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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焰低下身子,望着天衣的眼睛,道:“睡着了么?”
天衣睁开眼睛,看到大大的一双眼睛从上面看着自己。
“要不要一起飞翔?”漓焰道,并伸出手臂,作出像鸟一样飞翔的姿势。
天衣重又闭上了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翻身扑在了雪地里。
漓焰一下抓住了天衣的手,道:“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去体验真正的飞翔的感觉。”
话音未完,天衣便身不由己地被漓焰从雪地里抱起,飞速地在风雪中穿行。
天衣想睁开眼睛,但迎面而来的风雪根本无法让眼睛睁开,耳际响起的是呼啸而过的声音。
天衣昏昏沉沉的脑袋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速度……
当一切停下来,天衣睁开眼睛时,他看到自己站在了一条索道上,凛冽的风从身体的空隙呼啸而过,下面是万丈深渊,风雪弥漫。
天衣记得,这是连接西罗帝国前后皇宫的索道。
漓焰望着天衣道:“想不想体验真正的飞翔?”
天衣的酒已醒,或许,他从未被酒醉过,回望着漓焰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漓焰道:“我想让你体验一下真正的飞翔。”
天衣道:“我没有兴趣与你打哑谜,有什么目的不妨直接说出来。”
漓焰一笑,道:“我看你活着很痛苦,倒不如死了算了。这万丈深涧是一条通往死亡的长长的路,或许你在死亡前能想清楚一些什么。”
天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眼前这个陌生人显然对他十分了解。
漓焰道:“我叫漓焰,来自死亡地殿,喜欢帮助那些对生命绝望,或是活得很痛苦之人。”
“死亡地殿?”天衣从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地方。
“死亡地殿是所有人生命的归宿,也可以说是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的地方。用你们的说法,死亡地殿存在的都是鬼。”漓焰道。
天衣冷声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么?”
漓焰笑道:“你还并不笨。”
天衣冷哼一声。
漓焰道:“关于死亡地殿,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是一个可以帮助人解脱的地方,也是一个令人重生的地方,你心中有太多的痛苦,恰好,死亡地殿可以帮助你。”
天衣毫不领情地道:“我为何要你的帮助?我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
漓焰道:“你真的可以自己解决么?别欺骗自己了,你不愿承认自己是魔族中人,你不敢回家,不敢面对自己的妻子,整天把自己灌得大醉,在逃避着所有的事情,你还认为你可以自我解决……”
“别说了!”天衣嘶吼道。
“死亡地殿可以不再让你为自己是谁而痛苦,可以让你脱离生命对你的牵绊,让你获得重生。”漓焰继续道。
“你为什么要找上我?我不想获得什么重生,我情愿就这样痛苦地活着,直到死去!”
“难道你可以放得下你的妻子思雅么?”
“思雅?”天衣一下子静了下来,他不知道多长时间不再让自己想起这个名字了,被酒精麻醉的痛苦一下子全部苏醒,令他无法承受。
“为了你妻子,你必须改变自己身为魔族阴魔宗魔主安心之子的身分!”漓焰道。
“难道一个人的身分是可以改变的么?不,没有人可以改变!这是宿命的安排,是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天衣自言自语般道。
“但死亡地殿可以改变世上所有不可能改变的一切,那里可以通向死亡,也可以走向重生,一切可以从零开始!”
天衣又一次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找上我?我说过,我不想获得什么重生,我情愿就这样痛苦一辈子。”
漓焰道:“因为你是空悟至空所看中的人!”
“师父?!”天衣惊骇不已,不明白师父与眼前之人,与死亡地殿有什么关系。
漓焰道:“是的,你师父空悟至空正是来自死亡地殿。他的生命已经终结,死亡地殿需要一个替代他的人。他生前选你作为其弟子,死后,他的位置理当由你来替代。”
天衣不敢相信地道:“师父死了?!他怎么会死?他的智慧已经超越生命,悟空世间一切,怎么会死?”
