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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一向不遵循公平等偿的原则,她懂。
夕颜月华,伊人霜影,枫露莹泽,只待君亲 第六十九章 岁月静好
相较于这句话,事实上慕惜更喜欢另一句箴言,和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我才是最真实的我……
然而因人而异,她在面对尧楠的这一刻,瞬间闪现在脑海的却不是她最爱的那一句话,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印象并不那么深的句子。
陆母的猝然离世,给这个家庭蒙上了一层不可磨灭的阴影,腹中的孩子好像也感受到了父母的悲伤情绪,这些天也不再闹腾,而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属于他的一小方天地里,不敢造次。
按照陆母生前的嘱咐,陆父亲自将她的骨灰撒在了吊桥下的那条山溪中,她一向不喜奢靡浪费,陆父也依顺她的性格,葬礼一切从简。
难道真的是她预感到了自己大限将至,那日才会在这个地方和自己说了那么一番话?慕惜满心盛满了凄哀,原来生死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前一秒心脏还跳动着,后一秒就成了屏幕上一条令人绝望的平直的线,当机器发出那种单一的哀鸣的时候,人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最先敏锐感知到死神气息的,居然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即将被夺去性命的当事人。
这是多么可悲可叹的一件事。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饭,但是没有一个人有食欲,静静地等待着整桌的饭菜慢慢变凉,一个人都没有动筷。
以往熟悉的人已不在身边,这样的痛苦,陆父应该是感受最深的,可是他却在饭菜腾起的蒸气泯灭之后,吩咐周阿姨拿到厨房去热一热,然后对围坐在餐桌旁的几个人道:“茹珺虽然走了,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我知道你们都没有胃口,但多少吃一点,别让她担忧到心神不宁,总牵挂着我们,就让她潇潇洒洒地离开吧。再说了,明天还有很多茹珺的身后事要处理,不吃一点身体会垮的,母亲过世了,你们都要学会照顾自己。”
菜又端上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拿起来了筷子。硬塞一般地灌了些进肚,这餐桌边的人数并没有少,尧迪回来了。坐在陆父左侧,可陆母的位置却永远被空了出来,摆着干净的碗筷,仿佛连这个家都在缅怀着什么。
尧迪眼眶里还含着泪,一大口一大口地将饭菜塞在自己的嘴里。一团团和着泪吞,看得人心疼,慕惜心里怅然一叹,也低下头去吃饭,却是索然无味,不知是否是忘了放盐。
“楠楠。迪迪,慕惜,我订了明天的机票。待会吃完饭就去收拾行李。”陆父毫无预兆地扔出一颗炸弹,惊到了整桌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爸,你要去哪里?”尧楠十分错愕,惊呼出声。他孤身一人。难不成还要回台湾去守着那栋积了灰尘,人气全无的大房子吗?那样还不如跟他们这些小辈们一起住。至少这样还能有个伴,也能让他们能就近孝顺他。
“我曾经答应过你们母亲,有一天会带她环游世界,但这个愿望还没有实现,她就等不及先到另一个极乐世界去了。我想她应该还是十分期盼这次旅行的,那么就由我代劳吧,所以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从康城出发。”陆父眼神坚决,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硬,“我已经买下一艘游艇,打算乘着它到世界各地游历一圈。”
“爸,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事先跟我们商量一下呢?”尧楠搁下碗筷,一脸不解。
