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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柏故作神秘地笑笑:“前几日,骑射博士带我们去南大营跑马,正好赶上凌侯爷带着准备出征东夷的兵士和校尉们去演武,同窗们好奇,就和博士商量想要看看,先生问过了凌侯,便允了我们观看,我走进一看,竟看到苏世兄身着戎装,赫然在列,当时惊得我”
他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又接着说:“凌帅让新兵和老兵一对一对练,南大营的各位将军和要出征东夷的将军们就在一边看着,谁知看了一会儿,南大营一位将军突然提出要和准备出征东夷的将军校尉比试武艺,那架势,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凌帅并未怪罪,而是问身后众人谁想和他比试,有几位站出来和他比试拳脚兵刃,却都落败了,眼见那位将军就有点看不起东征军的样子”他说的绘声绘色,还故意作出一副倨傲的神态,逗得旁边如书一个劲儿的催:“然后呢,又如何了?”
如筝也听得好笑,她知道,此次东征军中有不少是世家子弟,若论武艺肯定是不如一向以剽悍著称的京师戍卫南大营的军士,当下也不问,静静看着如柏,等他后面的话。
如柏笑了笑,又说:“那将军说了几句什么‘世家子弟沽名钓誉’之类的话,凌帅的脸色就有点挂不住了,回头问身后将领谁愿意出战”
此时如书瞪大眼睛,笑到:“难道是苏世兄请缨出战了么?”
如柏笑着摇摇头:“没有,我看他好像还往后缩了缩呢”他一言出口,如筝和如书脸色都是一变,一副强忍笑的样子。
如柏又接着说:“那将军好像也看到了,便伸手一指世兄:‘你!下场一试!’。”
他说的兴起,如筝等人也听得紧张,连浣纱都忘了手里的活计,瞪起眼睛听着。
如柏把茶盏放下,往前探了探身子:“我看苏世兄一脸不情愿的出来,心里也是为他捏了一把汗,旁边还有同窗看他身材瘦小,叹息嗤笑的,都被我瞪回去了”他恨恨的一点头:“姐姐的心上人,怎容他们如此排揎!”
如筝被他一句话羞红了脸:“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说正题!”
如柏嘿嘿一笑:“好好,说正题苏世兄走到那将军身前抬头看着他:‘不知将军要比什么?’”他一句话,逗得旁边如书偷笑不已:“世兄是矮了点”
如筝略带叹息的看看她,如书伸了伸舌头,又转向如柏:“二哥哥接着说!”
如柏点点头,笑到:“那将军上下打量了世兄一番,嗤笑了一声:‘我看你瘦骨嶙峋的,比拳脚怕伤了你,就比弓箭吧!’说着便取了一张大弓,搭上箭,对着百步开外的靶子连射三箭,箭箭正中靶心!”
他眉飞色舞地说着,如筝的心却揪了起来:“然后呢?”
如柏看成功逗得自家姐姐上了心,得意地笑笑:“然后,那将军拿着弓递给世兄,世兄笑了一下,轻轻说了句话,我们离得远,都没有听清,那将军却急了,问他‘你说什么?!’他又扬声重复了一遍,我们才听清,子渊世兄说的是‘太轻。’”他右手握拳一击左掌:
“当时,同窗们都是一阵哗然,那将军也急了,厉声说到‘一石的弓你还说轻?小子,说大话当心闪了舌头,你先拉开我看看,只怕你连拉满这弓都难!’。”如柏头一扬,学着那位将领傲慢的样子,如筝和如书都笑了:“后来呢?”如书等不及追问。
如柏突然肃容看着如筝:“姐姐,以前听人说‘真人不露相’此次看子渊世兄射箭,我才真正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他眼神熠熠放光:“我们当时还替他捏着一把汗,没想到他轻轻巧巧的一用力,就把那张弓拉的如满月一般,然后回头问那将军‘这是尊驾家传的?’那将军也惊了,摇摇头说‘不是,营里发的’他话音未落,我就看到世兄点点头,唇角一挑,又一发力”他停了一下,看看如筝,又看看如书:“那把一石的强弓便应声而断!”
听到这里,如筝心里也是一震,如书早就低喊一声:“怎么会”
如柏笑到:“我那些同窗也都惊得目瞪口呆,有些知道姐姐定亲之事的,便回头看我,我也是与有荣焉啊姐姐!”
如筝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未反驳:“然后呢?”
