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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一现-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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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风飘动的红袍眩晕了风飘絮的眼睛,她再一次挥动紫金令旗命战车出阵,这些庞大的“怪物”向钟离盛和史文俊袭去,他们却冷静地如长年不动的高山,虎目死死地盯着那些战车,仿佛要把他们嚼碎一般。战车近前时却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哀鸣,原来史文俊从右边包抄,钟离盛向左边突袭,连挑战车,这次这些“怪物”真的成为了一堆破铜烂铁。
  燕军惊呆了,那些坚不可摧的战车同样是在血肉之躯下,竟如颓然的老者,顿时失了生气。燕王望着眼前这一幕,赞许的意思自然从目光中流露出来,“真乃良将也。”
  关子义此时因血气上涌涨红了脸,在马上胡乱向燕王施了一礼,似有不服之气,“主公,臣愿与他决一死战。”
  燕王无奈地笑了笑,这些年他竟一点儿未改好胜之心,“子义将军莫急,此时时机未到。”
  关子义见那人的目光投向高高的城墙,心下了然,而风飘絮知道,他并非为了那座城池,他是想透过这厚厚的城墙,看透城中王者的心思。“那就把他的头颅先寄放在他的脖子上,改日关某必要取下。”
  “鸣金!”清脆的声音响彻天地,各部敛兵而退,只剩下战场上一片狼藉,风送着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城下的世界仿佛成了血潭,把头上的那一片天都映红了。 
  史文俊与钟离盛一同返回城中,又至议事厅内,却不见了齐王,只剩管宁在空荡荡的殿宇内拂拭案几上隐约有些灰尘的书卷,“管大夫,请问主公现在何处?”
  管宁并不抬头,露出的侧脸温润如玉,细微的动作便让人断定他是风度翩翩的君子。“主公在后堂观鱼,二位将军就不必过去了。”话中有话,平淡的语气里带着令人难受的芒刺,“这么说,主公是和那贱人在一起?”
  管宁道:“既然知道,又何必问。”史文俊猛地一捶梁柱,些须尘土如鸿毛
  般轻轻地落在他的头顶,“这一个月来,主公哪一天不是和她在一起,不理政事,整日如行尸走肉一般,再这样下去,岂不把江山拱手让与他人?”
  管宁手中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不难觉出他此时已带了三分怒气,“将军怎能说出这亡国之言!”史文俊怒吼道:“那子谦为何不劝谏!”
  管宁略带深意地望了他一眼,“二位将军近前些,无论你们听到什么,都不许声张。”二人的耳朵微微贴近管宁的唇边,“听着,主公以此诱敌,待到长江天堑,即一举歼灭,此事也是宁信得过二位将军才以实言相告,万勿泄露,坏了主公大事。”
  目送二人离去,管宁也起身来至□,愉快的笑声时时迸发出来,远望雨沁亭上,云绮罗着一身天蓝色蝴蝶绣裙,那花绣惟妙惟肖,即使是秋日,也引来几只蝴蝶在她的裙摆上翩翩而飞,青丝及腰,顾盼神飞,灵动活泼的眸子随着芊芊柔荑指引齐王观景,鱼食从指缝间滑下,弯出好看的弧度,肌肤胜雪,管宁竟也一时看痴,暗暗在心中赞道:好个倾国倾城的佳人,齐王这五年来一心只系在风飘絮身上,连年征战,几乎没召见过她,她却能委曲求全,背上魅惑君主的骂名,真真难得。虽不及风飘絮,可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自家主公怎么就看不上呢?
  扯掉纷乱的思绪,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齐王身边,“参见主公。”齐王脸上的欢愉之色未退,管宁知道他是在伪装,“子谦来了,快来看看这鱼,都是不可多得的锦鲤。”管宁也假作谄媚小人,“主公,臣有新奇古玩见赠,请主公随臣入内堂一观。”齐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却总让人觉得有些夸张,“好,绮罗你先回内宫,寡人与管大夫观赏完即刻来陪你。”云绮罗故作媚态,“诺。”
  及至到了内堂,齐王衣袖一挥,“你们都下去吧,寡人与管大夫要细细赏鉴。”
  侍从退下后,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逐渐退却,“子谦,有何事就直说吧。”管宁深深一揖,“主公,连环计已成,只等最后一步。”
  齐王此时想笑却笑不出来,这些天他几乎把一辈子用来笑的时间都用完了,只是点点头,“还好有云绮罗的孔雀国配方作为幌子,否则以风飘絮的聪慧是不会相信的。”
  管宁突觉喉头一阵梗塞,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主公,今日燕王见我阵营已乱,领兵步调不一,多有分歧,定已深信不疑我军军心涣散,不过此时最好再拖上几日。”
  齐王会心一笑,弯弯的眉眼如月牙般清亮美好,“子谦与寡人想到一处了,我也正有此意,先让城上的守军拖他们一阵,待锐气磨尽,才更有利于日后的决战
  。”管宁道:“诺。”主公,你固然独具慧眼,有雄才大略,可你什么时候才能留意到你身边的人呢?
