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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雷迪斯?罗曼?”
“是的,我想她是叫这个名字。他说她去参加了一个聚会,有人请她去当某人挎在身边的花瓶。聚会的地点是在汉科克公园,但他并没有具体的地址。据他说,这事情不是他安排的,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这话我们可不相信,你知道,一个皮条客居然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女孩去了哪里。我们抓住了这个疑点。正当我们为这事逼迫他的时候,康克林走了进来,就跟他是个裁判似的。”
“他不希望你们逼迫他。”
“我再没见过比这更离奇的事了。我们面前的是下一任地区检察官——所有人都知道他会参加竞选,而他却跟那个杂种一起来跟我们作对……对不起,我不该用‘杂种’这个词。”
“没关系。”
“康克林拼命想证明是我们做得过了火,而那个混蛋福克斯却一直坐在那里微笑,嘴边还叼着根牙签。这有多久了,三十来年了,可我还记得那根牙签。当时我都气得快疯了。长话短说吧,我们始终没得到机会好好盘问他,没能让他吐口承认是他给她安排了那次约会。”
小艇被一个浪头漾了起来,博斯举目四望,但却没看到别的船。这是件奇怪的事情。他从水面望出去,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海跟太平洋是多么的不同。太平洋的海水呈现出一种冷冰冰的、令人生畏的蓝色,墨西哥湾却带着一种和蔼可亲的暖绿色调。
“我们离开了那里,”麦基特里克继续说道,“我想起我们还有一个对付他的法子,于是我们就离开了,开始核对他的不在场证明。结果发现,他的不在场证明是真实的。我说它是真实的并不是因为他自己的证人这么说,我们进行了相关的调查,找了一些别的人来了解情况,而那些人并不认得他。根据我的记忆来看,他的不在场证明是确凿无疑的。”
“你还记得案发当晚他在哪里吗?”
“那天晚上,他先是在埃瓦尔大街上的一间酒吧里待了一阵,那是个皮条客聚集的地方,名字我不记得了。后来他开车去了文图拉大道,在一间纸牌室里消磨了这个晚上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再后来他接了个电话,于是就离开了那里。还有一点,那就是他这天晚上的活动并没有特意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嫌疑,这是他的日常行程。他在那几个地方都是众所周知的人物。”
“那个电话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一直没搞清楚。以前我们不知道电话的事情,是在核对不在场证明时听人提起才知道的。我们也始终没得到机会去问福克斯。不过说实话,我们对电话的事情并不是很关心。就像我说的,他的不在场证明是真实的,而他接那个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大概是四五点钟的事情。那时候,受害者——你母亲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你母亲的死亡时间是午夜,那个电话是无关紧要的。”
博斯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自己办案的时候是绝不会放过这样的细节的。这个细节实在是太蹊跷了。谁会在那么早的时候往一间纸牌室打电话呢?又是什么样的电话能让福克斯起身离开赌桌呢?
“指纹的事情怎么样呢?”
“不管怎样,我还是让人对比了指纹,他的指纹跟腰带上的那些对不上。他是清白的,这个垃圾篓子是清白的。”
博斯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们也拿腰带上的指纹跟受害人自己的对过,是吗?”
“嗨,博斯,我知道你们这帮骄傲的家伙现在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在以前那个时候,我们也是出了名有点头脑的。”
“对不起。”
“带扣上的那几枚指纹是受害人的,如此而已。其他的毫无疑问都是凶手的,因为它们的位置不对。我们在腰带上的其他两个地方找到了清晰的完整指纹和局部指纹,很明显曾经有人用整个手掌握过那条腰带。系腰带的时候你不会那样去握它,只有在拿它去勒别人的脖子时你才会用那样的握法。”
这之后,他们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麦基特里克的话让博斯有些理不清头绪,他觉得有点泄气。他本以为,只要能让麦基特里克开口,这位老警察就会直接把福克斯、康克林或是别的什么人指为凶手。可是,麦基特里克并没有点出任何人。实际上,从他嘴里博斯什么也没得到。
“你怎么能记住这么多细节呢,杰克?这可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因为我花了很长时间来想它。等你退休的时候,博斯,你就会知道,总有那么一件案子会让你挥之不去。让我挥之不去的就是这一件。”
“那么,你最终的看法是什么呢?”
