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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能立刻解释清楚,却从来没解释过,一个先入为主,只以为是个特别的书店,这误会自然也一直延续了下来。
没有名字,没有招牌,常常歇业,店主不爱理人,店中书册一概不出售外借,果然是好得很!
那边白雄起见着秀珠神色变幻,想起来她方才的描述,也是觉得好笑,“估计那时候人家是看你年纪小,又是个爱书的,便不计较你冒冒失失闯进去了。”
“那他也不能这样耍我!”秀珠恨得牙痒痒,这林平看着一副老实木讷的模样,竟完全是装的么?指不定那时候他正在心里偷偷地看她笑话呢!“他要是跟着我说清楚,我难道会死皮赖脸地凑上去,定要借他的书看么?”
既然是私人的书房,那一排排书架摆的,搞得那么像书店,不是讹人是什么?
白雄起哈哈大笑,“这只能怪你自己糊涂,怪得谁来?”
“哥哥,你怎么一直抓着林平不放?那林墨言的事儿,你不担心?”白雄起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竟是半点担心的神色都不见。秀珠忽然想起来之前白雄起问她那两人姓氏,有些明白过来,“哥哥莫非知道他们的身份?”
“姓林,有能力置办起那样一间书室的,北京城又有几家?”白雄起慢慢分析道,“只有两家。一是外交部的林总长家,二是林司同林公家,林总长家里那几个小辈,我都见过,可能性不大,再对照你方才说的那两人的情况,自是要着落在林公那里。若真是他们家,事情就好办了。”
在这个方面,秀珠分析与整理的能力便远远逊色于白雄起了。虽则这几年她一直跟着白太太应酬,也算对北京城上流社会的情况多有了解,却仅限于女人之间的闲谈八卦,并没有多少真正实质性的东西。白雄起有时候倒是会提到一些,但白太太与秀珠毕竟是女子,他说那些只是当个说笑消遣的话题,哪里会事事巨细地教给秀珠?
白雄起说的林部长,秀珠倒是听说过,只那林司同之名,却闻所未闻。能得白雄起尊称为“林公”,这林司同定是位德高望重了不起的人物。
“林公?哪个林公?”
“说起林公,便不得不提林松诚。”
“林松诚?现任北京大学校长?”这个世界有一点比较奇怪,历史走向跟着正史差不多,但那些个大人物的名字却又似是而非。像现任北京大学的校长,此时原该是陈独秀,而在这里却是个叫林松诚的。
白雄起点了点头,“林家一直是书香门第,早年乃是科举出身。林公属于最早一批的洋务派,相信‘师夷长技以制夷’,之后京师大学堂成立,他曾连续担任校长一职,林松诚正是他的侄子。林家素来低调,但绝不可小觑,如今各个部门担任要职的,不少都进过京师大学堂,见了林公要喊一声‘校长’。”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证明林平与林墨言是林家人,这天下姓林的多了!”
“这天下姓林的确实不少。”白雄起看了秀珠一眼,不理会秀珠的反驳,“可林松诚的独子,名叫林平的却只有一个。”顿了顿,又续道,“林公的独子是第一批出国留洋的学生,一直留在国外未曾回来,多半是早早娶妻生子……”
次日
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待得秀珠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整个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放学后几个小时的时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儿,直到此刻,她的周围才真正安静下来,得以将整件事情细细梳理。王玉芬请她做伴娘的事先放下,横竖自己已答应了她,说不得到时候要去一趟。林墨言的事,白雄起揽了过去,说让秀珠不用再放在心上,只当从来没有那么一回事,剩下的由他去处理。
当时秀珠还有些担心,白雄起却无比轻松地告诉她“百人执枪队”不算什么。这时候秀珠才真的意识到,白家因着白雄起的关系,借着金栓的势,在北京城竟早已是权势滔天。对秀珠来说讳莫如深的东西,到了白雄起手里,根本不会成为问题,便是让白雄起因此为难踌躇一番都办不到。
