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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令他大生不祥之感。
“这还用说吗?我费了十年光阴,苦心学武,为的就是我爹十年前所立下的战约。君子千金一诺,我都遵守诺言了,要是司徒剑恩背信忘义,半分也不重视这十年之约,也该早早送信认输,而非躲着不见人,害我苦等两天,这是哪门子做人的道理?”
“说不定他有什么苦衷……”
“不必多说。”杜金芸双手一摊,迳自下了结论:“总而言之,要是司徒剑恩真如你所言,虚掷了十年光阴,那他最好别让我找到他。否则,见面当日,就是他的死期!”
“这是当然,司徒剑恩要是爱惜性命,绝对会躲你躲得远远的。”药君身上流的冷汗只有愈来愈多的趋势。他真是笨得可以!竟然想不打自招?
根本是自找死路嘛!
“瞧瞧我们,胡扯些什么啊?司徒剑恩不可能是个酒囊饭袋,必定是个不下于其父的绝顶高手,我们说了这么些话,全是杞人忧天哪!”
杜金芸轻轻一笑,动人极了。
药君却连一丝欣赏的闲情逸致也掏不出来。
欵!这下子他得格外谨慎,可别一个下小心,露出了马脚。
否则,小命堪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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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餐后,杜金芸服下药君给她的清风洗心丸,便提早回房休息。
今天背着那些药箱药篓满街跑,可把她累坏了。
“真是的,不过是些装着药材的竹箱竹篓,怎么会这么重呢?”全身酸痛地躺在床上,杜金芸就是睡不着。
有时候,过度疲累也会让人一时之间无法入眠。
虽然睡不着,却也没力气起身,就那么躺着了。
或许是用餐之时与药君大谈特谈的缘故,杜金芸的心思不由自主转到司徒剑恩身上。
那人,可是她命中注定的敌手啊!
父亲原本把她宠上了天,别说从不让她碰触刀剑,就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对她说,总是和颜悦色地对她。在外人面前是威风赫赫的刀王,在她眼中却是无比的慈爱可亲。
可是,十年前一场与剑神的争论过后,刀王就变了。
不但硬塞给年幼的她一柄尖利利的大刀,还成天逼着她练刀习武,要不是她生性豁达,适应力高人一等,在枯燥乏味的练武过程中硬是发掘出乐趣,说不定早和隔壁逃婚的姑娘结伴离家出走了!
后来,不管她怎么问怎么拐,父亲死也不肯说出与剑神那场争论的详细情形,每次问他,得到的反应都是固定的。
“你问我跟那个老小子为什么吵架?哼,那不是吵架,是一场有水准有目的有发展性的争论,绝对不是为了一点芝麻蒜皮的小事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更不是因为打得元气大伤,足足有两三个月提不起兵器,才把战线延到十年之后,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为了自己竟是这种糊涂虫的女儿感到悲伤。
怎么听都是一笔无聊的糊涂帐嘛!
两个原本是挚交好友的男人,为了点小事情大打出手,这两人还不是什么市井小民,而是万人景仰的绝代高手,光是这点已够教她觉得可耻的了,而两个老笨蛋还死不认错,甚至祸延子女!
就是因为被父亲在耳边吼了这么多年,什么“司徒家的小子比你练得用心!”、“你这点功夫,给司徒家的小鬼提鞋都不配!”都是经常悬绕耳际的话语,她心上早把司徒剑恩四字当成“对手”的代名词,不打败他总觉得对不起自己,毕竟那十年苦练可是扎扎实实,半分懈怠不得。
打败司徒剑恩,是这十年辛劳的最佳见证!
不仅如此,出门前夕,她还被父亲拉到母亲的墓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他是如何含辛茹苦地将她拉拔长大,斗剑岗一战事关他的一世英名,绝对不可轻匆之类让她听得频频点头瞌睡的长篇大论,更是让她不得不当场发下豪语,不得胜势不归还……
这下好了,要是那个庸医没办法给她祛毒,她可就真的回不了家了!
瞧药君那个不大牢靠的模样,她实在乐观不起来。
想到这儿,杜金芸不禁痛骂出声。
“好你个司徒剑恩,就算我杜金芸会死,也要拖你做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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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中,药君像有感应似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嗯?是谁在想我?”
搔了搔头,药君停笔:“不会是芸妹妹在骂我吧?”
可谓料事如神。
药君花了一个时辰,撰写出给杜金芸解毒的药方。
中了吹心之毒的人,十个有九个是当场死亡,据药君所知,唯一例外的那一个就是杜金芸。
万嵘制作吹心的目的是杀人,一旦出手,必定不留活口,不可能耗费功夫特地研发解药。因此,什么才是正确的解毒之方,天下无人知道,就算是万嵘的人,恐怕也不知所以。
不过,药君毕竟是药君。
武林人士明知药君爱在他们身上开药草试验场,却还前仆后继地请他动手施救的原因之一,正是他那连其师药师王亦甘拜下风的解毒天赋。
可以这么说:天下没有药君解不开的毒。
——只有配不出的解药而已。
烛光之下,药君对着白纸黑宇频频叹气。
“哎哟,这世界这么广大,怎么这该死的药引却只生长在一个地方,偏偏此处还是我不能涉足的禁地?”
