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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如果做这种事情的是一只蝴蝶,那也是挺美好的一个画面。
贤妃也察觉出动静,一扭头——妈呀!!!
于是出于本能地,超尘脱俗的马上仙子惨叫起来,同样是出于本能地,胡乱挥舞着手臂。纪无咎被她吓了一跳,一边安慰着受惊的马,一边莫名其妙地看她,想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突然,一道箭光闪过,直刺向贤妃。纪无咎离得太远,来不及阻止,定睛看时,贤妃也已被突然而来的袭击吓得目瞪口呆,不敢妄动。
她的螺髻已经歪了,小黄花也不见了,唯有银质发箍还好端端地扣着,发箍之上死死地钉着一枚细长的袖箭,箭尖完全没入发箍,肚皮溜圆的大黄蜂像是肉串一样被袖箭贯穿,死状惨烈。
贤妃心有余悸,狼狈地看向纪无咎,眼中含着泪水,要落不落。
叶蓁蓁悠然骑马经过,笑道,“不用谢。”她一身红衣,骑的也是一匹白马,不过比贤妃的马更加高大健壮。
贤妃这才反应过来,“谢谢谢谢谢皇后”
纪无咎眯着眼睛看叶蓁蓁,“你带着袖箭?”
“咳咳这个”叶蓁蓁有点后悔刚才出手了。袖箭属于暗器,除了侍卫们,别人在皇帝出现的场合是不能佩戴的,否则可以谋逆之罪处置。谁让皇帝的命是全天下最尊贵最不能有闪失的呢。
在纪无咎的目光逼视下,叶蓁蓁不甘不愿地卸下袖箭,往地上一扔。
还敢赌气!纪无咎嘴角一扯,气乐了。
叶蓁蓁调转马头,奔向林中。几个侍卫自动策马跟着她,一行人很快消失在纪无咎眼中。
纪无咎收回目光,再看贤妃,脸上便多了一丝不耐。男人嘛,其实并不介意哄一哄自己的女人,但也要分场合,现在他想策马奔腾,弯弓射猎,干点儿男人想干的事儿,而不是在这里和女人亲亲我我软语温存。
贤妃十分善解人意,“皇上,臣妾方才受了些惊,身子不适,想先回去休息,不能陪皇上打猎了,请皇上恕罪。”
纪无咎点了点头,“好,你先回去吧。冯有德,让太医好好给贤妃看看。”说着,不再理会她,也自策马奔向猎场。
贤妃望着他矫健的身影,脸上露出艳羡的神情,又隐隐透着一股失望。
北燕的整片猎场并非只有丛林,而是用树林把一大片草原分割成几块,入口处正好是一片树林。因为猎场很大,所以打猎的人们进入树林之后便四散开来,各自行动,彼此之间倒不至于发生争抢猎物的事件。
而且那些猎物,也不过是一些鹿啊羊啊兔子啊这些好欺负的畜生,还都是人工养的,有些脑子笨点儿的,看到人,根本不知道躲,站在那里充当固定靶。
不过靠近燕山的那一带,也偶尔会有凶猛一点的野物,比如狼啊豺啊野狗啊什么的。一些胆子大的人专喜欢在这里溜达,觉着打一头狼胜过打十头鹿。
叶蓁蓁也来到了这里,但不是故意的。
因为她迷路了。
皇后娘娘的坐骑可是万里挑一的好马,脾气好脚力也好。叶蓁蓁好久没骑马了,兴奋无比,不停地挥鞭子,它就撒开了腿狂奔,在树林里溜了一圈,就一不小心把侍卫们给溜丢了。
经过两片草原和三片树林之后,叶蓁蓁发现树木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粗壮,不像是人工种的。繁密的树叶遮住阳光,使得这里阴暗,幽静。叶蓁蓁搓了搓胳膊,有点冷。
她四下张望,没发现什么猎物。树上竟然连只贫嘴的鸟儿也无。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轻微地震动,脾性温顺的马不安地骚动起来。
叶蓁蓁勒紧缰绳,安抚着身下的马,不让它乱动。她再次警觉地四下张望,视线中出现一抹棕红色。
“啊呜——”低沉而饱含怒气的吼叫声响起,似乎大地都在跟着摇晃。叶蓁蓁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连只鸟毛都不见:一声震吼,百兽惊逃!
这里是老虎的地盘!
