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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够了没有?”对面的男人突然悠悠地开了口,吓得汪紫衣手上的钥匙一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汪紫衣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依然戴着那副茶色的眼镜,清晨过道的光并不强,他的脸恰恰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他真的是瞎的么?蹲下去拾钥匙的时候,想起昨夜自己的那些举动,如果他不瞎,那么……脸突地就红了。
“我听见你上楼的声音,也听到你摸出钥匙的声音。可是,我没听到门响,也没听到你的脚步再移动。一个摸出钥匙又不开门的人能做什么呢?无非就是肆无忌惮地打量对面站着的瞎子。”雷涛的声音不紧不慢,却说得汪紫衣的脸愈发地红。
她居然忘了他是雷涛,一个那么精明敏锐还聪明的人!
“嗨,雷先生,你早。”匆促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解释自己刚才的行径,只得红了脸给他打声招呼,“我……刚晨跑回来……那个,外面今天天气很好。”
顿了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握了握手中的钥匙,冲着那个看不清表情的人,大声说了句:“我刚正在想出去走走,要不要一起去?”
90、邻居(2) 。。。
汪紫衣说完那话心里也有些懵。不过,说也说了,大不了就落个“厚脸皮”的名声,她反而觉得心放得很开了,索性抬起头,直直地望着斜对面的男人。
男人应该是被她震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什么也没说,只摸出一支烟,慢慢点上,借着吸烟的功夫,似是把身体舒展了下,往着斜对面的方向挪了挪,仿佛在等汪紫衣接下来的话。
你深沉个啥劲啊?汪紫衣暗骂了句,故意把手上的钥匙弄得稀里哗啦响,声音却淡了下去。
“太阳挺大的了。我这人啊,怕晒,我准备走了,雷先生,你呢?”
沉默了片刻,那个男人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汪小姐请自便。”
把心中能想到的骂人的话统统用过一遍之后,汪紫衣迅速进门收拾了自己的相机,关门离去。
可是,虽然她把门甩得震天响,虽然她没有再回头看那个人,背后隐隐传来的咳嗽还是让她的心微微地紧了一紧。
一个上午,汪紫衣抱着她的宝贝几乎跑遍了小镇的每个角落。桥头银杏、桥下小船、路边野花、远山孤寺……全都成了她捕捉的美景。回国一个多月了,这半天收集的居然是让汪紫衣最满意的瞬间。所以,倚在小桥石栏上休息的时候,蓦地就想起个把月前那家国内知名的旅游杂志的约稿邮件。把弄着相机瞅瞅,倒是蛮符合当初他们要求的那种题材。看看太阳已高,也有些热了,收拾了下相机,汪紫衣打道回府。
站在自己门口掏钥匙的时候,下意识间就往斜对面瞄了瞄,那个男人当然没在那里了。可是,他的门居然半开着。脚步刚往那个方向移了移,心中反抗的声音已占了上风。
你想当“**狂”啊,人家门开着,你就想往里面去?那个人虽然看不见,心可亮堂着呢。自己该干嘛干嘛去吧,别让人一会儿看了笑话。
摇摇头,自嘲般笑笑,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对面的影响,进了门,居然也没顺手关上,只是把它虚掩着。
拿了自己的笔记本,迅速倒出今天上午的照片,再开了邮件,给那家杂志社发送了出去。关电脑的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响得汪紫衣的手都不由得一抖。尽管心中警告了自己千遍,脚却没再听大脑的指挥,已迅速移到了自己的门边。
那边的门依然半开着,门口没人,但雷涛的声音却穿过了两道门,很响亮地传进汪紫衣的耳朵里。
“烦请闻局长转告他们一句话,我在这边很好,不劳他们费心。如果他们能少来打扰我的清静,我会更加感激不尽。”
汪紫衣认识雷涛这么久了,听过他平静无波的声音,听过他淡漠疏离的声音,听过他低沉颓然的声音……单单没听过的,便是现在他的这份勃然大怒的声音。
汪紫衣把门稍稍再拉开了一些,想看看那边究竟是何许人,能让一贯清冷淡定的雷涛也爆发出这样的声音。但是,尽管她脖子都伸得酸了,除了那扇半开的门,什么也没看到。
那边似是有另外一个人在低低地说着什么,但是雷涛却再没发出声音。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那人出来,汪紫衣只得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脖子,收回自己的头,小心地关上了自己的门。
就在这当儿,那边却又动静了。先是门“咣当”一声,然后再一阵急促的皮鞋点击地面的“踏踏”声,似乎还有轻轻的叹息声。
汪紫衣小心地拉开门,可是那个人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她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
还没等她想清楚这件事,对面又“哗”的一声开了门,一整包东西被雷涛丢了出来。汪紫衣终于有点呆不住了,她一把拉开自己的门。
“雷……”后面的话还没喊完,那门又“哗”地一声关上了。汪紫衣狐疑地看了看走廊,再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向那堆东西走过去。
那是一包营养品,各种各样的,而且全是品牌货。汪紫衣有些小心地把它们拎起来。那里面有玻璃容器的东西,刚刚那一摔,那些东西已经被摔得乱七八糟,里面红的、白的、黄的……流了一袋。汪紫衣冲那袋乱七八糟发了一会楞,然后突地冲那扇紧闭的门做了个鬼脸,下一秒,她的手已经狠狠地敲响了那扇门。
“雷涛,雷涛,我知道你在在里面。开门!”
