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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的病撑了许多年,一直没好,郭清墨在宫纬之间常常帮他处理政事,她人极聪明,没几年便把朝廷上的一套全摸透了,后来先帝油尽灯枯,驾崩之后,本来是太子赵紫诚即位,不料赵紫诚在先帝死的第三天得了怪病死了,宫中一时大乱。
就在皇子争位,群臣束手的时候,郭清墨异军突起,整合了各方势力,立她的二子赵紫铭为太子,又以他过于年轻之故,自己垂帘听政。
郭清墨理政数年,心术权谋当真是须眉莫及,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朝臣无不钦佩。但她一来权欲过重,二来方当盛年,到了赵紫铭快要亲政之时,仍是不肯放手。
后来因为一件可大可小的事,赵紫铭被废掉,没过了一年,郭清墨改元称帝,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女皇帝。但她没想到的是,她作皇后、太后时,四海升平,但她一旦称帝,虽然还是自己执政,无非是台前幕后之别,却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天灾人祸,蜂拥而至,才几年时间,便把万安国弄得鸡犬不宁。
朝臣之中,也多以在女皇帝手下做事为耻,都说是牝鸡司晨,本朝耻辱,纷纷逼她退位。她为了巩固政权,只好任用不少酷吏,那时候朝廷之中甚是不安,稍有异动便能牵连甚广,柳元茂便是那个时候因为写了反诗被关进先天狱的,赵紫铭也是因为被一桩莫须有的造反牵连,才被软禁在先天狱。
天下虽乱,郭清墨确是不世奇才,她的股肱之臣贺宏思更是厉害,为她南征北战,平定四方之乱。她称帝二年时,青龙山反贼孙制胜势力猖獗,后来被贺宏思带兵荡平,孙制胜受伤被俘,也进了先天狱。但孙制胜开了这个先例,从那以后,各地反贼蜂拥而起,把朝廷忙得焦头烂额。
此时,郭清墨和各方势力形成了一个互相牵制,彼此制衡的局面,到了二十七八年前,这种制衡却被北方强势崛起的鄂尔多国打破,鄂尔多汗王苍陌流云号称战无不败,横扫北方诸国,趁势南下,与贺宏思在羊湖陈兵对峙。
这时,南方沧州造反,首领罗兴智攻下陆州,他手下第一虎将狄龙带兵攻下朔州,其势甚大,当今圣上,那时还是亲王,是朔州的守将,知道狄龙带兵前来,吓得魂飞魄散,未及交战,便弃城而走,逃回京城,贺宏思以乱军之罪要将其问斩,但郭清墨念在他不是自己亲生,母亲早亡的份上,饶了他一命,那便是当今圣上和贺宏思结仇之初。
郭清墨当即派薛敖南下平叛,但却又打了一个大败仗,无奈,只好从北线撤军,退出羊湖,命贺宏思南下。贺宏思南下之后,三战三捷,迅速平定沧州动乱,逼得罗兴智自尽,又生擒了狄龙,关进先天狱,还有一小部余孽继续向南逃窜。而苍陌流云趁他不在,竟然攻进京城,酿成了流云之乱。于是贺宏思留在南方,一边安抚南方百姓,一边剿除余孽,命副将薛敖带俘虏和大军回京支援郭清墨。
没想到,薛敖一回京,苍陌流云已经从京城撤走,郭清墨乱中失踪,当今圣上即位,海三多成了宰相,圣上从薛敖手里拿过兵权,又把贺宏思定为反贼,派人缉拿问罪,贺宏思不顾部将反对,赶回京城解释,却被圣上拿下,满门抄斩。之后,郭清墨帝号被废,贬为兰陵郡主。
这便是先天狱前四大反贼孙制胜、柳元茂、赵紫铭和狄龙的故事,他们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一旦现身,陆州之地,不知道聚集了多少好事之徒,黛儿,爹爹劝你不要独自外出闲逛,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啊。”
苏黛听了,半懂不懂,说道:“好罢,爹,我不出去便是了。只是想不到前朝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却一点都不知道。”于是又缠着苏儒海问东问西,苏儒海虽然对女儿毫不避讳,把自己知道的全跟她讲了,但苏黛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哪里能尽懂得这些国家朝堂之事,只是当做趣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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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书生意气 第十七章
却说龙战虽然答应了收黄德等三人为徒,却想不出教他们些什么,只好道:“夫子曾说过,要因材施教,为师要教你们武功,须得知道你们之前的所学,才好对症下药。”
黄德等哪有不信的,于是把在景仙派中所学一一施展出来,讲给龙战听,龙战近乎全无根基,许多不明白之处都细细询问,黄德等只当是师傅考较他们见识,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他三人在景仙派中所学实为有限,虽然龙战尽力拖延,仍是三五日便掏空了他们家底。三人却问:“师傅,现下可以教我们了罢?”
