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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在那儿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挂了电话,还没等他说话,汪紫衣已经露出一个理解的笑。
“公司有事?”
对方点点头。“这次运过来的一批货质量上有大问题,真不知道……”
“行了,别抱怨了。现在说责任有什么用?赶紧地,回去想解决办法吧。”汪紫衣豪爽地挥挥手。
“那你……”
“这又不是你第一次把我单独撂下了。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再喝一杯就自己回去了。快走吧,你。”
柳晓锋冲汪紫衣感激地笑笑,站起身来。
“对了,生日快乐!”人都到门口了,他还转回头来冲着那个女人喊了一声,后者笑着朝他挥挥手。
他们都没注意,当柳晓锋说“生日快乐”的时候,那个一直隐在角落的男人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凄凉。
82、邂逅(2) 。。。
或许是因为和柳晓锋聊那些过往聊得心事重了些,或许是对那个还在喝酒的男人充满了疑惑,柳晓锋走了以后,汪紫衣并没有离开。她再叫了一杯果汁,一个人慢慢地啜着。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雷涛的侧脸。他比上一次看起来瘦一些,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脸色也更苍白了些。他的面前已摆了五、六个空酒杯,但他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他还在喝,小小的,一口一口的,不像柳晓锋那样一口喝干。他仿佛只是在享受这个过程,喝酒的过程,抑或回忆的过程?
记不得在哪本书中看到过的,说一个男人,如果喝酒时细斟慢酌,那么,他喝的其实不是酒,是往事……
那么,眼前的他呢?堂堂**银行的行长,放着每日几亿的资金流转不管不顾,一个人躲到这清淡如水的小镇上来,夜夜流连于酒吧,醉心于杜康是为了什么?事业受挫?家庭不幸?感情困扰还是别的什么?
汪紫衣突然哑然失笑了。难道真的是写东西写得太久了,把自己不自觉地写成了神经质?一个仅仅一面之缘稍微有点身份的男人而已,自己干嘛对他产生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奇奇怪怪的想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关你何事?你不是奥斯汀姐妹,也没有《简爱》、《呼啸山庄》等着你写,不要再发神经了,结束一晚上的花痴经历,结账走人吧。
她挥手召来托尼。
“买单!”
“汪姐,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收您的钱?除非我明天不想再在这儿做了。”
汪紫衣也不说话,摸出一张100元,压在桌上。
“我和柳晓锋,现在只是兄弟。‘亲兄弟,明算账’,这个单我一定要买。至于他要说什么,让他来找我吧。”
“汪姐……”
“我走了。以后,说不定我也会常来的。”打了个呵欠,看表,还不到12点,不过不习惯晚睡的她有些困了。
“老板,结账!”角落里,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了。
汪紫衣和托尼同时转头。雷涛已经站起来了。他摸索着拿过手边的一根手杖,低低地咳了两声,慢慢地从座位上走了出来。
经过汪紫衣和托尼跟前时,他望向他们的方向,微颔了下首。
“老板,钱放在桌上了。”
然后,在汪紫衣惊诧得合不上嘴的间隙,他已经拄着手杖悄然地离开了。
“托尼,他的眼睛看不到吗?”汪紫衣猛地回过神来,抓住身边的人。
“你说他?”托尼搔了搔头:“应该吧。我也不是太清楚。你知道这边事多,我也不可能光注意他一个客人。他以前来的时候,好像也没用手杖。最近每次来,好像就拄着那根手杖了。还有,他付钱的时候,喜欢先放在桌上,不让我们侍者站到他身边去。上周有一天,我偶然看到,他似乎是用摸来分辨钱的面额的。”
“他怎么会看不见呢?”汪紫衣丢下还有些怔忡的托尼,冲了出去。
