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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尔上校,请问。”
“马修·费斯搬回来后,你可与他交谈过?”
“费斯先生?他不是已经坐牢了吗?”莉迪亚装懵懂。心中暗道,库珀夫人所说的那人果然是伊格尔。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伊格尔不耐烦,避而不谈。
“是的,交谈过。”
“时间,地点,内容。”
莉迪亚皱眉:“伊格尔先生,我感觉你是在审讯犯人,而不是询问一位女士。我对你的态度很不满。”
伊格尔深吸一口气,突然笑起来。莉迪亚愣了一下,这位男生女相的伊格尔先生笑起来竟然非常非常好看!一点也不娘!看见莉迪亚的这个发怔的表情,伊格尔更是有些腻歪,笑意更冷,声音极疏远:“那么,请问威克汉姆夫人,可以告诉我,您与费斯先生交谈的时间地点内容吗?”
哪怕伊格尔表现得再冷淡,但结果还是他在妥协。自己得到了胜利,莉迪亚满意地跟着微笑起来:“当然。第一次,是你送玛丽回浪博恩的那个傍晚,在我家后院,我看见了这位先生。于是,问了句晚安,我就回来睡觉了。第二次,是第二天早晨,他来敲门,送见面礼。我对他问了声好。然后库珀夫人来了,他俩聊了起来。之后,他留下了见面礼,就离开了。他离开之后,库珀夫人也离开了。就这样。”
听起来,两人就只问过两次好。对面的三个男人齐齐皱起眉来。因为,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莉迪亚所说的,与怀特夫妇那里得到的是完全一致的答案。这让他们受了半天委屈的心,如何能满足?
“可以看一下那份见面礼吗?”用词客气,口气却冷冰冰的,完全能表达主人心里的不爽快。
莉迪亚故意为难地摇了摇头:“恐怕不可以。”
“夫人!”咬牙了。
“真的没办法,伊格尔先生。费斯先生送的见面礼是一份蛋糕,当天就被我吃了。怎么可能留到现在?”如果莉迪亚眼中的促狭没有那么明显的话,倒还显得她的表情真诚一些。
这话,三个男人也信。因为,怀特夫妇收到的也是一份蛋糕,也吃了,没发现任何异样。他们到这里来,主要也是想相互验证一下而已。其余两人对莉迪亚这样的小寡妇虽然有些讨厌她的态度,却没有什么怀疑之心。倒是伊格尔总觉得这个玛丽的这个小妹妹怎么看怎么都有点不对头,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头。
或许是莉迪亚和费斯一样,身上有一种虽然被压抑过,但从骨子里溢出来的嚣张劲,与这个拘谨守礼的世界格格不入,偏偏又眩目得让人羡慕嫉妒恨。伊格尔看着极不顺眼。也觉得,这样两个人不可能只单单问声好就能过去的。可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只有他有,别人对这两人的观感完全不同。
更何况,眼下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两人有关系。伊格尔再不满,对此也无可奈何。
“蛋糕盒子还在吗?”
莉迪亚扭头:“苏珊,把零钱盒拿来给伊格尔先生。”
“是,夫人。”没一会儿,苏珊就拿过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了伊格尔面前的桌子上:“先生,请。”
果然是个蛋糕盒,和怀特夫妇家的那个一模一样。看来,莉迪亚真的是一个普通的邻居。伊格尔把零钱倒出来,盒子上下翻看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当然发现不了什么,当初放戒指的小个小纸卡座被莉迪亚早就撕去丢掉了。
伊格尔皱着眉,不甘心,突然抬起头:“威克汉姆夫人,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后院吗?”