“我最终的看法?嗯,在康克林办公室里的那次会议让我一直都想不通。你得在那儿才能体会,那简直……简直就像是福克斯在主持会议似的。当时的情形似乎是,他才是操纵会议的人。”
博斯点了点头。看得出来,麦基特里克正在努力想办法来描述自己当时的感觉。
“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你在讯问嫌犯,而他的律师在旁边跳上跳下、时不时地插一句嘴?”麦基特里克问道,“你知道,他不停地说‘别回答这个,别回答那个’,全是这一类的屁话。”
“这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那好,当时的情形就跟这差不多。康克林——天杀的下任地区检察官——简直就像是这个混蛋的律师,不停地对我们的问题提出抗议。最终的结果是,要是你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话,你一定会认定他是在给福克斯打工。他们都是,包括米特尔。因此,我觉得福克斯肯定是给阿诺下了什么药,他通过某种方法做到了这一点。我想得没错,我的想法后来得到了验证。”
“你是说在福克斯死的时候吗?”
“没错。他死于一起肇事逃逸的交通事故,当时还在康克林的竞选班子里做事。我记得,报上有这件事的报道,里面只字未提他当皮条客的历史,也没说他曾是好莱坞大街上的一条恶棍。没有,他就是一个被车撞了的倒霉蛋,一个安分守己的良民。我跟你说,这篇报道肯定让康克林破费了不少银子,同时也让某个记者小小地发了一笔。”
博斯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因此就没有接他的话茬。
“那时候我已经在威尔希尔分局了,”麦基特里克继续说,“但我听到这事的时候还是起了疑心,因此就给好莱坞分局打了个电话,看看是谁在负责调查这件事情。不出所料,果然是伊诺在负责。他没有逮到任何人,这一来,我对他的怀疑也基本上得到了证实。”
麦基特里克的眼光掠过水面,紧盯着远处的天空,太阳正在落山。他把空啤酒罐扔向甲板上的大桶,但却没能扔进去。啤酒罐在桶边上弹了一下,掉进了水里。
“真见鬼,”他说,“我觉得我们该往回走了。”
他开始收线了。
“你觉得伊诺从这里面得了些什么好处?”
“这我不太清楚。也许他只是在卖人情,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不是说他一定发了财,但我想他总归从这桩交易里得了一些好处。他不会白干的,只不过我不知道他究竟捞到了什么好处而已。”
麦基特里克把两根钓竿从管子里拔了出来,又把它们搁到尾舱边缘的挂钩上。
“一九七二年,你把这份凶杀案卷从档案库里调了出来,那是为什么?”
麦基特里克惊奇地看着他。
“几天前,我在同一张登记卡上签了字,”博斯解释道,“你的名字还在上面。”
麦基特里克点了点头。
“哦,那时我刚刚交了退休申请。我要走了,因此就清点了一下自己的文件和其他东西。那些年里,我一直把从腰带上取下来的指纹攥在自己手里。我攥着指纹卡,还有那根腰带。”
“为什么?”
“你说是为什么。我觉得不能把它们留在案卷里,也不能留在证物储藏部,那样是不安全的。只要康克林还在当地任区检察官,只要伊诺还在做他的人情买卖,那样做就不行。因此我就把这些东西扣下了。那么些年过去了,等我收拾东西准备回佛罗里达的时候,它们还在我手里。因此,就在我决定离开之前,我把指纹卡放回了凶杀案卷里面,又把腰带重新放进了证物箱。那时候,伊诺已经退休去了拉斯维加斯,康克林也已经下了台,退出了政治圈子。这案子早已经被人遗忘了,于是我就把东西放了回去。当时我也许是存着这样的希望,那就是有一天会有像你这样的人来对它瞧上一眼。”
“那你呢?把指纹卡放回去的时候,你看没看案卷呢?”
