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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宇眼神望着那同一个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那几个风火堂弟兄推他摇他,说了很多话。几个时辰后,终于无奈离去。
天黑前,宋飞亲自来了,却是独自一人。
宋飞过来当然是劝他回风火堂,说些“师兄需要你在身边……”之类的废话。苏宇不理不睬。
宋飞叹口气,坐在他身边,跟着他一样望着那同样的地方——河对岸一片荒草地,连白鹭都不再从那儿飞掠而过了。
宋飞跟着他望了半个时辰,又开口了,开始说当年师兄弟之间的琐事、苏宇小时候的趣事,甚至还提到了经常大吃两人醋的锦秀……
苏宇还是充耳不闻,只是望着对岸同一个方向。
宋飞终于说出一句:“你到底怎么才肯跟着我回风火堂?”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抑或说是两柱香的功夫。
苏宇终于开口:“风火堂以后不再视彦王为主家;如果苏宇有一天想杀彦王,希望师兄不要阻拦。”
宋飞不语。
苏宇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收回,这次看着头顶上的夜空,满天星辰,与朦胧残月。
半日,宋飞方答道:“这两个要求,师兄都不能保证。”
苏宇:“苏宇本来也没什么权利要求师兄保证。”
苏宇从泥滩上爬起,手足已然僵硬,站了一小会儿,才迈动了脚步。
宋飞突然喝道:“你站住!”
苏宇果然站住。
听得身后的声音怒道:“看你这样子只怕又是在赵钧那里吃了亏。赵钧那样的男人,值得你为他如此牵肠挂肚?为了那么一个到处玩弄男色的男人,你居然变得如此……如此下贱!”
苏宇没有回头,笑着说出一句:“只怕师兄为了彦王那大笔的赏金,也高贵不到哪儿去。”
苏宇突然扑倒在泥滩上,被宋飞一拳打倒在地。
他挣扎着爬起,转过身,就要冲宋飞挥出拳头。
宋飞站在那里,不闪不避,苏宇的拳头挥至面门,近在咫尺了,却硬生生停了下来。
宋飞眼中难掩惊诧与悲凉。
苏宇放下拳头,说出一句:“你们这个世界,师弟永远都要敬重师兄……”
苏宇转身就走,留下宋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宋飞望着师弟那个孤独的背影,很快没入黑暗深处,从自己视线中,彻底消失。
铁氏三兄弟做王府护卫,刚一进王府,新总管就再三说明了,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该去的地方是小范围,不该去的地方是大范围。如王爷所居的王府内部深处,他们这些寻常的护卫是绝不能踏入半步的。
这三个大块头一来就当护卫,很得众多家丁下人的巴结。自然有不少人告诉三大护卫,那片竹林和石园都是不能进了。竹林内机关重重,石园内有吃人怪兽。不管去了哪个鬼地方,都是有去无回。
三个兄弟有时候憨头憨脑地问:“那王爷每天回府休息,不都要进那两个鬼地方……”
说到此处,就没有人再肯多言了。
三个兄弟外表老实憨直,也不好专门打听,只是把疑问暗藏心底。
每天例行之事就是晚间带着大刀跟其他护卫在小范围内转几圈,然后就是回房关灯睡觉。白天的大部分时间,众护卫聚在一处喝酒掷骰子。
玩了多日,大家混得熟了,三个兄弟瞅机会把一个在王府呆得最久的护卫拉到自己房中掷骰子喝好酒,喝得醉了,铁大满身酒气装作不经意从对方口中套问出“竹林石园那片有地道,王爷每天都从地道里入府内深处……他的妹夫是每天给王爷抬轿子的,亲口告诉了妹妹,妹妹又告诉了自己,开启地道的机关就在石园和竹林外面那个褚红大石背面,右数第三列第二个之字,一掀一按就可以打开了……”
醉酗酗的护卫连赢了几把,把一大堆铜钱和几锭碎银子揣入怀中高兴得唱起了小曲,又喝多了酒。回去睡了一大觉,第二天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全部忘了个干干净净。
