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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不会怕的,只是奴婢真的不懂,小姐为何会拒了国公府的亲事?全京师人都知道”
如筝笑笑,接过她手中的碗,慢慢搅着:“不错,全京师的人都知道,国公府是一门好亲,苏百川是所有世家女子的梦中良人”她挑起一颗莲子,又丢回碗里:“但我,就是不喜欢他!奶娘,你们都道他才华横溢,温润端方,可你们都没有看过他的眼睛,那里面满满都是倨傲和凉薄,就像”她回忆起日间的事,唇角带上了一个嘲讽的微笑:“就像我父亲一样,一模一样”
听了她的话,崔妈妈也似周身拢起寒意,不由得想到当年崔氏临终之时拉着自己的手,喃喃说着:“芝儿我好恨,我好悔啊识人不清还要连累孩子们”她摇摇头,定下心:“既如此,小姐是万不肯嫁入国公府了?”
如筝点点头:“是,此生即使是孑然一身,自梳度日,我也绝不嫁入国公府!”
崔妈妈长叹一声,勉强笑了笑:“小姐,如此奴婢等人也不再劝您,只是以后切不可再说什么自梳度日这样的话了,即使是为了死去的夫人,您也不能作践自己,而且即使是要争,也要先养好身子才行。”她指指她手里的粥。
如筝点点头,一口一口喝完了碗里的粥,粥似乎比平日里甜了些,想必是秋雁为了让她多吃点,刻意多放了蜜糖,可在如筝看来,这一碗却比黄连还要苦
一夜无眠,直到凌晨她才朦胧睡去,却又很快被噩梦惊醒,她使劲儿闭上眼睛,又睁开,努力忘掉梦里那双鄙夷愤恨的眼睛,今生她即使要过比前世更苦的日子,也再不要看到那个眼神,那个击碎她所有自尊的眼神。
耳边隐隐传来丫鬟们的争执声,如筝披衣起身,慢慢走到堂屋,突然她脚下一阵虚浮,身体摇晃了一下,赶忙扶住门框,不由得暗笑自己没用:不过是少吃两顿,一夜没睡而已,就虚弱成这样
不远处浣纱听到声音,回头看是她,赶紧跑过来扶住:“小姐,怎么不多睡会儿,是被大家吵醒了吧?”
如筝看看门外守着的婆子和门内闹哄哄的一干丫鬟婆子,皱眉到:“这是怎么回事?”
浣纱咬着下唇,眼中隐现泪光:“是今晨夫人派了静园的妈妈们来传话,说小姐禁足,沁园众人也不得外出,咱们院里的丫鬟婆子们正在和她们理论。”
如筝冷笑道:“你去告诉她们,不必和静园来人理论,咱们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遵命便是!”
浣纱看了她一眼,应了自下去传话,如筝慢慢踱进堂屋,坐在冰冷的大理石面圆凳上,看着门外喧嚣渐渐散去,心里升起一阵强烈的恨意和不甘,她不甘心今生还要这样被人摆布,被人践踏,她握紧了双手,压下心头的凄楚和自怜,想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可想来想去,她纵有千般计谋,这样被禁锢在院子里,无法和外界沟通,也是枉然。
几日之后,不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被完全禁了足,渐渐地连送进来的东西也会被克扣大半,如筝知道,这些应该并不是薛氏下令的,但林府里的下人们一向最会看主子眉眼高低,若不是薛氏默许,她们也不会有这样的胆子。
进了六月底,日子更加炎热了,渐渐送进沁园的冰也断了顿,如筝还好,每日忙的进进出出的丫鬟们就倒了霉,只能尽量捡早晚凉爽的时候干些重活,好在院子后面还有一口深井,此时,平日里无人在意的沁凉井水,竟成了唯一的解暑之源。
无数次听浣纱斥责埋怨的小丫头之后,如筝也渐渐升起了一丝愧疚,好在几个大丫头里,除了待月偶尔露出绝望之态,其他三人都还是神采奕奕地忙来忙去,还要说笑话逗如筝开心。
入夜,如筝毫无睡意,瞪眼看着面前桌上的烛火想着心事,旁边陪夜的浣纱默默地看着自家小姐日渐消瘦的脸颊,恨不得以身相代,她不明白,明明那么好,那么善良的小姐,为什么要被自己的家人一步一步逼成这样,转念一想,以前听小姐念叨过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概说的就是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喜迎端午,今日双更,此乃更新一,稍后还有更新二
某奚拜上
39却婚(三)
主仆二人正在对坐无言,突然听到院里一阵喧哗,又马上压下,如筝心里一惊:如果薛氏在这个节骨眼上使出什么肮脏手段栽害自己,自己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她冲浣纱使了个颜色,浣纱马上紧张的出去,如筝自己则紧闭房门,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浣纱刻意压低,却略带惊喜的声音:“小姐,无事,快开门。”
