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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筝看着她笑了一下,点点头:“说吧。”
环绣甜笑了一下:“小姐,老太君一向是最疼小姐您的,但却为何给四小姐这样的脸面,让张嬷嬷先去静园?”
如筝笑了笑,刚要开口,又对着一旁的浣纱笑到:“浣纱,你给她说。”
浣纱笑着福了福,对环绣说到:“老太君的慈意我也不敢妄自揣度,我大概说说,你自己揣摩一下?”环绣重重点了点头:“还请浣纱姐姐赐教。”
她这样人小鬼大的,逗笑了浣纱:“老太君这样安排,除了明面上给静园,也就是给夫人面子以外,恐怕也有着看四小姐心烦,要在上午请安时绊住她的意思,这样素日里她要学规矩,早间便不能到慈园请安,而午后是老太君歇息的时辰,老太君见不见她,不就随着自己定了么?相反来说,咱们小姐却不用耽误请安,早间也可略歇一歇,只是这午歇”她略带为难地看了看如筝,如筝笑着摇摇头:
“学规矩还能怕累偷懒么,祖母这样安排已经是为我想到了十分,大不了午后早些歇着,早些起来便罢。”
浣纱笑着点点头,福身下去安排了,环绣上前给如筝倒了杯茶,知道她平时不喜欢有人在屋里戳着,便也福身要走,却被如筝一眼扫到腰间挂着的荷包,出声叫住了:“这荷包”
环绣看她盯着自己腰间,略带紧张的一福身:“小姐,这荷包的确是小姐前几日不要了的,浣纱姐姐说小姐的针线不能流到外面,要烧了,奴婢看刺绣精美,不过是少了几针,就斗胆要过来仿着绣好了,想着带了也能沾沾小姐的福气小姐若是不喜,奴婢这就交还给浣纱姐姐!”
如筝看她紧张兮兮地样子,笑着摇摇头:“不过是我绣错了不要的玩意儿,无妨的,我只是看你绣的精美,而且我记得仿佛我绣的这蝴蝶翅膀是错了的”
环绣见她并不怪罪,才放下心福身到:“小姐,那是奴婢补了的”说着便将荷包解下,双手呈给如筝,如筝拿进了仔细看时,却见自己当初粗心绣乱了的针法,被她细致地一一补全了,离远了看竟然看不出任何不对,当下叹道:“你手倒是真巧。”
环绣被她夸奖,面色一红:“小姐谬赞了,奴婢这点拙劣针法怎比的上小姐,不过是之前在如意庄,闲着没事和各家婶子们学了些”
如筝看到那蝴蝶翅膀上的针脚,心里突然一动:“环绣,你这是仿着我的阵脚补的?”
环绣笑着点了点头:“奴婢僭越了,小姐针法实在是精妙,奴婢一时没忍住小姐恕罪。”
如筝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到:“无妨,看来你擅长模仿别人针法,谁的都能仿么?”
环绣看她表情不像闲聊,当下福身肃然到:“是,奴婢不敢瞒小姐,奴婢的确会仿人针法,不敢说毫无破绽,但一般作针线活的人是看不出的,若是遇到高手绣娘,也许”
如筝点了点头:“高手怎么看我不知道,反正你仿得我这个荷包,我自己却分不清哪里是我绣的,哪里是你加的了”她抬头微笑看着环绣:“环绣,你这个本事很好,别撂下了,不定我以后要用。”
环绣从小是听她娘讲过后宅一些事情的,当下心里略微一紧,却也明白了这是小姐对自己的信任,赶紧福身肃然道:“奴婢遵命,全凭小姐差遣。”
如筝笑着点点头:“这个荷包,你就先别带了”她拿起旁边一个随手绣着玩儿的兰草小荷包递给环绣:“这个给你玩儿,这蝴蝶的拿去让你浣纱姐姐烧了,烧干净。”
环绣赶紧仔细应了,又拿了两个荷包福身退下。
如筝看着窗外渐渐明艳起来的春日阳光,心里筹划着下一步棋。
作者有话要说:完毕敬上!
多谢大家!!
