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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只看她如今模样,却是不太像。仔细一想,秀珠便有些明白了,林老夫人不在北京城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子力出现,怕是在躲清静呢。
可她要怎么回答白雄起的问题?承认自己忘记了,虽是说的事实,却涉嫌无礼,要说还记得,那也得有人信。好在像林老夫人这样的人精,怎么会让秀珠陷入两难的选择呢?
根本没有让秀珠有机会纠结,林老夫人已笑着道,“白小子这话怎么问的?那会儿这丫头不过三四岁,能记得住才怪了!你也别难为她,我记得她是叫秀珠?”
得到了白雄起肯定的答复,林老夫人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向着秀珠招了招手,“好孩子,到奶奶这边来,让奶奶好好看看。这般齐整的孩子,可是不多见,我瞧着你,心里就觉得极是喜欢,可见这一趟是来得对了。”
秀珠有些不明白林老夫人这么明显的善意与喜爱从何而来,她隐晦地瞟了一眼静静站在林老夫人身侧,一脸温和微笑,看不出半点异样的林墨言,又转头望了白雄起一眼,这才举步向林老夫人走去。
林老夫人见着秀珠上得前来,上前两步拉起了她的手,笑着打趣道,“你这孩子呀!过来见一下奶奶,用得着这么小心么?难道奶奶还能吃了你不成?再者说了,你哥哥嫂子都在边上看着,我就是想怎么样了你也不敢啊!”
林老夫人的手掌很温暖,也很干净干燥,掌心柔软,没有一点茧子。对着她干净坦然的眼睛,真诚无伪的微笑,秀珠觉得自己无法拒绝一个老人的善意。她回握了林老夫人的手,回以微笑,“老夫人,瞧您说的!我呀,就是那胆子小,上不了台面的。方才见着老夫人让我过来,我可不是受宠若惊、忘了反应了么?”
“叫什么老夫人?叫奶奶!”老夫人不依了,敛起笑容,假意瞪了秀珠一眼。
这一声“奶奶”叫了,关系可就完全不同了。秀珠无法,只能转头向白雄起求助。白雄起也是觉得心底疑惑万分,若说白父在世时,跟着林公还有一分香火情在,但人死如灯灭,白父一去世,白雄起跟着林公却是没什么交情的。
当年他兄妹二人跟着白父去林公府上,白父与林公有事要谈,他兄妹二人便是林老夫人接待的。林老夫人当时对着小秀珠确实欢喜得很,临告别前还送了小秀珠一枚极品的羊脂白玉佩,可也没有做得像今日这般明显。
以林家的威望,又是世代清贵的人家,根本不用图白家什么。随即,白雄起看了看林墨言,接着想起那位让秀珠乌龙了一把的林平,竟是也不知到底要接受还是拒绝了。
“老夫人太抬举她了。”看样子林老夫人的目的在秀珠本身,秀珠显然也对着林老夫人很有好感。至于某些个事情,自然还得看秀珠自个儿的意思,“秀珠这丫头皮着呢,何德何能让老夫人这般看中?”
“女孩子还是活泼点的好!”林老夫人一眼瞪向白雄起,“白小子别多嘴,我自与秀珠丫头分说。我就是喜欢秀珠这丫头,想听她叫一声奶奶怎么了?秀珠丫头,你告诉老婆子,你就那么不待见老婆子,不愿意叫老婆子奶奶?”
“老夫人很好,秀珠很喜欢老夫人。”这是实话。林老夫人身上有种宁静祥和的气息,那种经历了世事之后内心透彻的睿智,甚至让她想起了前世的奶奶。
要是单单叫一声林老夫人“奶奶”,秀珠心底是愿意的,但牵扯到白家林家,牵扯到林墨言、林平,又不由地她不多做考虑。她与这位林老夫人,可不仅仅是代表着个人的。当然,这一声“奶奶”真的叫了,对着白雄起的仕途前途,对着整个白家,无疑会极有好处。
“这就是了!”林老夫人高兴起来,轻拍着秀珠手背眉开眼笑,“人与人之间相处,讲究的不就是这一分喜欢么?若是跟着每个人相交,都要事先想想利害关系,犹豫来犹豫去,可不是活得太累了?”
可不是么?听林老夫人这么一说,秀珠很快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了。一个称呼而已,自己这是在纠结什么?
眼见着秀珠陷入沉思,林老夫人笑眯眯地等着,待她回过神来抬起眼,才笑看着她道,“想通了?想通了叫声奶奶来听听!”
