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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们都有爱三
未未回来了,只是听说,她没空来看我,一直帮着志雍想办法。
桔子也到处找着关系,邰斌在帮志雍看看能不联系南非的一些订单,要是成了,另一个品项,可以挣回在欧洲出口赔的钱。眼镜果然在网上发出了贴子,还得到了一些人的肯定。可是,房子依旧卖不出去,眼镜说,他要结婚了,就是明天,希望他的婚礼能给志雍冲冲晦气,我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迷信了。眼镜说,无奈时就这样吧。眼镜又说,一个大楼盘就他一家,他从来没这么宽敞过。我笑了,笑的苦涩。
一个礼拜后,我去上班。
头没在,玫瑰接我的工作,说头去欧洲了。
我看着玫瑰,她依旧那么青春漂亮。
玫瑰小声跟我说:“头这一次为了一个公司,算是两肋插刀了。”我不解,不过从旭静的事过后,我和玫瑰就越发走的近了些。
“也没听说有太深的关系啊。可是,头居然为了他们公司,飞到欧洲去帮忙找律师了,那两个老头,在那一行,可是。”玫瑰做了个第一的手势。“一般的人请不动的。”
我想,头,真的这样帮忙,回来,要怎么谢他呢?这情好象不好还,也还不起。
玫瑰还说着公司别的小道消息,我没心思听。
晚上,我妈炖了鱼汤,我说,给志雍送点吧。
我妈点了头,问我的脚行不行,不行,她送,我说没事,本来说是轻微骨裂,也能走,不要太用力就行了。反正有车。
我抱了志雍送来的饭盒,那还是我给他送枣粥的饭盒,如今又抱了去。
我没打电话,而是一个人在门口等着。我坐在台阶上,抱着个小小的饭盒。看着胡同里,来来往往的人。间或有人看看我,盯了两眼就又走自己的路了,也有老一点的人说,听说公司要倒了,要帐的都堵了家门口了。又听人说,以前好的时候,那么多女人追,愣是不结婚,现在,估计要打光棍了。又听人说,这房子怕也保不住了吧。公司的好多东西都拍卖了。
我不说话,就抱着个饭盒,看着一只蚂蚁爬过,来来回回的穿梭在食物和洞穴之间。
到了夜里十二点的时候,志雍才开着车回来。
车灯打到我的脸上,刺目,随即又关了。
“漫凝。”志雍下了车,小跑来。
我的脚全完全麻了。太久不动。
“有事。”那种表情,分明是怕我听到了他的事。
我勉强的挤了点笑容说:“给你送点鱼汤。”
本以为他又要骂我,却不料,他没吭声,连句天太晚的话都没说,接了鱼汤。
“抱我。”我说。志雍却没动,显然没听清楚。
“抱我。我的脚麻了。”志雍这才听清,一声不响的抱了我。进了屋,看见,他还戴着那条蓝紫条纹的围巾,天气一点点热了起来,戴围巾的人极少了吧。
“脚好点了吗?”志雍把我放在沙发上,这才想起问我。
我说,好多了。
他拧开鱼汤,早已凉了,没说什么,自己去厨房热了。
原来她们都有爱四
志雍热好了鱼汤,并没有喝,我看出他有心事。
志雍半蹲在我面前,良久方说:“漫凝,我有事想跟你说。”
我预感,志雍是要说他公司的事。于是,装做很轻松的样子说,那就说呗,天又塌不下来,就算塌了,你现在也没我高,我顶着。我还拿了手比划了一下,志雍的头顶正对着我的眉间。
志雍半仰了脸,表情凝重,我心一揪。
“我,我,恋爱了。”并不是公司的事,这样莫名的话,让我莫名的心跳。那个人会是我吗?
