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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只见赵钧已经一把抱起苏宇被毒蛇咬伤的腿,低头就往伤口处吸去。
身后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都道:“大人万金之体,怎可亲自……”
没有人再敢多说下去,眼见着赵钧把吸出的毒血,一口一口地吐在地上。
苏宇终于醒来,看着赵钧仍然一口一口地为自己吸着毒血,身后那些护卫们全都默不作声站着看。一刹那间竟有些发呆。呆了一小会儿,才道:“怎么会是你?”
赵钧不答,又吸了有半盏茶的功夫,眼看着里面的血由黑转作红,确认毒素已去了十之八九。这才呸一声,吐掉口中最后一口鲜血。哼道:“我再犹豫犹豫,你这小命也该归西了。”
苏宇还在问:“为什么不让那些护卫们来吸毒?”
赵钧不答,却转身下令:“立刻回府!”
赵钧骑着马,苏宇乘着车,护卫们追随着。一路上没人出声。
所有护卫都在想:这个姓苏的十有八九不是人是妖。不管是什么妖,肯定是专门来迷惑男人的妖!
不然的话,如此一位高高在上的赵钧,怎么肯弯腰为一个男宠吸蛇毒?真是见了鬼了。
其实就连赵钧本人内心深处也有些犯糊涂:他怎么想也没想就弯下腰来替这个姓苏的吸蛇毒?
其实当时他是想了,想了只有一个念头:反正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苏宇死。
可他为什么又这么在意这个姓苏的性命?
是了,姓苏的长得太美,在床榻上又太销魂。他要是死了,却哪儿找这么美又这么销魂的男宠?
赵钧心下终于释然了,挥起马鞭,当真如旋风一般。抛下不该死的男宠,第一个奔回了将军府。
白马拉着大车,在众护卫的包围中,咯吱咯吱直响。
锦帘严实。车内死里逃生的苏宇,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一连几个晚上,赵钧都没有再碰苏宇,只是令其好好养伤。甚至也不召别的男宠侍寝。特地收拾出一间宽敞的大屋让苏宇静养。也不回自己的屋去睡了,每晚来到苏宇的病榻上,和衣而卧。
也不宽衣解带,就这么搂着身边的美少年,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所见闻的掌故。下人们捧过汤药饭食,赵钧就接过来,亲自喂给身边的男宠。
那些下人们屏气凝神,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可是仍然难掩极度的惊诧。
堂堂的赵大将军,居然跟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一样,对一个区区男宠如此关怀备至。
苏宇被他小心地喂着,颇有些别扭地在他怀中吃着精美的饭食,难免说一句:“你何必亲自动手?由下人们来做就好了……”
这时候赵钧就会把眼一瞪,来一句:“废话少说。”然后就是不由分说,往怀中少年口中塞进一大勺肉羹。
赵钧总是嫌他太瘦,每餐饭都要吩咐厨房做出一大桌子山珍海味。当然吃不了,就拣那些最容易让人长胖的塞给他。苏宇变成了将军怀里的填鸭,什么乱七八糟的营养东西都是死命地往里塞。苏宇被填塞得眉头紧皱,难免要抗议,却被赵钧虎目一瞪,不由得噤了声。赵钧最后总是要摸摸他的肚皮,摸到那雪白的肚皮鼓胀起来,这才满意罢手,停止填鸭行为。
苏宇:“你把我喂胖居心何在?”
赵钧很严肃地:“你太瘦了,晚上抱着你睡骨头硌人,喂胖一些,多点肉,摸上去也舒服些。”
赵钧说这话时那神情实在严肃,让苏宇无言以对。都没法判断他到底是说笑还是来真的。
可梅园中那十来个男宠,苏宇也差不多都见过。个个都是和他身形相仿的瘦弱美少年,可也没有哪个能像他苏宇一样被将军大人特地关照开展如此耗费银两的增肥计划。
苏宇现在的每餐开销已经是将军大人的数倍。
苏宇养伤养了有半个多月,赵钧就在他身边和衣而卧了半个多月。居然一直没有提要求,变成了躺在美少年身边的柳下惠。
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想象的。
苏宇其实再清楚不过躺在自己身边的大人的 “烦燥”。那个沉重的身体总是在榻上辗转反侧,但他既不肯离开,也没有什么“动作”……
连续听了几个晚上的“辗转反侧”,苏宇不由得叹口气,翻个身,抱紧了他,伸手慢慢地摸向了下方……听着对方难抑的喘息,最后关头……却一把把自己推开。
赵钧喘息着退到床里,说出一句:“你最好离我远点,别惹上我的火。”
苏宇在淡淡的月光中看着他:“何必那样强忍着?”
