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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持久的狂风暴雨过去,龚任满足而安静地睡着了,在她身边发出重浊的鼾息声。
畹香重新意识到周围的世界,也意识到他们原是两个各别身躯,以及寒气袭人。
她赶紧起来,穿好衣裤,虽是浑身瘫软乏力,却觉得似乎从这一刻起,她才真正生活着。
她想:“自己反正是钰哥哥的人,就让他预先享用也未可厚非,何况,他是迷失本性了。”
月光斜射入洞,照着地上片片落英,于是她又想起适才之事,浑身顿又觉舒畅无比。
她忍不住在钰哥哥结实胸脯上吻了吻,替他拭去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洞外不远处,传来一个娇媚声音道:“寻春,你说龚相公,当真仍在山上,没有去远?”
另一个柔靡声音,想必是那寻春,说道:“仙子叫我们遇洞必搜,谅系隐匿附近山洞。探春!你可记得,此处有无山洞?”
那叫探春女子的声音跟着飘来,只听她道:“我记得左前方崖缘下面,有一个石洞,咱们这就去吧!”
畹香姑娘顿时紧张起来,不知应当怎样应付才好?
她还没有想出办法,那“冷香谷”中的两位俏婢,已然来到洞口。
前面那人,显然有点害怕,偏头向洞内略一张望,说道:“好像没有什么?”
后面那人说道:“不对,我好像听到一种重重的鼾息声,非搜不可!”
打头那人一面朝洞内行来,一面埋怨道:“见鬼!”
那知她刚刚飘身入洞,只见黑影一闪,自己便被点中穴道,做声不得。
后面一人,见寻春进洞,竟然没有消息,料系中了敌人道儿,赶紧发出一声长啸。
畹香姑娘怎能容她通知敌人,身形一闪,宛如一缕淡烟飘射,牟尼剑震腕刺出,探春方见红霞乍闪,脖子一凉,便已玉殒香消。
她知道事不宜迟,红莲双飞,碰的一声,便将探春尸体踢下崖去。
复又闪身入洞,寻春自是瞧得清楚。简直被她这惊人武功震骇住了!
须臾,崖上人声嘈杂,一人说道:“我好像听得探春长啸声,怎的连寻春亦不见了!”
另一人说道:“别是被敌人收拾了吧!”
陡地,从遥空传来一声清啸,啸音甫落,黄影一闪,长春仙子便已降落崖上。
她真不愧盖世魔头,向众婢略事讯问,立即循踪查出血迹,跟着发现了秘洞。
她站立洞门之外,冷冷说道:“洞内匿身之人是谁?竟敢来我大雪山”冷香谷“,劫人杀婢,还不出来领死!”
畹香姑娘本是火爆性儿,闻言大怒。
奈何钰哥哥仍然酣卧地上,不知所中剧毒情形如何,不敢离开,是以叹息一声。
叹声才歇,长春仙子又在洞口,冷笑道:“妖婢,你将龚相公劫来,业已尽情享用,难道还不将人送出么?”
畹香姑娘冷冷地说道:“在洞外逞什么威风?有种你就进来吧!”
长春仙子玉容遽变,立即命令道:“送春,惜春,着速进洞,将妖婢擒出。”
两声“遵命”,一红一绿两条倩影,各撤出一柄银光灿烂绣弯刀,舞起一团光影护住头面,飘身入洞。
谁知还未进去,畹香姑娘已是呼的一掌劈出,送春,惜春,惨叫一声,震得身往后飞出两丈,立即殒命。
长春仙子见洞内匿身之人,掌力如此沉雄,一掌便将两个俏婢击毙,如非自己出手,手下众婢,去必冤送性命,立刻从身上摸出一件奇异兵刃。
这兵刃,却是一根两丈多长的长春藤,纤细如指。
长春仙子沉腕一抖,那两丈多长的藤条,竟是抖得笔直,这份功力,足以惊世骇俗。
畹香姑娘心中暗自惊凛,迅即将龚钰移至洞侧,拔出牟尼剑,蓄势以待。
蓦地,长春仙子俏笑一声,沉腕猛摆,绿影划空向内卷到,宛似金蛇入洞。
畹香姑娘娇叱一声,红霞暴涨,剑风过处,藤梢竟被削去尺余。
长春仙子更是凛然。
原来她手中所持乃是一截万年长春藤,漫说寻常刀剑,难以伤损,就是宝刀,亦未必能够削断。
如今想不到对方,不但掌力厉害无比,而且手中还持着如此神物利器,焉得不吃惊大骇。
且说长春仙子,芳心震怒,数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吃亏,不禁发出一声银铃般脆笑。
崖上二十余名俏婢都知道仙子笑声一起,便要杀人,认为洞中之人,决难幸免。
果然,她在一怒之后,立运“七欲玄煞”,贯注藤尖,一式“渔郎问津”,直似灵蛇飞窜,向洞中卷去,顿时风雷迸发。畹香姑娘牟尼剑,再度出手,迎着飞来藤影,划的一剑剁出,好似剁在一种极其柔韧物体上面,毫不着力。
暗叫一声:“不好!”
