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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一现-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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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的军队已沿大泽一带行进,临行前,他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命罗如烈所部为前军,一路打探情况,注意埋伏,中军由白练统领,协助前军,并担任后援,而自己自率大军随后跟进。此时坐在华丽车辇中的他,嘴角不知从何时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这一次,他定要让燕王全军覆没。
  白骨森森,鸡鸣露野,荒草凄凄,伴随一两声狼嚎马嘶,虎啸猿啼,使这幽谧的山谷中更添一丝恐怖,几个军士早已吓的魂不附体,却畏于楚王的威严,却也不敢透漏出半分,只有那微微抖动的兵器,才真正显示出整个大军的默契,罗如烈在军前用些狠话骂着军士,责备他们的胆小,“还没打仗那,一个个就像缩进土里的老鼠,只想着往哪儿躲,就不想想如何克敌制胜?”
  军士颤抖道:“可是将军,真的很可怕”一滴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水声悄然响起,把整个前军都吓了一跳,“这会不会是燕王的鬼魂啊?”
  罗如烈气的瞪大了眼睛,一双虎目中掩藏不住的凶光,骇得怕人,“都给我听好了,谁再胆敢言及鬼神之说,老子我第一个宰了他,听明白了吗!”军士们听了这话,哪一个还敢再提,只得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继续向前。
  大军行进的速度很快,不出几日便到达燕王寨下,所有的人都
  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上次奉云澄之命来偷袭时还是整肃的营寨,如今却是怎么了,仄仄歪歪的木杆像一个病体未愈的老人,骨头都散了架,仿佛一吹即倒,孝藩孝服遗落了一地,营帐中隐约还有白烛燃着的微弱的火光,案几也被打得七零八落,罗如烈却并不慌张,叫过身边一侍从,“去禀报主公此处情况,主公谕令下达后速来报我。”小校道:“诺。”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小校策马而来,汗水濡湿了发丝,却还是恭敬地下马跪下,“将军,主公命全力冲杀燕王营寨。”罗如烈一招手,那小校应允退下,罗如烈一挥令旗,火红的颜色指示着全军前进的方向,一时间人喊马嘶,兵器交错声响成一片,大军急速冲向燕军营寨,马蹄踏破了红尘,掀起一阵阵激昂的黄砾,待到冲杀进去时,却空无一人,整个营帐静的可怕,罗如烈似是想起了什么,大叫道:“快撤!”
  却在这时四周早已有上千羽箭一齐射来,猝不及防的楚军早已射翻大半,中箭时的哀嚎声,临死前的呻吟声连成一片,关子义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身玄黑色铠甲熠熠生辉,“罗将军,吾奉两位军师及参军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豹子一般的眼眸里,却也流露出难得的笑意。罗如烈此时却也顾不上回答,急忙带着剩下的军士从这包围圈之中厮杀出去,掩护大军撤退
  羽箭、尸体、铠甲、兵器散落一地,血腥的气味比酒更烈,更浓,一抹晚霞从天边荡来,绯红的脸颊更像是由这血的颜色反射出来,衬得更加惨烈
  


☆、沿途行进遭埋伏 收复潼关得良将

  一支残兵败队在永陵谷只见逶迤前行,军士多多少少都挂了些伤势,但还是整肃威严,不露一点哀伤。前军的华丽伞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落寞的背影跨在雄壮的马背上,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一次,竟会输的如此彻底,如此惨重,他抬头仰望,竟被那关子义赶到此处,深不可测的幽谷下,偶尔有一两只苍鹰掠过,也可遮住整片天空,内心知晓此处会有埋伏,却没有捷径可走,只好吩咐大军准备盾牌,尽量减少伤亡。
  大军全部行至谷中,艾英所部早已以逸待劳,拈弓搭箭,只等时机,此刻,楚军就像在餐桌上任人宰割的羔羊,令旗一下,滚木,礌石,羽箭一同落下,若不是楚军训练有素,速度极快,怕是就要被这滚木礌石困在谷中,不少军兵被直接砸中了致命之处,待到罗如烈护着楚王全力逃出时,身后的三万大军却只剩下几百人的部队,甚至有的还成重伤,生命垂危,永陵谷中的尸体快垒成了一座小山丘,一个挨一个地躺着,血腥和腐烂的恶臭在山谷中传递,就连静止的山石仿佛也想逃离。
  楚王哀叹一声:“回王城。”罗如烈问道:“主公,为何不回潼关?”楚王的眼里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精明,“看此处形势,你觉得潼关还在我们手里吗?”罗如烈默不作声,楚王的眼里更是覆上了一层深深的哀愁,他或许,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灭亡之路
  潼关城萧索的街道上,百姓们驻足观望一支从远处行进而来的军队,虽然整肃,却没有逼人的寒意;虽然威严,却无一人有伤民之意,大军并没有破坏街道上的秩序,有时还会停下来让步平民百姓。是啊,他们原是一样的人,都有着各自的无奈,却因这战乱,对于彼此都怀有一丝畏惧之感。“楚王落败了,那这一支军队又是谁的呢?”