三兄弟也的确亲眼见到王爷在众高手簇拥下,坐在高高的椅轿上,被人抬着,向竹林石园的方向……
终于有一天,铁氏兄弟准备入王府内深处一探,此事不宜三人同去。三个兄弟谁也不肯留在外面,争执不下,索性用抓阉的法子。
铁大和铁三抓到了带字的纸团。铁二只有在外等待时机。
一个没有月亮的漆黑夜晚,待夜深人静时,铁大铁三换上夜行衣,背着大刀,两人透气行囊中还各装着一只发不出来声音的信鸽。
两兄弟就像两个黑色幽灵,融于黑暗中,很快至那个褚红大石背后,数到右数第三列第二个“之”字,一掀一按,轧轧声,果然出现一条幽深地道。
两个兄弟毫不犹豫钻入,天生神力,转动石阶下一磨盘,地道果然闭合。
走下石阶,甬道内火把高照,两边面目狰狞的手持兵刃铜人……
两个高高大大的夜行衣身影,一前一后小心翼翼行走,一步步走向了甬道深处……
第九十七章 金光闪耀
王府暗道内机关的开启主要是靠外力,一旦开启,困在暗道中,再难有生还的可能。
好在铁大铁二两个兄弟块头虽大,但在地道中行走起来却是灵巧如猫,丝毫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暗道中,曲曲折折行了有一住香的功夫,终于走到底。
仿佛一座大厅,三面石壁,头顶上亦是高高的石顶。石壁坑坑洼洼很是粗糙,石顶却是成半圆形光滑如镜面。
两个兄弟在周围石壁上细细地摸索,却是一无所获。望着高高的石顶,两人对视一眼,铁大一点头,微微屈身,铁三飞身向上,踏着他的肩膀立起,却仍然差一点够不着石顶。铁大在下方屈膝沉身,猛地直起身来,双手抓住三弟的脚用力往上举……
铁三摸着石顶,触手滑溜,不由得皱眉。还没说什么,突然竖起耳朵来,分明听得有轻微脚步声……
铁大自然也听到了。
铁三从大哥肩膀上跃下。无声无息落于地面上。转眼之间,两个兄弟已飞身向上,如壁虎一般粘在了石壁的高处。
很快有一金衣秃头胖子现身,脸上一个金面罩,腰间一个大大的金葫芦,背上还背着把大金刀,奔至石壁前,就在铁大正下方。
铁大屏气凝神,那个胖子居然根本没有察觉,伸手至一看似不起眼的凹处,整条手臂竟被吞了进去。慢慢地往外,一整条铁链都被拉了出来。
机关轧轧声。光滑如镜面的石顶开启,一黑铁打造的巨大篮子随沉重的铁链慢慢地坠下。坠至地面,秃头胖子举步入内。似是感受到了份量,铁篮缓慢上升。
石顶还未关闭,就听得声音:“一会儿还有我的三个徒弟,诸位兄弟稍等……
一声巨响,石顶聚合。把胖子后面的话全截断在了外面。
铁大铁三轻飘飘落地。望着那个暗藏铁链的机关,却是谁也没有动手。
果然,不多时,三个金衣男子奔过,腰间亦是三个小金葫芦,脸上亦是三个小金面罩,背上背着三把比师父的略小一号的金刀,居然个个是大块头。
如壁虎一般粘贴在壁上的两兄弟跃下,乘其不意,一刀一个,速速解决。
最后一个差点叫出声来,铁三扼住他的喉咙,将他的脖子咔嚓一声扭断。
那个骨骼断裂声在寂静的下方分外响亮。两个兄弟都是呆了一呆,对视一眼,倾听上方,确定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松口气。
尸体很快被拖到隐蔽角落处。两身金灿灿的衣服也被扒下来。兄弟两个匆匆换上,拔出金葫芦的塞,居然是满满的药酒。赶紧重新塞好,佩腰间。再戴上金面罩,背上金刀,互相打量一番,觉得和那躺在地上的三个倒霉鬼还真是真假难辨。
兄弟两个暗道一声侥幸。铁三伸手想去拉石壁内铁链,被大哥一把抓住。
铁大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素绫,在死人身上蘸血,匆匆写了几行字,待血迹略干,捆绑在怀中小巧信鸽脚上。
铁大把发不出声音的小信鸽再揣怀里,点头。铁三伸臂没入石壁中,拉出长长的铁链。
果然轧轧声,黑铁巨篮慢慢坠下,两个全身金灿灿且带金面罩的兄弟跳入篮中,随着巨大的铁篮,慢慢向上升。
外面疏星朗月。几个黑衣护卫佩刀站着,看到两个金灿灿的大块头,还笑着问出一句:“你们师兄弟不是三个吗?怎么只上来两个?”