这就是眼界的问题了。站得多高,自然看得多远。如果秀珠这事不是发生在北京城里,白雄起处理起来可能还有些麻烦,但在北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里,他自信还没有摆不平的事儿。白雄起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秀珠也是奇异地放下心来,将原先的担忧抛诸脑后,再不提起。
此时让秀珠郁闷的是林平的事儿,她承认自己是迁怒了,明明是自己强闯进别人的地方为先,别人不赶她走,还提供那么多免费的书籍给她看,她应是万分感激才对。但只要一想到,一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事,他却偏偏从来不说,明知自己产生了误会,还顺着她的说辞贴出那些个纸条,秀珠心底便会生出被人愚弄了的感觉。
窘迫羞恼一瞬间超过了应有的感激,秀珠没有掩饰那一刻自己的真实心情,在白雄起面前说出了林平耍她的话,因着她知道,在白雄起面前,她所有的任性都会被无条件的包容。也只有在白雄起与白太太面前,她才会偶尔没心没肺地使些小性子。
这股情绪过去之后,秀珠回想起当时在林平面前的各种抱怨,为了买书的各种撒娇打诨,不由地羞愤欲死。她伸手一拉被子盖住头,将整个人埋进被子,卷成毛毛虫似的一团儿。
这般胡乱想着,秀珠渐渐地迷糊起来。跟着白雄起将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她心里已没有了负累,缓缓放松下来后,疲惫像是海潮似的一波一波袭来,很快把她整个淹没。
这一觉睡得异乎寻常得沉,一夜无梦,等秀珠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拖鞋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刷”地拉开了湖蓝色绣月白色睡莲的窗帘,顿时阳光铺满一室。抬手遮在眼前,秀珠微微眯着眼,打开了落地窗,暖风裹挟着淡淡的花香草香迎面拂过。
伸了个懒腰,秀珠进卫生间刷了牙洗了脸,挑了一件果黄色的连衣裙换上,长发用翠绿色缎带束成简单的马尾。这些事,秀珠多是自己动手,已很少吩咐初兰初荷做了。
下了,白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绣东西,白雄起不见踪影,想是早已出门去了。白太太听到动静,抬眼见着秀珠下来,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迎了上来,“可是醒了,幸好今日正轮着周末,不用去上学,不然的话,我便只得让初兰初荷将你叫起来了。昨晚睡得可好?早饭我让王妈给你留了,在厨房热着呢,小米粥配着玉米饼、豆沙卷,并着几样小菜,让他们端上来可好?”
秀珠扶住白太太,将她引往原先坐着的沙发,“嫂子你别忙了,快快坐下。我怕是错过了饭时,感觉并不很饿,随意吃点便好,这不眼看着就中午了么?”
“原是看你睡得熟,想着你定是累得很了,才没让人打扰。”白太太点点头,算是默认了秀珠的决定,“膝上的伤如何了?等一会儿吃了饭,别忘了叫初兰初荷帮你上药。”
“我知道了,嫂子。李医生的药酒效果很好,已是消肿了,只还有些青紫罢了。”秀珠微微拉起裙摆,让白太太看膝盖上的伤口。
“这样就好。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学校,给你请几天假,你在家里好生休息几天?”
“不用了。我每日有刘伯伯接送,并不需走许多路。眼看着快考试了,我不想缺课。”秀珠摇摇头,视线转向白太太方才正在绣的东西,“嫂子绣的是什么?我看看。”
“闲着没事,随便绣绣。”白太太笑着将东西递给秀珠。
秀珠接过一看,竟是一双精致的婴儿虎头鞋,鞋面上老虎头的样子已绣了大半,脚后跟那里拖着一根小小的老虎尾巴,针脚细密整齐,栩栩如生。秀珠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儿,竟是有些爱不释手,“嫂子你居然还有这等手艺,可见平日里是藏拙了。”
白太太抿唇而笑,“又值当什么?不过胡乱做了打发时间,你要是想学,我一定倾囊相授。”
“可别!”秀珠将虎头鞋还给白太太,“嫂子你知道的,我没那耐心!也就是嫂子,能够沉得下心来。这鞋子给小侄子穿,定是极合适的。”
“偏你说话好听!”白太太接过鞋子放好,笑骂道,“你哪里是没有耐心,不过是不耐这个罢了。当我不知道你读书的时候,能连着读上半天都不挪窝么?”
