下落。但,娘娘,乔翘听闻一个古怪的事,那阿繁竟不是在淑安宫住的,每在婕妤娘娘安寝后不知所踪的。”
“这想必你也是听那招珠说的?”
“娘娘妙算!那招珠虽不如婕妤娘娘那般直爽,但反而比陛下遣去的宫人还好打交道。”
“又怎是我妙算?不过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罢了。”文皇后挥挥手压住乔翘的话,径自沉思。阿繁不住淑安宫那她住哪里?这深宫中,一个一无身份二无背景的小丫头,竟有这等能耐?自己进宫数月,深知皇帝御下严厉,自己也是陪着小心经营了数月才渐渐能得些宫里的消息。这阿繁丫头哼!文皇后恍然大悟:阿繁必是的了皇帝的默许!
如此么?文皇后眼光一深,计上心来,便问道:“淑安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