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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婉从来没有想过马女士会弹钢琴,而且弹得造诣颇深。她的脸娴静温柔,她的手修长灵巧,她的气质高贵典雅,总之,现在正在钢琴前面演奏的女人,真的就是草头街的马雪琴吗?
马女士的眼睛里泛出了点点的泪水,手在黑白色的琴键上自由飞翔,优雅的曲调飞了出来,在她的身边变换成了七彩的光
然后,她就在陆清婉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倒下去了,头重重砸在琴键上,激起一片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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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婉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闷着头哭。医生最后确诊的疾病名字很长,她并没有记住,只是知道晚期了,很难治了,治疗费用先期大概二十万。薛晗紧紧搂着她颤抖的肩膀,一个劲地说“婉婉,钱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我去处理”
可是,薛晗哪有钱啊,那枚求婚的戒指都是他吃了半个月的泡面才攒下来的,而且住的房子也是单位的公房根本就卖不了。这个病就是个无底洞,就算是有了二十万,也只是先期治疗,根本就不够。
薛晗也知道自己没钱,可他还是要想着法子去哄陆清婉开心,他害怕看见她的眼泪,看见了他就心疼,流血一样的疼。现在他就这么抱着她,让她窝在自己怀里哭,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脸贴在她的头发上,轻声安慰着。他的脸上很憔悴,两眼通红,这几天一直挺着都没有好好休息。
“薛晗,我要救我妈”这是陆清婉这几天一直重复说着的话,可是至少要二十万的治疗费真是让她犯难。
薛晗轻轻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努力去微笑:“婉婉,你先回去睡一觉,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好不好?”好几天了,陆清婉就一直在医院里熬着,没有睡过一次,连饭都没怎么吃过,整个人憔悴地不像话。
她的心里很疼,其实他的心里更疼。
草头街126号9门的房子已经被陆清婉退掉了,能变卖的全部卖掉,自己则打了一个包袱直接搬进了薛晗的宿舍。两个人并没有住在一起,薛晗住在十几里路远的家里,实在出任务回不去了才在单位的值班室凑合一宿。
订婚了,两个人却谁都没有再提那件事情,那件她不得不给,他死活想做的事。
看着陆清婉消失的背影,薛晗的心里很乱,心疼得不得了。有时候他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够像韩正熙那样,给陆清婉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让她以后的日子可以无忧无虑,可以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可以永远都不哭。
不过,陆清婉应该是喜欢他的不是吗?既然她愿意和自己订婚,又在那天晚上肯和自己那么亲密,那么她应该是愿意和他在一起的不是吗?所以,薛晗,你一定要对这个女孩子好,因为她是要铁了心和你过一辈子的。即使,也许她心里还有别人,但是这又有什么重要
“婉婉”
“啊?”陆清婉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满脸憔悴的薛晗。
“明天我去把首付的钱取出来,房子先不买了,好吗?”
陆清婉使劲揉揉眼睛,点点头。其实,她很想自己解决钱的问题,她不想难为薛晗,就像她知道林永贤有钱,却也不会央求薛晗去借钱一样。两个人并没有结婚,她不想拖累他,她欠他的永远都还不起,一辈子都还不起。她想报答他,真的很想,可是除了身体之外她什么都没有。所以,有时候她就会想用身体去报答他,反正两个人都已经订婚了不是吗?