☆、151幽冥(三)
翌日,如筝照往常一般给老太君请了安回来;想着下午就要开始学规矩;便招了夏鱼来问。
夏鱼到了屋内福身站定;对如筝笑到:“小姐吩咐奴婢问的,奴婢大略已经问清了,张嬷嬷没有嫁过人,本就姓张,名字是上雨下兰,和韩嬷嬷一样都是老太君的陪房丫鬟,只不过是从宫里放出来才陪嫁到咱家的,比韩嬷嬷和老张氏姨奶奶都要大些,咱们不常见到她也是因为她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故而老太君在后巷给她置了宅子,几日才让她入府一趟,已经算是半荣养了”她笑了笑又到:
“小姐,奴婢打听到这位老嬷嬷是最严厉不过的,早间在静园就把四小姐排揎了一通”她压低声音:“不过也是四小姐太傲了,毕竟是老太君身边的嬷嬷”
如筝笑着点了点头:“咱们不管她怎样,做好咱们自己的事情即可,我让你问的喜好呢?”
夏鱼点了点头,笑到:“奴婢都问清了,张嬷嬷喜欢甜食,尤其是豌豆黄,喜欢的茶是龙井,刚刚小姐去慈园请安,奴婢已经和秋雁说了,她都已经备下了。”如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让她退下。
等到午后,如筝稍微歇了一阵就赶紧起来,让人去请了如书过来,姐妹二人说笑着等张嬷嬷,未时刚过,如筝听到院子里浣纱夏鱼一阵问好声,门帘一挑,张嬷嬷就走了进来。
以前偶尔见面往往只是惊鸿一瞥,此时认真看她,如筝才觉得她沧桑的脸的确和老太君韩嬷嬷她们不同,带着严谨和肃然。
张嬷嬷走到如筝身前,福身行礼:“老奴参见二小姐五小姐”如筝赶紧将她掺起,按惯例又还了半礼,如书也赶紧随着行礼,如筝让浣纱给她拿了垫的厚厚的圈椅坐了,才笑到:
“张嬷嬷,为着我们姐妹的事情,倒是劳动了你了。”说着边让浣纱上茶,张嬷嬷接了茶恭敬地放下,看着桌上兰草图样青花瓷碟子里摆着的豌豆黄,眼底就带了一丝笑意:
“二小姐真是折杀老奴了,您是主子,奴婢是下人,可当不起二小姐这么说。”
如筝看她反映,知道她虽然端肃,却也不是古怪无情之人,自己这一番心思,怕是已经让她舒心感动了,当下笑到:“嬷嬷是早就跟着祖母的老人儿了,又是在宫里呆过的,百姓们不是有句话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么,我和书儿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懂,还要仰仗嬷嬷多多教诲才是。”
张嬷嬷微笑了一下,伸手从袖中掏出些物事:“既然二小姐这么说,老奴就托大了,自今日起,老奴就要奉老太君命给二位小姐了讲解后宅庶务和宫规了,后宅之道说浅也浅,说深也深,还望二位小姐能仔细听,认真体会。”
如筝和如书仔细应了,张嬷嬷又将手上东西放在桌上:“后宅之事,重中之重是对上对下的相处之道,其次是才学经济,贵圈内的往来学问,最次才是女红,老奴知道两位小姐针线都不错,老奴也就不刻意讲解了,这两个小玩意儿二位小姐收着,无事的时候把玩参详一下,若有不明白的,老奴再为二位讲解演示。”
如筝和如书接了她手上的东西,却是两个及其精美繁复的荷包,小小方寸之地上,竟然齐聚了几十种针法,让她们眼花缭乱,爱不释手。
张嬷嬷笑到:“二位小姐,这些都是小事,奴婢先给小姐们说说这内宅和宫中的大事吧”
晚饭前,张嬷嬷婉拒了如筝留饭的好意,自起身回家了,如筝让崔妈妈亲自送了她回去,便坐在桌前暗自出神:重活一世,她才知道这内宅之中,竟然还有这么多道道,若说之前都是自己在摸索前行,那么此番便算是正式拜师开蒙了,她听张嬷嬷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将她当作一府主母来教的,她知道这定然是老太君的意思,禁不住心里升起一丝暖意,虽然知道这些门道很多她将来都用不到,但还是暗下决心要好好学,就算是弥补前世之失,或是就像古人说过的“朝闻道,夕死可矣”为了学而学吧。
如筝抬头看看如书,见她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当下心里一动,对她笑到:“书儿,让雪茉去回了姨娘,今日陪姐姐睡吧。”
如书抬头看看她,虽然带了一丝迷糊,却还是点了点头,欣喜地吩咐雪茉去了。
晚间,如筝让秋雁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把如书喂饱了,姐妹二人嬉笑着梳洗了躺在床上,如筝却不着急熄灯就寝,看着如书笑了笑:“书儿,今日听张嬷嬷讲宫规,才知道原来宫里的规矩却是和家里大不一样,你可要上心,好好记才是!”
