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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钱是正经”
佟姨娘想了想,她哥说得对,就活了心,道:“我凑凑银钱,备齐了,给哥哥送来,哥哥费心帮忙张罗”。
佟大爷看正事说完了,结果还算满意,如今看妹子说话神色不似从前浮躁,沉稳且能听进去他说的,就又想起方才唐家表弟,忍不住规劝道:“妹子今后行事也要检点些,女人家名节要紧,不能带累了甥女说不到好婆家,甥男还小,也要用心教导方是,如若将来取了功名,你不就也熬出头了吗?”
佟姨娘听这番话,却蔫蔫的,祯哥才多大,□岁,等他取了功名,接了我出去享福,那要熬到何时?还得说有出息,她心里可不做这盼头,即便是真若她哥说的,自己年轻轻的一辈子就这么过了,想想有点郁闷。
当着她哥又不少说别的,只道:“妹子知道,以后会注意的。”
佟大爷正事说完,也就不肯多呆,客人都在前厅,要招呼,起身道:“妹子,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成了你告诉我,我提早准备,本钱也尽早凑凑”。
佟大爷满意地走了,临走出门,又折回身道:“我预备上好的胭脂水粉你走时拿着,给你家大奶奶,多少一点心思,也不能白口求人”。
佟姨娘点点头,道:“还是哥哥想得周到。”
佟姨娘对这个哥哥有了初步的认识,这是个精明的商人,佟大爷接手佟家时,就一个不死不活背街小铺子,如今京城繁华地段已开了间铺面,家里日子也富足,看来这哥哥是个稳妥而心思灵活的人。
佟大爷走后,佟姨娘想着心事,挽香进来,看主子一个人,诧异道:“明杏姐呢?我看她在屋里服侍。”
佟姨娘轻描淡写地道:“今个家里热闹,我让她去前面看热闹去了”。
挽香也不疑。
太阳偏西,前面酒席犹未散,佟姨娘就命挽香告诉小厮套车,也没去厅堂,只让丫鬟把哥哥叫出来,说回家去。
佟大爷心里明白,妹子躲着表弟,也不挽留,就送出大门,看着妹子上车去了。
10疑是个圈套
佟姨娘归家,按规矩要去王氏上房谢恩。
王氏才吃了晚膳,邹姨娘和婉儿,娴姐、惠姐在跟前凑趣,她进门时,惠姐正坐在炕头,亲热地偎在王氏身旁说笑,反倒是娴姐离母亲远,坐在炕里,规规矩矩说话。
惠姐看佟姨娘进来,脸子立时撂下,笑容也消失了,只脸朝着炕里,和娴姐说话。
王氏一抬头看见她,不冷不热地道:“回来了”。
佟姨娘上前行礼,然后束手站立一旁,道:“我母亲和哥嫂让我代她们谢太太赏”。
佟姨娘也不去瞧惠姐,只当没看见,惠姐的态度王氏看在眼里,暗自称愿。
语气有几分和悦,看眼惠姐,故意道:“佟家老夫人过生日,惠姐也应去给外祖母拜寿,这孩子怕女红课业耽误了,才没腾出身去。”
惠姐背脸听见说,鼻子里大声哼了声。
佟姨娘淡然一笑道:“没那么多说道。”
邹姨娘道:“妹妹家里今儿一定热闹,亲戚来了不少?”
佟姨娘听她问这话,警惕起来,谨慎回答道:“就本家的几个亲眷,没请旁的人,不是正寿,原也没打算办”。
娘儿几个正说着,贾成仁踱着方步,自外面进来,婉儿眼尖,叫了声:“三爷”。
就赶着上去,替贾成仁宽衣。
贾成仁一边换上家常衣裳,一边说道:“今儿夫人屋里好热闹,娴姐和惠姐没学女红?”
惠姐和娴姐已下地,给父亲问安,惠姐嘴快,抢先答道:“教女红的孙师傅回家去了,我姊妹俩自己练习一会,手脖子酸,就出来散散心”。
贾成仁道:“不知学得如何?”