秀珠被林老夫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轻轻叫了一声,“奶奶!”
“乖!”林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既然认了老婆子做奶奶,改日定要来了家里,见过你爷爷伯伯和表哥。喏,这是你哥哥林墨言。”林老夫人一指她身侧的林墨言,“他比着你也大不了几岁,要是不愿意叫他哥,唤他名字也是一样。有事找他,没错的!”
秀珠没想到会有这般变化。叫了林老夫人“奶奶”,这林墨言可不就成了她的哥哥了么,再看那林平,竟是成了她的表哥。转头看向林墨言,秀珠一时还无法适应这种变化,心底觉得有些尴尬。
林墨言对上秀珠的视线,像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微笑着对林老夫人道,“奶奶,秀珠妹妹脸嫩,可不像我这般厚脸皮,您就不要为难她了。还有啊,您既然认了她做孙女,这一声‘奶奶’可不能让她白叫。”
“对对!言娃子提醒得是,瞧我这高兴的,竟是将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林老夫人说着,褪下左手手腕上的那只老坑玻璃种满绿玉镯子,塞进秀珠手里,“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秀珠丫头拿着玩。你这孙女我今日是认下了,可不兴日后耍赖!”
“长者赐、不敢辞,你就收下。”林墨言在边上帮腔。
“奶奶”都叫了,现在才来推辞见面礼,就显得矫情了。秀珠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这才笑道,“奶奶的东西,我是要拿来压箱底的,哪里是能玩的?”林老夫人随身带着的东西,她说的再随意,那也是顶顶精贵珍稀的好东西。
林老夫人见秀珠收下了,又说要拿来压箱底,心里自然是高兴满意的,“这东西平日里戴戴还好,说到压箱底,却是稍显不足的。明儿你来府里,奶奶再给你选几样好的。”
“奶奶!这个已经够好了,再好的我可不敢要,您留着当私房钱!”
林老夫人心底觉得秀珠明事理、识大体,对她倒是愈加喜爱了两分,面上却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奶奶给你,你就拿着!”
秀珠还欲分说,那边林墨言接过话头,“奶奶,咱们再不进去,那戏可就要开场了!您要是想跟着秀珠妹妹说话,咱们将白大哥、白嫂子一起请去包间里,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秀珠是妹妹,她的大哥大嫂,可不就是他的大哥大嫂了么?
“看我这记性!人老了,难免就想到一出是一出,没个章法,倒是累得你们跟着一起受累了。”林老夫人望向白雄起夫妇,“走,我们一道进去。”
白雄起连称不敢,心里对着秀珠能认林老夫人做奶奶也是高兴的,看着林墨言都觉得顺眼起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欣赏林墨言的强势与果敢,但作为秀珠的大哥,却不喜任何让秀珠陷入危险的人。
拉着白太太一道跟着林老夫人进包间,白雄起思考着未来与林家的关系,想了一个又一个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洪流
宏济戏院包间里,秀珠被林老夫人拉着坐在了她身边,林墨言坐在林老夫人的另一侧。白雄起与白太太离得远些,让一张小桌子隔开了。他们刚坐下,便有人敲门进来上了香茗,以及香瓜子、话梅、糕点等物。
秀珠等人没有等多久,随着戏台上乐器奏起,幕布缓缓拉开,宏济戏院卖了半天关子的新戏正式开场。此时秀珠才知道了,这新戏其实也算不上新,不过是《红梦》里其中的一场,叫作《慧紫鹃情辞试莽玉》,说的是紫鹃为了试探宝玉对着黛玉的感情,骗宝玉说黛玉不日便要归南。紫鹃是黛玉身边的人,宝玉自然信了她的说辞当了真,开始犯迷症,胡言乱语,生了一场病,直到紫鹃将话说清楚才好。
期间秀珠光想着集中精力,应对林老夫人的问话,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戏台上。好在《红梦》她看过,现在演着的这一场也算印象深刻,虽则戏院编剧为了更加吸引观众,在一些细节对话唱词上做了调整修改,整个故事情节的大方向却是一样的。林老夫人对这场戏的某些个看法感想,秀珠也能应和上几句,不至于出现冷场。