赵钧声音有些嘶哑:“你现在还没有恢复,还不能……”
说到此处,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从榻上跳下,在床下地板上匆匆打了个地铺,倒头睡下。
苏宇半个身子探出床榻,看着他的背影,叹道:“你何苦如此,何不另召别人侍奉……”
说到最后,声音竟明显有些变了,变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赵钧真要去找别人侍寝,他苏宇又会是什么滋味?会不会也是“痛苦难耐”?
其实两个人共睡一榻,却一连半个多月都没有动作。赵钧 “痛苦难耐”,他苏宇又何尝不是?只是没有将军大人那么反应强烈罢了。
面对苏宇的疑问,赵钧只回答了一句:“跟别人在一起,总是没有跟你在一处……踏实。”
苏宇半个身子慢慢缩回了榻上,蜷缩在锦被中,不出声。
地上的赵钧,亦是无言。
那一夜,两个人,再没有开口。
第二十一章 谜团
好不容易等苏宇毒伤痊愈了,两个大男人立刻变成了干柴烈火,彻夜折腾。仿佛要把这半个多月来压抑的欲望在这二三夜中悉数释放。
这一次,又是折腾到了半夜,赵钧才终于抽出身来放开怀中人。苏宇似不经意地问起府上是不是还有过一个叫“徐仕”的男宠。赵钧的脸色微微一变,问一句:“你怎么会知道徐仕这个人?”
苏宇躺在他怀中,埋首他的胸膛中,低低地说着:“苏宇也是偶尔听别人闲谈的时候知道有这么号人物。只是听说有这么个徐仕曾经很得大人的宠,才大胆问一句。”
赵钧抱紧他:“这府中上下都知道我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你却偏偏问起。也罢,看在我的小宇吃醋的份上,就跟你说了吧。”
那个徐仕是个屡试不第的酸秀才,在帝都过得很是潦倒,的确是被我看上后抢入府。看在他好歹是个秀才的份儿上,本来我也有意玩几日就放手,给他一笔银两让他自谋出路。不想这个徐秀才跟了我几天后,就主动要求留下来,因为他识文断字,我就依了他的要求,派他去帐房那里跟着华总管学管帐。徐仕很是聪明,在帐房中,很快就学着打得了一手好算盘。
徐仕这人聪明伶俐,又会讨人欢心,一开始又装得很老实。白天老老实实地记帐,晚上就主动把自己洗干净了来侍候人。他在床上真的很会侍候男人,我对他,比起别的男宠,格外宠爱些。那时候徐仕在将军府,差不多也成了半个主子。
徐仕在帐房中一开始很老实,经他的手,帐面上没有出过任何差错,成了华总管的得力助手。
真正后来……后来我想扩建花园,把隔壁一大片民居都买了下来,花了不少钱。又准备花个二三万两银子把将军府重新翻修。银钱上的事,自然交给了华总管和徐仕。
我又嫌银子多了麻烦,就令人换成黄金。好几千两黄金堆满了两个大箱子。那个徐仕,看着瘦弱,居然就凭自己的一已之力搬起了其中一个箱子连夜运出了府,还想着逃跑。当然没跑成,还没出城门就抓了回来。
他平时装那么老实,居然给我来这么一套,我自然不会轻饶了他,命人把他拖下去打了五十大板,人被打了半死,却终究没死。那时候我心情很不好,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令人把他扔到府外。只是没想到后来……
等我上早朝回来,就听说了他被扔出去后,竟被几个醉酒的男人轮 暴。徐仕身子本来就有些娇弱,又是受了伤,没能经受得住,就这么死去……
苏宇埋首在他怀中,一言不发。
赵钧叹口气:“其实我曾经还是蛮喜欢他的,他那么伶俐乖巧,居然都是故意做出来的假相!我又怎么能轻饶得了他?只是没想到,他最后死那么惨。”
苏宇抬起头:“那帮醉酒的男人后来……”
赵钧恨恨道:“都是一帮没少作恶的泼皮无赖,全被充了军,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说到这里,赵钧低下头:“你最好也不要玩什么花样。否则的话,我绝不会轻饶你。”
苏宇在他怀中笑道:“我苏宇现在成这般境况,又如何能在大人面前玩得了什么花样?”
