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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波小姐太清楚了。
“他好像说希林登上校找他去配一种自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堂的药。你晓得吧,照着纸上写的念给人家听。总之,风言风语地就传了开来。”
“可是我不懂希林登上校怎么会——”玛波小姐费解地皱起眉头说。
“我想他不过是被利用作傀儡罢了。反正,葛瑞格在一个很说不过去的短时间内就又再婚了。好像不到一个月吧。”
两人对看了一眼。
“没有人真地怀疑吗?”玛波小姐问。
“喔,没有,只是——呃,传言。当然,可能全是空穴来风。”
“白尔格瑞夫少校可认为没有那么简单。”
“他跟你这么说的吗?”
“我没注意听,”玛波小姐坦白地答道:“我只是不晓得他有没有——呃——告诉你同样的事。”
“他有一天的确指出她给我的。”浦利斯考特小姐说。
“真的?他真真地把她指出来了?”
“是呀。事实上,我起初还以为他指的是希林登太太呢。
他喘着气笑着说:‘看那边那个女人。依我看,她才是那个害死人又逃脱了的女人呢。’我当然是吓得了一大跳。我说:‘你别开玩笑了,白尔格瑞夫少校,,他就说:‘好的,好的,亲爱的小姐,就算我开玩笑吧。,那时戴森夫妇与希林登夫妇就坐在我们附近,我怕他们会听见。他却咯咯地笑着说:‘我才不怕去个酒会,有人给我调杯酒呢。太像跟浴室艳尸案中那对夫妇一道吃晚饭了。’”
“好绝的事呵,”玛波小姐说:“他有没有提起过一张——照片?”
“我不记得了……是报纸上剪下来的吗?”
玛波小姐刚要说话,又闭上了嘴巴。片刻间,有个阴影遮住了太阳。艾芙琳·希林登翩然来到她们身旁。
“早呵。”她说。
“我正在想你到哪儿去了呢。”浦利斯考特小姐,仰起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我去詹姆斯镇买东西去了。”
“喔。”
浦利斯考特小姐含糊地四下张望了一番,艾芙琳·希林登就说:“喔,我没叫艾德华陪我去。男人讨厌逛街买东西。”
“有没有找到什么新鲜东西呀?”
“不是去买那种东西。我是去药房的。”
她露出一丝浅笑,又轻轻点了一下头,就朝海滩走了过去。
“真好,希林登这对夫妇,”浦利斯考特小姐说:“只是,她真是个不太容易了解的人,你看是不是?我是说,她总是很可亲的模样,但就是没法子多了解她一些。”
玛波小姐沉思地点了点头。
“从来搞不清她心里在想什么。”浦利斯考特小姐说。
“也许那样也好。”玛波小姐说。
“你说什么?”
“喔,没什么,我只是感觉也许她的思绪会是很乱的。”
“喔,”浦利斯考特小姐满脸困惑地说:“我懂你的意思。”她稍微转了个话题,又说:“我听说他们在罕姆什有幢很好的房子,还有一个儿子——还是两个来着一都刚上——或许一个孩子——刚上温彻斯特学校。”
“罕姆什你很熟吗?”
“不熟,一点也不熟,只听说他们家离阿尔顿很近。”
“喔,”玛波小姐顿了顿又说:“那么戴森夫妇住在哪儿呢?”
“加利福尼亚,”浦利斯考特小姐说:“这是指他们家居的时候,他们夫妇经常出外旅行。”
“我们对于旅行中认识的人所知道的实在很少,”玛波小姐说:“我的意思是——该怎么说呢——你想是不是,我们只知道他们想要让我们知道的事。比方说,你并不知道戴森夫妇是否真的住在加利福尼亚。”
浦利斯考特小姐露出惊愕的神色。
“我敢说戴森先生当然提起过。”
“不错,正是如此。我正是这个意思。希林登夫妇可能是同样的情形。我是说,你在说他们住在罕姆什时,只是在重复他们所说的话,不对吗?”
浦利斯考特小姐脸上隐现了警觉的神色。“你是说他们不住在罕姆什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她解释说:“是,我告诉你我住在圣玛丽·米德,这个地方,我敢说你一定没听过。
不过,如果你不见怪,请问你是否自己从来不晓得?”