如柏笑到:“那将军眼见是蔫了,世兄笑着扔了那把断弓,向着他一伸手:‘劳驾,拿把强弓来可否?’当时东征军就是一阵喝彩,凌帅也笑了,让人给他取了凌家老帅用过的两石半的强弓,据说除了凌帅还没人能拉开呢,更别提射箭了”他双手一拍:
“就是这样一把传说中的弓,军士们捧到世兄面前,他先对着弓拜了拜,便伸手拿过弓和箭袋,冲着百步外的草靶站好,拉弓如满月,连环三箭,箭箭正中靶心,最后一箭更是穿靶而过!”
说完这句,他停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如筝,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说,姐姐,世兄如此武艺,你还怕什么?该怕的,是那些东夷人才对!”
听完他的话,如筝心里也激荡着一股子气,她说不清那是什么,只恨自己身为女儿,不能当场看他开弓射箭,心中那些担忧的小女儿心思却一扫而空,心里想着男儿正当如此,驾烈马,开强弓,为国厮杀,而自己,便在盛京为他日夜祝祷便是
她自在那里想着心事,如书却缠着如柏说国子监和南大营的事情,说说笑笑的,时间就这么流过去了,车子一停,却是已到护国寺山脚下,如筝扶着如柏的手下了车,山间的空气虽然寒冷,却也让她心情为之一爽。
举目看时,却见旁边山路上,早已停着几辆帷车,旁边也有些家丁丫鬟在守着,刚想说不知是谁家车驾,便一眼瞥见车辕上羊皮风灯上大大的“苏”字,当下便是一愣。
此时如书也下了车,顺着如筝目光看过去,坏笑了一下:“姐姐,这倒是巧呢”
如筝回头假怒瞪了她一眼,却忍不住举目四顾,又在看到不远处拴马石旁那匹熟悉的白马时红了脸颊。
定远侯府一行人坐着软轿到了寺门前,如筝先下轿快步走过去扶了老太君,便随
102祈福(三)
因不是什么大日子;寺中来上香的人也不多,老太君带着儿孙们直奔正殿;拜过了佛祖;老太君起身对如筝等人笑到:“今日来的巧了,苏家也是举家来上香,刚刚我已经托主持师父约了苏家老嫂子听方丈大师讲经,你们几个就自在寺中拜一拜,逛一逛吧;记得带着下人,别走迷了便是。”吩咐完这几句;她便笑着扶住韩妈妈和灯影的手,慢慢往后面禅房去了。
几个小辈的恭送祖母走远了,便三两结伴在殿内拜着各路神佛;如筝念着苏有容和崔明轩出征的事情,便先来到香案前拿了签筒,刚刚跪下,便见身旁又跪了一人,侧头看去,却是如婳。
如婳冲着如筝挑衅地一笑,自摇起了另一个签筒,如筝也不理她,心里默念着佛祖保佑,摇起了签筒。
不一会儿,两支签落地,如筝睁眼看时,之间上面写着“中上”二字,当下心里一沉,旁边如婳却是惊喜地“咦”了一声,捡起地上“上上”的签冲着如筝挥了挥,自欢天喜地地到一旁去解签了。
如筝定了定神,也不欲和她争执,便又默念起崔明轩的名字,摇响了签筒,再落地时,却是一个“上上”签。
如筝心里一喜,又看看手里的中上签,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去解了签。
解签的法师拿过如筝手里的签,从身后的签文袋里拿出解文,念到:“施主求的是第十三签,中上,签文有言‘自小生在富贵家,眼前万物总奢华,蒙君赐紫金腰带,四海声名定可夸。’签文主吉,恭喜施主了,不知施主要求的是何事?”
如筝咬唇说道:“求征人平安。”
那法师莞尔一笑:“那便更好了,此签乃是龙门得通之象,凡事有变则大吉,囚人逢赦病即安然,龙门得遇,名遍名都,施主所问之人,定能遇难成祥,亦可建功立业。”
如筝这才转忧为喜,又请他解了崔明轩的签,更加都是上吉之言,当下喜得她掏出荷包又添了许多香油钱,自将两个签文并护身符分别放好,回头去找如柏和如书,如柏约了如杉去拜文殊菩萨求文运,如筝便牵着如书的手出了大殿。
一桩心事放下,如筝笑着拉了如书在寺里逛着,如书看自家姐姐心满意足的,知道她是得了好签,当下也替她高兴,姐妹二人说说笑笑地便走到了后园,浣纱和雪茉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看自家两位小姐说着体己话。
一路且游且行,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上次遇到叶济世的禅房边,如筝和如书笑着感叹了一番人事变迁,刚要离去,却听旁边松林里一阵清幽的箫声传来,如筝的面色陡然间变了变。
如书察言观色,凝神谛听,很快便猜出了松林里是谁,当下笑到:
“姐姐,不如你到松林里去觅一觅知音,我给你望风?”
