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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叶蓁蓁。纪无咎心想,如此坦坦荡荡地、毫无保留地,给他找着不痛快。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叶蓁蓁身体底子本来就好,加上良医良药,才两个多月,她的腿就完全好了。
这货选了一个很特别的方式来庆祝自己重新活蹦乱跳。
话说这天下午,纪无咎正在养心殿埋头干活儿,外头坤宁宫一个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来扑通跪倒,“皇上,皇后娘娘疯了!”
纪无咎闻言,把笔一扔,直奔坤宁宫。冯有德抱着个黑色的披风跑着跟上来,给他披上。
坤宁宫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主子也有奴才,每个人都仰着头,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像一溜等待投食的雏鸟。
纪无咎也跟着抬头,待看到房顶上站的人时,顿时火冒三丈,“叶蓁蓁,你给我下来!”
叶蓁蓁像是没听到他说话。她笔直地站在屋顶上,左手叉腰,右手举着一把鸟铳,仰天大笑,“哈!哈!哈!!!”
下边儿人心都提起来了。坤宁宫高阔宏大,把叶蓁蓁的身影衬得十分渺小。屋顶又陡,还离地那么远,就算是个神志清醒的也要提防万分,何况皇后娘娘
素月急得都快哭了,她只是一错眼珠儿,叶蓁蓁就不见了,满坤宁宫这么多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上去的。
王有才领着几个太监架起梯子,正在往屋顶上爬。
叶蓁蓁突然向着天空扣动扳机——
嘭!嘭!嘭!
堪堪够到房檐的太监被这连着三声震响吓得身体一抖,连人带梯子一起摔了下去,砸到下边儿扶着的人,哎哎呦呦滚了一地。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大家惊得连连后退。
唯有纪无咎,背手而立,一动不动如一棵劲松。他双眼直勾勾盯着房顶上那抹身影,嘴唇微抖。
——她竟然真的成功了。
玩儿够了,叶蓁蓁把枪往腰上一插,开始考虑怎么下去这个问题。她上来的时候用的是钩索,本身又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上个房也不是难事。
但现在想要下去却有些麻烦。
王有才又带着太监们开始架梯子。
纪无咎此时也顾不得皇上的威仪,飞跑到檐下,张开双臂对叶蓁蓁喊道,“跳下来!”
叶蓁蓁知道纪无咎身手好。所以她很放心地张开双手往下一倒,滑翔的鸟儿一般,坠落下来。
围观群众又是一阵惊呼。
纪无咎仰脸看着从天而降的叶蓁蓁。晴空之下,美人如花。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下来,万籁俱寂,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叶蓁蓁准确扎进了纪无咎的怀中,后者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卸了她身上的冲力,这才停下。
纪无咎将叶蓁蓁横抱在怀,并没有急着放她下来,而是低头看她,问道,“连几珠?”
“六。”回答言简意赅。
这回换纪无咎仰天大笑了。
“哈!哈!哈!!!”
笑声清朗之中带着几分冲破九霄的豪气。声音不难听,但从纪无咎嘴中发出,总让人觉得有些接受不了。围观群众听得心里头直发毛,纷纷感叹,完了完了,又疯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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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欢
连珠鸟铳的图纸和样品一并被送去了工部军器司,火器匠们都是识货的,虽然不清楚这东西的来历,但仔细研究一番,发现它确实大有潜力可挖,可以看出设计者心思精奇,不拘常理,因此能出奇制胜,想人所未想。
除了某些细节,军器司主要是将这把枪丑陋的外形做了一番大的修改,保证不影响将士们的作战心情。
纪无咎从未如此激动过,因为他知道连珠鸟铳的意义有多么重大。火器,一直是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但是由于它点火麻烦,一次只能打一枪,所以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受到很大制约,也因此,虽然神机营威名赫赫,所向披靡,却无法独立作战,必须有其他兵种的配合。