  战争又拖了十几日,燕军营内的云梯磨损了十几架,尸体若不快速埋葬,恐怕早就要堆成一座小山,近万人的鲜血洒在这片土地上,也不知何日才可终止。风飘絮与云琮,李菁逸围坐在一处,燕王坐在一旁,听他们一一将利弊为他指出,又提出多种攻城的方略,“此时西门已经突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调兵支援,二位兄长以为如何?”
  李菁逸愁眉紧锁,“此时军中粮草只可支撑一两日,怀远连日派人查探,粮草迟迟未到,如再不攻克,恐生变故。三妹之计虽好,只是太过冒险。”
  云琮轻抚着边角有些泛黄的地图,那城池模糊不清,几乎快被磨穿了,“唯今之计,也只有声东击西,请主公把虎豹营调往东门,好让敌军误以为是我军主力,然后把主力调往西城,打开缺口。”
  燕王喃喃道:“牺牲虎豹营”那是他挑遍营中武艺高强之士,又加以精心训练的队伍,并非一朝得成,如今舍了他们,就像是剜走了他心头的一块肉。云琮知他为难,却仍劝谏道:“主公,臣知虎豹营由来已久,是您最钟爱的军队,只是此时的情势您不是不知道,为天下百姓计,就算主公您不说,臣想他们也会在所不辞的。”
  燕王闭着眼睛,努力压下心中激荡的潮流,“也只好如此了。”正哀叹间,一军士突然冲进营寨,单膝跪下,“主公,齐军撤离城池。”
  燕王不相信地转身,“齐军撤离?”军士道:“是,我军打开了西门的缺口,齐军无险可守,弃城出逃。”风飘絮急忙说道:“我军怎样打开西门缺口,细细报来。”
  “诺,因齐王见东门云梯众多,便以为我军主力皆在东门,于是调遣所有兵力救援东门,西门薄弱,因此攻下,轩辕将军和叶将军此时已进入城池。”燕王示意他退下,又转向错愕的三人,“齐王聪明反被聪明误。”
  李菁逸听懂了这话中的意思,“竟是多出的云梯救了我将士性命。”燕王并那两人都笑起来,“要不要布置伏兵?”风飘絮道:“布置也无用。”
  云琮大笑道:“管宁这只老狐狸倒也识时务,恐再折损士卒,领兵先走一步。”燕王笑道:“好,明日进城!”
  燕王与风飘絮并立在城头,远处的夕阳把最绮丽的霞光映在两人的面上,添了一丝柔美的意境,他们似是早有约定一般,共同拿出了属于自己亦是属于对方的那半块玉璧,手牵在一起,便将玉璧合二为一。默契的两对眸子相视在一起,同为理想得以再进一步的快意。只是他们并不
  知晓,最高的巅峰下也有无尽的悬崖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泪

  秋季总是带了一丝伤感的气息,阴晴不定的天气更值得揣测,氤氲的雾气弥漫着江面,浪涛击打着两岸,那些棱角分明的石头被长年累月的抚摸磨平了,光洁如新。云琮,李菁逸,风飘絮及秦怀远四人分乘两只小小的渔船,每只船上又有两个精壮的军士划船,特来此勘察。烟波浩渺,一望无际的碧水让人顿感胸襟开阔,风声呼啸而至,摩擦着耳边敏感的神经,浪涛声,风声,以及江面上隐隐的号子声,连成一片,构成一支独特的韵律,不似丝竹弦乐般轻佻。
  云琮与李菁逸因是水军都督,所以负责水面勘察的任务,他们仔细观察着这片水域,一会儿看看水面上有何异动,又拿出帛纸计量船正常行进的速度,一会儿商讨着该怎样布局。而风飘絮与秦怀远同乘一条船,风飘絮在船舱内整理渔网,三千青丝都挽在一处,被粗布头巾包了起来,身上着带着补丁的麻衣,俨然成了织补渔网的渔婆,只是容貌与衣着太不相符。
  而秦怀远站在船头,衣角挽得很整齐,打扮得与渔夫无异,温润的面颊上,唇边还勾着一丝笑意,手中似是拿着什么网状的东西,用力一提,百十来条鱼儿尽收网内,鱼儿仍不知死活地挣扎着,上下翻动的尾鳍碰撞在一起,发出活泼的响声,却见一随行军士进船舱禀报,“军师,快到齐军水寨了。”那两个军士也做小厮装扮,都是虎豹营中武艺高强之人,“好,从角门驶进水寨。到时见机行事,不可自作主张。”那两人齐声应道:“诺。”