娴姐才要答话,惠姐又抢着说道:“孙师傅都夸我们做得好,改日我给父亲绣着荷包,父亲看看女儿的手艺”。
娴姐风头让妹妹抢去,心里不悦,脸上就带了出来。
佟姨娘暗叹,惠姐这样抓尖,凡事都抢在头里,王氏定然不悦,不管怎样,娴姐都是她的亲生,果然,王氏眼皮朝下,抬手端起茶杯,衣袖遮住脸。
王成仁坐在炕桌的另一头,没看殷勤奉茶的婉儿,反而看向佟姨娘道:“听说今儿是你母亲的寿辰,这么早就回来了。”
小妾没有尊严,王成仁是主子不是佟家姑爷,居高临下的态度,令佟姨娘感到人格不平等的屈辱。
她怎能说真正原因,就扯谎道:“哥儿明个要上学,功课要紧,吃了饭就先回来了”。
贾成仁点点头,又朝祯哥看去,道:“夫子学问精深,是别人家花多少钱都请不来的,不是我托了郁大爷出头,怎肯屈就我们这等人家,你一定要认真学”。
祯哥不在懒懒散散,在父亲面前恭恭敬敬,一副与年龄不符的老成持重。
佟姨娘第一次听见说祯哥的夫子,敢情是花大力气请来的。
贾成仁想起一事,对她道;“后个是工部员外郎汪大人庶子满月酒,你同我一起去。”
佟姨娘记忆中这汪员外郎的小妾和自己是闺中密友。
王氏何等样身份,不能屈尊降贵去为个妾侍贺喜,再者贾成仁要和上峰搞好关系,借助佟姨娘拉拉近乎。
佟姨娘温顺地答应声。
王氏不动声色,看似随便地含笑道:“爷若有应酬几时带婉儿出去见识见识,她年轻轻的别总闷在家里才好”。
佟姨娘当然知道王氏是不想让贾成仁带她去,不好明说,把婉儿推出来做幌子。
贾成仁不知有没有听出他太太的意思,道:“以后有机会吧”。
轻轻一句挡回去了,看婉儿眼神热热地望着他,心一动,趁婉儿挨近,暗昧低语道:“晚间等爷。”
声儿虽低,近旁王氏听见,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很快就换上温婉面色同贾成仁聊起家常。
佟姨娘不惯接触贾成仁,就俯身道:“我先带祯哥回房”。
王氏看贾成仁突然来家,正巴不得佟姨娘走,佟姨娘倒知趣,于是道:“回去歇着吧”。
佟姨娘就款款走下去,贾成仁望着她纤巧背影出神,直到王氏咳声,才知觉。
明杏和挽香在西厢廊檐柱子上坐着,同几个太太的丫鬟玩耍,看主子出来,就赶忙跟在后面回去了。
佟姨娘回房中,徐妈妈也跟着进来,关起门来,佟姨娘低声学了哥哥的话,徐妈妈点头道:“大爷虑的是,姑娘是该早做打算。”
佟姨娘就把装银钱的描金退光匣子翻出来,数数银子钱不多,真身佟姨娘心疼儿女都败坏了。
但值钱首饰有几样,估算差不离,留待交给哥哥拿去置办铺子。
徐妈妈寻思道:“惠姐要是说上婆家,转年出嫁,这嫁妆公中出,可姨娘也得意思一下。”
佟姨娘还忘了这层,就从首饰堆里捡了两样不错的,预备给惠姐出嫁用,虽她不认自己,可这东西是她亲生母亲的,给惠姐也是应该的。
捎带又留两样钗环,场面上戴,这样检出几样,算算顶下铺子的钱就有了个缺口。
她又去东稍间红木柜子里翻腾了一阵,找出值钱皮毛衣裳,暂且用不着,典当了,银两应该差不多了。
把这些东西分着打了两个小包,一包钗环皮毛衣裳交给徐妈妈拿去典当,换银子,一包现银先收好,留待银子凑齐了,一起送给哥哥。
放妥了,走去拉开槅扇门,她这猛一拉门,门口一人却站立不住,一头便撞进来。
佟姨娘定睛一看,是二等丫头叫九儿的,佟姨娘一看就明白这丫头一定是在听壁角,遂升起一股薄怒。
这时,挽香由外进来,看九儿跌倒在地,慌就上前去扶,佟姨娘平声道:“把她送二太太那里,就说这丫头不守规矩,听主子的壁角,随她怎么处置,我这里用不起”。
小丫头九儿一听,趴在地上就不肯起来,哭着求道:“姨娘绕了奴婢,奴婢在也不敢了,姨娘打骂都行,就是别撵出去”。
挽香看她可怜,想替她求情,瞅瞅主子的脸,话没说出口,这丫头只是叩头不走,这一吵闹,惊动了其她下人,明杏躲在远处,吓得不敢上前。
九儿慌乱间一眼看见徐妈妈,跪爬过去,扯着徐妈妈衣角,哭着求道:“妈妈说句话,主子要撵我出去”。