如筝虽然疑惑,但还是信任浣纱的,便伸手打开房门,没想到先一步抢进来的,竟然是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如筝吓了一跳,定睛看时,竟然是如柏。
如柏看到如筝,先是一喜:“姐姐!”待看清如筝消瘦的面容后,又差点心酸落泪,他伸手拉住如筝:“姐,她们怎么能”
如筝则惊讶的一把将他拉到屋里,沉声问到:“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浣纱看看四下无人,赶忙关好堂屋的门,走到如筝身边:“小姐,二少爷是跳墙进来的,幸好先遇到了出去倒水的夏鱼,没有吵嚷起来便叫奴婢带来了,您放心,现在夏鱼和我娘都在外面守着,您和少爷赶紧说会儿话吧,还是尽早让他回去的好。”
如筝点点头,拉如柏坐下:“柏儿,姐姐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但咱们没这么多时间了,你如果想要帮我解决困境,想要救我,就做一件事即可。”
如柏听了她的话,精神一振,点头说道:“姐姐你说,我一定做到。”
如筝点点头:“三日后,你去告诉老太君,就说沁园传出消息,说我病了,病的很重。”
如柏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又担忧的说:“可静园那边,能骗得过么?”
如筝笑着拍拍他头:“这你不用管,只要能让老太君有个由头过来,就行了。”再说我也没打算骗她们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又定下心细细交代了如柏几句,就亲自送他翻过院墙,听他安全地走远了,才返回房间。
合上门,如筝静静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容颜,自己的脸是那么苍白,只有眼睛里,还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自第二日起,如筝便不再进食,每日只喝点清水,第三天,也就是约定日子的前一天的晚上,如筝让浣纱在浴桶里灌满井里打上来的凉水,自己关了房门,一步迈入水里。
平日里只觉清凉的井水,如今却让她觉得冰冷刺骨,她咬咬牙,想想屈死的娘亲和无助的如柏,还有忠心耿耿的丫鬟们,心一横用力蹲下,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如筝仰着脸任泪水流下,又慢慢屏住呼吸,将脸埋在水里,再抬头,泪已和清水相混,看不出痕迹。
第二天午后,老太君接到如柏的密报,带着韩、张二位嬷嬷并一干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向着沁园而来。
薛氏收到消息,冷笑了几声吩咐到:“去前面看看侯爷散值了没有,若是回来了,马上将他请来。”丫鬟答应着去了,拍拍又急躁起来的如婳,笑到:“想要装病谋取老太君同情,她也不想想侯爷的性子,这样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凌氏太君赶到沁园时,看到的是进进出出焦急忙乱的小丫头们,和含泪迎接自己的浣纱等人,老太君拂开众人,快步走到如筝床前,只看了一眼,便喝道:“这是怎么回事,沁园下人都是死的么?!小姐都病成这样了,竟没人去回我,没人去请大夫么!”她一边说,一边用上赐的蟒头檀木拐在地上点着,紫檀木和青石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声声震人心魄。
满屋子丫鬟婆子见她动了真怒,一时都噤了声,老太君环视了一圈,将目光放在崔妈妈身上:“崔氏,你是如筝的奶娘,也是沁园的管事妈妈,你来说!”
崔妈妈应声上前跪下:“回老太君,我家小姐自那日从东书房回来之后,便一直茶饭不思,既埋怨自己惹了侯爷动怒,又忧心却婚不成,奴婢们也曾经多次相劝,可老太君您知道,我家小姐一向是个心重的,连日来忧心懊悔,渐渐茶饭不思,再加上室内炎热,人就这么瘦下去了,昨儿晚上睡下还好好的,谁知今早就发起了高热!奴婢们也曾求守门的妈妈们去回了夫人请大夫,可妈妈们说夫人在忙着盂兰盆节祭祀的事情,又说奴婢们奸猾,谎报大小姐病情,奴婢们也无法,只得先用水给小姐降温”
老太君越听越怒,听她说天气炎热,才发现屋里并未用冰,果然热的如蒸笼一般,刚要问,马上又明白了个中关窍,不禁怒道:“这些杀千刀的老奴,筝儿不过是闭门思过,她们便当宫里失宠入冷宫的妃子来待么?这等势利小人,就该打死!”