如筝面上一红,啐了她一口:“望风,你我是啸聚山林的强人么?”虽然这么说着,她却还是禁不住箫声的诱惑,仔细看了看四下无人,便叮嘱了如书不要离开,自带了浣纱闪进了松林。
如筝循着箫声在松林里前行,一面走一面安慰自己“我不过是要把护身符送过去罢了”。
远远地看到林中那个玄色的熟悉身影,如筝的脚步便顿了顿,浣纱识趣地停下福身笑到:“小姐,奴婢在这里等您。”
如筝红着脸点点头,掏出之前求的签文和护身符,仔细塞在梅花荷包里,又拢在袖中走了过去。
看到林边那个熟悉的娇小身影向着自己走过来,苏有容心里一喜,箫声便乱了,索性便将它斜插在背后大带里,笑着迎了上去。
如筝含着一个微笑走到他身前,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经过了在崔家那一番告白,如今再见他时,心内既甜蜜,又羞涩,还有些慌张。
终究还是苏有容先开了口:“筝儿你冷不冷?”他一言出口,自己先笑了,如筝也被他的笨拙开场逗得莞尔一笑:“尚可。”
苏有容点点头,拉着她走到刚刚站的地方,从旁边矮松树杈上拿过自己的竹青色半臂,把如筝连人带斗篷裹了进去,才笑着一指旁边立着的一个玄色长锦袋,笑到:
“昨儿你铺子的掌柜到我家,给我拿了这个,我就想啊”他笑着走过去从袋子里取出那把唐刀:“我还真是有福气,刚刚发愁没有合手的兵刃,你便给我送来了可见咱们是心有灵犀啊丫头。”
如筝抬头看着他满足的笑颜,心里一暖,笑到:“世兄也忒夸张了,偌大的国公府,还没一件你合手的兵刃,你是故意说好话,哄我开心呢”
苏有容笑着摇摇头:“筝儿,咱们都定亲了,你还不改口?我之前教你的都忘了?”
如筝想到在中都那一节,脸色绯红,却还是小声叫了一声:“子渊哥哥。”
苏有容满足地点点头,举起长刀看着她:“我还真不是逗你开心,这真的是一口好刀,我家那些,都太轻了”
如筝听他说“太轻”禁不住想到刚刚在车上如柏说他射箭的事情,当下便仔细看了看这把自己都没验过的刀,笑着抚上漆黑的刀鞘:“这个很重?”
苏有容点点头,手上略松了松,如筝便觉得手一沉,忙用双手去托,却也十分费力,下一瞬,苏有容便笑着从她手里拿回刀:“就这么沉,二十八斤。”
如筝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刀:“二十八斤!我看你拿的到轻巧”
苏有容乐不可支地将刀放好:“我不是告诉过你么,你哥哥我天生神力~”
如筝咬唇看着他,想到他即将上战场,刀兵无眼的,心里还是一痛:“子渊哥哥,到了东夷,你要当心”她走进几步,垂眸看着他胸前银青色的云纹衣襟:“刀剑无眼,即便你武艺高强,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你要万分小心才是”她又想到如柏刚刚说的那番话,眼前一亮,急急说到:“柏儿告诉我,你箭法很准,不如便在城头拿箭射那些东夷人,不要到战场”说着她自己也语声渐低,脸一红,咬唇看了他一眼:“我胡说的,你莫怪”
苏有容看她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乐不可支地笑了几声,伸手把她揽在了怀中:
“傻丫头,打仗哪有不上战场光躲后面放冷箭的”笑着笑着他又叹了一声: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你也要信我,我既然答应了你会好好回来,便绝不会失言的,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再说,还有凌三哥和子扬兄他们呢?放心”
听他这么说,如筝略放下心,也笑着点点头:“嗯。”
苏有容伸手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笑到:“既然我的小筝儿这么不放心,为兄的便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刀法,也省的你担惊受怕的,可好?”
如筝惊喜地抬头,笑着重重一点头:“好!”
苏有容笑了一下,俯身拿起长刀,笑着揽住她向着松林深处走去。
浣纱轻轻“诶”了一声,见自家小姐似完全把自己给忘了,心里又好笑,又发愁:到底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