只等了片刻,门便从里面开了,雷涛有些怔忡地站在那里,茶色的眼镜遮掉了他大半张脸,除了紧抿的嘴角,汪紫衣是看不出他的表情的。
“雷涛,这是你的东西!”汪紫衣也顾不得再想什么,直接就把那袋红红绿绿往前一递,放到雷涛手上。“我们国家现在还在社会初级阶段,还有好多人为吃一顿饱饭在拼命努力着。你别以为,你曾经是个行长,就可以由着自己性子浪费这些东西。更别以为,这世上谁都欠了你的,你不想笑对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还不待见你呢!”
这一刹那,雷涛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惊诧。他惊诧于对门的汪小姐似乎忽然就变了个人,惊诧于她刚刚说的那番话,更惊诧于她居然这样了解自己的真名实姓和曾经的身份。
仓促之间,他只是紧紧地捂着自己的眼镜向后退了两步,声音中竟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我是汪紫衣。你还记得不,去年在你办公室采访过你的汪紫衣!”索性已经说开,汪紫衣性格中的天不怕地不怕自然显露出来。她往前走了两步,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放大,语速放慢:“我告诉你,雷涛,从那天晚上在‘刀锋’酒吧看到你,我就认出了你。我只是不明白,你这一年都遇到了些什么,让你变得那么颓废萧瑟。所以,那晚我跟踪了你。可是,当时出了那么一件事,我想你是不大愿意碰到熟人的吧,所以,一时之间,我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不过,第二天,我邂逅了陈姐,又听说你病了,我才到这边来,看到……”想了想,还是生生吞掉了后面想说的话,匆匆换了个话题:“所以我才决定住到你对面。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帮你。”
“那我应当谢谢你了。”雷涛已经由最初的震惊平静下来,他突然打断汪紫衣的话,用一种很奇怪的腔调说:“一个花了那么多心思来帮助我的……朋友。”
91、邻居(3) 。。。
这句明显带着讽刺意味的话让汪紫衣脸上原本消褪下去的红腾地又升了起来。
“雷涛,你别误会,我并不是要有意做什么,不过,当时碰到你的那个时候,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所以,你就想,反正他也看不到,反正他也认不出你,还不如借着机会接近他,得到些一手的资料,再写篇轰动性的稿子,引爆眼球!”雷涛的声音已经彻底清冷下来,嘴唇抿得成了一条直线。
被人劈头盖脸地这么一顿斥责,饶是涵养一贯很好的汪紫衣也有些憋不住了,再联想到近日种种,许多早就想一吐为快的话便如流水一般倾泻出来。
“我说你这人,好歹以前也做过银行行长,我估摸着再怎么差也有个人模狗样的嘛,可这心咋就这么阴暗鄙俗呢?我承认看到你那会我是有些震惊,震惊于你的眼睛,也震惊于你一个人咋就蛰伏在了这么一个小镇上,还改了名。所以,我下意识地想接近你,不是为了什么引爆眼球的稿子,真的,就只是为了咱们曾经的一面之缘想帮你。拜托您别把每个人的真心实意看成别有用心好不好?还是那话,如果我这好心真办了坏事,影响了您平静的生活,我只能说抱歉。反正,我也不会在这里住多久,以后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我保证不再往您这儿多看一眼,也拜托您别再整出什么动静来打扰我,行不?”
