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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也敬神公子一杯,神公子的再造之恩,鲛人国世代永铭于心!”鲛人王起身,向神公子举杯。
“再造之恩,永铭于心!”众臣纷纷举杯,苏摩兄妹三人也起身举起酒杯,表情是毫无例外的郑重和感激。
神公子迟疑了一下,举起酒杯,饶是他动作一如既往的洒脱,清波仍是看出了其中的几分僵硬和不自在,不由摇头微笑,也向他举起了酒杯。神公子对上清波含笑的黑眸,只觉心里的那份不自在又被放大了数倍,原本看来还甚是自如的动作僵了僵,随即向她点点头,饮尽了杯中酒。
殿下歌伎舞袖如云,歌声琳琅似玉,神公子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心下总有些恍惚。
原来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人”,也同样可以为人所敬慕么?
在鲛人国呆了五天后,两人离开了大海。鲛人王一反很少出都城的惯例,亦步亦趋的将两人送上岸,还郑重的送上了一份厚礼。这份礼物之厚,即使眼界不凡如神公子、清波,也不由露出几分惊异。如果说北冥山的爆发令两人收获不少的话,那这份厚礼的价值,便足足比两人之前收集到的所有宝物加起来还要丰厚上十倍。
鲛人王的礼物装在一个匣子里,那匣子由一整颗硕大蓝宝石琢成,晶莹璀璨,上以各色宝石镶嵌成九龙形状,鳞爪鲜明,须发可见。濯濯蓝光流动间,那九条虬龙似在缓缓的游动,若放在人间,必定是价值连城的宝物。然而,令两人所动容的显然不是这个匣子。
打开盒盖,柔软的鲛绡如同一汪海蓝的水,映着上面的七根细线金黄的色彩隐隐流动。那种金黄不是单纯的色彩的扑染,而是如琥珀般的通透。仿佛如从洪荒来的气息令众生震慑,威严而古朴。
“相传海神禺强的真身是一条五爪金龙,这七根龙须绝非等闲游龙所能有,想来便是出自海神禺强的身上了。”清波道,“五爪金龙乃是九天神龙中仅此于龙王的强大存在,它留下的龙须威力之大,只能用‘神物’二字来比拟,恭喜神公子再得重宝。”
神公子看着匣中的龙须,鲛绡的蓝色映得他的肌肤隐隐泛着几分凉意的微蓝:“纵使它威力通天,若是不能助我……我又要它何用?”
清波讶道:“鲛人王既然将这龙须赠给你,你便是它的主人了,这样的神物放眼天下也是难寻,自然能成为一大助力,神公子又何出此言?”
神公子目光一黯。那个在风雨中一站千年的倩影瞬间从眼前掠过,那粗糙的触感似乎仍在手边停留,冰凉得让他的心都痛得近乎麻木。
何出此言?
灭尽苍生又如何,能得天下又如何,可断阴阳活白骨又如何?我能救天下人,可我想要的,只有你啊……
清波见他瞬间沉默下来,便也不再说话。此时两人站在沙滩上,阳光是温暖而明媚,海风习习,不时有海鸟的叫声从远方传来,悠远得如同来自时光尽头。
神公子出神许久,眼神终于渐转清明,目光下移落在手中的宝石匣上。金色的龙须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似乎能够吞吐整个天地。
“送你吧。”神公子突然开口道,清波一怔:“你说什么?”
神公子看向她,眼神淡漠如初,只是眼底似乎多了一丝阑珊的意味:“这龙须,送你。还有这个,”他手中光芒一闪,那采自西方大沼泽的巨大亿年神木浮在半空中,“也送你。”
清波向来淡然的眼掠过难掩的惊讶:“神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神公子淡漠的脸上渐渐浮出几分寥落:“从前,是我误了。”
是他误了。
从前一心只想做人,为了重生为人,他不择手段。可真的成了人,却发现做了人又有什么好?即使可以看尽天下风景,坐拥无限风光,可那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曾得到过。亦或者曾经有那么一刹那得到,但也已永远的失去了。
如今他想做的也是能做的,只有与人,与天下,与这苍天,一战。
他所要的,也只剩下这酣畅淋漓的一战。
输也好赢也好,生也好死也罢,结局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既然这样,再多的法宝,再威力绝伦的神物,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舍了吧,都舍了吧。
或许他深心之中最深的想法,是想摆脱所有的桎梏,早点去陪她吧……
清波低头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我便却之不恭了。”挥袖用凝碧盘将两样东西收起来,她略一思忖,还是问道,“接下来我们去何处?”