其实她不知道,这种上床的方法不是报恩,而是施舍。她更不知道薛晗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她的身体,而是要她爱他,永远和他在一起。
只不过陷入其间的人,什么都分不清了
现在,陆清婉只想着筹钱去给马女士治病,其他的所有一切都不在考虑之列,所以她最终还是把那枚戒指从抽屉的角落翻了出来,颤抖着套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那天晚上在Cosmo,韩正熙举着这枚戒指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说“陆清婉,我爱你”,他的眼睛里全是深情,脸上全是真诚,烛光透过纯净的钻石,在空气里折射出耀眼的七色光芒。
陆清婉看着阳光透了进来照在手上,看着戒指在自己的手指上闪闪发光,看着另外一只被摘下来的素戒失去了光芒,然后她低下头轻轻吻了上去眼泪掉了下来,砸在亮晶晶的钻石上面,碎了。
本来,她想偷偷留着这枚戒指,一直藏在抽屉的角落,就算是以后结婚了,也可以偶尔假装翻找东西的时候能够不经意地瞥上一眼。可是现在,就连这个小小的奢望也不可能实现了,她要去筹钱,为了母亲的病,她什么都不要了。
她叹了口气,打算摘下戒指,最终犹豫了一下没有摘。已经是最后一次了,就让我戴一会吧,好不好?
这枚戒指她戴了一路,最终忐忑不安地交到了典当行的工作人员的手里,看着他们拿着戒指比量了半天,然后对她说:“小姐,当多长时间?”
“最贵的那种”
“唔,是绝当。”
没有发票也没有鉴定证书,那枚戒指只当回了不到原来三分之一的价钱。陆清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可笑,但是当她捏着一叠钱走出去的时候,无疑是可悲得无以复加。
她并没有回头看一眼。因为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然后就跑了过来,对店员说:“刚才那枚戒指我要了,多少钱我都要!”
虎口
…
陆清婉站在浅草君廷B座的办公区门外,捏着信封低着头发呆,里面装着的是Judy借给她的钱。
刚刚医院又催促续交押金了,她现在真的很需要钱,亲戚朋友能借的全都借了,就连薛晗准备买房攒的首付也折了进去,可还是不够,杯水车薪。薛晗最近一直在加班值班,就是为了多挣些钱回来,每次她为钱犯难的时候,他就会说“老婆,你放心,钱的事情我来办”。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领证,却已经开始共患难了。
陆清婉认识的人不多,昨天晚上才犹犹豫豫地给Judy发短信问借钱的事,其实自己跟人家也不是很熟。
Judy的脚扭伤了,上下楼不方便,这才要安保把陆清婉直接请进了办公区。陆清婉低着头,往里面偷偷瞄了瞄,这里一切如旧,只不过她的位置上已经换了新人,韩正熙的办公室也已经变成韩正轩的了。她躲在宽大的盆景植物后面,不敢让昔日的同事们看见,曾经的总经理助理Alice小姐变成了现在这种落魄样。
“Alice,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钱你不用急着还,不还也没关系”Judy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才半个多月的时间,陆清婉怎么会憔悴成了这个样子,瘦了好多。
陆清婉感激地冲她微微鞠了一躬,嘴里连连说着“谢谢,一定会还的”,她不知道欠的钱什么时候能还上,可她一定会还的。她不想欠任何人的恩情,那样让她一辈子都不会好过。她想回报每一个帮助她的人,用金钱也好用行动也好,总之她不想在施舍中过日子,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电梯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率先走了进去,陆清婉忙冲Judy感激地笑笑,追了过去。男子礼貌地为她按住了开门键,耐心地等她窜了进来,讪笑着说“谢谢”,然后她就僵住了。
门渐渐关上了,然后就开始缓缓下落
随着电梯下落的,还有陆清婉的心。
她看着电梯壁上映出来的身边的男人,看着他冷着脸,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一身银灰色的休闲西装让他的身形更加挺直峻拔,漂亮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坚毅的唇形、线条硬朗的脸
传说中这个男孩子笑的时候会露出闪闪的小白牙,甚至还有一对梨涡映在脸上,可是现在,他满脸冰霜,笑意全无。
第一次,陆清婉清楚地明白了什么叫做“形同陌路”。就是他们两个人这样,曾经自以为很相爱,面对面的时候却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这样不是很好吗?两个人谁都不认识谁,各自回到原来的状态,这样多好。
她把目光从影子上移开,仰头目不转睛地去看红色的数字,鼻头很酸,眼泪在眼睛里越积越多。
韩正熙别过脸去不看陆清婉,就算是日思夜想的她站在他身边,他也不打算去看她一眼。他不知道她今天过来君廷做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愁容满面憔悴不堪,只知道她已经和别人订婚了,怎么唤都唤不回。
空气凝滞,让人憋得出不来气,每呼吸一次都会憋得胸腔疼痛,有许多话积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看着她憔悴的样子他就心疼,真的很想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想伸出手去抱抱她,让她在自己的肩膀上靠一靠。陆清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这是怎么了?
