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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想以后的事情。”
熊橙慢慢拉起他的手,轻轻晃了晃:“那可以为我去想一下吗?我不要求你现在给我答案,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去想,但是你必须告诉我。”
她在意他愿不愿意和她结婚,但她更在意他想象中的未来有没有她。
人生有很多意外,大大小小的,猝不及防,她想那些劫后余生的人最幸福的莫过于第一眼看见自己心爱的人。
刚才他拉着她走回来的那段路,她不止一次有这样的念头,她很想就这样和他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即使会遇到困难,即使不会一帆风顺,她都不会害怕,只要他在身边。
夜色中,贝翊宁看着面前这张直率,坦诚又略带紧张的脸。
准确的说,这是她第一次向他提要求,在这段恋爱中。
“我答应你,我会认真地去想一想以后的事情,给你一个答案。”他的声音很低,但非常郑重。
印象中,他是第一次用这么认真的口吻对她说这样的话。
在她愣怔的时候,他自然地拉着她的手,说了句“回去了”,就继续往前走。
寒风凛冽,他走在她的左边,替她挡住了风,随着左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她的心也跟着暖起来。
似乎达成了一个默契,她会给他时间,让他去想一想和她的以后。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理解他,以他的性格,恋爱经历和生活习惯,他很少会去思考以后的事情,他一直没什么朋友,向来孤僻,也许还未适应那种长久不变的亲密关系。
她不会去逼迫他,那样会让他感觉不舒服,不是她的初衷。
而且,她应该对他和自己有点信心,也许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时间到了,他会给她一个交代。
贝翊宁开车送熊橙回去,熊橙下车前,他蓦地说了一句:“下周我去S市,有个项目要实地勘测,大概需要七八天。”
“好。”
“年初总是比较忙。”他淡淡地补充,“事情很多。”
“好。”
“我回来后,就来找你。”他伸手覆盖在她手背,声音低低的,竟让她感觉有点温柔。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等他回来,他会告诉她答案。
她下了车,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看着他的车,路灯下的车影有些茫然,透过光,她看见他清隽的轮廓,很安静地固定在画面里。
仅仅这几步的距离,她竟然有些不舍,感受到某种淡淡的,别离的哀愁。
直到他侧过头,对她摆手,示意她上楼。
她克制住这突如其来的,陌生又奇怪的情绪。
*
熊橙回家,熊晖正在洗手间低声说电话,她走过的时候听到他态度冷淡地说:“除了高考,我现在不想考虑其他的,该说的我都和你说过了。”
不用说也知道他在和戴晓笙打电话。
熊橙回了房间,坐在床沿,脑海浮现戴晓笙一张哭啼啼的脸,她说她爱熊晖。
不到二十岁,没有多少阅历,还没有经历过人生的女孩,如此轻易地说出了爱这个字。
她呢?她经历过生离死别,还是不敢说出这个字。
简直是一个胆小鬼。
但如果这一次,他回来告诉她,他的未来有她,那么她会勇敢地告诉他,她爱他。
如果他心里有她,她主动一点又何妨,她计较的是他对她的感情,而不是其他形式化的东西。
正想着,熊晖叩门进来。
“姐,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藕粉?”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熊橙的声音很温柔。
“对了,我和晓笙说清楚了,我和她分手和你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
“那她也接受了?”
“她同意了。”
熊橙默然,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放心,我分得清轻重,对我这样的情况来说,高考是唯一的机会,我必须好好把握,不为别的事情分心。”
“你明白就好,其他事情等高考结束了再说吧。”
熊晖看着熊橙,似乎欲言又止,但还是没开口,他走出去带上了门。
熊橙清楚他想说什么,她也理解他的担忧和顾虑。父母走后,他们一直相依为命,彼此是对方唯一的亲人,说实在的,除了熊晖,谁还会这样关心她?