傍晚知悉杜金芸的身分之后,药君对她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原先海整她一顿的念头顿时消逝无踪。
这几年来,自己早已将过去的生活抛在脑后,有了自己的天地,海阔天空,任他遨游。可杜金芸却没有这般幸运,仍在那两个老顽固圈出的天空下过着目标明确却范围狭隘的日子。
性命要紧,所以他不能表明身分,当面致歉。
至少,要好好帮她祛尽体内之毒,还她一个健康的身体。
“曼陀珂……唔,我再想想,说下定在其它地方也有生长。”
药君抱着头,把脑海中的各式药经医书全翻了一遍。
“呜哇,怎么想都只想得到那条记载,这不是没望了吗?”
心烦意乱中,药君来到窗边,打开窗户。
给带着冻气的夜风一吹,药君连忙闭紧窗户,连骂自己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只是,这次是麻烦自己找上了他。
自从遇上那个摆明在额头上写着麻烦二字的少女,他就无法脱身了。
事实证明,杜金芸不但是个麻烦,更可能成为他的死因!
“……天剑峰吗?”药君逸出不知是今夜第几次叹息:“不必杜金芸动手,我这颗脑袋只怕也保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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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伶《抱得美男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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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天,是个适宜出门的好天气。
虽然寒冷依旧,太阳倒很给面子地露了脸,起码下再冷得逼体生寒。
上路前,药君特地到镇上的药铺买了些药材,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咦?这药箱药篓怎么变轻了许多?”
杜金芸一背起昨晚搁下的全副配备,便怪叫了起来。
“是错觉吧。”药君装作无心。
“不不不,是真的!”杜金芸当场身轻如燕地绕了一圈,回头对药君喊著:“你瞧,我昨天连走动都嫌累,今天却好像没背什么似的!”
“也许是你的适应力特别好,才一天工夫就习惯这种重量也不一定。”药君领头走出客栈。
“是这样吗?”杜金芸步履轻快地跟上。
“看来想必是因为你的底子足、内劲强,才能举重若轻,真真教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贫弱文人佩服啊!”
“嘿嘿,也没什么啦!”
“要是我有女侠你十分之一的体力……”
“呵呵,以后有什么需要力气的事,就让我来做好了。”
事实摆在眼前,杜金芸当之无愧地将这盅迷汤全盘收下。
药君暗暗擦汗,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气替她“减重”。
也是自作自受吧!谁教他临行前,在后院挑了好些石块塞进箱篓下垫底,存心让有眼无珠胆敢误将神医认作庸医的杜金芸吃点苦头。
结果,连他自己都深受其害!
昨夜下决心好生医治杜金芸之后,药君费了多少心思,为的就是将杜金芸房中的药箱药篓拨乱反正,还它们原先轻便的面貌。
可这杜金芸却一步不出房门!
总不能让他依礼叩门,嚷句:“姑娘,请让我进门,把箱子篓子里的大石块拿出来,也省得你一场好背。”
不被杜金芸乱刀砍死的机会实在是小了点。
药君绞尽脑汁的结果,终于在楼下吃早餐时,用尿遁之招当作幌子,悄悄溜进杜金芸房中,快手快脚地把那些份量沉得惊人的石块搬到走廊上。
对,他也只有搬到走廊的力气而已。
而且,因为怕被发现,药君搬得有点太快了。
这绝对不是天良发现,而是自不量力。
而这自不量力的下场则是——
一下小心被门槛绊到,手上石块隆重砸下,现世报当场降临在他的右脚上。
所以,当杜金芸久候药君不至,迳自回房,她看到的是:药君俊目含泪,可怜兮兮地捧着脚掌,跌坐在她门前低声咒骂。
面对杜金芸的关切,药君凄然无语。
他能说什么?
自作孽不可活啊!
“喂!不走快一点,我要丢下你喽!”
远处,杜金芸充满活力的声音悠悠传来。
虽然背了一堆药箱药篓,杜金芸依然健步如飞,转眼间已到路头了。
反观昨日优闲散漫的药君——
“真有精神哪!唉唉。”
药君三声无奈,提起火辣狠痛的右脚,一跛一跛地勉强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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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要紧吗?”
凉亭中,杜金芸关心地望着药君。
药君明明坐在石椅上休息,额上汗珠却是涔涔而下。
连露水都会结霜的冷天气中,他竟然汗流不止?
就是不通医理的杜金芸,也看出不对劲来了。
“我没事,只是脚痛罢了。”药君苦笑。
“你不是上药了吗?”
“没那么快好,要几天时间。”
药是上了,却不是称手的药物,珍贵药材早在村里就给杜金芸泡光了,临时在药铺里补的,别说配不出什么灵药,拿来应付寻常头疼腹痛罢了。
想药到伤除?等着吧!
杜金芸听药君这么说,脸上露出犹疑的神色。
这点脚痛都医不好,能期待他给自己解毒吗?
此情此景,药君也不能怪她怀疑自己的能力,只好说道:
“你要去找其他大夫,我绝不拦你。”
虽然药君自信,天底下能化解吹心之毒的只有自己,如果杜金芸不信任他,凭她那虽中吹心却不死不残的深厚福缘,说不定会另遇机缘,逢凶化吉……
“不行。”杜金芸大摇其头。
“你信任我吗?”药君难免吃惊。
“不信。”这回,杜金芸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那你干嘛不走?”药君的脸有点绿了。
“你右脚受伤,路都走不好了,我这一撒手,这些药箱药篓一加在你身上,不把你压垮才怪。就连我都要背上一天,才习惯得了这么沉重的重量,你哪有办法应付?”
药君一听,杜金芸竟然是因为同情他,才不愿袖手而去。
这个新的认识,让药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