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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乌黑发亮的旱烟管一晃,一缕火星,闪得一闪,人已飘出厅外,只听他答道:“贤弟有此雅兴,老哥哥理应奉陪!”
潜龙堡主向着何天衡微微一笑,便也走将出去。
两人沿着青石铺成的道路,缓步前行,路面经过雨水洗刷,甚是光洁,惟有落红飘满径。
邙山烟叟于伍,出得庄门,嘘出一口长长的闷气,一抚颔下如银的海口短髭,朗朗说道:“人生忧恨何能免?老弟,振作起来,须知这场浩劫,还在方兴未艾!岂可消极颓丧?”
潜龙堡主李去非用忧悒的眼光,向老哥哥微一瞥视,见他那种坚毅带着鼓励的面色,不由暗生感激之念!遂也说道:“现在小弟已想开,我夫妇二人,如果还留在潜龙堡中,也许早就全家遇害,唉!死了倒是一种解脱!”
邙山烟叟喷出一口白雾,在林荫道上飘荡,听着贤弟满怀凄凉之言,心中也不好受,说道:“三年前,武林二圣在府上所作警语,你还记得吧!”
潜龙堡主惘然地说道:“记得啊!她不是说:阿尔泰山老菩萨,算出中原武林要遭一次浩劫,真是不幸而言中!”
邙山烟叟干咳一声,一大蓬烟雾喷射而出,说道:“这是天意啊!看来,你我都说不定是应劫之人,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不过,咱们弟兄,应该坚强起来,与恶魔们奋斗到底,为后辈示范!“
他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三年时光已届,令爱和龚钰这孩子,也该艺成下山了啊!”
李去非一听提到爱女畹香姑娘,那娇憨而又刁钻的倩影,立刻涌上心头,不禁想到:“这两个孩子也许此时已然上道,虽是习得绝技在身,但毫无江湖经验!”
寻思及此,却又忧从中来。
他们谈谈走走,不知不觉业已岔入官道。
邙山烟叟,抬头一望,见日已当空,说道:“贤弟,咱们这一日来,都陷在愁苦悲哀中,难得有此雅兴,何妨去开封城‘醉仙楼’,痛饮一番!”
潜龙堡主瘦削脸上,已透出一缕鼓舞光采,虽然长眉梢头,恨犹未消!
盏茶时间,两人已在“醉仙楼”,浅饮低酌起来。
邙山烟叟,虽在饮酒,可是那乌黑发亮的旱烟管,仍是烟雾飘袅!
潜龙堡主三杯下肚,拈了一筷时鲜,方待入口之际,陡地风声飒然,一点红影,迎面袭至。
他应变何等神速!身躯微侧,那红影从耳梢掠过。嚓地声响,深入楼柱三寸。
就在这时,邙山烟叟灰色衫袖暴抖,人如掠空云燕,穿窗而出,招化“大鹏展翅”,双足一踹,升高五尺,斜落酒楼房顶。以他身手,照理说,应将来人追及,谁知竟是踪迹渺渺,日丽中天。
他“咦”了一声,身化乳燕回巢,复又穿窗而入,这时,潜龙堡主李去非已将暗器从楼柱上取出,用手绢托在掌心,怔怔出神。
邙山烟叟运目一看,原来是种金属制成的红色桃花,精致小巧,不禁面色大变,说道:“这是桃面妖狐,独门歹毒暗器,不知贤弟何事与她结怨?”
李去非黯然一叹!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大哥,看来小弟今晚难逃一死!如我死后,务祈善视畹儿,小弟在九泉之下,定当铭心镂骨。”
邙山烟叟,想不到这些厉害魔头,均在纷纷蠢动,不知要将这平静已久的江湖,搅成什么状态。饶他遇事乐观,眉头也为之大皱!说道:“贤弟,你不必忧虑,桃面妖狐,虽是厉害,谅她不敢来豹隐山庄捣乱!”