  一个知情人走了过来,“听说这是燕王的军队。”于是有更多的人围拢过来,“燕王?不就是几个月前在这里兴师问罪的那一个?”“正是他呢,也不知他会如何对待咱们。”又一个妇人走了过来,硝烟熏黑了面庞,看不清是什么模样,“不管是谁的军队,受苦受难的不都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吗”一句话道尽了所有人内心的悲凉,又有谁知道这烽火狼烟,何时才能真正结束?
  风飘絮和燕王并髻而行,一人绛红色战袍,□一匹墨色的追风骑,眉宇间带三分帝王之气,一人则青白色荆裙,一匹素色清风扶月瘦削俊挺,眉目如璀璨的明星,“主公,为何不见军师与菁逸兄?”
  燕王手握缰绳,微微将头一侧,“孤已分派他们去接管此处的军政和财政等一应大小事务。”风飘絮望着他的眼眸,眉目间露出三分不
  解,“主公单单把我留在此处,却是何意?”燕王道:“絮儿是如何让楚子健落荒而逃的呢?”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
  风飘絮注视着他的眼眸,微微一笑,默契由此而生,“主公暗从小路绕袭潼关城后方时,我已让所有军士退出营寨,并让子义将军暗伏于距离营寨不远处的丛林中,等到楚王全军冲杀,则伏击其前军,并将其赶至永陵谷,之前我曾派怀远去勘探过地形,那里高过百丈,中间缝隙犹如一线天,即使在白天也像是傍晚,我命艾英将军在此守候,其间没有捷径,自是不可能逃出去,如若楚王的军队向赵王一样,恐怕早就被困死在谷中了。”
  燕王想着那白色的英武身影,向风飘絮询问道:“那率领众军士为孤开城门之人,便是叶翎羽吧。”风飘絮道:“是,主公认为此人如何?”
  燕王想着叶翎羽安排周详的情形,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了笑意,“此人倒是智勇,只不知武功如何?”风飘絮在马上施礼道:“主公勿虑,轩辕将军已经考核,这叶翎羽各方面都不错,尤其是轻功最为突出。”
  燕王从话中听出了一层特殊的意思,“哦?听参军所言,似是别有用意?”风飘絮笑道:“不错,不过主公先随我去见一见他如何?”
  燕王笑点她的鼻尖,“你啊,总是让我无可奈何。”风飘絮也笑了,清澈的眸子中流露出快活的涟漪,“是,主公不正是喜欢我如此吗?”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来到府衙,“主公,叶翎羽就在此处等候。”
  燕王以目示意:“你与孤一起进去吧。”风飘絮道:“诺。”
  一素衣峨冠之人独立于窗前,修长的手指细细抚着窗前的一盆兰花,后背微微前屈,或许是前几天的杖刑还未曾痊愈,亦或是对自己的未来还未有定论,他的身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总是让人感觉很舒服,很安逸。直到燕王的步履声响起,他才回过头来,“参见殿下。”
  燕王并没有一如既往得到人才的欣喜之情,反而有些不以为然,“叶将军认为,你此举是否为背主之行?”