身下的马已经崩溃了,不要命似的狂奔,这种失控的马最容易摔死人。叶蓁蓁暗叫不好,来不及多想,迅速抽出长鞭一挥,勾住头顶一根横枝,纵身一跃跳开,下得马来。
马的奔跑惊动了老虎,它很快发现了叶蓁蓁。
叶蓁蓁:“”应该晚点再下马,刚才手上的反应太快了,根本没过脑子。
跟老虎对视的压力真的很大,她的手心全是汗水。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暗暗清点了一下身上的武器,弓箭,刀,长鞭,火铳这些,应该能有几分胜算吧?
说实话,叶蓁蓁虽然叫打猎叫得欢,但在此之前,她猎杀过的最凶猛的动物是贤妃头顶上那只大黄蜂,所以现在她一下子正面遭遇百兽之王,即便胆子再大,也还是吓得两腿轻颤。
要不跑?
能跑得过老虎嘛
爬树?
要是爬着爬着被它扑上来一口咬到屁股呢
思考片刻,叶蓁蓁鼓足勇气,决定先发制人。她先把鸟嘴铳的火绳点好,放在脚边备用,然后抽出弓箭,瞄准——
虽然她在东宫外头练箭时一射一个准,但当时射的是固定靶,小太监们一个个即便吓得尿裤子也不敢动。可是现在不同了,对方可是老虎,是个身手敏捷有自主意识的移动靶,怎么会老老实实趴在那里等待被射呢。
老虎一掀身体,羽箭擦着它的脊背飞过去。其实叶蓁蓁的箭术也没那么差,不得不说这老虎运气太好。
又是一声怒吼,它发足奔向叶蓁蓁。
距离越来越近,弓箭已经不顶用了。叶蓁蓁丢开弓,迅速抄起鸟铳,瞄准老虎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这次还算幸运,它也躲了,但没躲开,被打中了前腿。
然而被打中之后,这头坚强的老虎连伤口都没舔一下,只不过略停了一停,便又奔了过来,腿上还冒着血。鸟铳虽然准确度高,但火力相对较小,不能把大老虎一击毙命。
叶蓁蓁想接着装填火药,但老虎不给她机会,纵身一越,扑向她。
她迅速向旁边一滚,躲开了。然而还没等她喘口气,老虎那粗大如钢鞭的尾巴突然甩过来,她没料到这老虎竟然如此狡猾,身体堪堪躲开,腿却避无可避,被那尾巴尖儿扫了一下,小腿上顿时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骨头应该已经断了。
老虎拧了一下身体,面向叶蓁蓁。它前足压低,后腿渐渐蓄足力量。只要被它扑到,必死无疑。
叶蓁蓁拖着伤腿,无法躲避。她摸向腰间,鞭子在这时候不管用,不过她还有刀。可是刀呢?
刀已经不见了,在她刚才躲避时遗落在地上。
天要亡我啊!
死亡的恐惧爬上心头,叶蓁蓁全身冰凉,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老虎终于发力了,它纵身一跃,扑向叶蓁蓁!
那一瞬间,叶蓁蓁连遗言都来不及想。她紧闭双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菜秧变法、翡翠荆棘、楚 这三位童鞋的霸王票,么么哒,我会继续努力的!
话说这一章分量是8是很足呀,七哥可是码到凌晨一点多。肿么样,够意思吧^_^
☆、获救
叶蓁蓁以为老虎会一口咬断她的脖子,没想到它只是给了她一个熊抱。
在被它巨大的身体压得几乎吐血之后,她等了好久,也没发觉它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眨了眨。映入眼帘的是老虎下巴上白色的毛皮,鼻端萦绕着野兽身上特有的腥膻气息以及浓烈的血气。
老虎压着她,一动不动。
叶蓁蓁不明所以,顾不得仔细想,她挣扎着想从它身体下面钻出去——她不希望自己没被老虎咬死,却被它压死。
这时,大地上突然传来“得得得”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她身上的大老虎被人掀开了。
几个侍卫打扮的人把老虎拖到一旁,叶蓁蓁得以看清它的全身。只见老虎还保持着刚才扑人的动作,四肢大张,虎眼圆睁,呲着兽牙,甚是狰狞。它的脑门上,“王”字花纹的正中,直直地插着一支箭,力道很大,竟然将老虎的头骨前后贯穿。血水混着脑液,顺着箭身渗出来。那箭镞乃精铁打造,箭身染朱漆,箭尾饰雕羽。整支箭比寻常箭大上一分,杀伤力自然也要大上三分,不过也需要强大的力量才能驾驭。
箭身靠近雕羽处,有两个烫金小字,离得远看不清楚,但不用看,叶蓁蓁也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天子的御用之箭有两种,一曰“飞芒”,一曰“流星”,前者粗沉,穿透力强,但准头不够,后者轻盈,射程远,准确度高,但杀伤力弱一些。
眼前的箭,可不就是“飞芒”么。只不过能把“飞芒”射得这么准,兼具准确度和杀伤力,可见持箭人的箭术有多精妙了。
侍卫们挪走大老虎后,没有敢近叶蓁蓁的身。开玩笑,人家的正牌夫君正看着呢。
纪无咎骑在马上,面色阴沉如山雨欲来前的黑云,他只觉胸口堵着一口气,却是如何也发不出来,最终只得厉声斥责,“胡闹!”连他都不敢贸然只身和老虎搏斗,这女人竟然简直不知死活!