李去非将那朵“断魂桃花”暗器,用纸包妥,放在暗器囊内,然后作了个凄凉的微笑。
经这么一来,两人已是食不甘味,酒兴索然,结账之后,走下醉仙楼。
在返庄程中,邙山烟叟不断探询有关与妖狐结仇始末,潜龙堡主总是唉声叹气,一字不提。
当两人默默地回到豹隐山庄,踅入客厅,蓦地发觉一个耄年老尼和一个貌相清癯的古稀老者。
这老尼,身穿青布辎衣,脚踏白袜云鞋,项下挂着一串佛珠,慈眉善目,宝相庄严。一望而知,她是宇内五奇,排名第二的雪山神尼,也就是庄主夫人东方明珠的师父。
另一位老人,宽袍大袖,腰系古铜色葫芦,面色红润,醉态可掬,竟是宇内五奇排名第四的天府酒仙。
这两位盖代奇人,已是多年不履江湖,想不到今天,竟尔连袂降临,这就难怪喜鹊要报讯了。
这两人,坐在太师椅上,蓝衣书生何天衡,与笑面罗刹陪坐两侧。
邙山烟叟收起了玩世不恭态度,立即与潜龙堡主李去非上前参见,并执晚辈礼。
当然,这时谈话中心,是那些黑衣蒙面魔头。
从衣着与胸前所绣凶魂、厉魄、幽灵等名称,加以推断,很可能是一种邪教。
是什么邪教?无人能知。大家认为与阴阳教可能有渊源。
该教自从阴阳秀士徐中坚,为夺“幽灵秘笈藏珍图”已被笑面罗刹方芳,用玉带卷飞悬崖后,于年前解体,怎么可能?
还是神尼见解卓著,认为必是该教余孽,勾结黑道巨魁,秘密组织教派,想与武林各大门派,一争雄长,做几件震动江湖之事。
自然,这种推测,较合逻辑。厅中诸人,莫不默认此言,极为可能!
再从这些惨杀案发生区域,加以分析,其巢穴,应在湘黔一带。
天府酒仙刘慕伶,捧着古铜色葫芦啜了一口酒,咂咂舌头,说道:“老尼姑,咱们何不往西南各地查采,看看是些什么山精水怪,在暗中作祟?”
雪山神尼慈眉微扬,说道:“阿弥陀佛,既然施主有此救世之心,贫尼焉能置身事外?”
就在这么一阵谈话工夫,已是日落黄昏。
晚筵之后,潜龙堡主李去非,独自入房安息。
烟叟仍留在客厅上,与何天衡奕棋,因为雪山神尼与天府酒仙,此时已皆分别安置就寝。
本来两人,在围棋上功力,是相等的,平时总是互有胜败。
然而,今宵邙山烟叟老是心神不属,三战皆北,溃不成军。
笑面罗刹方芳,坐在一旁观战,她心思何等细密,岂有察觉不出这位前辈怀有心事之理?
她娇笑一声,说道:“前辈既有心事,还是休息吧!”
蓝衣书生何天衡,立刻收拾起纸上称雄之心,说道:“不知前辈心中,有何事故?能否让晚辈略效微劳?”
邙山烟叟一抚额下短髭,略一沉吟,便将日间“醉仙楼”,遭遇桃面妖孤独门暗器——断魂桃花——袭击之事,说了出来。
笑面罗刹方芳,“哎呀”一声,说道:“何哥哥,还不快去看,也许李大侠,此时业已不在房中!”
何天衡立即吃了一惊,蓝影闪处,掠向后面一列客室。
门是闩的,改向后窗飘进,果然潜龙堡主李去非,已走多时,而且携去了兵刃!
他匆促地将门拉开,邙山烟叟与笑面罗刹,已来到门外,何天衡无限佩服地道:“夫人果真料事如神!”
方芳金莲,倏的在地上一跺,说道:“谁要你灌米汤!还不赶去接应,迟则危矣。”
邙山烟叟说道:“咱们以开封城外周围三十里地为目的,我奔东面,其余三方,就由你们两小口负责。”
言讫,身形疾晃,人已疾射而去。
蓝衣书生和笑面罗刹,自然不会迟慢,一打手势,脚尖轻点,宛如蓝燕腾空鸥掠波,分头落去。
且说潜龙堡主李去非,是日在“醉仙楼”上,突遭“断魂桃花”袭击,任他铁胆石心,也不由暗生惊骇。
当他趁着邙山烟叟,飞身追敌之际,运用昆仑“太清神功”,将暗器吸入掌中!
谁知暗器一入目,顿使他如遇蛇蝎,脸色剧变!
当然,这“断魂桃花”,十八年前在江湖上,人人侧目,歹毒无伦,从无一人能自这枚暗器之下,逃得过性命,令人见花魂断,但,这还不是使他畏惧的主因!
真正使他不安的,却是那暗器主儿,今天既然找上了他,看来无法善罢甘休!