“她不是本地人。”头,轰的一下,那会是谁?这样的时候,他怎么还有心思风花雪月,我看着他,他眼睛里又看不出是说谎的样子。难道是真的,我的心划过刀一样,起先没有痛,渐渐血渗了出来,开始一点点的痛,呼吸也要停止了,全身木了,比刚的脚还麻木,痛疼却一点点散开,揪心裂肺。我呆呆的,脸上没一点表情。从来不曾想过,人会有这种感觉,怕是比死还难受吧。
“我。”志雍说的极慢。他还不如说的快点,我只感到,那刀口越发深了,空气这样稀薄。
“别说了,天太晚了,我该回去了。”我不想听,不论是真是假,再也不想听了,心里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再这样下去,泪会忍不住的。我不想让志雍看见。如果是真的,我只想让他幸福,事业一片糟的他,如果还有爱情,生命大约不会完全黑暗吧。
“那好,我送你。”志雍的眼神一点点失去光彩。我却摇了头。我想一个人回去,明天你还上班呢?志雍不肯,还是要送我。他开了车门,我关了,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我不离他太近,让他看到我的表情,志雍发动了车。车怎么这般慢。
在楼下下了车,志雍想说什么,我却自顾的下了车,关了车门,转身离去,走的一拐一拐的,泪终于哗然而下。顷刻之间,溢满了脸。车灯还亮着,照着黑洞洞的楼道。我的眼一片星星,迷离的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无主的走着,走的太久的路,每一步都印在脑海中了。
家人都睡了。我进了屋。抱着小熊,盖着被子,一点点抽泣。直到睡着。第二天,我没去上班,玫瑰打来电话,我的嗓子几乎哑的说不出话来。好在玫瑰的话多,并不用我说太多。你是不是脚还没好,那你歇着吧,反正头说你什么时候上班都成。你放心,没事。玫瑰又说,旭静快到日子了,也不知是个男孩还是女孩。玫瑰又说,她想当孩子的干妈,要是孩子生下没父亲痛,那就多份母爱吧。玫瑰还说什么,听是隐隐听些,好像是给孩子卖了些东西。我挂了电话,方才想起,是要给旭静找个女嫂,我曾答应过。
想起了桔子的远方亲戚,那个人会很合适。她不是正等着用钱吗?有三个儿子,带孩子一定会的。就她吧。到了晚上,我的嗓子好了些,给桔子打了电话。
原来她们都有爱五
桔子说,正要来看我,一会在家说吧,我挂了电话,赶紧的拿了冰袋敷眼。
桔子来了,带着维维。那个小丫头,竟还认得我妈,我妈领着小丫头在外间玩,总听到维维格格的笑声。
“我想找个月嫂,你那个远方亲戚有空吗?”我没提志雍的事。
桔子看着我,眼神飘渺,说,其实,那个女人不是她的亲戚,是她第一任丈夫的母亲,当然,也曾是她的母亲。
我惊愕。那个男人把桔子给抛弃了,桔子竟然还会给那个男人的母亲找工作,还亲自送她回老家。桔子,这个和我从小玩到大的女人,我能了解她几分呢?
“不用这样看着我。压在心里好久了,不如,今天,跟你说了吧。”桔子缓了一口气。慢慢的说了一个凄美的故事,那种,我总觉的只是在传说中的故事。
我们是大学同学。桔子又停顿了一下,眼神越发飘渺,人却回到了以前,她最美好也是最伤痛的时间。
因为,都在学生会,我们接触的比较多,开始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在他身边很舒服,不用考虑话会不会说错,也不用考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不当。直到有一天,我生病了,冬天,发着烧,却极想吃西瓜。他听了,就出去了,再回来时,眉毛上都结了霜,衣服上也是。那年冬天好冷,那衣服好明,好亮,他一动,衣服竟发出咔咔的声音,原来,那上面结了一层薄冰,人一动,那冰也就裂了。他从怀里掏出西瓜。袋子里的西瓜摔裂了,跟本就没办法吃了。他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要不,再去卖一个吧。那表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看着桔子,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疼楚难挨。
我那时再看,他洗的泛了白的牛仔裤,从膝盖以下,一片、一片的泥泞,象一个又一个的疤痕。鞋也湿透了,冒着白色的烟。
从那时,我们开始恋爱了。总想着,这辈子,找了这么一个人,跟他吃糠咽菜也是香的。他们家在黄土高原。我去过一次,是放暑假的时候。我非缠着他要一起去,为了给我买火车票,他把他才买的电脑显示器给卖了,因为,一下买不起,他就打工挣了钱,买一个零件,要是不卖,差不多就能组装一台电脑了。他学的是信息,别人都有。可是,为了我,他给卖了。