龙战这几日只在研究景仙派的练气法门,景仙派的练气法门和狄龙所教的大体类似,都分为十步,只是在很多关键之处都似是而非。比如说正立换为倒立,阴脉换为阳脉,呼吸吐纳次数时增时减,真气运行正逆也不尽相同。
龙战试着以景仙派的内功运使体内灵气,没料到第一天便流入岔道,逼得胸肺欲炸,吐出血来。好不容易将灵气引入正轨,却全身乏力,动弹不得,这可急坏了黄德等人,一日之内,不知请了多少大夫过来。
龙战笑道:“我不过受了点轻微内伤,没什么事,歇几天便好了,这几日,你们替我照应着书摊便可。”黄德等含泪答应。
龙战仍是住在张远志家,这天,张远志回来后,止不住狂喜之情,扑过来抱住龙战,道:“龙大哥,你知道吗?我进了会试的名单!”
龙战也着实代他欢喜,又问:“那你见过文学判官了?”张远志道:“苏大人忙于公务,这次见的是他的门生,礼部侍郎骆书宾。”龙战道:“琪州人骆书宾,上一届大考的探花。”
张远志道:“正是,想不到骆大人学问那样高,可为人却那么和气,和他一块说话,真是如沐春风。那句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用在骆大人身上真不为过!”
张远志自管说着,蓦地看到龙战神情中闪过一丝落寞,心中明白,便道:“龙大哥,这次远志能够进入会试,真是多亏你了,以你的才学,更应该到京城一展身手才是。”
龙战微笑道:“我是逃犯一个,能亡命天涯已算不错,去参加科考岂不是自投罗网?”
张远志忽道:“要不然,你带着我的记名牌去参加会试,从此我叫龙战,你叫张远志?”
这话虽然滑稽,但龙战心知,若不是生死许之的交情,张远志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心中感动,道:“远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我怎么能代你完成呢?以后,这种话,不必再提。在我心中,你能出人头地,我真是比自己出人头地还要快活!”张远志叹道:“龙大哥,我明白!”
听说张远志入了会试,张母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要马上替他到李家提亲。张远志却道:“娘,此事暂且放下。”张母问:“为什么?”张远志道:“功名未取,何以家为?”张母却道:“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说的便是先成家后立业,你要不让我去提亲,必须说出个所以然来!”再问时,张远志却吞吞吐吐,不一会儿竟然面色通红,龙战心知有异,便替张远志解围道:“大娘,既然远志不愿现下成亲,也不必强求他,况且他年纪还小,也不急在一时,将来若能赴京为官,还怕找不到媳妇儿吗?”张母一听有理,她平日也深服龙战见识高明,便道:“好罢,好罢,不管你们了!”
夜里,龙战、张远志联榻而谈,说起这事,张远志道:“龙大哥,我跟你说一件事。”龙战见他神情激动,嘴角微颤,笑问:“什么事?”
张远志道:“我今天从苏大人府上出来时,一个官差在大门外追上我,递给我一封信,说是苏小姐,就是苏大人的女儿给我的。
我当时觉得诧异,我和她素不相识,她给我写信干什么?
于是我打开信一看,立时惊得呆了,她竟然在信里说仰慕我,还要我奋发努力,祝我金榜题名,还邀我明晚到烟雨楼一会。
龙大哥,你说这是不是奇哉怪也?”
龙战道:“会不会是那官差认错人了?”
张远志道:“不会,那官差找到我时,还问我是不是杨树胡同的张远志公子呢!”
龙战接过那信一看,只觉字迹隽秀,暗香微微,这味道竟是似曾相识。笑道:“远志,说不定是你交上了桃花运也未可知啊,你是为了这个不让大娘给你提亲的吗?”