只是,熊晖不了解贝翊宁,她了解贝翊宁,她信任他,所以她才会选择给自己多一次机会。
*
一辆又一辆的车子行驶在S市和H市交界的工业区。
这里是外商投资的基地,白日里喧嚣,夜晚平静寥廓,鲜有的私家车和货车驰骋在道路上。
贝翊宁提前结束在S市的实地勘测,开车回H市。
从傍晚起一直下小雨,天空一片鸽子灰,他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也不喜欢开夜车,但他驳了主办方的面子,拒绝了宴会邀请,没有吃晚饭就匆匆赶回H市。
也许是这几天总惦记着那晚她坦诚,直率又略带紧张的一张脸。
为此,这几日的工作他不能完全集中精神,偶尔走神,会想起她轻轻地晃着他的手,用撒娇的口吻说的那句“那可以为我去想一下吗?”
他第一次沉下心去考虑自己的以后,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有另一个人陪伴。
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真正的,唯一的一个女人。
他也是第一次能接受这样一种长久的亲密关系,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其实并没有考虑多长时间,很快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在某个夜晚,他坐在空旷的客厅沙发上,想起房间里的她,不想再面对无尽的黑夜,只想和她待在一起。
那一刻,他必须承认自己明白了什么。
左又宜说过,他不懂爱情,他没有爱的能力,他只是一个没有情感的,冰冷的机器,甚至连简简单单的喜欢一个人都做不到。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想去尝试一下什么是简简单单的喜欢一个人,什么是爱的能力,为什么别人可以做到,他不行?
但和熊橙在一起后,他并没有刻意去改变自己,也没有去学习那些爱情的技巧。
一切自然而然的,因为太自然,反而觉得少了什么,似真非真。
但现在他明白了,这样的事情不用去学,也不用人去教。
他只需要寻找,直到找到自己的某部分缺失。
人人都是天生一半,找到她之后,他才承认自己一直活得封闭而孤独。
也许,还少了一点乐趣。
如果婚姻是唯一可以留住她的形式,他似乎没任何理由排斥,反正他就是和她两个人,不需去理会其他。
这个世界怎么样,别人眼中的婚姻是怎么样,都和他无关。
对他来说,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就行了。
她弟弟曾过来找他,告诉他她吃过很多苦,她从没有享受过一个女孩子应有的快乐,警告他不要去害她,但那些她的过去和他无关,只要从现在起,他把她留在身边,让他一个人照顾她保护她就行了。
她有他就够了。
雨下得有些大,天色越来越暗,不幸的是,后面一段路的路灯全灭,黑夜只剩下微弱的车前灯光束,甚至看不清前面车子沾着水珠的车牌。
转弯的时候,后面一辆车没了耐心般地突然加速,超车后打滑,车头直刺过来之际,耀眼如雪的车灯投射过来的光让贝翊宁微微蹙眉。
他本可以躲开,只不过那一刻,他看清楚了驾驶座上那张沧桑的老人脸。
片刻的迟疑,车子已经飞速,恶意地撞上来。
雨水,轰鸣声,支离破碎声,电光火石,猝不及防,然后消匿在阵雨中。
肇事车逃逸,只留下几块散落的车灯碎片。
雨持续地下,贝翊宁动了动手指,雨水从破碎的车窗外飘进来,融着他头部的血水一起往下,他持续地动手指,费力拿出手机,按了救援的号码。
发不出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很困难,慢慢地,手指没了力气,源源不断的血水滴滴答答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依旧很冷静,思维尚且清晰,知道自己出事了,伤口很严重,直到剧痛后知后觉地升腾,他垂下眼睛,没有力气去思考。
身子像是无止尽地往下坠,坠至一片虚无。
沉睡之前,他轻声地说了句:“倒霉。”
然后极其疲惫地闭上眼睛。
☆、第五十四章
贝翊宁回来的前一天,熊橙加班到晚上八点,下班后在地铁上,她打开手机浏览今日新闻,眼睛漫不经心地在一行字和一行字间跳跃,而后疲倦地眨了眨眼睛,退出网页,用指关节揉了揉眉心。
又一站到了,上上下下的人都风尘仆仆,窸窸窣窣的动静后,车厢转眼又恢复了平静,却多了一点浑浊的气息。
熊橙的胸口莫名地有些堵,轻轻攥了攥拳头,摊开掌心,有些微微的汗意。
她突然很想念他,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吃过晚饭,想听一听他的声音。
他们已经长达十一天没有联系。
他说过会好好考虑他们的以后,回来后就立刻找她,给她一个答案。不过,很显然,她已经有点等不及了,甚至无所谓他给她什么答案,她只是想尽快看见他,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好。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又打开手机,给他发短信,很简单的几个字:“你现在在干嘛?”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她心情有些忐忑。
等待回复的途中,她看着对面车玻璃上自己的脸,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看不清真实神情,很快消融在一片暗色中。
随着一声“叮”,她低头,看见了他发过来的新信息,打开一看:
“在忙工作。我会在这里多待几天。”
顷刻,她很失望。
“是吗?还多待几天?”