玉带飘香
第九章 情海微波
玉带飘香
第九章 情海微波
且说畹香姑娘一剑未能将长春仙子万年长春藤削断,芳心正自骇异。
谁知藤梢倏然弹起,暴点双睛。
姑娘错步旋身,“龟裂神功”灌注剑上,反臂削出,红霞疾射,长春藤又被削折两尺。
就在这旋身眨眼之间,洞内月光陡地一暗,一缕鹅黄淡影,随着飒然风声,飞纵而入。
畹香姑娘察风瞥影,已知敌人趁隙而入,牟尼剑化“回头是岸”震腕急挥。
数十朵红莲,一齐涌向洞口。
饶是长春仙子运有“七欲玄煞”护身,亦觉剑气森森,透入护身玄煞幕内,赶紧脚尖一点洞口崖石,复又退射两丈。
姑娘一剑震退强敌,胆气顿壮,莲步轻移,玉立洞口,娇叱道:“长春仙子,尔已是成名前辈,为何向钰哥哥下此卑劣手段?”
这时,崖上群雌,以及长春仙子,始瞧清敌人,芙蓉其面,杨柳其腰,薄薄罗衫,淡雅幽香,西子不能比,玉环何能俦。
众婢要非亲眼目睹,真不相信这位十七岁小姑娘,竟敢与纵横武林达一甲之久的长春仙子为敌。
长春仙子数度出手无功,更是狂怒,暗忖:“这位小姑娘是当今武林谁人弟子?”
九大门派?不可能。
宇内五奇?恐也调教不出这种弟子。
“莫不是那老龟婆?……”
一想到龟仙神婆,不由勾起五十年前的仇恨,发出一连串震天的银铃脆笑,说道:“小姑娘!不!你现在已非完璧啦!”
这种事,被人揭穿,委实难为情,畹香姑娘羞赧得只恨无地缝可钻。
长春仙子再又俏笑一声说道:“我还是称你小妇人吧!”
“本仙子煮熟的鸭子,却让你窃来享受,这且不说。”
“我问你,老龟婆,是你什么人?”
畹香姑娘被长春仙子讥嘲,本已不忍,再听她辱及师尊老人家,更加怒不可遏。娇叱一声,牟尼剑带起一道红色匹练,凌空罩落。
长春仙子意在调虎离山,一见姑娘上当,心中暗笑一声,赶紧移形换位,长春藤反臂甩出,藤影剑光,又相碰在一起。
姑娘本是怒极出手,无形中注有神功,只闻“擦擦”数声,长春藤一连削去两段,何止八尺。
长春仙子虽是心痛兵刃被毁,可没忘去抢夺洞中书生,立即撮唇出声,指挥群婢进洞劫人。
自己功凝左臂,呼呼劈出两掌,卷地狂飚四起。
畹香姑娘尽管火爆性儿,心可敏慧,脚才落地,芳心陡然一震,暗忖:“别是对方施展诡计?”
是以她虽出招袭敌,眼梢何曾离开洞门一瞬。
眼见崖上飞降数条人影,朝洞内疾射,长春仙子复又猛劈而来。
身形闪晃之间,避开掌力正锋,牟尼剑脱手飞出,化一道长虹,拦截入洞敌人。
自己更倾力反臂甩出一掌。
只闻“咔嚓”一声,夹杂着数声惨嗥。
只见泥土纷飞,乱石四射,红霞过处,三婢拦腰截断,惨不忍睹。这种以气驭剑功夫,更将众婢震住。
长春仙子见小姑娘手段毒辣心狠,连杀数婢,忙从身上掏出一把“绝情丝”,电闪射出。
这东西无形无声,比牛毛还要细上一倍。
畹香姑娘若非不久前,被钰哥哥一阵暴力摧残,胯间隐隐作痛,本可施展“七绝大挪移”身法避过,这一受影响,迟了那么千分之一瞬,左臂立即中一针,透肌生寒。
姑娘不禁打了个冷颤,暗叫声“不好”,立即运功封闭穴道,跃回洞内。
再看钰哥哥,仍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脸上现出一片酣恬之情。好像全然不知适才一场拼命搏斗,更是放心。
长春仙子此时俏笑一声,说道:“丫头,尔已中了本仙子‘绝情丝’,七日之内,难逃欲火焚身惨痛。还不把龚相公及手中宝剑献上!”
