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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于氏看实在是带不走大姐儿,又得了苏有容的保证,便也福身应了,退出了寒馥轩。
于氏一走,大姐儿脸上才露出了笑颜,又缠着如筝要吃的,如筝喂了她几块糕点,又生怕她吃多了积了食,便让秋雁熬了山楂酪来给她吃,大姐儿疯玩儿一通,终于在如筝怀里沉沉睡去,双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衣袖。
苏有容进屋拿了张小毯子把她裹了,慢慢接过来看着,轻叹了一声:“这么好的姑娘,又聪明,又漂亮,长得神似大哥她也忍心说得出这种话。”
如筝也点了点头,给大姐儿掖好了毯子:“大嫂是想差了,子嗣总会有的,女儿却是娘亲最贴心的人,何苦”她抬头看看苏有容,从他双眸里看到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眼神,浓浓的柔柔的,却不同于看自己时的那种火热,她心里一动,叹到:
“夫君,你很喜欢孩子吧?”
听她这么一问,苏有容还没回过神儿来,笑着点了点头,又赶紧抬头看着她:“不过,我不着急。”说着嘿嘿一笑:“咱们早晚也会有自己的宝贝儿的,若是个女孩儿,一定把她当公主那样养着!”
如筝陪着他笑了笑,心里却带了一丝愧疚,见苏有容抱着大姐儿起身,便赶紧把荷包和彩珠链子塞在大姐儿怀里,又让秋雁拾了篮子糕点跟着,往雅菡居去了。
一晃天气转凉,苏有容慢慢地又忙了起来,好在大姐儿自那日起便常常跑来,有时候奶娘跟着,有时候却是独自一人,问了于氏,却说是吴氏应了的,大姐儿来了几次,如筝和她逗趣闲谈时,才知道大姐儿居然还没有闺名,四岁了还只是大姐儿大姐儿的叫着,忍不住心酸喟叹,她看着院子里开的很好的桂花,突然想到了桂花又叫仙香,便和大姐儿商量在寒馥轩便叫她仙儿。
大姐儿开心地一蹦老高,如筝又赶紧叮嘱她在外面可别说三婶娘给取了名字,小仙儿人小鬼大,点头仔细应了,童言稚语听的如筝一阵爱怜。
如筝爱怜仙儿,却也知吴氏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猜想着她可能是想借仙儿和自己拉近关系,甚至可能会有别的什么因子在里面,故而虽然舍不得仙儿,却也时时小心,每日到了时辰,便会让雪缨早早迎在她的方向,亲自抱过来。
这一日午后,如筝备了仙儿喜欢的糕点等着,不多时便看到雪缨抱着仙儿急匆匆赶过来,手里还拿着什么,如筝见她神色不对便对着浣纱使了个眼色,浣纱会意拿了糕点引着仙儿进了屋,雪缨才福身到:
“小姐,今儿奴婢到院子里迎仙儿小姐,却看到她拿了块点心边走边吃,奴婢见于奶妈也不在她身边就多了个心眼儿问是谁给的,仙儿小姐却说是您的丫鬟给的,奴婢便赶紧将点心骗了下来”
听了她的话,如筝心里一惊,赶紧叫了秋雁和她娘柳氏过来仔细查看那糕点,柳氏一番查看,又拿银针试了试,却是无毒,她想了想,眼神一动轻轻掰开了那糕点,众人定睛看时,均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糕里深深埋着三根极细小的绣花针,好在大姐儿只是咬了几口,还没有咬到有针的地方。
如筝想了想,便进了堂屋,保险起见给大姐儿喂了些浓茶,又待了大半个时辰见她无事,才放下心来,申时二刻,如筝看时辰差不多了,便照例让秋雁收拾了点心,让浣纱拎了,又拿帕子裹了那块有针的糕,亲自抱仙儿进了园子,她平日里也是隔三差五地便会亲送她回去的,倒也不怕招了别人的眼。
一路走走停停的,如筝倒是问清了糕点的事情,本来心里便有了些计较,此刻就更确定了,也不多逛,快步带着她回到了雅菡居。
待如筝细细向吴氏说明了午后的事情,吴氏心里也是一惊,要知道她虽然不甚疼爱大姐儿,可现下这个姑娘却是她唯一的倚仗,吴氏也是心思剔透的人,当下便和如筝约定,日后定然上心让人送大姐儿到寒馥轩,如筝见她似是明白了,便笑着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浣纱略带隐忧地问如筝,唯恐吴氏不相信自己主仆的说辞该如何,如筝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到:
“咱府这个大少夫人,虽然说不上坦坦荡荡,却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我无须演这么一出贼喊捉贼”她看了松涛苑方向一眼:“此番人家的计策,莫说是没成,便是成了估计大嫂也不会完全信是我做的,不过我的名声在府里可就多少都要坏几分了,人家也就遂了愿。”她这么说着,进了寒馥轩的大门,末了又抬头冷笑一声:“你看着吧,大嫂手段高明,迟早能查出是谁干的呵呵,还真是个不怕死的货。”
翌日府中一片风平浪静,便如从没出过这事情一般,如婳撒出去人手打听,得来的消息却是两院一片安宁,大姐儿还是不时便到寒馥轩玩耍,她忐忑了几日,便也放下了,想着许是小孩子贪玩儿,弄丢了点心也未可知。
深秋,日子一日凉似一日,大姐儿渐渐来的少了,终于在接近中秋的时候,被吴氏拘在了院子里,如筝虽然舍不得,却也怕再有人利用她栽害自己,乃至伤了无辜的孩子,便忍着难过,心里更加期盼着能有自己的孩子。
转眼进了仲秋,国公府也忙碌期中秋佳节的家宴来,廖氏得了老太君的令,此番倒是不敢再给如筝如婳派什么活计,只是叫了大房和三房两位夫人参详着操办了家宴。
到了中秋节这一天,全家人早早地就聚在了花厅,老国公和老诰命打扮一新,看着满桌儿孙笑的合不拢嘴,酒过三巡,老国公赞了几个儿孙有出息,又着意点拨了几句,众人起身应了,刚坐下,旁边老诰命却是轻叹了一声:
“只可惜,团圆佳节却是难聚齐,清言和海纳在边关苦寒之地驻守,也不知有没有月饼可吃”她转向张氏,叹道:“海纳若是在此处,在算上当初没序齿的那个孩子,我就能看到四个孙儿喽。”一句话,说的张氏表情尴尬,只是唯唯称是。
如筝心里却是一沉:若说老诰命提起长房父子二人是埋怨张氏吴氏不知足逼走自家夫君,那特特提起当初夭折了的那个孩子却又是为何?
但此时却不是多想的时候,她也只得按下心思,同众人一起劝解了老太君几句。
老太君自舒心地笑了笑,刚要招呼儿孙们吃菜,旁边苏百川却起身笑到:“祖母,您感叹府里人丁不旺,孙儿倒是有个好消息要禀告二老。”
听了他的话,老诰命面色一喜,却是看了如婳一眼,灯影下却是看不清楚,如筝坐的离如婳近,此时看着她却似也是吃了一惊的样子,当下心里便是一动,果不其然,苏百川接着说到:
“孙儿新收的通房月儿已经有喜了,特向祖父祖母报喜。”
他一言出口,满座众人都是静了静,如筝斜眼瞟了瞟如婳,果然见她虽然是面带微笑,一副大度的样子,脸色却已经白了。
想想前世也是这般,嫡房嫡孙的第一个孩子,却是庶出
还是老国公老诰命先回过神儿来,虽说不是嫡子,但沉寂了许久的国公府里终于又要迎来一个孩子,却也的确是件大喜事,当下便笑逐颜开地赞了几句,又让人到前院赏赐待月。
按照惯例,通房有喜是要提拔做姨娘的,如筝想到这一层,却难免为待月担心,看看旁边的如婳,目光中却是闪过一丝狠戾,别人看不出,她是同她斗过多少个回合的,自然知道如婳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准备将待月揽到院子里,再出手对付了。
有了这个好消息打底,家宴眼见是吃的欢乐了些,只是私下里几家欢喜几家愁,却是无人过问了。
第219章中秋(下)
待宴席散了,如筝和苏有容回到寒馥轩;夫妻二人品着茶歇了一会儿;苏有容便又一头扎进了书房;如筝则招了浣纱进了里间,将待月有喜的事情细细地同她讲了。
浣纱自咬唇思忖了一阵子,言到:“小姐;奴婢有个想法不知对不对”如筝示意她说下去,浣纱又到:“奴婢觉得,四小姐定然是容不下待月肚里这个孩子的;等她做了姨娘;进了松涛苑”
她没有说完,如筝便点头笑到:“你说的不错,不过我却是想要保这个孩子。”她拿起旁边小几子上一个青玉的福禄万代把件;轻轻摩挲着:“即便不是为了对付如婳,光是为着老太君期盼子嗣的心情,我也要想法保下这个孩子。”
浣纱点了点头:“小姐慈心,也是待月的福分了,那么奴婢”
如筝摆了摆手,笑到:“不急,她也不是傻子,你瞧着吧,过不了几日她定然会给咱们递话儿,到时候你就找个无人的好时机,将她引来见我,我自有主张。”
