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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一现-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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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责罚反而更加警醒,好个君子。
  “其实,我很佩服你。”这次轮到风飘絮疑惑了,“什么?”陈式:“洞察人心的聪慧,处变不惊的冷静。”
  风飘絮道:“我也佩服你受辱却能自思己过的品德。”两人都笑了,此时却从隔壁传出八仙鼓之声,风飘絮闭目静听,却听得战场上的金戈铁马,更难得的是其中竟包含一丝含蓄的思恋之情,像极了那些渴望和平的百姓,陈式道:“是巴渝舞。”“巴师勇锐,歌舞以凌。”
  风飘絮垂眸看到腰间那枚玉佩,又想到在战船上燕王对她的怒吼,一首曲子直接从心中发出,她甚至忘记了这里是何地,跟着那琴声的曲调吟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因为是在隔壁,所以众人都将这歌声听得清清楚楚,原本欢愉的是来之不易的胜利,现在听了这歌声,反而有一种深深的罪疚感,血染长江的亡魂,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不断在他们眼前乱晃,诉说着他们的委屈,指责着对方的不公,所有人脸上都覆了一层阴云,有的甚至想马上逃离。
  齐王也自知这庆功宴是进行不下去了,连饮了三樽酒,就命撤了酒宴,那些公卿、将军的神色如阴晴不定的天气,脑中浮现着那一幕血腥的情景,懊丧地回营去了。齐王踱步来至隔壁的房间内,那张背影是如此熟悉,与五年前她架颈离去的身影一模一样,“飘絮姑娘,久违了。”
  风飘絮被绑在柱上,无法转头而视,却对这声音十分熟悉,“败寇而已,何劳大王相问。”
  齐王剑眉微扬,唇角勾出绝美的弧度,继而走到她面前,亲去其缚,“自五年前目睹姑娘绝世风姿,这五年来寡人对姑娘念念不忘。”
  风飘絮抬头看了他一眼,凛然的神色未改,反而添了一丝鄙视,“卑贱之人,岂劳大王相记。”“姑娘还记得五年前的问题吗,请问现在姑娘作何决断?”
  风飘絮望向那人期待的神情,轻蔑的一笑,眼眸中反带几分决绝,“大王的演技不错,瞒过我军上下,步步引诱,我敬佩大王的能屈能伸,但是我绝不会背弃燕王,也绝不会为大王出一计一策。”
  齐王捏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视着自己,“恐怕你再也得不到他的信任了。”
  “大王此话,在下听不懂。”“就在我捉你进入水寨之时,便派了一轻功高强,且做过细作之人潜入你所住的军帐,悄悄地放了几封通敌的罪证,他见你迟迟不归,必教人整理你的东西,若是发现此书信,你想他还会相信你吗?”
  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盈满怒气,让人不敢正视,“卑鄙!” 
  齐王邪佞地笑开了,“卑鄙,世间卑鄙之人何止千万,飘絮姑娘,寡人劝你还是识时务些,如今我水师稳操胜券,你难道要跟随一个亡国的君主?”
  风飘絮再度看向那人,眼中的得意不言而喻,她却觉得那笑容是最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药,只要碰触一下便会毒发身亡,想到此处,眼中的戏谑之情更甚,“我若执意不从呢?”
  齐王示意陈式退下,冷冽无比的锋利目光直视那人,“那也由不得你。”这一怒致使酒劲又大了几分,竟生出一股不可熄灭的欲望之火,他干脆直接把风飘絮按倒在榻上,试图对上她的樱桃唇,风飘絮使尽全身的力气,双手用力地捶打齐王的胸膛,却换来更粗暴的对待。嘶——肩膀处的衣衫被强行撕开,露出冰雪一般的肌肤,齐王的欲望之火燃得更烈了些,蛮横地对上她的唇,风飘絮脑中闪过无数的片段,与那人初见时的慌乱,谈论时的猜测,入宫时的肯定,在异国时的思念,战场上的信任,他初次表白时的犹豫,为他吸毒时的决绝,他再次表白的接受,三年来朝夕相处的幸福,违令时他的怒吼
  好想念,想念那温柔的话语,想念那温暖的怀抱,想念那细心的体贴,可是现在,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又转念想到对那人的承诺,与两位兄长的誓言,看着眼前快要逼近的令人厌恶的脸,风飘絮假意抱住他,齐王却傻傻地以为她肯接受他了,也不做任何举动,“后颈部凹陷处即是睡穴。”
  想着那次无意间听到杜怀与婵娟的对话,原来是为了让自己休息,想不到今日却还有这等用处,她准确点中那人的睡穴,又拿走了他腰间的令牌,看见自己被撕扯的衣服,苦笑一声,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换好房中的一套铠甲;走出水寨之时,被守卫水寨的士兵拦住,长矛的寒光挑破了江面上的水雾,复又聚拢到一起,“你是何人?”风飘絮从腰间拿出那枚令牌,“奉齐王之命
  出寨,尔等怎敢刺探军情?”