畹香姑娘闻言,心中也自发急,银牙猛咬,意欲潜运“龟裂神功”,将“绝情丝”逼出体外。
谁知穴道甫解,“绝情丝”恣意随着血液流行,畹香姑娘这一惊非同小可,复将穴道封闭,玉容遽变。
这一切过程,长春仙子岂会瞧不出。
良机难得,陡然圈臂疾吐,劲风如怒涛奔马,向着畹香姑娘恶狠狠劈到。
姑娘屹立洞口,剑交左手,运功挥掌相抗。
这龟裂神功,与“七欲玄煞”,俱系绝学,是以每一掌劈出,俱有风云变色之势,轰隆!咔嚓!响声不绝于耳,两人都震得脚步浮松。
尤其,畹香姑娘身体上经过一次突变后,复中歹毒“绝情丝”暗器,震得五腑翻腾。
她黛眉一扬,心说:“我怎么这样傻,跟她去较量掌力?放着神物利器却不知运用。”
念动旋身,闪避洞侧。
长春仙子虽略占上风,却并未占多少便宜,亦是震得血气狂涌,暗自思忖:“其徒如此,其师可知,看来今生休想再向老龟婆报仇。”
她向着闪避的畹香姑娘微一瞥视,眸子连转,蓦地计上心来。
立命送春、迎春入洞抢夺龚相公,二婢在她淫威之下,自知前往送死,亦不敢稍有违抗。
一蓝,一黄两条倩影,从崖上纵落,化作掠波双燕,贴地射向洞中。
畹香姑娘银牙暗咬,牟尼剑闪得两闪,自然二婢又一齐向鬼门关报到。
正当送春迎春饮剑毕命,长春仙子踏着两婢血迹,趁机抢入洞中。
畹香姑娘眼见敌人落在钰哥哥身前,不由娇叱一声,牟尼剑震出万道红霞,横空罩来。
长春仙子正一手抓住龚钰青衫,陡觉剑锋泛寒,她此时无可闪避,一手提起旁边的寻春猛力一掷。
一声惨嗥,便已溅血洞中。
她却蛇腰一摆,挟着沉睡中的龚钰,逃出洞外。
畹香姑娘如影随形跟踪追出,口里骂道:“好个毒如蛇蝎,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妖妇。”
长春仙子漾起一个娇媚笑容,说道:“丫头,你现在才知道么?”
言讫,将龚钰交给崖上的俏婢虹虹,左掌扬腕猛劈,右手长春藤虽被削去二分之一,长度仍然及丈,玉腕疾抖猛摆,卷起一股“七欲玄煞”,点,扫,卷,势厉害之极。她是安心要将姑娘毁去。
畹香姑娘仗着一柄剑,虽是舍死忘生,此时已渐呈不支,粉黛微蹙娇喘吁吁。
“七绝大挪移”身法,更不如先前灵巧。一个不小心,藤拍在她腕脉穴掠过,陡地一麻,牟尼剑“”的一声,失手堕地。
长春仙子脆笑一声,黄影一闪,便已将剑握在手中。趁香姑娘怔愕一瞬间,牟尼剑直指对方“腹结穴”。
她此时,人,剑,仇人门下,全部落手,不禁志得意满,哈哈笑道:“丫头,你还有何话说?”
畹香姑娘一脸悲痛羞忿之色,剑失,人亡,钰哥哥又复落在妖妇手中,想不到这次大雪山之行,遭遇却是如此悲惨,凄然说道:“要杀便杀,哪来那多废话!”
长春仙子媚眼中已伏杀机,柳眉一竖,冷哼一声道:“尔杀我九婢,毁我兵刃,并拔我头筹,一剑将汝杀死,未免便宜!——”
姑娘凤目一瞪,怒道:“尔欲如何?”
长春仙子俏脸崩得紧紧的,加重语气道:“我要将尔碎尸万段,方泄我恨——”
说到这里,掉头向崖上呼道:“元春,留春,还不迅来将这丫头缚入谷中。”
姑娘性情刚烈,怎会被俘受缚?知自己中了暗器,复又失去兵刃,战已无力,高呼一声:“爹爹,妈妈,不肖女儿要先一步去了!还有钰哥哥……”
“哥”字甫落,挺胸向着牟尼剑撞去。
就在这时,崖上蓦地发出纷纷惊呼。
长春仙子错步旋身,面前黑影一闪,玉腕痛如刀割,手方一松,剑已易主。
同时,畹香姑娘不但没有撞在剑上,而且被一只铁臂圈住。
这只铁臂,她熟悉之极,不禁惊呼一声,疑之是梦。
长春仙子此时已看清夺剑之人是谁,心中暗生惊骇,然而她,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说道:“龚相公,原来你是真人不露相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