“没什么好商量的,说句不好听的实话,即使你们全部激烈反对,我还是会去的。”陆父淡淡地回应,波澜不惊,仿佛早已料到小辈们的不谅解,尽显一个大权尽揽的领导者风范,说一不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都别再劝我,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环游世界确实是一件大事,别说是自己去了,即便是跟着旅游团依然有很大的安全风险,这不同于旅游和度假,三五天最多几个月就能完事,这种游历就像是流浪,就像是把自己抛入大海自生自灭一般,大片的汪洋还没有通讯信号的覆盖,突发的天气状况导致的航行困难,甚至找不到港口以至于几天几夜断水断粮,这其中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未知的因素在前方等候着他,小辈们又如何放心得下。
尧楠绞尽脑汁想要阻止他这个疯狂的计划,然而还没开口,就被陆父的一句话硬生生地全部堵了回去。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去冒险吗?他毕竟已经一大把年纪,又刚经历丧妻之痛。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是你们根本不需要担心,我自有分寸,决不会出事。”陆父看他们一个个不甘不愿的,都苦苦地思索着该如何挽留他,便摆摆手继续道,“留在这里每日见到故人的影子,才是心灵上真正的折磨,我出去散散心反而有利于情绪的纾解,你们都不要再有意见了,这事我做主了。”
其余三人才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复又端起碗筷,却没了任何心情吃饭,一餐饭吃得意兴阑珊,味同嚼蜡。
“爸爸他这样太危险了,我们总不可能坐视不理吧。”吃完晚饭,尧迪便自觉地跟他们走进了卧室。
“照爸爸这么坚决的态度,要劝下他看样子十分困难,我们只能尝试着去说服他,但必须要找到一个可以令人瞬间折服的理由。”尧楠沉吟着开口,语气中是满满的担忧和焦急,“我刚才就一直在想,怎样的理由才能让爸爸立刻放弃这个荒谬的想法,从前他不是这么没有理智的人,事事预计充足,规划井井有条,现在怎么会这样。”
“可现在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重要吗?重要的是怎么办。”尧迪是个急性子,如今都快要急得挠破头了。
“如果抓不准根源,我们要怎么劝说爸爸?尧迪,你现在着急没有用,还是心平气和的,好好商量一下吧。”尧楠深深呼出口气,显然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周阿姨,家里的那台单反你收在哪里了?麻烦帮我找出来。”陆父从紧闭的卧室中走出来,在楼梯旁询问道。
“哦哦,我去拿。”周阿姨下楼去取。
“爸。”慕惜离卧室门最近,便起身走了出来,兄弟俩还在房间里商量对策。
恰巧这时周阿姨端着一台单反走了上来,将其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便去干自己的活儿了。
陆父掂了掂手上的单反,朝慕惜笑了笑,似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说自话:“别忘了带上相机抓拍沿途的风景,洗出照片来,烧给另一个世界的她看,我相信你婆婆她会喜欢的。兴许她没有办法跟我一起,也无法亲身体验大自然的美景,但亦不必跟我经受旅途中的舟车劳顿,颠沛风雨,却能够跟我领略世界各地的风光,这样不是很完美吗?”
这么一句平平白白的话,却让慕惜的眼角有点湿润,他的相机中,或许只是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照片,却饱含着一个丈夫的心意。他不忍让自个的妻子陪着自己吃苦受罪,却将自己最好的东西悉数交予,毫无保留,这样感动人心的丈夫,只想用自己的全部去换妻子由衷的微笑,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去制止,去用最理性的言语打碎他的梦,抨击他最真挚的心,这是对他的一种羞辱,一种亵渎。
望着陆父离去是苍老的背影,慕惜蓦然发现当年留在她记忆里的那个伟岸高大的陆英麒不复存在,他的背佝偻了些,显得有点老态龙钟的颓态,却令她想起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躺在摇椅上,享受着每一分午后的阳光,品一壶初泡的清茗,红尘路上,待到繁华落尽,依然能四目相对,欣然而笑。
慕惜转身回到卧房,兄弟俩争得面红耳赤,似乎还是没有得出个结果,她在椅子上坐下,面对着他们,镇定自若:“我同意爸爸的做法。”
这句话好像一个晴天霹雳,俩兄弟一下子噤声,齐齐地望向她,深感不解:“为什么?这明明就是一个不必要的冒险,爸爸的身体怎么办,安全怎么办,出了意外怎么办?”