不多时,苏有容也忙完了公务,夫妻二人梳洗了躺在床上,如筝想着家宴时心里的疑问,便转过身问到:“子渊,今日祖母说的,大房夭折的那个孩子”
苏有容见她这么问,知道她定然也是听出了什么端倪,当下转过头言到:“你也听出祖母的意思了说到大房这个孩子,按排行应该是我们的二哥才是,当年他的夭折,还是一段没解开的公案呢”他转过身又掀了如筝的被子钻进去,如筝聚精会神地听他讲,也懒得跟他计较,索性找暖和偎在了他怀里:“嗯,我听着呢。”
苏有容轻轻抚着她的背说到:“当年这个孩子,不是大伯母怀的,伯父在成亲前便有一个通房,也不是很宠,只是资格老了,成亲后就抬了姨娘,倒是十分老实本分的,当年大伯母生了大哥之后,那姨娘已经有些年纪了,又不得宠,大伯母一直也没把她当回事儿,谁知道大哥才一岁多的时候,这个姨娘竟然有喜了,当年据说祖父祖母和大伯父也是很高兴的,可是不知怎么的,自从这个姨娘有了喜,院子里就开始不干净,闹这个闹那个的,搅得人们日日心惊胆战,那姨娘也开始生病,我听周妈妈说,当年是请过和尚道士什么的,也没管用,谁知道是鬼,还是人”
听他这么说,如筝也明白了,这种事情明摆着就是后宅倾轧,后面的事情不听,她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有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后来那个姨娘怀的孩子不足月就出生了,刚出生一点儿气息都没有,稳婆一通鼓捣才好歹哭了几声,却是一直浑身青紫,不到一个对时就夭折了,后来那个姨娘也受不了疯了,自然也是没了活路”他轻轻吐了口气:“听周妈妈说,当年祖母也曾大肆查过,但却毫无头绪,也就只能这么揭过了,因为那个孩子夭折的太快,又有些不祥,故而也没有上族谱,如今家里的老二也就还是松涛苑那位”
如筝听他说完这些,心里也是一阵寒冷,当下又往他怀里缩了缩:“那个孩子,太可怜了”
苏有容揽住她的肩膀说到:“是啊,所以说嫡庶相争是这后宅不安稳的根源,若是没有妾室,没有庶子,那里还有这等打压暗害的肮脏手段,反过来说,若是主母大度,强忍了,又难免宠妾灭妻,即便是男人是个明白的,就真的一点嫌隙都没有了么?”他低头看看如筝:“什么妻妾和睦,娥皇女英的,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如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夫君所言极是。”夫妻二人一时无语,又聊了几句闲话便慢慢进入了梦乡。
果然不出如筝所料,没有几日待月就找了个机会拉住浣纱哭诉,浣纱便按如筝的意思,寻了个如婳不在府中的时机,将待月带到了寒馥轩。
待月刚一进里间便跪在了地上,哭着求如筝救命,如筝低头看看她,心里暗叹了一声,言到:
“我也不是你的主子,你不必行此大礼,更何况你如今已经是兄长的侍妾,有怀着身孕,我可当不起你这样一跪。”说着便让浣纱去搀她,谁知待月却跪伏在地上,死死的拉住如筝的裙摆:“小姐,奴婢求小姐救命,奴婢搬到松涛苑短短几日,少夫人她已经给奴婢饮食里下了几次红花,若非奴婢小心小姐即便不念当年主仆一场的情分,也请慈心为府里的子嗣着想,救一救奴婢吧!”
如筝冷眼看着她,心里升起一丝烦气,当下冷冷开口到:“若是为着你,我自然犯不着趟这趟浑水,你若真要我救你,就止了哭,给我坐到一边去,不然现在就走!”
听她这么说,待月赶紧擦干了眼泪起身,垂首抽泣着,如筝又让浣纱给她搬了小杌子坐着,才开口言到:
“你也不必害怕啼哭,一会儿我就让浣纱送你回去,你照着我说的话做,我保你跳出松涛苑这个火坑,如何?”
她一言出口,待月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点头应了,如筝又跟她细细叮嘱了一番,便让浣纱小心送她回了松涛苑。
待浣纱走后,如筝让院子里的小丫鬟请了崔妈妈过来,对着她笑到:“奶娘,我有一件要事,要请奶娘亲自出马帮我办”
崔妈妈见她说的严重,也赶紧肃容听着,如筝自打开妆台,从下层拿出一个小箱子,掏了身上的钥匙打开,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