何况,那精致小巧的“断魂桃花”下面,系有半分见方粉红薄绸,如此写着:“二更城南桃林相候。”
不幸事件滚滚来,想不到爱妻新丧,桃面妖狐樊素素,又复找上门来,把一个号称三大剑客之一的李去非,弄得心中愁虑难安。
他倒不是畏惧桃面妖狐武功诡异,暗器歹毒,而是他与她,曾经有过一段不平凡的关系,不愿将这埋葬了十几年的往事,让他人知悉。
这事除他的师父昆仑惠海上人,明白其中经过外,可说是别无人晓。
他一直将自己少年时荒唐之事,藏匿在九重心幕最后一层。
原来潜龙堡主李去非,过去名叫李璜,为昆仑惠海上人俗家心爱弟子。
年甫二十,无论轻功、剑术,莫不冠越侪辈,誉为武林后起之秀。
不经盘根错节,不足以为大器,惠海上人,一心要将这位爱徒,造成一朵奇葩,遂令他下山行道,两年后,再返回昆仑深造。
谁知李璜下山不久,便遇着桃面妖狐樊素素。
那时李璜,不但秀逸俊挺,而且风度潇洒,妖狐自然放不过他。
妖狐深知这类正派少年侠士,不比绿林豪雄,容易上钩,明眸一转,便计上心来。
洗去铅华,卸尽华服,只将脸庞儿浅浅淡妆,穿上一身缟素衣裳。
伪装受伤,倒地不起,她是早就算好了李璜必经路线,这苦肉计,当真把李璜瞒了过去。
试想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哪知人心鬼诈!
不消多少时间,桃面妖狐,用了一种柔情手段,便将这只天鹅,跌进了鼎鼐,尽情享受。
或许是孽缘?这女人,竟是食髓知味,将这位少年侠士,爱得如疯似狂。
竟将几个昔日裙下之臣,弃之如遗。
如果,她真的能够弃恶从善,不再为恶荒淫,未必不是一件美事。俗语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桃面妖狐,便又渐渐露出狐狸尾巴。
李璜岂真完全被瞒在鼓里,没有多久,便被他发觉这女人庐山真面。
他心中自是难过已极,像他这样心性醇厚之人,岂忍反脸成仇,只得苦口相劝,他心中有说不出的痛苦与悔恨。
无奈桃面妖狐,充耳不闻,我行我素。
这女人狡诈阴险,竟利用李璜天性醇厚弱点,诱使他犯罪作恶,幸他灵明不昧,尚未铸有大错。
另一面,昆仑惠海上人,自从爱徒下山之后,竟是石沉大海,音讯俱无。
两年业已过去,而李璜却仍未返昆仑,上人于是下山亲自寻找,天下如此广阔,找一个人,何异大海寻针。
终于,上人获得一个消息,传说桃面妖狐面首之中,有一个叫李璜的少年。
上人想不到自己心爱的徒儿,会经不起考验,真是既痛且怒。
老和尚就在一怒之下,想将李璜废去,以正门规,不过,他深知爱徒生性醇厚,料是中了桃面妖狐诡计。
暗中窥探结果,果如所料,并查知尚未具有恶行,且能保持善念。
上人叹息一声,终于将他悄悄带返了昆仑,易名李去非。
李去非的往事,上人始终保持秘密,大致有五年之久,不准他离开昆仑一步。
其后,桃面妖狐,虽曾娄度找上昆仑,伤了不少昆仑弟子,终被上人赶走。
未几,桃面妖狐从江湖上陡地失踪,李去非方始下山行道,由于他五年面壁苦修,很快便震惊江湖,跻身武林三大剑客之一。
在一次偶然机缘下,认识了青凤张茜,两人情投意合,结成秦晋,夫妻伉俪情深,遂在云雾山下,出资购置田宅,建立潜龙堡,享受着无边幸福岁月。
想不到祸生眉睫,爱妻青凤张茜,于自己赴菊逸山庄应援之夜,中黑衣蒙面之剧毒惨死。
而今,桃面妖狐又向自己纠缠,他已是江湖享有盛名之士,岂肯毁于一旦!
虽是在好友邙山烟叟面前,亦不愿提此有伤体面的往事,故将夜间应约之举,只字不宣。
他借口头脑昏胀,回到室内,将长剑系在腰间,闩上房门,吹熄灯火,青衫一闪,像一只夜鸟,从后窗飞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中。
此时邙山烟叟于伍,和蓝衣书生何天衡,正在厅中,一黑一白,两军对垒。
等到三人发觉有异,已是三更过去,皓月当空。
笑面罗刹方芳,一直从城西搜寻到城南,发觉城南五里处有一遍桃林,僻静平坦,倒是一个最佳约会之地。
女人心思细密,是其天赋,于是绕着桃林,踩查一周,仍然看不出有何异状。
于是飞身林梢,纵目俯眺,发觉这片桃林中央,有一方十数丈宽的旷地。
旷地之上,似有一支长剑耀目熠熠生辉。
这支长剑,她甚是熟习,不禁“哎呀”一声,掠下地来。
拾起地下长剑,微一审视,便知是潜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