听上去就像是罗生门。关于那个徐仕,赵钧和华总管讲的两个故事大相径庭的故事,总有一个人在说谎。
如果是华总管在说谎,那他不过是编个故事来骗取自己的信任。
华总管想刺杀将军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刺杀将军?意图何在?如果他真的这般狡诈,那就一定另有隐情。天晓得这个华总管还会使用什么样的法子来对付自己。
华总管得逞了,赵钧死了,他苏宇又会落到如何一番危险的境地?
这一切,都不由得让人不防。
某一日,苏宇乘车出游时,特地来到杜若府上。背着护卫们,央着神医为他配一味彻底解毒的解药。杜若笑语盈盈,把了脉,说句“苏兄按时吃药,应该不碍事。”其他的就没有再问,只说,还得等三日,解药自可奉上。
果然,第三日,苏宇乘车在街上遇另一个白衣童子拦截。童子奉上一小小锦盒,只说我家主人一点心意,有大补之功效,苏公子切莫推辞。
苏宇接过锦盒,当着护卫们的面打开,里面是一枚鸽蛋大小的药丸,色泽暗黄,看上去着实不起眼。
苏宇叹道:“杜兄大恩,苏某感激不尽,然恐无以为报,内心深处,委实难安。”
白衣童子弯腰道:“我家主人常说,苏公子风采人品,世所罕见,恨不早早相识。为友人出力,那是理所应当。公子切莫多虑。”
如果是别人家僮仆,苏宇总得封个厚厚的赏银。只是这童子年纪尚幼,玉雪可爱中又另有一种清灵之气。赏银钱惟恐亵渎。也只有看着对方直起腰转身,蹦蹦跳跳地去了。
现在自己的境况,自顾不暇。人家的恩情,也只有来日瞅机会再报了。
杜若又送苏宇药丸的事情当然瞒不过赵钧的耳目。等赵钧召苏宇侍寝之时,那枚药丸,就被府中下人拿去郎中那里偷偷的检查了。杜若当初配制药丸时当然防了这一手,那些个平凡医生哪是神医的对手?检查半天,结果仍然是“大补,延年益寿”之功效。
于是赵钧不再追究。苏宇也佯装不知,把药丸仔细收好。
一山洞内,火把高照。两排蒙面黑衣人靠石壁站着,无人出声,当真是一片死寂。
山洞中央,华总管一动不动站着,就像一座石雕。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一个转角处。
终于,脚步声,一群蒙面黑衣人簇拥着当中一神秘人走出。黑色的大氅与风帽,还有黑色的面巾将神秘人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掩饰了真面目,却掩饰不住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派。
华总管向前踏出一步,又忍住了,死死盯着高高在上的神秘人,欲言又止。
较高的地势上摆放着一太师椅,神秘人在随从的簇拥下坐了,抬起头,笑道:“华老头,你倒是来得准时。”
华总管声音微微地发颤:“不知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现在……”
神秘人一摆手。华总管立刻止了声。轰隆隆一声震天响,从天而降一个大铁笼子重重地落在了华总管面前。
华总管没有倒退,瞪大眼睛,只见铁笼中囚禁着一男子。不过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全身缠满了一圈圈的铁链,像个狗一样趴在地上。
华总管向前一步,一把抓住铁笼,颤声道:“我这不争气的儿……吓。”
说着,止不住老泪纵横,当场嚎啕大哭。
叮当铁链声响,笼中男子拖着沉重的铁链慢慢起身,望着笼外老泪纵横的老父亲,鼻子一抽,竟也是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爬将起来,整个身子就要扑上去,却被那短短的铁链缠住了,站都站不直,只能身子佝偻着,双手向前,向前拼命地抓着,却什么都抓不到,只是在那里狂乱地挥舞着。
华总管唯一的儿子华英痛哭流涕,对着笼外的老父亲拼命地喊着“爹!”
华总管整个人贴在铁笼上,一双苍老的手臂拼命地伸向笼内,想要抓住自己儿子的伸出的手,却是怎么也抓不到。
笼内笼外,父子两个,两个人都尽可能地把身子向前倾着,两双手都尽可能地向前挥舞着,却是怎么也碰不到对方。
华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