叶蓁蓁躺在地上,疼得脸色发青,“皇上,我的腿断了。”
“”纪无咎深吸一口气,铁青着脸下了马,走过来查看了一番叶蓁蓁的伤势,确定除了腿之外,她并无别处受伤,“死不了。”
他目光沉郁,英俊的五官因怒气而略显扭曲,白皙的脸庞笼罩着一股青黑色,苍沉如崩塌的山峰。整个人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叶蓁蓁从未见过这样的纪无咎,吓得心头一抖。
纪无咎命人找来树枝,然后亲自把叶蓁蓁的小腿简单地绑了一下。
做完这些,他拉着她的手,将她横抱起来。难得和她如此亲密,他生气之余心里又多多少少有些别扭。
叶蓁蓁现在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所以也没觉得不好。她被纪无咎握着手,惊讶地说道,“咦,皇上,您的手怎么这么凉?”
“”纪无咎没答话,他把叶蓁蓁放到马上,接着自己也上来,将她圈入怀中。虽然独自一人完成这些动作比较吃力,但毕竟是皇后,能不让别的男人碰,就不要吧。
“皇上,您是不是很冷啊?”见纪无咎脸色依然没好,叶蓁蓁又问道。在她看来,这个问题应该是一种友好而体贴的问候,表达了她对他的关心与讨好。
“闭嘴。”
“”碰了一鼻子灰,叶蓁蓁觉得莫名其妙。她小声自言自语道,“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也冷啊。”
纪无咎听她如此说,第一反应是让周围的侍卫扒几件衣服给她披上。可叶蓁蓁是皇后,身上穿别的男人的衣服成何体统。自己的衣服是龙甲,也不能给她穿。
他叹了口气,将叶蓁蓁搂得更紧一些。
一行人马就这样溜溜达达地回了行宫——因为叶蓁蓁的腿伤,他们不能走太快,否则她的伤腿恐怕会拧成麻花儿。又因为腿伤,叶蓁蓁是横着坐的,双腿垂于马的一侧。但走了一会儿,她的小腿太过疼痛,纪无咎只得一手托着她的脚踝,让她的伤腿与地面保持平行,另一手抓着缰绳,控制着马的行进。叶蓁蓁则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趴在他怀里。
这俩人的动作亲密里透着诡异,周围的侍卫纷纷表示看不到,自动和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帝后二人回到行宫时,已是傍晚,夕阳沉沉地垂下天幕,秋风裹着赤红的阳光,尚在大地上流连。纪无咎低头看叶蓁蓁,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就着这么个动作都能睡着,这货也算是身怀绝技了。
夕阳的红光打在她脸上,给她精致大气的五官镀上一层冶艳,秋风掀起她额角的碎发,痒得她皱了皱眉,不自觉地在纪无咎的胸前蹭了蹭。
“”
除了哭笑不得,纪无咎心中还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如果一个人能够在你的怀中安然入睡,那代表什么?
皇帝陛下猎到一头老虎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营地,这使得他的威望一下子暴涨。身份特别的人做点儿什么事情,总是会被赋予特别的含义,更遑论是猎虎这种能够真正检验一个人的武力和魄力的事情。
所以从他一回来,就有不少有头有脸的大臣们跑来贺喜,满面红光地一通长篇大论,把纪无咎和那些千古一帝们对比一番,最后得出结论:其实皇上您和他们是一路人。
这倒不完全是拍马屁。中原的文臣武将们,受儒家忠君爱国思想的熏陶,往往会对皇帝寄予一种特别的期待。这些大臣们,在官场摸打滚爬几十年,能混到现在的位置,自然都是识货的。纪无咎能文能武,满腹韬略,且又少年老成,睿智沉稳,进退有度,简直就是从《资治通鉴》里走出来的模范皇帝。眼前有了打虎的好兆头,他们自然要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