可是,她已经是薛晗的女人了,不是吗?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关心她保护她?她背叛了他们的感情,仅仅四十八个小时就背叛了。
数字变换着,越来越小,最终积压在心的各种感情让韩正熙冷冷地开口,仿似对着空气说道:“第一次,疼不疼,嗯?”
陆清婉的身体震了一下,心里很疼,就像刀割一样的疼,她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个人不是曾经说好过吗,等到结婚的时候再献出彼此的第一次,可是话音未落,人却已经变了。
“陆清婉,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韩正熙目光空洞地看着眼前的空气,说得咬牙切齿。他并不是因为陆清婉的第一次没有给自己而记恨,而是因为她对两个人感情的背叛,为什么不能坚持下去,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给他一个人!
“韩正熙,求求你,千万不要原谅我,像现在这样永远都不要”
陆清婉的心很疼,就像有一把粗顿的锉刀一下一下地磨她的心。不过,她又有些高兴,韩正熙是不是已经开始释怀,不再爱自己了呢?韩正熙,结束吧,快结束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吧!去和金秀媛结婚,继承君廷,好好打拼,好好生活
还是面对现实吧,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根本就不存在。
电梯最终下到一层,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向着各自的方向走远了。
她越走越远,却决绝地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他越走越远,想必已经再也看不到了吧。我们之间到底是否有爱情存在过,到了现在谁也说不清,却也没必要深究了
他停下脚步,也许他并没有走多远就停下了,静静伫立,仿佛开天辟地以来他就存在在这里似的,不敢回头,他怕看见她一去不回的狠心;她停下脚步,也许她走了很远才停下,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眼睛,不敢回头,她怕看见他静静伫立在那里的样子。
也许他们都感觉到了身后的存在,可是没有人回头,因为那意味着再也回不去的过去和再也到不了的未来。
陆清婉摇摇头,走远了,义无反顾。
只有那个孤独的身影,还静静伫立在那里,任越来越多的悲伤将他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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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婉”陆清婉使劲揉着眼睛路过A座的时候,就被朱明宇追了上来。他最近好像发福了不少,浑身油光水滑,全是一股市侩狡猾的味道。
陆清婉不想理他,一个劲地往前走,却被他一把拦住了。
“听说你妈病得不轻啊,最近你到处借钱,老同学都借遍了。诶,你怎么不找我,我现在收入还行,而且最近好像又要升职了”上天待他不薄,竟然让自己和关先生一伙攀上了关系,为他们做各种虚假账目。这位君廷的国舅爷可是只手遮天的人物,他一定要好好加以利用,为以后的飞黄腾达早作打算。
他看了看一脸不耐烦的陆姑娘,扶了扶金丝边的眼镜,满脸善良地笑了:“好歹咱们也是同学恋人一场,我就这么让你恨吗?还差多少,我先借你五万够不够?”
陆清婉猛然停住了脚步,犹豫了,满脸疑惑地看着貌似真诚的朱明宇:“真的?”
她也不知道跟着朱明宇去房间取钱到底对不对,可是行动总是比大脑快一步,当她还在犹豫是否妥当的时候,双腿却已经迈开了步子跟着朱明宇进了客房。她真的需要钱,任何一个得到钱的机会她都不想放过。
也许,朱明宇真的是良心发现了也说不定
可是刚进房间,朱明宇就把门关死了,陆清婉的心里咯噔地沉了下去,柳眉一挑:“你、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借你钱啊,但是我有个条件”朱明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在她面前晃晃,“这是五万块,你脱了衣服陪我一个晚上,这些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