但是现在有了连珠铳,一切都不一样了。
纪无咎几乎可以想见,以后外敌面对大齐的神机营时,被密集的连发子弹压得抬不起头的场面,一想到这个画面他就热血沸腾。
虽然皇帝这个职业让他平时把自己压抑得太厉害,但说到底,他也是个热血男儿郎啊。
所以纪无咎打算好好地赏一赏叶蓁蓁,他做好了有求必应的打算。
叶蓁蓁的要求不高,“你给我个将军当一当吧。”
纪无咎满口应承,把武将的军阶抖出来让她自己挑。叶蓁蓁不好挑太过显眼的,只要了个正五品的武德将军。但是这些官阶都是散阶,没有官印,叶蓁蓁便有些不高兴。
纪无咎只好又给了她一个虎头令来哄她。一般持此令的都是天子的特使,可以自由出入军中,无须通名报姓,不受任何阻止。
后来,纪无咎每每想及此,便悔不当初。
眨眼间冬至日近,这一天俗称亚岁,是一年之中仅次于新年的重要节日。《汉书》上说,“冬至阳气起,君道长”,因此每年的这一天,天子都会率领文武百官进行隆重的祭天礼。
纪无咎为着祭天大典,提前三日斋戒。因为大典的正式举行要在日出前七刻,所以他不到五更天就得起来,由人伺候穿上繁琐的礼服,直奔宫外的天坛。这个时候外头乌漆抹黑寒天冻地,一个人要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实在很需要勇气。
叶蓁蓁再次感叹,当皇帝真是一件苦差事。
女人们过节的方式则比较简单:吃喝玩乐。叶蓁蓁先去慈宁宫给太后行了个履长礼,接着领着后宫妃嫔们在延春阁听戏。席间她兴致一来,分发赏赐若干,妃嫔们纷纷起身行礼,其中王昭仪行的礼略大,直接五体投地了。
宫女们扶着晕倒的王昭仪回了宫,叶蓁蓁吩咐下去,让太医好生看看,过了一会儿,有小宫女来报:“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王昭仪怀了龙脉!”
本来还在说说笑笑的一群人登时鸦雀无声。
台上的小旦咿咿呀呀地唱着,“今日里配得起如此才貌郎君,他日便凤冠霞帔做一个状元夫人,早生贵子双喜临门”
叶蓁蓁笑道,“果真是喜事。来人,赏!”
纪无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孩子。以前有个小公主,不到一岁就夭了。另有两个妃子怀过龙种,也没能生下来。
所以子息对他来说很重要。
当然,他自己未必这样想。倘若他真的急着要孩子,天天辛苦耕耘,总不至于颗粒无收
叶蓁蓁又赏了王昭仪一些东西,还亲自去慰问了她一下。王昭仪虽身体虚弱,却精神极好,言谈之间不觉带了些得色。
这后宫之中,怕是有好多人过不好这个节了,叶蓁蓁心想。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不打算给纪无咎那混蛋生孩子。将来不管哪个宫妃的儿子被立了储,以后登了大位,只要她没死,她就还是太后,只不过是和皇帝的生母平起平坐而已。
再不济,她还可以抢别人的孩子来养。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以后的日子谁知道呢,纪无咎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所以叶蓁蓁回到坤宁宫后,敞开了胃口吃了不少饺子和团子,一点没有郁闷的意思。素月看了之后,放下心来,随之又有些忧愁,皇后娘娘这一天一天的,也太无忧无虑了点
因为白天吃得太多,晚上叶蓁蓁就睡得有些晚,坐在灯下翻看一本话本子,消着积食。正看到关键处,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按住了她要正要翻的书。叶蓁蓁一愣,扭头一看,纪无咎的侧脸近在咫尺,平日白皙的脸此时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映在红烛之下,像是一团安静的火光。
“皇上?”叶蓁蓁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嗯。”纪无咎正弯着腰,他的另一只胳膊也伸过来,几乎把叶蓁蓁连人带椅子环在怀里。
“皇上,您怎么来了?”
“筵席散了,过来看看。”纪无咎一开口,叶蓁蓁就闻到一阵酒气,看样子他今天喝了不少。他翻了几下那本书便丢开,改为双手撑着桌子,把叶蓁蓁禁锢在他和桌子之间。
叶蓁蓁想推开他的手臂,推了半天,他的双臂纹丝不动。她转过身体,仰头看他,发现他的眸光已不复往日清明,带了些迷离,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果然喝醉了。叶蓁蓁想快点打发他离开,便问道,“你怎么不去王昭仪那里看看?”
“朕为什么要去?”
“她有了身孕。”
“嗯。”
“‘嗯’是什么意思?”