漓焰道:“因为他根本从未悟空过,他走上了一条永远没有希望之路,注定会走向死亡。”
天衣望着漓焰,不明白漓焰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何师父空悟至空会走上一条永远没有希望之路?为什么要找自己替代……?
正当天衣思索着漓焰的话的时候,漓焰将天衣从索道上推下了万丈深涧……
△△△△△△△△△
在圣殿的后殿,有一个人在跪着。飘落的雪花已经在他身上堆积厚厚的一层,而他却一动未动。
他是残空,已经在这里跪了好多天,也已经饿了好多天,但没有人理睬他,就在影子大闹军部总府的那晚,他与月战离开了军部大牢,然后,月战便带他来到了这里。没有人告诉他是怎么离开军部大牢的,只是离开了而已。
圣殿的前殿与后殿之间很宽敞,宽敞的广场上只有残空一个人,一个一生追求剑,对剑痴迷不悔的人。
人,一生总是在追求些什么,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得到他想要的。
残空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么?没有人能够回答他,所以他仍在等待着……
△△△△△△△△△
傻剑与落日正在一间客栈内喝酒。
傻剑道:“落日兄对今天之事有何看法?”
落日明白傻剑所指的是褒姒公主嫁给影子,而安德烈三世在同一天暴毙之事,他道:“我不知道,再说我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
傻剑道:“落日兄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么?似乎看来并不那么简单。”
落日无所谓地道:“简不简单是人家的事,与我们又有何干?我们只须吃饭喝酒便可,何必操那么多心?时间对我们来说是很宝贵的,谁也不能保证我们还能不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
傻剑道:“一定见不到!”
落日诧异地道:“为什么?”
傻剑呵呵一笑,道:“因为明天下雪,没有太阳。”
落日没好气地啐了一口,道:“谁有心情跟你开玩笑?无语大师可说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傻剑道:“无语大师何曾说过?只是你心里老想着它,觉得时间在一天天缩短而已。”
落日道:“难道傻剑兄真的不怕见不到明天的阳光?”
傻剑道:“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死嘛。”
落日道:“我只怕死得不明不白。男儿在世,应该死得轰轰烈烈才是,虽然我并不是一个很看重名利之人。但总不能死在床上。”
傻剑没好气地道:“落日兄今天怎么老说这丧气的话?是不是被什么触动了某根神经?”
落日道:“安德烈三世的死亡,让我突然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经不长了。”
傻剑讶然道:“为什么?”
落日郑重地道:“我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向我逼近,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但它却让我联想到了死亡。”
傻剑不敢再开玩笑,道:“为何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落日道:“那是因为这样一种力量并不是针对你来的,没有对你的心灵造成影响。”
傻剑显得十分郑重地道:“那我们该如何做?”
落日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也许,当真正的死亡降临时,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傻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地望着落日,想出言安慰,却又发现任何言语都是单薄的。
落日喝了一杯酒,望向傻剑,道:“如果我死了,傻剑兄准备怎么办?”
傻剑道:“我……我……我一定会坐在落日兄的坟前陪落日兄说七天七夜的话,喝七天七夜的好酒,谈七天七夜的女人。”
落日道:“为什么要谈七天七夜的女人?”
傻剑道:“因为落日兄生前没有一个女人,我不想你死后太寂寞,也为了来世让你找到一个女人。”
落日道:“很好,有傻剑兄这一句话,我已经知足了,我一定会记住傻剑兄对我的恩情。”
傻剑道:“落日兄还有什么遗愿未了么?傻剑一定会尽力帮你做到,让落日兄可以安安心心地走。”
落日道:“我是还有一件事情藏在心里一直没有解决,在我死后,我希望傻剑兄能帮个小忙。”
傻剑豪气干云,信誓旦旦地道:“有什么事情落日兄尽管说,傻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落日无比沉痛地道:“如果可以的话,傻剑兄便将这桌酒的钱付了吧,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
“什么?”傻剑差点从座位上跌了下来,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被落日耍了,自己成了一个超级大笨蛋。
此时的落日笑得前俯后仰。
傻剑正了正自己的坐姿,然后十分认真地望着落日。有些问题他必须确认一下,他可不愿心中的猜测变成事实,道:“落日兄身上不是真的没有钱了吧?”