  那军士一下子慌乱起来,“我等并非有此意,只是例行检查,例行检查。”
  风飘絮怒喝道:“还不快让路!”“诺。”风飘絮又转念想到既然陈式受罚,刘威龙必定改变了水寨的布局,便依靠令牌之便,在水寨中随意巡视,记下了所有改动的位置。
  轩辕澈护送那些军士回营后,便径直去了中军大帐,却见燕王在与众位将军及两位都督议事,便侍立一旁,不敢打扰。“我军败后,齐王必派军直袭我王城,王城守军恐不足以抵挡齐军,子义将军听令!”“末将在。”
  “子义将军在通往王城的第一道防线驻守,如有齐军经过,那里多为险峻的山谷,将军只需将他们引入山谷,再行伏击即可。”
  “诺。”“子轩,白将军,二位熟悉水战,烦劳二位在孟襄渡口据守,如他们还是遣出像上次那样的战船,切切不可力战,子轩多谋,到时见机行事。”白练当日未与敌军交战就逃回营寨,若非他还有几分能耐,燕王此时断断不会用他。“诺。”
  “淳将军与凌将军、叶将军驻守第三道防线,到时齐军定已疲惫不堪,你二人必须全力以赴,即使不能一举全歼,也要攻克他的主力,然后火速赶到王城支援。”
  “诺。”待众人都退下后,轩辕澈才上前禀报燕王,“军师如何?”轩辕澈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他心中已十分后悔当时与风飘絮分乘两船,“末将该死,没能保护好军师。”
  燕王无力地瘫坐在榻上,却还是尽量保持平稳的声音,他总是带一股天然的帝王威严,就算在最危难的关头这帝王威仪也不会失去,“军师此时怎样了?”
  “军师被齐军水师都督刘威龙活捉,但军师说将这些救出的士卒送回营后,即来接应,若是若是黄昏之时她还未脱身,就要即刻反营。”“你先带少部分虎豹营的精壮军士去接应军师,必要按军师所说去做。”“诺。”燕王突然感觉一阵冷意直至心房,把那一直攥着的拳头舒展开来,上面是一片狰狞的猩红。
  轩辕澈到时,恰逢风飘絮从水寨中出来,便驶得近了些,却有齐军拦截,风飘絮出示令牌,“我奉齐王之命,查探敌营情况,尔等怎敢阻拦?”那些军士诺诺而退,轩辕澈护着风飘絮驶出这片水域,荡起一路浮萍,秋风吹起她秀逸的发丝,玄色军装更增男儿的俊秀之气。
  他们至人定时才返回营帐,风飘絮回偏帐换下衣物,又从箱子中找到了那些伪造的书信,看来齐王所言非虚。她独自进了中军大帐,燕王见到那心心念念的容颜,心中仿佛打碎了
  五味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缠绵的情意在眼神中传递,终于还是风飘絮率先开口,并跪了下来,“臣该死,让主公担忧至此,请主公责罚。”
  燕王连忙扶她起身,“这是什么话,赶快起来。你能回来,便是大幸,有没有伤着?”
  风飘絮道:“谢主公抚慰,臣不胜感激。”燕王扶她至内间的榻上坐下,“此次失败,皆是孤之过。”
  风飘絮看着他愧疚的神色,轻言抚慰道:“主公不必忧心,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臣觉得齐王经此次大胜后,必会穷追猛打,趁我们不备偷袭我王城,主公可否请二位兄长及怀远过来商讨一下?”
  燕王轻拍她的肩头,“絮儿放心,我已经安排了子义将军守护第一道防线,并令其尽量引诱敌军,白练与子轩驻守水路,淳将军和凌将军、叶将军驻守第三道防线,并随时准备支援王城,我也去信给了敬之,让他日夜加紧防范,切不可大意。”
  风飘絮笑道:“主公思虑周全,臣甘拜下风,只是那些秘密战船若不毁,只恐再出事端。”燕王好奇地望向她,“怎么,你有妙计?”风飘絮神秘地一笑,“主公请附耳。”
  她低低地在燕王耳边叙说了她所有的计划,燕王的神色却渐渐地变了,最后甚至发起火来,“不行,这方法太冒险!”