韩妈妈见她动怒,赶忙上前一步:“老太君所言极是,不过此时那些奴才都是小事,还是赶紧给二小姐延医问药才是,切不可再耽误了病情啊!”
老太君点点头,叹道:“是我老糊涂了雪柔,你亲自拿我的牌子到太医院,请当值的太医过来看诊,要快!”
韩妈妈自领命急急去了,老太君则拉着如筝滚烫的手,忍不住老泪纵横:“我苦命的囡囡,这是造的什么孽哟,若是早知你这么想不开,祖母管他拂不拂谁的面子,早就应该来看你的。”
林侯带着薛氏赶来时,正好在屋外听到自家母亲这一句,面色便沉了几分,隐隐还有一丝尴尬,他几步走入屋内,对着老太君行礼说道:“母亲安好,儿子治家不严,劳母亲操心动怒了!”
凌氏太君抬眼瞄了瞄他,又敛眸到:“不敢,若非筝儿命悬一线,老婆子我也不敢违逆了侯爷的意思,闯关来探她。”
听了她的话,林承恩身子弓得更低了:“儿子不敢,母亲这么说真是折煞儿子了”想了想来时路上薛氏告诉他前日如筝还“活蹦乱跳”的话,他又说到:“前日我只是看她顽劣,妄逞口舌,罚她闭门思过,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并未责打于她,必是这小孽障仗着自己年纪小,装病来博您同情”说着他看看床上双目紧闭的如筝,喝道:“孽障,还装么,还不赶紧滚起来!”
老太君见他嘴脸,心里忧愤交加,举起蟒头拐重重一顿:“我看是你该给我滚出去!”说着,她站起身,指着病床上的如筝:“你去看看,筝儿已经瘦成什么样子了,你去摸摸她额头滚烫成怎样,那是你嫡亲的女儿啊,不是什么不相干的阿猫阿狗,更不是你累世的仇人!”
老太君强忍住怒火,冷笑道:“我说这些,怕是也入不了你的心,你便想想,若是筝儿有个三长两短,国公府会不会饶你!”
她看林承恩若有所思,又叹道:“还是说,打的什么好主意,把我的筝儿害死了,好给别人腾位子”她这话虽是对着林侯说的,眼睛却一直瞟向后面站着的薛氏,薛氏顿觉如直面利剑,刺得浑身难受。
林侯忙口称“不敢”,老太君还想说什么,外面丫鬟来报,说是太医到了,老太君挥挥手:“你们都走吧,有我老婆子守着,我筝儿不定还能捡条命回来,你们在这里,她恐怕死得更快!”
林侯和薛氏满心尴尬,却也不敢辩解,默默退到堂屋。
看着太医行礼走进里间,林承恩恨恨瞪了薛氏一眼,自拂袖坐在一边运气。
不一会儿,便听里间老太君和太医低语一阵,太医转身退出,林侯叫住太医问如筝病情,太医言到:
“回侯爷,贵府女公子是寒热相侵,内外交攻,病症虽普通,却来势甚急,如今幸而发现的及时,微臣会尽量施治,应该不会危及性命!”
林侯虽然知道太医一向为避责任,会将病症说的严重些,但这说法也足以证明如筝病的不轻了,当即起身谢到:“那便辛苦太医了,还请太医一定要治好小女。”
太医唯唯应着下去开药方了,林侯叹了口气,又记挂着前面书房的公务,便走到里间门边,毕恭毕敬地低声说道:“母亲,今日之事是儿子不对,待如筝好了,我便解了她的禁足,还请母亲息怒。”
门内老太君长叹一声:“罢了,我只一句话,莫忘了她是你的嫡长女,是阿衡给你留下的骨血就好,你们走吧,我老婆子在这儿守着就行了。”
林侯附身到:“是,母亲也不要太过劳累了。”便转身,出了堂屋,经过薛氏身边时,他重重一哼,把薛氏吓了一跳,却也无奈跟着他离开了沁园。
有老太君坐镇,沁园里外马上用上了冰,崔妈妈和浣纱一遍一遍打了井水给如筝冷敷额头,又照着太医的方子迅速抓了药,熬好了给如筝灌下去,晚饭之后歹是见了汗,到了上灯时分,她终于悠悠醒转,满屋子盯着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太君含泪拉起如筝的手,含泪喜到:“我的囡囡,好些了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