落日注意到傻剑的样子,停住了笑,道:“傻剑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傻剑道:“因为我身上只剩下最后一枚帝国银币了,尚不够付这桌酒钱,我想落日兄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
落日道:“虽然我是在开玩笑,但我身上没有钱是事实。”
两人顿时变得哑然,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身上不够钱付这桌酒菜,很可能被罚在这家客栈里冲洗一个月的厕所,这是幻魔大陆对待吃白食者共同采取的方法。
以两人堂堂幻魔大陆著名游剑士的身分,自然是不能够去冲洗一个月的厕所的,而吃了饭,不给钱溜走又不是他们一惯的作风。
傻剑于是道:“落日兄认为我们该怎么办?”显出一脸的无助样。
落日想了想道:“看来我们得找这家客栈的老板谈一谈了,看他能不能宽容一下。”
于是落日叫来了一位服务人员,然后告诉了他想见客栈老板的意思。
服务人员打量了一眼两人,然后道:“两位是不是游剑士落日与铭剑?”语气显得极为从容。
'注:铭剑是傻剑的别称。'
傻剑奇道:“你怎知道我们?”
服务人员却道:“老板早有吩咐,若是两位用完餐,便让小的带两位去见她。”
傻剑望向落日,眼神分明在道:莫非他早已知道我们没有钱付账?
落日望向那服务人员,道:“既然如此,就麻烦你带我们去见见你们老板。”
落日与傻剑跟着那服务人员登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然后走上一条长长的通道,左右转了四次弯,最后在靠最东边的一间客房门前停了下来。
服务人员在门前恭敬地道:“老板,你要见的两位客人已经带来。”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那就请两位进来吧。”声音中带着一点慵懒的味道。
服务人员转身对落日与傻剑伸出右手,作出“请”的姿式,并道:“两位请!”然后,脚步往门侧移了两步,让开了身。
落日与傻剑对望了一眼,他们没有料到这家阿斯腓亚最大的客栈的老板竟会是一个女的,而且从目前看来,她似乎早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还不禁让两人心中产生了好奇之感。
落日与傻剑推门走进了里面,服务人员立即将门重又关上,然后,便听到了脚步离去的声音。
而落日与傻剑走进里面,立即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虽然这是一间普通的房间,里面的摆设装饰与其它的客栈房间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这房间的窗户却关得严严实实,并全都用黑布蒙上,房间里惟一的亮光是一盏点在中间桌上的灯。
昏黄的灯光在两人眼睛里闪烁跳动,在灯光的背后,有一个身披白色啸雪兽风衣的女子坐在桌前,是漓焰。
漓焰指着桌前绘有图案的红木凳子,依然有些慵懒地道:“两位来了,就请坐吧。”丝毫不在意这房间在他们心里产生的反应。
落日与傻剑并不认识漓焰,也从未听人讲起过世上有这样一个女人。她的样子虽然显得很随意,有些慵懒,但让人想到的不是她的无礼和轻慢,而是突出了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对自己的自信。或者说,正是由于这种自信,使人忽略了她带给人的无礼与轻慢,让落日和傻剑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到她让他们来此的目的上。
漓焰此时表现出来的样子显然不是头二次在漠与影子面前所表现出来的。
落日与傻剑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在他们面前的桌上,已经斟满了一杯碧绿色的茶水,茶水在昏黄的灯光下映出落日与傻剑对漓焰充满期待的样子。
漓焰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两人一眼,她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茶,转动着手中小巧的白瓷杯,望着茶杯里碧绿色的茶水,半晌才道:“我想两位是喝酒的,但我这里只有茶,希望两位不要介意。”
这时,傻剑呵呵一笑,道:“姑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大白天将窗户关得严严的,却又在房间里点上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