纪无咎未答话,他突然低下头,在叶蓁蓁唇上亲了一下。叶蓁蓁不及反应,只觉得唇上一片柔软的压迫,鼻端散开淡淡的酒气。
她被亲得有些怔愣。
纪无咎低低一笑,绕过来把她从椅子上抱起,走向床边。
这时候叶蓁蓁终于明白他想干嘛了,激烈地挣扎,“皇皇皇皇上”
“嗯,朕在。”纪无咎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倾身压过来,又没有真的压住她,只用手臂虚虚地撑着。他凑近她,在她脖颈间细细地闻着,嘴唇几乎触碰到她脖子上的皮肤。
叶蓁蓁只觉浑身僵硬,“皇上,等等!”
纪无咎的嘴移到她耳边,喷着热气问道,“怎么了?”声音暗哑。
“我我今日身上不舒服。”
“我会让你舒服。”他说着,竟然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厮磨,喉咙里滚着闷闷的低笑。
叶蓁蓁此时还不太能理解这种充满流氓气息的话,不过他这个轻佻的动作让她浑身有如万千只蜈蚣在爬,难受之极。
无奈之下,叶蓁蓁只得扯了个谎,“我我我我来葵水了!”
“是么,朕要亲自检验一番才好。”说着,纪无咎竟然伸手来解她的衣服。
“皇上,我不想侍寝,你有那么多女人,你找别人吧。”叶蓁蓁只好实话实说。
纪无咎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哪一个如你好。”
不得不说,男人都是把节操穿在身上的,脱衣服的时候顺便也就脱了。
叶蓁蓁都快哭了,纪无咎却兴致盎然,他只当叶蓁蓁是害羞,多试几次自然也就知道其中滋味了。
眼前女人的身体很美,嗯,比他记忆中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一些。
叶蓁蓁也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桩事,既然是夫妻,总要行周公之礼。她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排斥感,紧闭双眼,心想,杀人不过头点地,再怎么样也死不了就是了。
感受着身体中的异物入侵,一种无法遏制的厌恶感突然从叶蓁蓁的心头向外涌开,洪水泛滥一般瞬间淹没一切。这种厌恶感爬向四肢百骸,爬满五脏六腑,她只感觉胃部一阵翻腾,来不及多想,推开身上的人便下床,对着痰盂一阵狂吐。
纪无咎:“”
j□j正浓时以这样的方式打断,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待到血液从下往上回流,他终于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看到叶蓁蓁的所作所为,他简直想和她同归于尽。
叶蓁蓁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衣——这还是纪无咎太过情急没来得及扒下来的,露着修长白皙的双腿,跪在痰盂前吐个不停。
纪无咎的脸色已难看到极点,声音里都仿佛带着冰碴儿,“你就那么厌恶朕,厌恶到想吐吗?”
回答他的是又一阵呕吐声。
☆、惩罚
皇上最近有点狂躁啊。
这几天,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只要是见过纪无咎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印象。他的脸拉得老长,脸上阴云密布,隐忍着怒气,像是一座随时可能要爆发的移动火山。乾清宫的人现在连走路都轻手轻脚的,生怕弄出点声响,惹陛下一个不高兴,那可就有乐子了。
所以这几天乾清宫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们安静如猫,跟飘在地面上似的。生人乍进,扑面而来的是一种鬼气森森的气息,让人心里甚是不安。
方秀清从乾清宫出来时,发现自己没带手帕。他抬起一品仙鹤官服的袖子,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这乾清宫是皇上的起卧之所,寻常外臣是没资格擅入的,但方秀清作为内阁重臣,国之肱股,偶尔会被皇帝陛下在此处召见,以示亲厚之意。其实这俩家伙凑一块儿时多半是研究怎么修理叶修名的,这次也不例外。不过让方秀清意外的是,皇上这几天出手很豪迈,以雷霆手段收拾了几个叶党,该敲打敲打,该调职调职,还顺便把兵部划拉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这样六部里叶修名完全掌握的只有三个,他也就有了跟叶修名分庭抗礼的资本。
只不过叶修名在都察院里头颇有威望,这次纪无咎大刀阔斧一折腾,又被言官们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言官又打不得,你打得越疼,他越享受,回头还会撩开自己屁股上的伤痕跟老婆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