张远志默然点头,龙战道:“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有此际遇,视而不见也是不该,只是世道凶险,满是陷阱,你要小心才是。”
第二天,黄德等人从书摊回来,道:“师傅,今天那两个小姑娘来找你了,我猜她们是想拜你为师,我们知道您老人家不愿多收弟子,便把她们赶走了!”
龙战问道:“哪两个小姑娘?”
黄德道:“便是你收我们为徒的那天在一旁的姑娘啊!”
龙战“啊”了一声,那岂不是苏黛和小晴,一时急得连连咳嗽。又问:“你们怎么说的?”
黄德道:“他两个都没说话,是我说,小姑娘,你们资质太差,我家师傅看不上你们,你们别来找他了!”又问:“师傅,弟子说得可还中意?”
龙战听他像立了大功一般,喜形于色,哭笑不得,只好道:“中意,中意!”
黄德又问:“那师傅您身体好点了吗?”龙战道:“好多了。”黄德又问:“那咱们今天学点什么呢?”
龙战想了一阵,道:“你们学过《三字经》没有?”黄德等都是粗人,又从小与世隔绝,哪里听说过《三字经》?赵赫知道平日所学的心法都是成千上百字,艰深繁复,听这门武功仅有三个字,心道:“怪不得师傅那般厉害,原来他的内功心法只有三个字!”又想,说不定这三个字是微言大义。不由地问道:“师傅,这门《三字经》的功夫会不会很难,我们能学得会吗?”
龙战暗笑,道:“不难,不难,在我们先天派里,这些都是小孩儿学的。”
黄德等一听,都松了口气,于是龙战念道:“人之初,性本善”黄德等也跟着摇头晃脑地读起来。才学几句,听龙战道:“苟不教,性乃迁。”黄德等心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何狗不叫,就性乃迁了,难道练功的时候要逆转阴阳还要找一只狗来吗?”但龙战知道这不是武功,怕他们问东问西,自己无法回答,便不让他们提问,只能死记硬背。黄德等只好把疑惑咽在肚子里。
等张远志回来,老远听到家中读书声,读的竟然是《三字经》,心道:“这是怎么回事?”举步进门,却见龙战带着黄德等人读书呢,张远志哈哈大笑。这时黄德等已知道龙战本名,也知道张远志是谁,彼此都很熟悉,便到张远志身边问那些“狗不叫”之类的问题,直把张远志忙得焦头烂额。
半晌腾出工夫来,张远志把龙战拉到自己屋里,道:“龙大哥,我有一件事自己无法解决,又找不出有谁能帮我,只好找你来啦,你身体怎么样了?”
龙战道:“好多了,你有什么事?”张远志道:“本来今晚和苏小姐有约,但苏大人却临时通知说晚上要请我们进入会试的考生吃饭,要说一说进京赴考的事,所以我想请你”
龙战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帮你去见苏大人,他要交代什么事,我帮你记下来,是吗?”
张远志摇头道:“苏大人的事,我得亲自去,我是想让龙大哥帮我去见苏小姐一面,跟她说明情况。”
龙战心道:“是我糊涂了,会试的是关系到远志的前途,儿戏不得,而苏小姐的垂青或许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不能太过当真。远志能权衡清楚这其中的利弊,真是比我强多了。”便道:“那好罢,我去替你见一见这位胆大的小姐,哈哈。”
张远志道:“你只须拿着这封信找个位子坐了,把信摆在桌上,她应该便知道了,其实我也只见过她一面。”说着不好意思地笑笑。龙战道:“保证不会给你坏事。”张远志道:“龙大哥,你说哪里话,咱们兄弟俩还见外吗?”龙战又问:“你既然见过这位苏小姐,觉得她怎么样?”张远志道:“心地人品如何看不出来,但论模样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说着又暗自发笑,又道:“那我去准备一下,多读会儿书,今晚在众考生面前可别出了丑。”龙战“嗯”了一声,自己运功行气,医治内伤,心道:“远志这次怕是真动了心啦。”
到了黄昏时候,忽见黄德等三个鼻青脸肿地回来,龙战忙问:“怎么回事?你们又跟人动手了吗?”李双恨恨地道:“这次可不是我们招惹他们,我们在书摊卖书卖得好好的,可他们非说占了他们的地方,要赶我们走,我们一想,这摊子是师傅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