如此一来,明天又见不到他了。
片刻后,他又回复:“别等我了。”
周围有人起身,又有人坐下,带着一股陌生的酸涩味,她一动不动,看着屏幕上的四个字,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慢慢地敲了一个字过去:“嗯?”
“你不用再等我,这几天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我不会和你结婚。”
熊橙清清楚楚地看着这句话,握着手机的手指僵硬麻木,尽管感受到胸口某处一点点地塌陷下去,她还是费力克制了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复:“等你回来后我们再谈。”
“没那个必要,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以后我们不需要再有联系。”他的答复很平静,好似一个最终决定,和他一贯的风格一样,没有拖泥带水。
“你真的确定这是你的答案?你要和我分手?”她按键的手指慢慢地发颤,简单的一句话敲了很久。
“我确定。”
车厢里的异味越来越重,坐在熊橙身边的一个妇女忍不住低头吐出来,周围的人立刻嫌恶捏起鼻子散开,恨不能离她越远越好,唯有熊橙一个人坐在原位,低着头,对着手机一动不动。
那个妇女依旧在难受地呕吐,过了一会,熊橙才反应过来,木然地把手机塞回包里,顺便找出纸巾,递给那个妇女:“你没事吧?”
妇女终于止住了呕吐,摇了摇头,声音虚弱:“没事。”
然后接过熊橙递来的纸巾,说了声谢谢,擦了擦嘴巴,看清楚熊橙的脸后反问:“小姑娘,你没事吧?”
熊橙轻轻说了句“我没事”,然后转回头,一手撑额,目光聚焦在茫然的一点上,脸色越来越白,表情越来越僵硬,车厢的光很亮,如雪刃切割她的瞳孔,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后,她垂下眼眸,清晰而艰难地消化巨大的情绪。
她想起哪本书里写过的一句话:百分之八十的分手是兵不血刃的,甚至没有拉锯,没有挣扎,没有彷徨,只是一个人平淡地说“我们到此为止”,另一个人说“好。”
大多时候是通过一通电话或者一个短信。
她一直觉得分手不可能这么容易,但这一刻切实的体会告诉她,分手的确就这么简单。一个人提出,一个人接受。
没有追问,没有指责,没有嘶声力竭、歇斯底里,一切如同默片一样,无声地结束。
她,失恋了。
她后知后觉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掌心很快湿润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地铁到站了,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来,装作没事人一样下车,从后上来的人不小心用力踩了一脚,她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对方说不好意思,她低头看了看皮鞋尖,一个灰扑扑的脚印。
凌晨。
入睡前,熊晖摘下耳罩,关闭电脑,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后发现厨房的灯还开着,熊橙正站在厨房的流理台前。
“姐,你还没睡?”熊晖看了看客厅的挂钟,一点二十五分。
“我肚子饿了,煮一碗面吃。”熊橙的声音很轻很哑。
“哦。”熊晖点了点头,正要走开,却感觉有点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