“当然。”莉迪亚头都没抬,喝着杯中的茶,直接道:“苏珊,你带伊格尔先生去后院,小心别让鹅咬着先生。”
当初,刚搬来时买的小鸡小鹅都已经长大,开始下蛋了。鸡还好说,鹅已经开始护院了,赶着出去游河,一点事都没有,乖得很。可在自家院里,却凶得很,见着陌生人就咬,追着又拧又咬。这两天因为老有事,都没空带它们去河边,早把它们憋坏了。脾气正坏着呢。
现在,莉迪亚挺期待这个场面的。
果然不出所料,那四人刚进后院,就听见一阵嘎嘎的叫声,和苏珊一个劲呼鹅的声音,然后是三个男人急促的皮靴踩地声。叭叭叭,转眼,三个男人就再次回到了起居室。
莉迪亚满意地看到三个大男人有些凌乱了的头发和惊讶得有点狼狈的眼神,转下目光,看见三个男人的长筒皮靴,只有几个不起眼的白印子,又郁闷起来。自家的护院鹅肯定是因为这个才无功而返的。
“还有别的事吗?伊格尔先生。”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后院的事。
“暂时没有了。多谢威克汉姆夫人的配合。”
“不必谢。我还有事就不送三位了。”莉迪亚站了起来,让这三个男人想重新坐下把咖啡喝完都没机会,只能顺着伊格尔的动作,向莉迪亚行礼,转身离开。
“唉,我应该给父亲和玛丽写信了。”莉迪亚声音不大不小,让伊格尔脚步一顿,终究没有转头,继续大步离开。
“苏珊,走吧。赶鹅去池塘。”莉迪亚一口把茶喝完,拿起鱼竿。
“夫人不是刚才说要写信?”苏珊收拾了桌面,有些惊讶地问了一句。
“不着急,我要好好想一想。”
当晚,莉迪亚写了三封信,一封给父亲,一封给玛丽,另一封则是给她的“圣诞老人”。该告的状还是要告的,谁叫他还没成自己姐夫,就如此地不讲情面呢?
“圣诞老人”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周的时间,隔壁怀特夫妇突然就搬走了。买了他们房子的是一位很年轻很斯文的先生,姓斯诺。这位斯诺先生很和善,送的见面礼又是一款蛋糕,不知道是不是和费斯商量好的。莉迪亚怀疑他与费斯有关,但对方没有任何表示,她也没有必要去打破砂锅问到底。
所有变化的缘由,都可以从库珀夫人那里得知。
“怀特夫妇还真是可怜。”库珀夫人叹口气,等着莉迪亚接话。
“搬到市里去,不是好事吗?怎么会是可怜?”莉迪亚也好奇“圣诞老人”是如何操作的。
“哪里呀。在这里,他们总还有个诊所,自己作主。可到了市里,连住处都是租的,怀特先生在别人的诊所里工作,怀特夫人据说在给人做一些抄写的工作,远不如在村里的时候呢。”
“那为什么要搬走呢?”
“还不是他们在剑桥上学的儿子?说起来,年轻人都差不多。当初费斯先生不也是这样,才让费斯牧师不得不卖掉旧住所。现在这位怀特小先生走了当年费斯先生的老路,在学校里,为了什么争风吃醋的事,打了位他惹不起的先生,要坐牢呢。这怀特夫妇才不得不卖掉诊所和房子,就是为了给儿子求条生路嘛。唉……”也许是当妈的感同身受,库珀夫人说着说着,情绪有些低落下来。
莉迪亚抿抿唇,没多说什么。万事有因果,拿了钱就要承担后果,她不觉得自己有同情别人的资格。亏得当初自己足够谨慎,不然,就怀特夫妇那两双利眼,自己就逃不过伊格尔去。想想自己可能的结果,莉迪亚对于怀特夫妇能够离开自己的生活,感觉满意极了。
“那斯诺先生你了解吗?我看他好象挺有钱的,怎么会住到咱们村来?”说斯诺先生有钱,是因为他搬来的时候,带了辆私人马车,一直放在前院里。想想,以前五个女儿都在家的时班内特家也只有一辆马车,马还比斯诺先生这匹差远了。见微知著,这位斯诺先生比班内特先生可富多了。
“据说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肺上不好,在伦敦越住越不行,就听医生的话,到咱这儿来养病来了。说是咱们高洛克村气候好,干净。”说到这里,库珀夫人有点小得意。顿了一下,脸色又露出惋惜的表情:“可惜是个身子弱的,为了养病,别说舞会了,连平日活动都极少的。”
莉迪亚顿了一下,越发觉得这位斯诺深沉起来。别人不知道,但肺病病人的表症莉迪亚还是了解一点的。斯诺虽然瘦,可看着非常健康,不但没肺病,恐怕是什么病都没有,根本不是养病来的。
虽然这么想着,莉迪亚还是点了点头:“肺病可就是得静养,不能到人多的地方去,斯诺先生到咱们村来可来对了,确实安静干净。”
才这么夸过斯诺,没想到,只过了一周,莉迪亚就发现了他的真面目。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终于要放男主正式露面说话了,我都着急了……
☆、18不对劲
一身囚服的费斯慢条斯礼地切着牛排,旁边是杯色彩酽丽的红酒:“斯诺怎么没来?”