徐妈妈看看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佟姨娘,赔笑道:“姨娘素日宽厚,怜惜下人,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姨娘莫与她一般见识,就绕她一回”。
佟姨娘似笑非笑道:“我若宽厚,这屋子里更没样了”。
她今日决计要拿这丫头作伐,敲打敲打屋里人。
徐妈妈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看那丫头泪眼巴巴地看着她,有几分不忍,又看眼主子,狠狠心,对那小丫头道:“一会到二太太那,我替你求求情,也不难为你,让你老子娘领你出去,或者她开恩发去更好的地方”。
这小丫头一看没有转圜,只得站起来,抹着泪,不情愿地跟着徐妈妈出去了。
这里丫鬟仆妇都咂舌,主子平素待下人刻薄,却从未撵过人,打骂就完了,看主子真下了狠,都吐吐舌头,以后不敢不守规矩,看来主子动真格的了。
其实给个姨娘当丫头虽不算是好差事,可也比做粗使强,而且月例不少穿戴也体面,活也轻巧。
明杏看这一幕,心里更加害怕。
佟姨娘房中只留挽香侍候,这几日她留心观察,挽香人还算正经。不搞七捻三的。
不大工夫,徐妈妈回来,道:“二太太把九儿丫头发到内宅小厨房灶上粗使。”
她早料到,贾家二太太那可是做事爽利从不含糊的,她房中撵出去的丫头,断不会分到别的主子房里,合该这丫鬟运气不好,触了她霉头
见跟前没人,她示意徐妈妈关上门,徐妈妈照做了,走回跟前,佟姨娘压低声儿问:“妈妈可知道当日唐家舅爷来家,发生了什么?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徐妈妈叹口气,摇摇头琢磨不定,道:“也没怎么样,就是姨娘和唐大爷在府门东墙拐角站着说话,三爷从府中出来,就一径过去,一言不和,险些动起手来,老奴也一直纳闷,姨娘和唐大爷没说上两句,爷就赶了来”。
佟姨娘又问:“唐大爷突然来,说了是什么事吗?”
她想唐凤生有色胆,可也不是鲁莽无知之人,在说府门外人来人往,这姨娘置脸面性命不顾,却是为何?
徐妈妈压低声道:“事后,老奴慢慢打听,家下一大门上的小厮说,唐大爷说姨娘派人捎信给他,说有要紧事,又不让他进大门,只说让在大门口等着,可姨娘却说大门的小厮传进话来,说唐大爷有急事找姨娘,让姨娘出去,这两下子对不上”。
佟姨娘道:“是谁给唐大爷送的信?”
徐妈妈摇摇头道:“三爷不容说话,就发生争执,爷那次气得不轻,不令姨娘出二门,事后就也没机会见唐大爷问个明白”。
佟姨娘自言自语道:“好算计”。
徐妈妈悄声道:“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佟姨娘把在佟家发生的事,原委讲了一遍,徐妈妈道:“怪不得姨娘突然撵人,这屋里是该好好归拢,省得让人专了空子”。
佟姨娘又道:“我看秋荷那丫头不错,让她顶替明杏上来侍候”。
“明杏丫头主子打算怎么发落。”徐妈妈现在有点摸不透主子心思。
佟姨娘道:“先留下她,我还有用处,妈妈盯着她点”。
她还想问自己真跟唐大爷有了什么,还是清清白白的,但这话实在无法问出口。
11嫡母的心机(捉虫)
翌日,佟姨娘依例去上房请安。
主母王氏早已用过早膳,穿戴整齐要出门,正巧贾成仁自小鸾的屋里过来。
贾成仁昨晚歇在小鸾房中,与小鸾一夜缠绵,帐底无所不至,天亮方才歇手,早起便短了精神。
小鸾却未跟过来,正在鸳鸯帐里补个回笼觉,和三爷折腾狠了,身上酸痛,有点害怕腹内胎儿有闪失,暗怪爷没深浅,自顾着快活,就也不顾昨儿才说嘴,告假不去上房侍候。
贾成仁看太太要出门问:“这又是谁家的喜事?”
王氏看丈夫气色不好,知道定是被那小贱人缠磨,只不好说破,强压心底醋意,温婉略带喜色地道:“吴御史的夫人请去吴府赏花,京城有头脸的太太夫人都邀了,我想带着娴姐和惠姐去,她姊妹俩都要挑婆家了,说不准就合了那位夫人的缘法,遇上好姻缘”。
贾成仁对王氏投去感激地一瞥,嫡妻虑事周全,总是能办得让他满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