去年采访他的时候,他虽然戴着眼睛,但那镜片后面的光却是那样灼灼逼人。他怎么可能看不见?他这样的人,要是真看不见,该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汪紫衣纷乱地想着,快速地走出酒吧。四下一张望,就看见了前面不远处夜色中的那个身影。高而瘦削的背挺得很直,手杖紧紧地握在手中,轻轻地在地上点过。
汪紫衣捂紧了嘴,放轻了脚步,快速地跟上去。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如同受了蛊惑的人,按照大脑中模糊的想法,紧紧地跟着目标,一步一步往前走。
出了“刀锋”,便是一弄青石小巷。寂寂的夜里,他的手杖轻轻地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低低的有节奏的“叩叩”声,悠悠地在小巷中回响。感谢脚上的平底帆布鞋,落地无声。不过即便是这样,汪紫衣还是刻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和那“叩叩”声渐渐拉出一段距离。
出了青石小巷,便上了石桥。那人忽地站住,倚桥而立。汪紫衣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吓得闪身躲在小巷口。那里离石桥不过几米远,借着路灯,她清晰地着他;而他,显然没有发现她。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倚着桥栏,手杖立在一边。桥头有些昏暗的路灯斜斜地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侧脸棱角更加分明,衬得他的身影越发萧瑟。他戴着茶色的眼镜,眼镜遮去了他的大半个脸,也遮掉了他曾经灼灼的目光和自信的表情。
淡淡的夜风吹过,空气中隐隐地有桂花的香气袭来。他似是也嗅到了空气中的这股馥郁,鼻翕和嘴唇都微张着,似是努力地在呼吸。
仿佛过了良久,汪紫衣听到轻轻的“嗤”的一声,然后,就看到他的指尖多了份明明灭灭,空气中的桂花香已经被淡淡的烟草味替代。
他缓缓地吸着烟,缓缓地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任烟雾渐渐包裹了自己。轻咳低低地响起来,断续的,伴着轻喘的,和着桥下潺潺的小河流水,扯得汪紫衣的心突然生生地痛起来。
露重夜深,他终于抽完不知第几支烟的时候,汪紫衣看着他摁了下手腕上的那只表。有不甚清晰的有些机械的女声隔着夜幕传过来。
“现在是……北京时间……零时整。”
然后,他低低地叹了声气,摸索着拿过身边的手杖,点着脚下的石桥继续往前走。
汪紫衣也从隐身的小巷口走了出来,继续跟着他往前走。
下了桥,就是镇上集中的居民区了。他显然对这一段更加熟悉,他把手杖反背在身后,加快了行进的步子。这一刻,他的背影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可是,只走了不到20米,借着路灯,汪紫衣就看到前面一家的门口,不知是谁把自行车横放着,几乎拦断了前面的路。而走在她前头的那个人,显然什么也没看到,他直直地朝着那辆自行车对撞过去。
“小心!”汪紫衣惊呼一声,抢上前去,在他被那辆自行车绊倒之前扶住了他。
雷涛猛地一惊,他站住,怔在那儿。然后,转回头来,茫然地望向汪紫衣的方向,用有些警觉的声音问:“你是谁?”
望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汪紫衣有些怔忡,一时竟没有答话。
于是,她看到了眼前男人的脸上,凸现的深刻痛苦和急切的期盼。
“告诉我,你是谁?”
83、邂逅(3) 。。。
“我只是……一个路人。”不知怎的,望着眼前的男人,汪紫衣有意没提及自己的名字。
他,应当不会愿意在现在这样的状态下,遇到认识的人吧?
只是瞬间,男人的脸上已恢复了淡定从容。他朝着汪紫衣的方向略微一颔首,低声道了句“谢谢”。然后把自己的手杖拿到身前,轻轻碰了碰面前的那辆自行车,脸上迅速地闪过一丝疑惑。
“不知谁把一辆自行车横放在那儿了,几乎挡掉了一大半的路。我看哪,每个人都得往左边再走个3、4步才能过去。”汪紫衣轻轻地说,心底却被一阵浓重的悲哀包围着。
即使一个普通人,如果连近在咫尺的事物都不能靠“看”,而要借助其他物体靠“摸”才能感受到的时候,他的内心该是何等悲凉,更不要说曾经叱咤风云的雷涛!