浦利斯考特小姐真想告诉玛波小姐,她才管不着她住在哪里呢。反正是在英国南方一个地方就是了。“喔,我现在懂你的意思了,”她吞吞吐吐地说:“不过,一个人出外旅行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太谨慎、认真呀。”
“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玛波小姐说。
玛波小姐的脑海中,一时索绕着许多怪异的思绪,她暗问自己,她真的知道甘农·浦利斯考特与浦利斯考特小姐就是真的甘农·浦利斯考特与浦利斯考特小姐吗?他们的确是这么说的。也没有证据来反驳呀。如果,人人脖子上挂个狗牌,穿着适合身份的服装,作适当的谈话,那不一切简单得多了吗?但如果有了动机……
玛波小姐对她家乡的牧师,颇有相当的认识,但是浦利斯考特兄妹是北方人呀。好像是杜尔翰镇吧?她当然不会怀疑他们不是浦利斯考特兄妹,但是到头来,还是那句话呵——人都相信别人怎么告诉他的。
也许,这是应该多加提防的。也许……她百思难解地摇着头。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加勒比海岛谋杀案 十九、一只鞋的用途
甘农·浦利斯考特带点喘气地自水边走了回来(跟小孩子玩儿总是累人的)。
不一会儿,他与他妹妹感到海滩有些热了,又回旅店去了。
“真是胡说,”卡斯皮亚洛女士见他们走远了之后,轻声骂道:“海滩怎么会热?瞧她那一身穿着——膀子跟脖子都包得紧紧的。也许那样也好。皮肤那么丑怪,像只拔光了毛的鸡!”
玛波小姐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要不赶紧,就没机会跟卡斯皮亚洛女士谈话了。可惜,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们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任何可以谈得来的话题。
“你有孩子吗?夫人?”她问了一句。“我有三个小天使。”卡斯皮亚洛女士一边回答,一边亲着自己的手指尖。
玛波小姐一时也搞不清楚:这表示她的孩子都在天堂,或只是在形容他们的品性。
围在卡斯皮亚洛女士身边的一名男士说了一句西班牙话,这女士扬过头去开怀纵声笑了起来。
“你懂他说的是什么吗?”她问玛波小姐说。
“我不懂。”玛波有些惭愧地说。
“那也好。他是个坏男人。”
接着响起了一阵喧嚣的西班牙调侃。
“真不太像话了——气死人了,”卡斯皮亚洛女士突然改用英语很严肃地说:“警察居然不准我们离开这个岛。我骂,我跺着脚叫;他们说就是不行。不行。你知道到头来我们会怎么样吧——都被谋杀掉!”
她的保镖都想安慰她。
“哎呀,我晓得——可是我跟你说过,这是个倒霉的地方。
一开始我就知道——那个老少校、那个丑八怪——有一只鬼眼——不记得吗?两支眼睛又是斗鸡眼。那是不吉利,会带来恶运的呀!每次他朝我一看,我都要在胸前划个十字。”说着,她还比划了一下。“当然,因为他是斗鸡眼,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我。”
“他有一只眼睛是玻璃作的,”玛波小姐用解释的口吻说:
“据我所知,他在小时候发生了一次意外。所以这也不能怪他。”
“反正,我跟你说,他给我们带来了霉运。我看,都是他那只坏眼睛作的怪。”
她伸出一只手,作了一个大家都知道的拉丁手势——食指与小指头伸了出来,中间两个指头弯了进去。“不管怎么说了,”她很欣慰地说:“反正他已经死了——我不必再看他了。
我不喜看丑怪的东西。”
玛波小姐心想:她这种说法对白尔格瑞夫少校来说,也未免是个太残酷的墓志铭了。
在海滩那边,葛瑞格·戴森自海水中走了出来,幸运也在沙滩上翻了个身。艾芙琳·希林登的眼睛正看着幸运,不知怎地,她的眼神很令玛波小姐打了个冷颤。
“我总不会是发冷吧——这么热的大太阳下。”她心中在想。
那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有只鹅走过了你的坟墓她起身慢慢朝自己的木屋走了回去。
在路上,她遇见赖菲尔先生与伊淑·华德丝正朝海滩走来,赖菲尔先生向她挤了挤眼睛。玛波小姐没有搭理。她是一脸非难的表情。
她回到木屋里,在床上躺了下来。她感到自己很老,很累也很忧心。
她很明白没有时间再给她浪费了——没有时间——再——浪——费了……天色已经晚了。太阳就要下去了——太阳——看太阳是要用熏黑了的玻璃的,人家给她的那块熏黑的玻璃放在哪儿了呢?……
不,反正她也不需要了。正好有个阴影遮住了太阳,全给挡住了。一个黑影。艾芙琳·希林登的影子——不,不是艾芙琳·希林登的影子——是(什么来着?)死亡谷的黑影,对了,就是这句话。要躲避鬼眼——白尔格瑞夫的鬼眼,她应该——怎么来着?对了,应该在胸前划个十字。
她的眼皮突然睁了开来。她原本是睡着了的。但是却有个影子——有人在窗户外头往里偷看呢。
影子闪开了——玛波小姐也看见是谁了,是贾克森。
“真没规矩——窥看什么。”她心里想,又插了一句:“简直跟乔纳斯·巴瑞一样。”
她又想,不知贾克森朝她卧室里这么偷看是为了什么。看她是不是在房里?或是知道她在房里,但是睡着了?