神公子怔了怔,神色变幻莫名。以他此时的心怀,恨不得立时便动身冲上青云山杀个血流成河。只是听见她温润的声音响起,那股躁动暴戾的心绪竟被稍稍压了下去:“你的意思呢?”
“天下风景,属三大绝地最为奇异。如今西方大沼泽已不用去了,十万大山兽妖闹得正凶,蛮荒酷热难耐,去了也是折磨,这三大绝地是不用想了。极北荒原虽然广袤,但除了冰雪外再无其他,东方大海又是刚刚从那里出来。算来下剩的风景绝佳之处,大约都在各地的名山大川了,只是那些地方大都是各大门派的山门所在。如今兽妖势头正盛,若我没猜错,天下的正道中人应该都聚到了青云山上,他们的洞府大约都空置了。主人不在,客人冒然登门也不甚好……”清波缓缓道,突然浅浅一笑,“其实我是想说,这普天之下再能让我放在眼中的风光,已经没有了。”
她的声音清淡如芳草上沾染的晨露,明明是狂傲至极的话语,被她这般浅笑说来,似乎只是闺中女子的柔婉絮语,不觉半分的凌厉。
“既这样,”神公子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我们便去青云,我也很想知道,那通天峰是否真的可以通天。”
清波摇头,水晶铃铛轻轻的摇晃着,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甚是柔和:“按理来说我不该这么扫了你的游兴,可是蒙你相赠重宝,加上这几天的斩获,我已经想出该炼制一件怎么样的法宝了。本来回青云后再做也是可以的,只是如今青云山上龙蛇混杂,到了那里再行炼制的话,不免会太过招人眼目,不说别的,只是这些天才地宝的来历就够我解释的了。这滨海之地地广人稀,原有的修道中人又都去了青云山,不用担心太过引人注目,我想在这里先停留几日,把法宝炼出来再作打算。”
神公子脸上有焦灼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深深吐气:“那就再过几日再出发吧。”他虽恨不得立时飞到青云去,但清波不想走,他迫于天地契约也不能离开她太远。用强制手段不是不行,只是清波是他唯一的朋友,即使撕破脸是注定的事,他也不想这么快便走到这一步。
千年他都已经等下来了,还怕再多等这么几天么?
清波微笑,目光歉然:“耽误你的时间了。”
神公子摇头:“左右我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不算耽误时间。金龙须和亿年神木威力都甚是不凡,你打算用它们炼制什么样的法宝?”这样的神物,若不事先仔细筹划一番,等到炼制时灵力出现了冲突,或者白白浪费了材料用到的却没有多少,都不免有些糟蹋了。
清波道:“亿年神木木系灵力充沛,质地细密松透,乃是斫琴良材。而那金龙须性属水,柔韧无匹,正是天生的绝佳琴弦。且五行水生木,两者灵气相生,也不怕糟蹋了两样神物。前些日子得的冰雷石质地上乘,可做雁足和琴足,火精便用作琴轸,我还有块定坤石,土系灵力也算充足,正好当做琴徽。如此一来五行齐全,应该能做出件不错的法宝了。”
神公子点点头:“听起来很是不错。”
当然会很是不错,清波刚才所说的东西哪一样摆出来都是会让天下修道中人疯狂的天才地宝。如此之多的宝物就算是硬堆在一起,也能炼制出威力绝大的法宝,更罔论是以五行相生的法子炼制?
