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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和你们一起去。”
枚枚又不知和谁争执了几句,匆匆道声“晚上见”就挂断了电话,留下小西站在那里怔怔地发呆。
这些女孩子们啊,真是一个比一个……
这是小西心里没有造完的一个句子。
六、非公开调查
“嗯,正在看。”
杨重歪着脑袋站在助理的小桌子前,用肩膀和下巴夹住交换机的听筒,一边说话,一边尽量够着听筒线靠向墙边的文件柜,上上下下四处翻找一份急用的文件。电话的另一头是楼上克雷顿律师事务所的某位大人,他的主要衣食父母之一,正在催问一件枪击案的证词报告。
“好了,迈克,咱们现实点吧。我知道你要的急,可这案子里有三十多个直接目击证人,还有将近一百个旁证的证词,我也需要时间吧。就算本周我能把证词都看完,也要到下周才可能开始写报告。这样,下周末我给你第一轮的shortlist。”
挂断电话,杨重推上档案柜沉重的抽屉,发现外间的办公室已经被自己搞得像敦刻尔克撤退时的战场一样了。或者这是诺曼底之日,但愿能像措手不及计划混乱的盟军一样那么好运气。
措手不及是因为助理今天没来。电话留言里说是食物中毒,已经上吐下泻了整整一夜。杨重有些担心,本来想打个电话去问候一下,但九点以后就忙乱得连担心的时间都没了。
芙莉西蒂是个很有条理的女子,事务所开张以来一直都是杨重的助理,即使去休假也会早早地安排好顶班的临时秘书,从来没有让杨重操心过。
只要存在可能,人都是有依赖性的,这句话真是一点没错。杨重直到今天早上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依赖性也是如此,严重到连交换机都不会用,只能干瞪着那些闪烁的按钮和LED灯发呆。
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推销打印机墨盒的。对那个韧性无比坚强的推销员,杨重连脾气都发不出来,好不容易才说服对方,切断了通话。
杨重隔着敞开的门,看了一眼里间办公室桌上那一叠足有五厘米厚的打印资料,揉着太阳穴直叹气。克雷顿的这些资料必须尽快看完。杨重不知道自己的耐性还能维持多久,也许再过十分钟,他会干脆把电话线头拉掉,然后把自己锁在里间办公室里再也不出来了。
也难怪简枚和小西会埋怨,为了这个匪夷所思的餐馆枪击案,杨重几乎已经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可以用来思考其它事了。
昨天晚上,他并没有答应小西和枚枚的请求,几乎是硬推着把他们送出家门,勒令他们马上回家休息,然后把和这个案件有关的一切全都忘掉。
不过,杨重记得自己的决定。为了下定这个决心,他其实彻夜都在辗转,一闭上眼睛,那些细节到不能再细节的情景就闪现在眼前。
所以,还得再打一个电话。
就在他抽空给外勤打电话的时候,贴着事务所大名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一个染得五颜六色的脑袋探了进来。
杨重觉得这女孩有点面熟,说了句“回头通知我”就挂了电话。
“小姐,请问我能为您做什么吗?”
女孩迟疑了一下,返身关上通向走廊的玻璃门,笑笑说:“杨先生,您不记得我了?我昨天来过啊,昨天早上。”
“哦,对,是蔡小姐。有什么事吗?”杨重想起来了,她是那个让自己很发了一阵感叹的女孩子,不过今天的打扮倒还算朴素,圆领的恤衫长了不少,下面的牛仔裤也比较正常,所以第一眼看上去只是觉得眼熟而已。
“嗯,是这样,昨天我回去以后好好想了想,觉得你说得蛮有道理的,就去找我的生活辅导了。她给我订了一些生活辅导和心理辅导的安置课程,还会写信给移民局帮我要求延期,所以我想来谢谢你。”
杨重微微一笑:“看,这样不是很好吗?不用谢。你能听取我的建议,我很高兴。”
女孩嚅嗫着:“不过,新的安置课程里还要有二三十小时的工作实习,辅导员让我自己联系公司。我认识的那些人,不是开饭店,就是开游戏机房的,所以……我想问问,您这儿能让我来实习吗?”