这番话一出,似乎多日积压在心中的那些憋闷和压抑全都发泄开来了,立马神清气爽。准备转身回自己屋的时候,眼睛却不自觉地还是落在他的身上。
他如刚刚那般站着,一只手拎着汪紫衣递过的那包东西,另一只手,垂在身侧,颤抖着想握掌成拳,却有些勉为其难。看不清楚掩盖在茶色镜片下的眼神,但脸部的肌肉似乎比刚才更紧了些。更要命的是,他居然又在咳嗽了,很轻很轻的那种,却一声一声,连绵不绝。
汪紫衣这人,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看到别人难受。看看对面这个男人闷骚的劲,想想自己刚才的话,心一下子软了。喑叹了口气,她放低了声音,有些期期艾艾的。
“那个……我刚才,也就是说个事实,如果有冲撞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绞了绞自己的手指,语调更诚恳了些:“说实话,我不知道你这一年来到底遇到了些什么,但是,我想,那一定是段你不堪回首的过往。不过,不论怎么惨烈,都过去了。你也别把自己的心老关在那里面,开个缝,让阳光透点进去,你会觉得好很多的。你是雷涛,不是张涛李涛王涛,你比别人更能干的!”
这番话说得自己都感动得无以复加了,可偷眼望去,那个男人依然如泥塑般站在那里,除了咳嗽不停,呼吸粗重了些,什么反应都没有。
得,又对牛弹了一次琴!汪紫衣有些懊恼地甩甩头,转身走了出去。末了,还小心地替他关上了那道门。
那扇门轻轻合上的声音重重地叩在雷涛心上。他的手一松,那包东西落在地上,玻璃、金属、乱七八糟的声音,雷涛充耳不闻,他蓦自站在那里,耳畔一遍一遍回响的,是刚才汪紫衣的那些话,心尖上有密密的痛漫过,漫得他死死地捂住了前胸。
整个下午,汪紫衣一直留心着对面的动静,可那边的门依然紧紧地关着,什么声音也没有。在再度腹诽了那个男人千遍之后,汪紫衣开始为自己做一款心仪已久的甜品――杏仁豆腐。
当杏仁的苦甜和豆腐的清幽弥漫整个房间,恩雅的空灵彻骨让汪紫衣彻底放松的时候,她的门竟然被人敲响了。
汪紫衣关小了音响,有些诧异地转头一看,雷涛,直直在站在门口。
“汪小姐,在吗?”他的声音异常平和,表情中有些汪紫衣陌生的东西。
“在。”汪紫衣惊跳起来,关了音响,走到雷涛身边。“雷先生,这边请。”
雷涛没有拿手杖,汪紫衣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扶他。不过,大脑一个激灵,手硬生生地滞在半空中,声音有些艰涩地响起。
“那个……径直往前五步,左转就是沙发。”
雷涛突然笑了,嘴角狠狠地向上弯着。虽然那茶色的眼镜依然掩着他的大半个脸,但是,汪紫衣知道那笑一定抵达了他的眼底,因为,他面部的线条竟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汪小姐,谢谢你。”
汪紫衣也笑了,“这感谢我接受。这还是我们认识以来,你真正发自内心的感谢。”
“汪小姐,我不进来了。我只说几句话就走。”雷涛依然淡笑着,“一会儿,我想请汪小姐出去吃饭,也算是对你这段时间来对我的照顾表示感谢。”
“这个……”汪紫衣转头望了一眼蒸气升腾的厨房,“我正在……”
“我知道你在做东西,这个味道很好闻。”雷涛深吸了口气:“我可以等你做好。然后,我希望自己能有这个荣幸,能和汪小姐共进晚餐。”
“那好。”汪紫衣甩甩头,“等我半小时,我们一起出去。”
“好。”
门一关上,汪紫衣就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好多年没做过这件事了。从小,只要自己一干这事,妈妈就会严厉地告诉自己,那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