听了她的话,如书笑着坐起身:“姐姐,你放心,祖母这样为咱们着想,我是定然不会辜负她老人家的期望的,我虽然愚笨,但人不是常说熟能生巧么,我就好好学,将来定不给咱们侯府丢脸。”她语焉不详地,脸色也红了,如筝笑着一刮她鼻子:“也学会话说一半儿了,不仅不能给府里丢脸,更加不能给殿下丢脸,虽然你将来的位份不知是高还是低,但作皇子的妻妾,可不能大意失了进退,今日我把你留下,就是想给你大致说说朝局,从今而后,你身上就算是打了殿下的印记了,以后再出去,看到什么人能搭话,看到什么人要敬而远之,自己心里也要有数”如书赶紧收了笑,肃容答是,如筝便笑着把她按在床上,给她盖好锦被,自己也缩在被子里,给她细细讲了一遍各大世家的政见和纠葛,听得如书一阵惊讶,姐妹二人直聊到三更十分,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如筝陪着如诗如书请安归来,刚进堂屋,便看到夏鱼和雪缨一起走了进来。如筝这几日一直让夏鱼关注着静园的动向,现在看到她,就知道她定然是已经查出了什么,当下打起了三分精神。
夏鱼带着雪缨冲如筝福了福,开口言到:“小姐,那边有动静了”
夏鱼和雪缨走后,如筝陷入了沉思,雪缨发现的事情,倒是个意外收获,但既然事情已经涉及到府外,那么便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够调查周详的了,她思索着,突然灵光一闪:是了!之前自己和苏有容这么都想不通薛氏这样一个世家大族的主母怎么会与江湖中人有来往,却忘了还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么一来,就都对上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早动手比较好,便扬声唤入浣纱磨墨,想了想又放下,围着屋子梭巡了一圈,从妆匣里拿了颗金镶红珊瑚的纽子并一块白水精寿桃玩件,又翻出一个乞巧节玩儿的丝绒绣球,统统放到一个樟木匣子里,想了想,又对浣纱说道:“你叫奶娘开小库房,拿出那件我上次检点说要特别留下的东西,送过来,我有用。”
浣纱见她着急地东翻西翻的,也不敢问,赶紧去取了那东西交给如筝,如筝从锦盒里取出那物件,却是一柄银色鞘子镶蓝宝石的小短剑,她将四物一并放在匣子里,对浣纱说道:“你出府,把这匣子交给东市五色霓裳的莫掌柜,便说是给她家东家的回礼,切记,一定亲手交到莫掌柜手上!”她想了想又到:“你去拿二两银子,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替我采办胭脂吧。”
浣纱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这大概是十分紧要之事,赶紧仔细应下,出府去办了。
如筝又唤入环绣夏鱼,吩咐布置了一番,便坐在堂屋里想着整个计策里唯一缺少的一环若是自己来做,倒也无妨,却难免引得祖母和那一位的疑心。
来不及多想,院外丫鬟便来报说是五小姐到了,如筝这才想起,已经快到下午学规矩的时间了,便略收拾了一番,到堂屋和如书坐着等张嬷嬷。
申时末,张嬷嬷结束了下午的教授,离开了沁园,如筝留如书吃了顿饭,也早早把她送了回去。
虽然她心里不太肯定苏有容到底何时能够收到自己的东西,又能不能看懂自己的暗示,却还是满心期许着,刚到头更便收拾停当,嘱咐了丫鬟们在外间值夜不要进屋,便到里间坐着等。
二更末,如筝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叹了口气,又笑了:自己还是太心急了,本来也不是一定能明白的传话果然还是让表哥带话比较稳妥吧
她这样想着,又不甘心,便走到外间看了看搭好铺的浣纱和秋雁,秋雁见她大半夜的出来,赶紧迎上前问道:“小姐,您还没就寝么?是不是饿了?”
如筝笑着摇了摇头,又转向浣纱:“今晚,园子里没什么动静吧?”
浣纱略带不解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动静,小姐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奴婢们吧。”
如筝心里一阵好笑,摆手说到:“无妨,我也要睡下了,你们也睡吧。”
浣纱和秋雁这才点了点头,目送如筝进了里间,又帮她关上房门。
如筝往屋子里走了两步,便觉出不对劲,正中间桌案上端端正正地摆着自己早间送出去的那个樟木匣子,旁边还放着个纸包不知是什么物事。
她一转头,就看到苏有容正坐在自己的雕花拔步床上,端着一杯茶,边笑边喝。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被家里事情缠了一天,先赶紧送上一更,二更还没一撇,估计会很晚甚至超过零点,故建议大家选择明日观看,多谢各位殿下支持,某奚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