杨重审视着女孩神色有些紧张的脸,咬牙沉吟片刻,吐了口气,笑了起来。
“真巧,我这儿今天正缺个助理。”他不再客套,回头指指助理的桌子,“你坐那里吧。接电话会吗?交换机怎么用我也不太清楚,就用这个听筒接吧,反正一律让他们留言,说我不在,有急事的熟人可以打我的手机。如果有客户来就先请他们坐在这里等,然后到里间办公室来通知我。简单的英语会话应该没问题吧,能行吗?”
女孩用力地点点头,一面走向助理的座位,一面顺手从地上捡起刚才被杨重堆得到处都是的文件报纸,理成一沓放到办公桌的角上。
这女孩其实还蛮细心的哪。
杨重边想边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如释重负地坐到桌前。
克雷顿那叠文件旁还有另一叠薄得多的打印纸,是杨重从简枚带来的记忆棒里列印出来的聊天记录。
他倒也不是不习惯使用电脑,光是桌上现在就有两台电脑在工作,但纸张的触觉和墨粉的味道似乎更能让他静下心来去领会字面背后的意思。这是一种习惯,也可能是某种情结在作怪,但杨重从不轻易分析自己。
书虫或者文件虫,枚枚说得也没错。说不定自己前世就是那么一条虫,当然,如果真的有前世的话。
杨重想起简枚给自己注册的网名,还有那个叫做“灵门传奇”的网游,稍一犹豫,先把克雷顿的那一沓文件移开,为聊天记录打印稿留出一块空间,又把桌面上定时钟拿到面前,拨到十五分钟的地方。
看一点是一点吧。虽然只能匀出十几分钟的时间,杨重还是一页一页飞快浏览起来。
就像小西说的,这些记录看上去很零散,对象是三四个相对固定的网名,大概都是女孩青烟的网友。看得出,这个女孩很能聊,大概也很喜欢聊天。记录的内容涉及什么的都有,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似乎和那个游戏有关。
文字在杨重的眼前像水一样流过。
这是他念书时练就的速读本领,可以一目十行地看任何中英文的资料,关键字会随时自动跳到眼里,解读成可以分析整理的信息。
几分钟以后,杨重对着一页记录停了下来。他揉揉眼睛,发现自己盯着的两个汉字确实是“药铺”,心里一阵奇怪。
是因为女孩得的病或是曾在她桌上看到药盒药瓶吗?还是自己的问题,怎么总是对这个药字特别敏感……
杨重愣了一下,从头开始细读眼前的这段记录。
独眼:烟烟,老婆,亲一个。我快下班啦。
青烟:呀,已经五点啦!糟糕,都忘记时间了,我还没吃饭哪。
独眼:那怎么办?
青烟:不怕,先随便吃点饼干,反正有人会送馆子菜来的嘛,笨老公。
独眼:那小子老是给你们送饭,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青烟:哈哈,老公吃醋了吗?烟烟好开心哦。
独眼:哼,我的老婆,不许别人追。
青烟:放心啦。我猜他追的是伊恋小姐,不过伊恋小姐没可能会看上他的啦,一个洗碗崽。
独眼:嗯,活该。我要走啦,晚上再来。老婆,再亲一个。
青烟:知道啦。开车小心哦,记得开灯。晚上等你一起去神坛。
独眼:呵呵,老婆还真心疼老公,老公好开心哦。今天天气好,心情也好。
青烟:嘻嘻……老公等一等。去药铺怎么走?
独眼:哪里的药铺?