  叶翎羽没有想到燕王一开始竟会问他这个问题,虽有疑虑,却还是恭敬地答道:“在下此举,确是背主之行,但背主分为两种,一种是为贪图荣华富贵,为了个人的利益而背弃,另一种则是为天下百姓而背弃。”
  “那将军认为自己属于哪一种呢?”嘴上虽然这样问,但心中早已了然,面对这样的燕王,风飘絮也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叶翎羽道:“罗如烈识人不明,随心所欲,楚王虽有雄才大略,却严以待民,更有甚者,则压民欺民,我迎殿下入王城,只因您仁慈忠义,如若殿下不信,我可以即
  日归隐,只求殿下善待百姓。”
  燕王突然一改之前的阴霾脸色,紧紧握住他的手,“能得将军,我慕容昭何其有幸,方才之言,请将军切勿见怪。”叶翎羽跪拜道:“承蒙主公不弃,我愿意效命。”两人的君臣情谊就在这一刻建立,风飘絮自是欣喜,她的主公,真是越来越具备做一个帝王的资格了
  天边的乌云还未散去,像一张巨大的罗网,遮住了整个天宇,雨绵绵地下着,仿佛没有绝期。空气中正因有了这银线组成的天然珠帘,才有了隐约的美感,这珠帘把天地间的一切都隐上了一层轻纱薄雾,宛若飘渺仙境,这银线打在油绿的芭蕉上,打在静谧的屋檐下,打在汨汨的溪流中,风飘絮驻足廊前,静听雨声,发丝飞扬飘逸,一袭水绿色绣裙愈加从容。一汪小小的水坑中,竟有游鱼的身影。
  欢乐的水花与鱼儿嬉戏,轻灵的身影越发矫健,那人嘴角微弯,楚王城地势低洼,此时将士的战甲恐怕已经被泡烂了吧,就连粮草也会发霉,满城怨声载道之语必定不绝于耳,垂眸间吟咏一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鱼非我,安知我之乐?”自嘲地摇了摇头,“来人,清叶翎羽将军过来一趟,说本参军有要事相商。”军士道:“诺。”
  潇潇暮雨,几时休?
  


☆、会天大雨应战机 孤注一掷双殉国

  阴暗冷湿的楚国密牢中,摇曳的烛火微弱的可怜,仿佛只要一口气,就能将它吹灭,远处幽深的地洞里,时而传来硕鼠的“吱吱”声,深藏在暗处的昆虫翅膀扇动的“嗡嗡”声,吵得人心烦,却也仿佛在嘲笑那人的可怜。一袭囚衣的他丝毫不减平日气质,却是披发跣足,手中仍握着那只古朴典雅的墨玉簪,不觉莞尔。
  现在,他是什么呢,在自家主公的眼里,他是叛臣;在世人的眼里,他是佞臣;在曾经最想投效的燕王眼里,他是他最大的威胁;而在兄长的眼里呢,他虽然是手足,却也是敌人也只有,也只有在那人的眼里,在那个永远一袭白衣,永远出尘不染的风飘絮眼中,他虽是敌人,却是惺惺相惜的知己,他们虽未曾说过一句话,也未曾见过几面,却还是能彼此理解,能触到心灵最深处的悸动,感受最柔软的情谊。
  外面“哗哗”的雨声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这雨,自从自己进这密牢的第二天就出现了,而今,过去多少天了,为何还会有雨声?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不顾镣铐的束缚,直接冲到牢门边,双腿却绵软无力,刚触到铁栏就直直地摔下去,手上被镣铐勒的淤青的伤痕红肿未退,此时却又因这一下溢出红色的液体,但他并不在乎,艰难地爬起来,用手上的铁索一下一下地撞击着牢门,每做一次,都是锥心的疼痛,他却还是不停的做着,清脆的响声却道尽了辛酸与无奈。
  一个忠厚的狱卒闻声而来,“楚大夫有何事?”他见惯了这种狼狈模样的人,却没有一人像他这样,如此从容,如此飘逸。“这雨,下了几天?”声音微微发颤,显然他极度隐藏着内心的恐惧,“七天了。”云澄微微一颤,身子差点因支撑不住而跌坐下去,“能否帮我准备纸笔,我想写一道奏章。”
  狱卒犹豫道:“这”云澄急道:“这关系到楚国的存亡,请你务必答应。”澄澈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眼睛里,覆上的是一层更深重的憧憬。那狱卒自是知晓他的忠心,“诺。”
  云澄如释重负地坐在干枯的稻草上,楚王城地势低洼,战甲泡烂,粮草发霉,他似乎看到军士怨声载道的身影,听见潇潇暮雨中的哀叹,只是,那个曾经与他携手的主公,这一次是否还会相信他呢?他不确定。也罢,这一纸奏章便是催命符,他也永不后悔,他终于为他的主公做了最后一件事,他望向窗口微弱的光芒,希望这阴霾真的会过去
  夜,寂静而安适,雨还是不绝地下着,断断续续,联合着一两声蝉鸣,便构成了这夏夜独特的旋律,驻守城防的将士们早已耐不住白天修筑城防的疲累,待主将巡视完后便昏昏欲睡,兵器也仄
  歪在一边,一袭黑影突然从城门上越过,身形之灵巧使人无法辨识,他摸索着来到楚王城密牢,若是不靠近,还真是听不见脚踏飞檐之声。
  这人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块砖瓦,反手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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