  又转向秦怀远,“怀远,待会儿一定要装得越谦卑越好。”秦怀远一面拨弄着网中的鱼,一面说道:“军师放心。”风飘絮觉得自己太过啰嗦,又想到之前在中军大帐中向燕王请命的情形,不觉莞尔。
  那时她已考虑好探营的所有细节,又拟定了人选,到中军大帐与燕王细细说明,而慕容昭却如一尊没有情感的雕像,俊朗的面颊上只有让人敬而远之的冷峻,如长年不会消融的冰山,帐外叽喳的鸟儿并没有带来轻松的气氛,反而平添一丝烦躁,风飘絮一直观察着那人的神情,却没有从那张冰冷的脸上得到任何答案,待到她全部说完,才听见再平淡不过的两个字,“不准。”
  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试探性的向那人问道:“主公?”“不准你去。”
  一道平常的旨令打碎了她所有的希望,那声音如冷冽的秋风直至自己的心里,“主公容禀,现下齐王虽耽于逸乐,管宁的行动也受到限制,但是他们的水师由来已久,不容小觑,而且依附长江天堑,踞险而守,如若不了解水寨布局,恐怕会造成巨大的伤亡,请主公为数万将士着想。”
  一席滔滔不
  绝的箴言把燕王的拒绝生生堵了回去,他不情愿地吐出那句话,“也罢,子初和子轩也需勘察水域,以便布阵迎敌。营中也只有你和怀远懂得绘图,孤纵有百般不愿,也只有准奏。”“多谢主公。”
  看着那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慕容昭突然觉得心内一阵刺痛,此时纵有千般话语,也只化为一句亲切的叮咛,“千万小心。”
  风飘絮笑道:“主公放心,我自会从虎豹营挑选精干之人。”慕容昭望向那人离去的背影,苦笑一声,对于你,我总是输。
  恍然间已到了齐军水寨,旌旗飘飘,整肃严谨,这里自然借用长江的水流特点,布置成各个不同的水寨,有的新奇巧妙,如水帘洞一般,借助着自然的落差做成一道水门,还安排了机关,若水势过大,任凭再多的船只经过都会被打入江底,甚至粉身碎骨,有的则强弓硬弩而待,稍稍靠近就可能被射成刺猬。虽然此时将雾弥漫,却也能看到大体样貌,风飘絮不禁由衷赞叹,暗暗在心中记下。
  “你们是何人,为何私闯我军水寨?”水寨上的守军将士发现了这只形迹可疑的渔船,按照巡查的一贯做派大声问道,秦怀远仰视着水寨上的士卒,谦卑地说道:“军爷,我们是给城中姓蒯的那家大户送鱼的,因那家人催得紧,说是今天晚上宴请宾客,不得已才走了这里,请军爷行个方便。”
  “是真的吗?”秦怀远从船舱中提出一娄鱼,“军爷请看,这里面有几尾还是极难打到的红鲤鱼,若不是蒯家,还有谁能要的起这样名贵的鱼?”
  说话间那士卒已至水寨下,“那舱中是何人?”
  风飘絮从舱内出来,衣服上已沾了淡淡的鱼腥味,却丝毫没有遮挡住那秀美绝伦的容颜,水汽在她的脸上覆盖了一层淡淡的薄膜,朦胧而又令人神往,只有如星辰般的眸子清亮无比,身形匀称多姿,那将士不由得看痴了,她惊叹天下间竟有这样的女子,不沾染一点儿尘世的烟火气,仿佛是从天上来的一般,“她她是”
  秦怀远道:“她是吾妹。”风飘絮往那军士手中塞了几两碎银,“乡野之人,别无孝敬,望军爷不要嫌弃。”如昙花般的笑绽放在脸上,那军士几乎忘记了收钱,只是愣愣地盯着看。
  “军爷,蒯家大户,我与兄长耽误不得,待回程时还劳烦军爷多照应。”那军士一听他们还能回程,顿时欣喜若狂,量自己一个军官怎配不上一个区区的渔家女,连连答应:“好,好。”
  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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