青烟:灵门的。我的兽兽被人打了,555555555555555555。
独眼:老婆你又忘记了?从花大姐的酒庄出来,两个小拐弯就到了,快点记下来。
青烟:嗯,我存下来了,这下不会忘记了。上次本来也存了,大概是前两天删小说时给一起删掉了。
独眼:说到小说,你答应给我写的范文还没给我哪,这个周末我就要用啦。周末还要到这里来上班,我好辛苦啊。
青烟:知道啦,周末前一定给你嘛,最多我给你送到学校去。哼,拿我的美文去给你那些笨学生看,真是浪费哦。
独眼:谁让你的游记写得那么好哪。好老婆,乖老婆,再亲一下。不说了哦,走了。
杨重把打印件放到桌面上,皱着眉头正想事,隔绝里外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喂,先生,你要先在外面等啊……”他身后追着不知所措的蔡小姐。
杨重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饼干扔给风衣男人,对追进来的蔡小姐摆摆手说:“没关系,他不是客户。蔡小姐,能麻烦你倒杯茶来吗?茶包应该在外间办公室的柜子里,厨房在走廊右边第三个门。”
蔡小姐“哦”了一声,有点慌张地转身走开。
“芙莉西蒂呢?没听说她休假啊。难道连她都最后抛弃你了?这是哪儿找来的童工呀,连我都不认识。”风衣男人边吃饼干边走到门边看了两眼,然后顺手带上隔离里外办公室的玻璃门,把百叶窗的窗帘掩下。“有大案子吗?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
“马峒,看看这个。”杨重把刚才那一页打印件揉成一团向他扔去。
马峒抄手接住,打开看了看,抬头望向杨重:“这是什么?”
杨重靠到椅背上笑笑:“这个青烟就是周末发现死在公寓里的那个女孩,警方可能当毒品过量案处理了。本来想让你去广泛调查一下她的社交情况,现在不用那么麻烦了。提示你,注意一下记录的存档时间。”
马峒拉了把椅子,倒骑上去,端详着手里的纸眨眨眼睛:“存档时间?今年七月份的记录,下午五点。这能说明什么?”
“动动脑筋,或者启动你的直觉也行,猜猜看。”
马峒可以说是杨重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因为杨重的小事务所只有助理和他两个人,所以一旦案子有需要,外勤工作总是由马峒的保安公司承担。
马峒家过去是开道场的,早几辈跟青帮、六合会都有点关系,算是华人里的老牌地头蛇。隔了几代又念过大学,马峒的江湖气已经基本完全洗清了,看上去就和普通市民没什么两样,所以就连杨重当初都以为马峒不会接手家里的道场。可马峒说,武场里的人手多,而且都会点拳脚,没人管着会闹事,不如搞成个生意。只是这么一来,他没有依照父母的计划成为一个工程师,倒开了个保安公司。
“动脑筋是你的事,我动手动脚就可以了。”因为熟不拘礼,马峒满不在乎地把纸又揉做一团,抛回给杨重,继续吃他的饼干。
“你少来,大学学位不是打出来的吧。”杨重把纸团重新打开,摊在桌面上说:“青烟小姐和独眼先生虽然只是简单地调了几句情,已经为我们传达了很多信息。第一,这个独眼先生五点下班;第二,他和青烟之间看不到时差的痕迹;第三、他可能在一个左行的国家,而且上下班开车;第四,七月份的下午五点就需要开前车灯,说明他很可能在南半球;第五……”
正说着,蔡小姐敲门走进来,先把一杯茶放到靠近马峒的桌沿上,绕过办公桌又把另一杯放到了杨重的面前。
“谢谢啊。”马峒咧嘴一笑。
杨重也道声谢,然后问:“怎么样,电话多不多,还习惯吗?”
“电话不多,我没什么事情可干,就把外面的东西理了理。可我不知道应该把它们放在哪里,所以还是堆在桌上了。有点……”蔡小姐抿嘴笑了笑,“有点无聊哪。我还能帮你做点别的什么吗?”
杨重发现她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办公桌,站起来笑笑说:“工作其实大部分都挺枯燥的,习惯就好了。”
蔡小姐带着点好奇地问:“杨先生,您不是私家侦探吗,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哪。您的工作就是看资料吗?”
杨重瞥了马峒一眼,点头笑道:“是啊,我的工作大部分时间就是很无聊地看看资料。”
“我能帮您看资料吗?”蔡小姐指着办公桌中间的那叠文件说,“这些是中文的,我也可以看呀。”
“不用了,这种枯燥的事情还是让我一个人来做吧。”
杨重彬彬有礼地扶着蔡小姐的背脊,陪她走到外间办公室,又聊了几句才返身进来。
马峒的脸上是一种古怪的表情。
杨重耸肩笑问:“怎么?”
马峒眯起眼睛看了杨重片刻,把手里的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嘴里,扔下塑料包装纸边拍手边摇头道:“有事直接说吧。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渣德石区附近的中文学校你熟悉吗?”杨重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附近是个什么概念?”
“步行不超过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