正说笑着,初兰初荷将早饭端了上来。秀珠跟着白太太告罪一声,去用她迟来的早餐。她确实如自己方才说的,还不太觉得饿,配着酸豆角、萝卜干、酱小黄瓜,喝了一碗小米粥,又吃了两个豆沙卷,便不再吃。
初兰收了碗碟,初荷拿来药酒,给秀珠轻轻擦了。之后,秀珠便坐在沙发上看着白太太绣鞋子,有一搭没一搭跟着她说话。瞧着白太太的模样,忽然心里便疑惑起来。
自从她成为小秀珠,第一回见着白太太开始,白太太便一直都是穿着旗袍。即便是在家里,秀珠都不曾见过她像小秀珠记忆里那般,穿着和服行日本礼节。这几年来,秀珠看白太太的行事举止,完全是个合格的中国豪门媳妇。
白太太的母亲是中国人,这一点秀珠知道。白太太的中国话、中国礼节、女工都是她母亲教的,这也能说得过去。但让秀珠疑惑万分的是,秀珠从未听白雄起或者白太太提及过白太太的娘家,更是未见过任何一个疑似白太太娘家亲戚的人物。这实在有些不寻常。若说因着日本离得远,没有机会相见,却连着一封信都没有。
秀珠忽然觉得,也许白太太并不喜欢日本。
暗道自己想多了,秀珠将这个无稽的想法丢开,却见着白太太正笑看她,“秀珠在想什么,怎么好好的发起呆来?不是说快考试了么?离着中午还有些时间,要不要先看会书?”
秀珠回过神来,笑着点头,“确实要多复习复习!我可是在哥哥面前夸了海口,要考进贝满女中的,万一要是不中,我可不要丢脸死了!”
“这有什么?秀珠的成绩一向好,自是没有问题的。”白太太失笑,安慰道,“便是万一不中,培华女中也是不错的,嫂子保证不让你哥哥笑话你!”
“哥哥定会说,‘瞧你那点出息’!”秀珠学着白雄起说话的样子,逗得白太太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人很快笑成了一团。
妄想
接下来的日子,秀珠的生活完全恢复了宁静。她像往常那样按时上下学,空余时间用来复习功课,陪伴白太太,或者同宋语彤、蔡嫣然两人相邀着游玩。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秀珠都下意识地不去想那日发生的事。
待得过了几日,白雄起回来跟着她说那件事已经解决了,她更是放下心来,将一切深埋在心底,只希望能忘个干干净净,再不与林墨言有任何联系。既是知晓了林平那里并非书店,而是他私人的地方,秀珠犹豫了些时候,还是决定暂时不再登门。倒不是她还在气恼林平不解释,实在是见着了也不知说些什么,徒增尴尬罢了,还不如不见。
天气渐渐热起来,秀珠手掌上的擦伤很快复原,磕破的膝盖收了红肿,结疤脱落,青紫慢慢散去,只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相信再过些时候,连着这痕迹也会完全消下去,不会留下一点儿伤痕。
秀珠开始专心准备考试,虽则她平日里成绩很好,对自己也有信心,但毕竟是一次升学考,学校里面抓得紧,她也不想阴沟里翻船,便拿出来了前世应对高考的精神。白雄起看了没说什么,白太太却是心疼得紧。此时她怀孕已超过三个月,渐渐开始显怀,身体比着之前轻松些了,接过了照顾秀珠的任务。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一日,考试终于全部结束。秀珠跟着宋语彤、蔡嫣然告别了一声,邀好等成绩出来一道来询问,便坐上了车子回白公馆。
到了家,秀珠背着书包进了前厅,刚想像往常那般打招呼,却发现客厅里的气氛很是奇怪。白雄起与白太太并排坐在上座,管家白华束手立在边上,下边儿跪着白太太的两个贴身丫头,梅香与菊香。初兰初荷站在旁边,似是吓得不轻,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秀珠放下书包,走上前去,“哥哥嫂子,这是怎么了?梅香菊香做错事了么?”没搞清楚事情、做出判断之前,她不会说任何为她们求情的话。
白太太与白雄起对视了一眼,白雄起沉吟了片刻,对着白太太点了点头。秀珠见着两人打哑谜,心底越是疑惑,“到底怎么了?难不成还跟我有关?”
“跟你没关系。”白太太向着秀珠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倒是跟着你哥哥有关。这些时日以来,多是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