见他也觉得不错,清波当下便动手取出亿年神木,任其浮在半空。碧玉箫中数道碧绿光线射出,切下这根神木中的一小块。青光闪过,她将大的那块收了起来,盘膝坐下,将小块的神木放在膝上,她取下了发上的凤钗。
这白凤钗本为青丘圣女世代相传的信物,材料和用处未知,似乎除了可以借其和海族沟通外,它便是个普通的异样精致的发钗而已。对了,它还拥有无与伦比的坚硬和锋锐,甚至堪比天下至坚之物。
铃音叮咚如泉水,清波拿着发钗仔细雕琢着,所有的心神都尽数沉浸在膝上这块雪白流光的木材中。以宽松色淡者为阳,紧密色深者为阴,将木材分成两块,取阳者为上,阴者为下,阴阳相济。琴身为伏羲式,长三尺六寸五,宽约六寸,厚二寸,琴首微圆,造型浑厚 。琴腹内,她小心的雕琢出舌穴、声池和韵沼,与龙池、凤沼相对应处的纳音,龙池纳音头尾两侧的天地二柱,都耗费了她极大的心神。
只这一个琴身,便花了她足足两日的功夫。
之后的一天内,她又做好了岳山、承露、焦尾、龙龈、雁足和琴轸。
第四天,她将这些配件装在了琴身上。取出母珠生出来的十颗夜明珠研磨成粉,以花露蜜霜调和,制成珠漆,均匀的刮在琴身上。再将琴放在一大块火精上,以火精独有的炙热之气,将琴身慢慢焙干。
第五天,她终于琥珀色的琴徽装了上去。然后打开匣盖,取出金龙须,动作极轻却极准确的系上了琴弦。
金黄的琴弦陡然暴起刺目的金光,几乎在同一瞬间,白光、黄光、红光和清光纷纷亮起,诸色相映,绚烂之极。
清波微微闭眼。
再度睁开眼时,所有刺目的光都收敛了起来。她的面前是一把雪色的古琴,饰以淡黄、朱红,光洁温润,清雅秀丽。
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
第34章 青丘国
那琴浮在半空,一抹洁白映着背后的蓝天碧海,清净雅洁,四围的涛声和不时响起的海鸟啼声似乎都随着这缕不属于人间的白远远淡去。
良久后,神公子开口道:“灵力强盛而隐蕴于内,这琴不错。”而且……极美。
清波轻轻挥手,那面琴立刻如有灵性一般落在她的双手间,琴身质地细腻,触手生温,隐约之中还有无法形容的香气透出,幽闲馥郁,清妙动人。清波目光巡移,打量着这件自己生平中的第一件作品,目光中隐隐露出几分满意和喜爱之色。看着琴上隐隐流动的温润光华,她轻声道:“我该给它起什么名字好呢?罗绮……这个名字还算好听,可到底是凡俗之物,不免露于浮艳;海月天风琴听来倒是气象阔大,可又太过锋芒毕露,不似这琴的沉默温润。对了,这琴是以金龙须、亿年神木、冰雷石、火精、定坤石、夜明珠、花露蜜霜制成,这七样都是世间难得的重宝,不如便叫做七宝琴吧。”
神公子于起名一道上也不怎么擅长,是以只是听着,并没有准备说出什么建议。却见她话刚出口又摇摇头,唇边浮起浅笑:“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竟越听越像是暴发户了。”她眼中闪过一丝苦恼,余光看见身边的神公子一言不发,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声音中不由带出一丝恼意,“到底应该起个什么样的名字,你好歹也给句话啊。”
神公子不想她问到自己,不由怔了怔。此时海风甚大,吹得他的衣发不住的扬起。他的头发本是比墨还要浓深的漆黑,发梢有几分微卷,随风而起直如鸦羽一般。绸衣色彩光华艳烈,衬得他的脸白皙,如同海面上透明的泡沫,悠远而虚无。
清波看着他,不知怎么竟脱口而出道:“不如叫神锡琴,如何?”一言既出,却连她自己都怔住了。
原来在自己心里,这面琴该取这样一个名字么?
神锡琴,神锡,神赐……
本以为这世上除了张小凡,再无一人可以真正的与自己有所牵绊。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中竟然已有了这个男子留下的这么多痕迹,而她竟然根本就没有觉察到这一点,甚至从来都未曾感觉到丝毫的不对。直到刚才的那一刻,风很大,天很晴,他的眼睛很黑很美,于是就这么随口承认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一切竟自然的仿佛是水到渠成一般。
神公子听清她的话,亦是一怔。只是还没来得及琢磨清波这句话的意思,便听见她轻轻的笑声,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金龙须和亿年神木是你送我的,冰雷石和火精本就是你收集的,除了那夜明珠、定坤石和花露蜜霜,这制琴的七样材料里倒有四样是从你那里得来的,不是你赐的还能是谁啊?”
神公子怔了怔,道:“也是,那我便占了这个名头吧。”话虽抹得随和如常,只是心下那隐约的不安又是从何而来?
清波浅浅微笑,螓首微抬,鬓边紫色的铃铛轻轻摇晃着,清音琳琅:“说起来这几日我在做这琴之余,又想到了一个堪可一游的好去处。”她转身向他,素手抱琴,雪白的衣袖被海风吹得时起时落,翩飞如蝶,“神公子,我有件事情一开始就瞒了你。”
神公子微微皱眉:“什么事?”
清波看着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