“看了,而且我发现自己看对了。有人已经对案卷动了手脚,从里面拿走了一些东西。他们拿走了福克斯的讯问记录。没准儿就是伊诺干的。”
“作为协同查案的探员,你得负责写报告,对吧?”
“没错,写报告是我的事情。大多数报告都是我写的。”
“你在福克斯的讯问记录里写了些什么?什么东西让伊诺非把它抽出来不可呢?”
“我不记得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说我认为这家伙在撒谎,而康克林表现失常,差不多就是这些吧。”
“你记得案卷里还少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什么重要东西,仅此而已。我觉得,他的目的就是把康克林的名字从案卷里面抹掉。”
“是吗,那他还是漏了一点东西。你在调查日志里记了他第一次打电话来的事情,我就是从这儿知道的。”
“我记了吗?这么说,我干得不错。这不,把你给引来了。”
“没错。”
“好吧,我们该回去了。今天鱼都不愿意咬钩,真让人扫兴。”
“我没什么可抱怨的。我已经钓到鱼了。”
麦基特里克走到方向盘后面,准备打着引擎,这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噢,你知道吗?”他走向保温饭盒,然后打开了它。“我可不想让玛丽失望。”
他把装着妻子做的三明治的塑料袋拿了出来。
“你饿了吗?”
“不怎么饿。”
“我也不饿。”
他打开塑料袋,把三明治倒进了水里。博斯注视着他。
“杰克,刚才你掏出枪来的时候,是把我当成谁了?”
麦基特里克没有立刻回答。他把塑料袋叠得整整齐齐放回了饭盒里,然后直起身来看着博斯。
“我不知道。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也许必须把你带到这儿来,像处理那些三明治一样把你给处理掉。感觉就像是我已经在这里躲了一辈子,等着他们派人来找我的麻烦。”
“你觉得他们有那么狠吗?不管年深日久、天遥地远都要找到你吗?”
“我没什么概念。时间过去得越久,我就越怀疑这一点。不过积习难改,我总是会带把枪在身边,虽然大多数时候我都已经想不起其中的理由。”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他们迎着拂面的轻柔海风从墨西哥湾折返回去。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时不时地,博斯会朝麦基特里克瞟上一眼。帽沿的阴影遮住了麦基特里克那张苍老的脸,但博斯还是可以看见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沉浸在对一些事情的回忆里,那些事情发生在遥远的年代,已经无可改变。
第十五章
艇上旅行结束以后,博斯觉得头开始痛了起来,这部分是因为啤酒喝得太多,部分是因为阳光太烈。他谢绝了麦基特里克的晚餐邀请,推托说自己太累了。一到车里,他便从手提包中翻出了两颗泰诺林①薄膜衣片,没用水送就干咽了下去,心里盼着这药能管点用。接着他拿出笔记本,研究了一下自己在麦基特里克说话时所做的笔记。
在这次钓鱼旅行将结束之时,博斯已经喜欢上了这位老警察,其原因也许是他在这位老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麦基特里克经受着往事的折磨,因为他放过了这件案子,没有做该做的事情。博斯自己也有同样的愧疚,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对这件案子不理不睬,尽管他知道它在等待着自己。现在他正在努力补偿,而麦基特里克也通过跟他谈话做了同样的事情。只不过,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样的补偿实在是太少,也实在是太晚了。
博斯不知道自己回洛杉矶之后下一步该干什么,在他看来,惟一可做的事情就是去跟康克林正面交锋。他不太想去做这件事情,因为他有的只是怀疑,并没有可靠的证据。这就意味着他没法向康克林发起有力的攻击,而康克林可能会在斗争中占到上风。
他没想到案子会发展到这步田地,心里涌起了一阵绝望的感觉。康克林已经挺了将近三十五年,现在也不可能会在博斯面前退缩。博斯知道自己还需要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