所以,她尽量平静地,如同和一个普通人说话一般,不着痕迹地告诉着他,他前面的障碍,和他的出路。
雷涛再用手杖碰了碰那辆自行车,然后,缓缓地往左移了一步,又一步,再一步……那根手杖伴随着他的脚步,同时轻轻地移动过来,当它碰触的物体突然落了空的时候,汪紫衣看到那张有些紧的面孔终于放松了些。他试探着把那根手杖再放低了些,低到终于触到了地面。他似是长出了一口气,快速地向前走去,很快便消失在尽头的一片单元房中。
汪紫衣失神地看着这一切,心底莫名地悸动起来。
虽然昨晚睡得晚,但清晨时分,汪紫衣便醒了过来。百无聊赖地在床上辗转了几下后,她翻身坐起,迅速穿上一身运动装,出了宾馆的门。
晨跑是汪紫衣最爱的运动。这么多年来,不论身在何处,不论夜里睡得再晚,只要能跑步的地方,她都会坚持每天清晨起床,然后跑上一小时。
现在,沐浴着清新的空气,沿着小镇那条环江小路,着红色运动装的汪紫衣尽兴地慢跑着。微微的秋风轻轻拂过耳侧,淡淡的花香浅浅萦绕鼻尖,连带着轻缠江面的薄雾,好不让人惬意万分!
小镇并不大,绕着环江小路跑一圈也就不到20分钟。看看时间还早,做了两个深呼吸的汪紫衣决定再环江跑上一圈。
“陈姐,这么早上哪儿去啊?”
“雷先生病了,我去帮他请毛医生。”
刚跑上那座小桥,桥上两名妇女的对话便飘入耳中。汪紫衣本来很有节奏的步子“刷”地缓了一下,整个步子便有些乱了。索性停住,看着那个已走远的妇女的方向,有些迟疑。
雷先生?是他么?他生病了?是因为昨夜在桥上吹了风么?病得很严重么?竟然需要别人帮请医生?
乱七八糟的想法让汪紫衣再也迈不开步子。她索性站在桥上,等待那个妇女的回归。
不过10来分钟的功夫,那个妇女和一个中年的男人向桥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早上去给他做饭时,发现他没起来。再一摸,头很烫,人也有些不清醒了。”
“…………”
两人渐渐走远,留下仍怔忡在桥上的汪紫衣。
去看看吗?可是第一,此雷先生若非彼雷先生,自己岂不是闹了天大的一个笑话?第二,即使是,自己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呢?一个路人,酷爱八卦,爱探人隐私的路人?
汪紫衣笑着摇摇头,转身,向自己住的宾馆跑去。
回宾馆洗了个澡,吃过早餐,对着笔记本,发了半会的楞,忽地起身。顾不得膝盖撞在茶几角上的痛,汪紫衣拎起自己随身的包出了门。
什么时候自己随性而为的性子变得这么磨磨矶矶的了?且不说与那人曾有一面的机缘,那睿智的谈吐,机变的反应和坦诚的风度也曾让自己有一时的迷失,即便就真的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得知他病卧床头又眼不视物,自己也当助其一臂之力。那些小女儿心态的弯弯拐拐怎么会是自己汪紫衣?
可直到下了桥,进了居民区,汪紫衣才发现自己的举动着实有些冒失。昨夜,只是见他走进居民区最深处的一片单元房,。当时夜深,昏暗的路灯下并未看清他进了那栋楼。而今,站在这似“孪生兄弟”般的楼前,汪紫衣有些目瞪口呆了。
一列四幢几乎一模一样的6层小楼,楼前古旧的门牌上,水乡路2号附2号的字样隐约可见。天知道,那个看不见的雷涛住在哪一幢。
汪紫衣呆立了片刻,在心中暗笑了自己几遍以后,古怪精灵的劲就上来了。
算算从在桥上碰到那两人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来小时,想来看病也不会这么快。医生必定还未走,大不了自己就在这儿等。一会儿见着出门的医生,不就能找着那个人住的地方了么?
心里一乐,把自己又赞扬了一遍后,汪紫衣便围着这四幢小楼转起圈来。
小楼青砖灰墙,看上去也有些年代了。每幢楼前有个小小的花圃,时值初秋,已见不到一丝一毫的姹紫嫣红,只有几枝萎黄的不知名的叶子蔫蔫地瘫在花圃一角。
他怎么会喜欢住在这里?这么枯败凋零破落嶙峋的地方!即便是繁华过尽风光不再,也当寻个红墙绿瓦垂柳拂堤清幽俊逸之所休养生息啊!
汪紫衣不自觉地淡淡摇头,顺手摘了花圃中一枝枯黄的叶子在手中揉搓,心里忽然乱得有些奇怪。
“陈姐,那个药每四小时给他吃一次。我明天再过来看看。如果还不退烧,可能得去医院。”说话间,那个姓毛的医生和那个唤作陈姐的人从汪紫衣正对的那幢楼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