她起身走进浴室里,小心翼翼地自窗户往外偷看。
亚瑟·贾克森正站在隔壁木屋——赖菲尔先生木屋的门前。她看见他往四下匆匆一瞥之后,溜进去了。这就怪了,玛波小姐心里在想。她干嘛那么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呢?他进赖菲尔先生的房子是再自然不过的呀,因为他自己就在那后头,再说,他伺候赖菲尔先生,也是经常要进出的呀。那干嘛要鬼祟、怯怯地四下张望呢?“只有一个理由,”玛波小姐自问自答他说:“他要看准了,这时候他要进去做一件事,而不能让别人看到。”
这时候,当然大家都在海滩上,除了那些出去观光的人之外,大约廿分钟之后,贾克森本人也要到海滩上去伺候赖菲尔先生每天一次的泡水。如果他想要做点什么事而不让别人发觉此刻是最佳的时机。他已经放下心来,玛波小姐在床上睡熟了,他也颇感安心,这四下没有人在注意他的行动。好呵,她就要尽一切所能来观察他的这项举动。
玛波小姐坐在床上,脱下她那双很整洁的凉鞋,换上了一双球鞋。然后,摇摇头,又脱下了球鞋在皮箱里翻出一双皮鞋,其中一只的后跟前几天不小心钩到门上一个钩子上了。
现在已经有点歪了。玛波小姐找了一个磨指甲的铁片,很技巧地把后跟弄得更歪了。然后,她只穿着长袜,机警地跨出了房门。像个瞄准迎面来的一群羚羊的狩猎高手一般,玛波小姐谨慎地绕着赖菲尔先生的木屋巡视了一周。她小心翼翼地绕到了木屋的一角。将手中拿的皮鞋穿上一只,又将那只坏的后跟狠狠地扭了一下,然后轻轻蹲下身来,趴在窗户下头。果若贾克森听到什么声响,跑到窗户口往外看,他会发现一个老太太因为鞋后跟扭断而跌倒在地上。显然贾克森并没听见什么声响。
玛波小姐慢慢、轻轻地扬起头来,木屋的窗户很低,藉着一排蔓草的遮掩,她往里头偷看……
贾克森正跪在一只箱子前头,箱子的盖子已经打开;玛彼小姐看见,那是一只特制的、有小隔间的装各种文件的箱子。贾克森正在翻看里头的文件,不时自长信封里抽出一份来看。这一幕,玛波小姐只观察了一下子;反正她想知道的只是贾克森要干什么。她现在知道了。他在窥视。究竟他是在找些什么特殊的物件,亦或是天生的癖性又发作了,这她是无法判断的。但这已经证实了她的一项看法:亚瑟·贾克森不只长得像乔纳斯·巴瑞,在品行上也有极为相近之处。
现在的问题是,她怎么退回去。她又蹲了下来,非常小心地沿着花圃自窗户下头一直爬了开去。回到自己的木屋之后,她把那只鞋与脱落的后跟好好收了起来。她满心疼爱地看了看——挺好的道具,必要的话,她以后还可以再用。她穿上凉鞋满脑子狐疑地又回到了海滩。
等着伊淑·华德丝下水的时机,她走过去坐上了伊淑空下的椅子。
葛瑞格·戴森与幸运正跟卡斯皮亚洛女士谈笑,声音相当吵闹。
玛波小姐眼睛没有看着赖菲尔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