站着的狱警,听到问话,笑出来:“船长,不是斯诺那小子不来,是他来不了。”
“怎么回事?”费斯手中的刀叉停住,扬眉看向狱警。
“那家伙送信的时候被托托追,翻栅栏的时候摔倒了,腿断了。”说着,狱警忍不住笑得脸都涨红了。
“托托?”费斯愣了一下:“那不还是条小狗吗?”
“就是啊,哈哈。”狱警笑弯了腰:“斯诺说什么脚断了,我看八成是没脸来见您了。”
费斯也笑起来:“这么说,莉迪亚也发现他了?”
“八成早发现了吧。”狱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做若有所思状:“之前斯诺送信的时候,托托可没追他。可不知道莉迪亚小姐每天中午把托托叫进屋里做了什么,不拿信的时候,托托见到斯诺还摇尾巴呢,这一拿着信,突然就咬过来了。”
费斯低着头,一边嚼着牛肉,唇边溢出一抹小得意的笑容,没接口。过了一会儿,牛排吃完了,端起红酒,才慢悠悠道:“伊格尔呢?”
“他家里来人了。军务方面,最近他正在做收尾的动作。”狱警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他似乎打算再次向玛丽·班内特小姐求婚。”说着,有些紧张地看了眼费斯。
其实,他挺不理解费斯的,那么多漂亮小姑娘他不感兴趣,非要去招惹个小寡妇。好吧,那小寡妇确实挺漂亮的,可也不至于这么费功夫啊,以他们船长的魅力,哪个女人抵抗得了?随便招招手,上了就是。现在倒搞得好象罗密欧和朱丽叶似的,还接头呢。这算是船长的新情趣吗?
不过,船长的事就是他们的事,船长喜欢,他们就应着。顶不及,事后多给那小寡妇些钱,不亏得她就是了。
现在唯一意想不到的是,伊格尔竟然对小寡妇的姐姐动真格的了。真不知道是伊格尔讨厌,还是小寡妇讨厌了。
费斯点点头:“小心着点他,特别是港口那边。最后时刻,他这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狱警连忙表示记下了,又道:“‘伯爵’那边?”
“他那边,你不必动作。这两个月,你就安心做好你的狱警吧。”费斯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手下:“别说,你小子穿上这身皮,还真象那么回事呢。”
狱警摸了摸自己没剩几根毛的光脑袋,嘿嘿一笑:“兄弟们也都羡慕我呢。”主要是羡慕他可以直接给船长跑腿。
“对了,书送过去了吗?”
“书?”狱警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家船长又在说那个小寡妇了:“送了。莉迪亚小姐好象很高兴。”
“好象?”
听见费斯漫不经心的语气,狱警背上一紧,连忙解释:“斯诺说,莉迪亚小姐看到箱子里的书的时候笑了。”说完,见费斯柔和下来的眉梢眼角,才慢慢松出一口气。也许自己应该把小寡妇的份量再加重几分才是。
费斯看着手中的酒杯,晃了晃,杯中紫红色的酒液自然地旋转起来,很漂亮:“再送两瓶红酒去。”他想起了唯一的那次舞会。整个舞会中,她一身黑,苍白细致的脸,红色的唇,就算带着面纱也显眼极了。费斯敢说,当时所有的男人都在用余光看她,她却毫不自知地一个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香槟,看她的目光,如果不是顾忌酒量,也是非常眼馋一旁的红酒的。她还敢喝晕了酒一个人回家呢,要不是自己让人暗处护送,她哪那么轻易就回得了家?
看着精明,其实是个傻瓜。让她在家勇敢地喝个够吧。
“好的,我这就给斯诺说,他可存了不少好酒呢。”
“好,就打劫斯诺。”费斯也笑起来:“竟然被只小狗追,太丢我们海神号的脸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费斯也吃完了饭,才收起狱警递过来的一沓信,昂首阔步地离开了狱警休息室,往自己的牢房走去。
高洛克村知道斯诺先生摔断腿的人,除了托托的主人莉迪亚和女仆苏珊,就没别人了。谁叫斯诺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