最让秀珠惊讶的是林墨言。林老夫人的年纪毕竟有些大了,虽然看着身体康健,实则听觉已有些减退。方才秀珠跟她说话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到了包间里听戏,那戏台上各种锣鼓、吹打乐器配着,再听旦角们的唱腔,难免有些听不太清楚。这时候,林老夫人便会转过头来问秀珠与林墨言。
若说让秀珠说说故事内容,她可能还能说上几句,但要问她那些旦角在唱些什么,她自己都听得半懂不懂,怎么说给林老夫人听?反倒是林墨言,总是能够准确地接上林老夫人的话,这一点倒是有些让秀珠刮目相看。
“这个紫鹃呀,可真真是‘慧’。两个主子,一个被她蒙在鼓里,一个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老婆子家里要是有这种自作主张,挑弄是非,胡言乱语的丫头,早已一棍子打了出去,哪容得她这般兴风作浪!”林老夫人指着台上那个扮演紫鹃的小旦,语声中很不客气。
“奶奶,人家紫鹃从小跟着黛玉,黛玉待她又情分不同,跟着亲姐妹也差不了多少。她担心黛玉无依无靠,为着她日后出路打算也是有的。再者,紫鹃是贾老太君给黛玉的,黛玉去哪里她都要跟着。但她毕竟是贾府的家生子,她老子娘都在贾府呢,要让她跟着黛玉回南,她想必也是不愿意的。”
紫鹃这个人物,秀珠自来是不喜欢的。主人家选择下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在秀珠看来,唯有两样而已,忠诚与听话。紫鹃首先是贾府的家生子,其次才是黛玉的贴身丫鬟,她确实对着黛玉有很深的感情,心底里希望黛玉能有个好归宿,所以在宝黛的恋情中,她没有少出力。大约在她想来,宝玉会是黛玉后半生的依靠?
但紫鹃一个自小在贾府长大的小丫头,她的眼光、她的见识又能有多好多高?她没有跟着黛玉说上一声,通一下气,就跑去试探宝玉。这一试,倒是试出宝玉的真情来了,却也让他病了一场。林老夫人说的“一个被她蒙在鼓里,一个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虽是有些以偏概全,说得重了,但单就这一个情节来讲,她还是没有说错的。
紫鹃在最后黛玉奄奄一息,宝钗宝玉却将成婚时,一直不肯离开黛玉身边,去做那帮着偷龙转凤、欺瞒宝玉真相的事情,秀珠对着她还是欣赏有加。但欣赏归欣赏,她仍是不会将紫鹃这样的丫头留在身边。心里面太有想法,会背着主子自作主张,即使她的出发点是好的,秀珠也不敢用。
“不过,要是能让我选择,我也不喜将太聪明的丫头留在身边。我宁愿她笨一点,只要听话就成,心思太多、太聪明的,我怕压不住她。”
“秀珠丫头,你年纪轻,心思太浅。”林老夫人微微摇摇头,笑道,“主子们的事,本就不该是个丫鬟管的。她呢,不但管了,还致力于撮合两个玉,她是真的怕离开老子娘、离开贾府么?恐怕不止,她既是黛玉的贴身丫鬟,日后黛玉嫁了,照着规矩她自然是陪嫁……”
“这……奶奶,这不可能?”书上并没有说到这一点,而且最后紫鹃得知宝玉负了黛玉娶宝钗的时候,她分明是怨恨宝玉的。那时候贾府中人请她去帮忙,她是有机会成为宝钗陪嫁的,但她却是拒绝了,反是黛玉自小随身的雪雁跟着去了。
面对秀珠的疑问,林老夫人也不再往下说,“是与不是,仁者见仁罢了。这一卷《红梦》,早已是无人能知晓究竟,我就是这么一说,或许说对了,或许是错了,又有什么差别?咱们嘴巴一张,不过是图个乐子,哪里能真的去研究其中深意?真要老婆子去研究这个,老婆子也不是那块料。”
“奶奶,您就谦虚!”秀珠不依地挽着林老夫人手臂,“依我看,奶奶要是真静下心来去研究,那些个所谓的学者,不定还比不上您呢。”
林老夫人乐呵呵地揽着秀珠,“你这丫头,就知道给奶奶脸上贴金。你爷爷要是知道你这么说,定是要吹胡子瞪眼了,我呀,就是个半吊子,只听了秀珠丫头这般夸奖,心里还是止不住高兴。”林公林司同,才是那真正学问精深的学者。
“这怎么是夸奖?我说的都是实话!”跟着林老夫人一道看完这场戏,秀珠已跟着她混熟了,自也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