  “主公是怕太冒险,还是怕伤了眼前人?”聪慧如她,一句话直挑燕王最柔软的一根肋骨,“孤承认孤是有私心,可是非要你去不可吗,况且,如若他们下手没个轻重,你万一有个好歹,那孤又该如何自处?”
  凄厉的眼神让风飘絮心头一震,却依然面不改色地说道:“一者,别人都有家眷,他们虽忠心于主公,但难保其家眷不会说漏嘴;二者,齐王已经塞了那样的书信,主公若不有所行动,他必定心疑;三者,既然我有那样的书信,我们此时只能将计就计,而最合适的人选也是我。主公虽一心护我,可是与营中将士和天下百姓的命运比起来,孰轻孰重,请主公自己掂量。”
  燕王痛苦地闭了双眸,嘴角露出一丝难看的苦笑,“只是你如何受得住”风飘絮紧握着他的手,燕王从那双手上感到了无比的坚毅和决心,“为天下百姓计,臣受得住。”
  “我慕容昭此生能得到你,是我的幸运。”“我今生能助主公完成大业,亦是飘絮的幸运。”一缕皎洁的月光突然射进帐来,把这一对璧人相拥的景象定格在这一刻。夜风再凄冷,也阻挡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不管眼前的路有多艰险,他们都会持之以恒地走下去,直到迎来
  最后的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注:“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出自《诗·郑风·子衿》。


☆、铁证如山不可辩 重责加身陷囹圄

  夜色苍茫,天空中的星辰都隐藏在厚重的云雾里,仿佛厌弃了这污浊的世界,只依赖那些云朵柔软的怀抱,依恋那纯洁的亲昵。齐王至戌时以后才刚刚醒来,这一睡反让他觉得清醒了许多,看着自己手中仍紧握着的那一面白绫,渐渐地将白日里的事都回忆起来,眼前不断浮现那人的恨意,追悔莫及。
  又看到挂于架子上的一副铠甲早已被拿走,留下的衣物隐约散着淡淡的墨香,齐王摸向腰间,一丝苦笑挂在嘴角,果然,令牌终是被你偷走了,想必你此时已回到营寨了,不过,呵呵,那封通敌的书信放在那儿,你迟早会归顺的。
  管宁急匆匆地跑进来,额角还带着晶莹的汗珠,在摇曳的烛火下忽隐忽现,“主公主公,风飘絮逃跑了!”齐王冷笑,嘴角勾出一丝诡异的弧度,“子谦放心,有那些通敌书信在,量她也不能不来归顺。”
  齐王用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案,一手抚摸着短髯,“那些军队都出发了吗?”管宁揣度到了他的意思,刚来中军大帐时的气喘吁吁此刻已烟消云散,“几位将军都已出发,相信近几个月就会有好消息。”
  “子谦费心了。”管宁谦和一笑,温润如玉的面颊此刻在烛光的照拂下更透出宁逸之感,“主公觉得今日的巴渝舞如何?”齐王暂未听懂他话中之意,却不知已经中了这个知己的圈套,“极好,只是比起舞蹈,寡人倒更喜欢《矛渝》一曲。”
  “那主公是否更喜欢抚琴之人呢?”齐王抬头望去,那人精明的眼眸中满是狡黠,一双眸子含笑望着他,“子谦啊子谦,寡人又中了你的计。”
  满含愠怒的目光射向那人,回应的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面孔,“主公既知中计,也该奖赏这抚琴之人,她在此次战役中也立下大功。”“也罢,就依你之言。”“谢主公。”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唤醒了天地万物,风飘絮一夜未眠,看着婵娟姣好的睡颜,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不忍心打扰,便不动声色地更换衣物,简单地把三千青丝挽成月霞髻,又把那几封通敌的罪证交给几个值得信任的士兵,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中军帐议事的鼓声响起,却沉闷压抑,文臣武臣分立两旁,燕王端坐于主位,帝王的威严未改,只是添了几分冷冽的神色,不愠不火的语气宛若锋利的刀剑,直至那人的胸膛,“军师昨日何故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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