桔子,已深陷在了过去,维维还是笑的那么灿烂。
那些都是我们结婚后他才给我说的,不过,一到了他的家,我就明白,那张火车标意味着什么,我就明白,为什么,他三年都没回过家。
那家太穷了,地太贫了,到处是沟壑,是开裂的黄土,是一不小心就会滑下的深坑。条条纵纵。太贫脊的地,要靠天吃饭,跟人没关系,你再勤劳,没水,庄稼还是不长。他们家弟兄三个人,他是老二,大哥那年都二十五六了,在农村,算是很大的年龄了,说不上媳妇,他们那穷,他们家更穷,他父亲早就去世了,去挑水,夜里,滑在坡下摔死了。
我去过黄土高原,那里有西安古城,也有一个缺水缺到人们把地名起成天水的地方,可是,天上的水很少光顾他们那里,那时候,那里总算出了点东西,说是一个当了兵的人,回家发动乡亲们种枸杞,那个地方,虽然土地贫脊,但是,就这枸杞还不嫌贫爱富,肯在那里生根。
我回到村里,人们象是久不放电影一样,都跑来看我。我那时说,谁要是给我大哥说了媳妇,我就在城里帮她找个活。大哥和媳妇也可以回城里打工,挣的钱总要比这里种地多许多。他娘晚上搂着我说,要是真给你大哥说上媳妇,你就是咱家的贵人,娘这一辈子宠着你。
桔子,不说了,眼泪无声无息的流着。
原来她们都有爱六
“后来呢?娶上媳妇没有。”我问。
桔子用手抹了一下脸,手指间的泪珠儿一点点的掉在了地上。
我们回学校的时候,他哥和嫂子一起来了。我爸在城里给他哥找了活,他哥真能吃苦,他嫂子却打工打工,打着打着,跟人跑了,走的时候,还怀着他哥的孩子。那个女人说,我真的不想回去了,再也不想回那个地方,我做梦,都怕回去。他哥没说什么,放那个女人走了。我爸说那个女人没良心,怎么能这样呢?他哥说,不怨人家,都怨自己,谁让自己没本身,这城里的根那是那么容易就好扎下的,有人要她,那是她的命好,女人跟谁都是过日子,要是能享富总比受罪的强。我爸说,他哥太老实。我想,那个女人守了宝,自己个给扔了。
桔子握着我的手说:“漫凝,其实,女人这一辈子,钱不重要,房子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有一块钱也好,有一个亿也好,他是不是舍得给你花。这个人有二十平米的房子也好,有一幢别墅也好,他是不是乐意让你住。他是不是真心实意的爱你,想和你过平淡无味如流水般的日子。他是不是把你放在心底,再也不让别的女人住进。”
我看着桔子,她曾有过,可我,不知道,志雍说,他爱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是本地人。那个女人也有。心开始一点点淌血,只为我。当我明白时,志雍已经不再属于我。
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
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
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
我已经失去拥有他的资格了。
他哥回家了,他妈捎来信说,不管怎么,他哥也算娶过媳妇的人了。
当我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明白了生命的残忍,明白了生命的无奈。桔子用手又抹了一下眼,手一下被眼泪浸润湿了。
大学毕业,我们结婚了。在他家乡的一个城市。他说离家近点,好照顾母亲和哥哥弟弟。我同意了。不到一年,他要离婚。我回家,见他和另一个女人躺在家里,我们的床上,我一句话没说,同意了。
“那你恨他吗?”人生有多少时候,是可以共患难,而不能同为了享富呀。我问桔子。
要是,从那时就结束,我会恨,可是,没有结束。
离了婚,我离开了那个城市。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那个他母亲给我的镯子,是个玉镯,其实也不值多少钱,可是,他母亲说,是他们家祖辈上传下来的。给长媳的。因为疼我,所以给了我。我看到那镯子时想,我现在连儿媳也不是了,还是还了吧,我恨他,可是不恨他母亲,我们要离婚,他母亲来了,第一次离开那片黄土坡,就是为了让儿子不离婚。可是,他意已决。他妈,当着我的面给了他一耳光。
我听着,想起那块祖母绿,那件,也是别人的东西,放在这里,好象不太合适,有机会也还了吧。
我坐了车,第三次去了那个小村庄。第二次,是我们结婚。
村里人,并不知我们离婚的事。
我听人说,你看,人家的儿媳还是有良心的,男人死了,也知来看看婆婆。我那时,才知道,他死了。
原来她们都有爱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