两个金色大块头不言语。
护卫们倒也不意外,因为这几个全身金灿灿的师徒向来眼睛长在脑门上,根本不把他们这些护卫放在眼里。
于是那几个护卫也只是心里暗暗骂几句娘,表面上却还是笑得很奉承,笑道:“尊师在王爷那里,这会儿,恐怕酒又喝多了。”
两人点点头,在护卫们的指引下,向“师父”所在方位走去。
一路走过去,一队队的护卫带着刀巡逻。
两个一身金衣又佩着金葫芦的大块头没少见,只是今日分明少了一个。多数护卫总是要多打量几眼,心中多少有些惊诧。
当然,这里的护卫们都习惯了沉默,没人会在这等小事上打扰王爷重金请来的江湖异客。哪怕只是异客的徒弟。
铁大铁二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至一真正的大殿外。
是真正的大殿,顶部贴的是琉璃瓦,壁上踱着金。踱金的柱子上甚至盘着几条金龙在张牙舞爪。真正是金壁辉煌。
这样的大殿,根本是天子派头。
里面阵阵乐声,分明歌舞喧闹。
二金衣大块头男子自觉在殿外站定了,没有向前踏入。
殿外护卫长走来,笑说:“尊师此时喝得醉了,怕是不能带二位大哥入内。”
两个面罩人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护卫长知道这两个金面罩的师父不是个能得罪的主儿,当下赔笑道:“要不二位大哥稍候,待我等进入禀明尊师一番?”
二人这才点点头。
那个护卫长一路小跑进了大殿。
不多时,又一路小跑奔出,胯上挨了秃头胖子一脚,估计此时已经青起来一大片。护卫长一边心里大骂金面罩的祖宗八代,一边忍着痛奔至两个小金面罩面前,脸上的肉挤成一堆,挤出个笑来,边笑边说:“二位大哥久等了,尊师请二位立即进去。”
两个“小金面罩”稍一迟疑,还是步入大殿中。
虽然已经亲眼看到暗藏王府中的“金銮殿”,但没有任何凭证,此时离开,太也可惜。
毕竟能如此顺利深入王府内部,实在是当初料想不到的侥幸。
这样的侥幸,不会再有第二次。
两个兄弟一进去,就望着殿堂上方。只看了几眼,复又低头。
金阶上分明是一龙座,龙座上分明坐着一龙袍皇冠的帝王相。
但那个“帝王相”分明不是当今帝王。
彦王一身龙袍皇冠,成帝王打扮,本身就丰神俊朗,果然有天子威严相。
威严中又不是亲和,微笑着望着金阶下的热闹场面。
殿堂上散落坐着些奇形怪状的江湖异人。中心大红镶华丽金线的地毯上,缓歌慢舞,舞动着几个妙人儿。
只见这几个妙人儿,年纪不过十五六。脸上涂满脂粉,身上将露未露缠裹着色彩斑斓的纱衣,腰细细的,眼媚媚的,竟全都是些分外妖娆的美少年。
说是缓歌慢舞,但那几个色彩斑斓的妖娆少年,却是扭胯、摆臀,媚眼横飞,在周围各色奇形怪状的男人中间,极尽撩媚之态。
周围看客全都直了眼,嘴里不干不净,手上也不干不净。一边笑骂着,一边伸出手……有几个还乘着酒意爬将过来,把看上眼的美少年扑倒在地,一阵乱抓乱咬……丝毫不顾自己的当众丑态。
众人哄然大笑,笑声似乎要把整个殿堂屋顶都掀翻。
都是些江湖粗人,哪里懂得许多礼数。
彦王微微皱眉,眼看着就要有两个妖娆少年被三个江湖粗人扒光了当众强 暴。
着龙袍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人群中一嗓子:“老哥们几个也别这么性急,想找人暖和身子还是回头到个没人的地方好。皇上在此,岂可过于放肆?”
笑声果然小了许多,有几个精明些的、又不至于喝得很醉的,一边哄劝一边把那几个眼看就要“酒后乱性”的粗人从几乎赤身的少年身上拉开。
人群中站起个金灿灿秃头胖子亦是醉酗酗,却还是一眼看到自己的两个站门口的徒弟,笑着嚷道:“看了半天软绵绵的歌舞也该换换口味了。我这两个小金兔崽子,刚刚学了一套漂亮的刀法。何不现丑,在大殿上就当着皇上的面来个金光闪耀,给大家看个热闹!”
果然一片叫好声。
秃头胖子回头看“皇上”,果见“龙颜显悦”,立刻喊一嗓子:“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