“恐怕只有经历过这样情感的人才能明白那种心情吧,如若把他束缚在这里,对于他反而是一种煎熬,与其让他一直深陷在丧妻的痛楚中无法自拔,不如让他在旅途中找到安慰和寄托,至少……”至少他相信着妻子在天上能够看到他走过每处地方的风景,能够收到他寄往天堂的一张张照片,这就足够了,慕惜心念。
两兄弟都沉默了一会儿,尧迪垂下眼眸,讷讷道:“我们对待爸爸,是不是太过苛严,太过自以为是了,本想着是对他最好的,但实质上却害了他。”
夕颜月华,伊人霜影,枫露莹泽,只待君亲 第七十章 月圆月缺
尧楠似乎也懂了话中的涵义,却依然有点儿犹豫:“顺其自然吧,我认为劝还是要劝的,该努力挽留的我们还一样要挽留,就看爸爸明天早晨会不会改变想法,如果他下定决心非这么做不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人家都说刀子嘴豆腐心,但你也知道爸爸一向是豆腐嘴刀子心,外热内冷,一般已经拿了主意的事情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轻易改变,只有在面对妈妈的时候才透露出内心真实的柔情,才会放下刚强学着妥协和退让。”尧迪摇了摇头,明显对尧楠所谓的说服担忧重重,“除非现在妈妈活过来,劝爸爸放弃,不然依我看,这回爸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慕惜注意到,尧迪在说到陆母的时候,眼眶瞬间红了红,血丝瞬间爬上了眼白,殷红晕开一片,显得悲戚而忧伤,作为一个儿子,他对母亲的逝世,凄哀的程度恐怕不亚于这家中的任何一人。
尧楠的眼睛刹那间亮了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好了,慕惜、尧迪,你们都早点休息,我去找爸谈谈。”
尧楠前脚走出卧室,尧迪后脚便起身告辞:“大嫂,你还怀着身孕,需要早早睡养好身体,前几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当时太伤心了,丧失理智,忘记你还是个孕妇,失手推了你,对不起。”
“没关系,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哪可能没有矛盾,牙齿和嘴唇有时候还打架呢,体谅和宽容最重要。”慕惜释然一笑,在他颔首回应。转身离开时喊住了他,“等一下尧迪,我还有话跟你讲,别急,坐着吧。”
尧迪回过头看她,依照她的指示坐到了角柜旁边的靠椅上。
“尧迪,真是造化弄人,大学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未来的一天,居然会成为你的大嫂。”慕惜牵强地笑了下。手掌撑在床沿,用尽量轻松的语调,避免触碰到他心里的伤。“你跟我说实话,妈的过世,你是真的很悲痛,对么?”
“嗯,我怎么可能不悲痛。她是我的母亲,生我养我这么多年的母亲,我又怎么会冷血到毫无感觉。”尧迪的泪水充盈了眼眶,神情悲怆,“其实有好多次,我都站在医院的病房门口。看到你喂妈妈喝粥喝汤,看到哥陪着你们聊天说笑,但是我不敢走进去。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却不可以涉足,因为一旦我走了进去,就会破坏这种和睦融洽的气氛。”
“尧迪,你为何会这么想。如若真要说是一家人,你们才是最原始的一家人。我只是个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次我们聊天的时候谈到你,而你却站在门外不肯进来。”慕惜抬眸直视他,丝毫不退缩,“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这个家吗?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父母思念子女,却依然我行我素地住在外面,甚至连他们的生死都不顾吗?”
“没有,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尧迪苦苦解释着,眼泪即将夺眶而出,“我知道自己这次做得很过分,可是妈妈过世那天早上,我真的是因为昨晚喝得烂醉,躺在床上一上午都睡着,手机放在客厅没拿到房里,等别人告诉我说哥几个小时前打了无数个电话来,说妈妈今天动手术,我才知道这件事情,就急急忙忙地换了鞋,连脸都来不及洗赶到医院,未曾料想还是迟了一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尧迪将脸埋进手掌,狠狠地抹了几把,眼眶早已红得不成样子,但还是忍着泪珠不让它滚落:“我的确太幼稚,居然会因为和你跟哥怄气,就离家这么久不回来,这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尧迪,我大学认识的你率真,爱憎分明,对于喜欢的敢于追求,不喜欢的则一句话都觉得是浪费口舌。我曾经说过,你这样的性格坦荡直率,固然是好,但棱角太过尖锐,一不小心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