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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过分。
我本想眯眯眼养养神,奈何这几日实在睡得有些多,加上我爱悔棋,连周公那老儿都避着我,不与我在梦中下棋了。捧着碗环顾四周,刚好看到挂在一旁的那件白色狐皮裘衣,此刻外面喧闹一片,心底痒痒,这粥是怎么也喝不下去了。遂放下粥碗,起身拿过那裘衣,走至门外,偷偷掀开门帘一角,果然那个状似铁塔的尉迟侍卫今日不在,定是随着他那腿脚不便的主人去与兵同乐了。
无耻啊,奢侈啊。
我暗暗鄙视一番,搓搓手,裹紧裘衣服,身形微晃,没入黑暗之中,往伙房那里去。
伙房冷冷清清黑漆漆的,我自袖中掏出火折子,掌了灯,环顾四周,锅碗瓢盆都拿出去了,整个厨房间只有简易的土坯锅灶,别无显得空空落落的,地上有一个大勺,应该是在搬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的遗漏的。
我屈身将它捡起来,在手中掂了掂,就着灯光细看,勺柄上刻着一个浅浅的“侯”字。暗叹摇头,猴子这小子,教过他多少次了,这勺是我们火头兵吃饭的家伙,相当于其他弟兄们的兵器,怎么还是这般丢三落四。
今日幸亏是我捡到了,若是让头儿捡到,这小子不知道又要多到几个月的泔水。伸手将勺挂至墙上对应的钉子上,掀开帘子径自往后面的寝帐走去。
寝帐也是静谧一片,我掌灯近前,那靠墙的床铺被收拾得异常干净,猴子的被褥已经挪到了另外一边的墙角,而这铺上被褥折叠整齐,上方还置一个干净的蓝布枕头,拿到手中细细一看,枕套阵脚绵密,绣工精致,上面的荷花正是头儿他娘子我嫂子亲手绣的。布不是好布,但是握在手心,粗糙的质地让人倍觉温暖,心里滑过几丝感动。
头儿竟然会这么仗义,将自己珍藏这么多年从来不舍得用的枕套拿出来给我用,只因为那日我无心的一句话。
还有伟大的老赵,你该有多大的情操,能够让那只猴子睡到你身边去?
我放下手中灯盏,爬上铺子,铺了块方布,将床头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收拾揽进其中,打了结,做了个包袱。
拎着包袱,走至门边,往里深深地看了一眼,暗自苦笑,不过是别离,竟然将我久违的泪意给勾了起来,弄得鼻子眼睛酸涩得不行。幸亏此刻无人,不然可就真丢大脸了。
抬手轻轻拭了下眼角,提起包袱,扭头正欲先掀门帘抬步走人,却听见帐外隐隐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
“奇怪,我出去的时候明明将灯了灭了的。”是猴子的声音。
我一惊,显然此刻灭灯已是不可能的了,且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如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伸到门帘边角上,看到一只黝黑粗壮的手伸过来的时候生生卡在空中。
“你小子,还想狡辩!”头儿骂骂咧咧地掀了门帘进来,见到与他面对面的我顿时愣了一愣。我顿时露齿干干一笑,他揉了揉眼睛,却扭过头去对后面跟进来的猴子道:
“泼猴子,我今天没喝多吧?”
“头儿你不是自诩千杯不醉,今天才喝了三碗,怎么会啊,苏哥——您老人家终于回来了,小弟我想你是想的死去活来心肝心肺都一抽一抽地疼啊。您果然还是疼猴子的,不枉费我每日省个白面馍馍给你,生怕你被那王爷给榨干了没力气反攻”
我目瞪口呆地看他瞬间大变脸,唱做俱佳,声声凄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已经两腿一蹬,自去孟婆那里领汤喝去了。
“咳,我说猴子”我伸手欲拍他的肩膀,他收了那假哭,抬头看我,瞪了我挂在肘上的包袱几眼,顿时神色变得更加凄惨,我一个不注意,发现小腿一紧,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干嚎。
“苏哥啊,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竟然真的竟然真的呜呜呜,枉我一直将你视为男人榜样,太让我失望了,枉费我顿顿让顾大夫给你送馍馍给你补充体力”
我低头盯了抱着我大腿干嚎不已的家伙半晌,努力忍住抬脚将他踢飞的冲动,抬头问一旁扶额的头儿。
“头儿,你能告诉这小子在说什么吗?我怎么半句都听不懂?”
头儿咳嗽两声,转过头避开我的视线,顾左右而言他:“我也不清楚,约莫是前几日那粉红帐中红莲姑娘借给他的书看得有些走火入迷。”
红莲?那个将断袖磨镜小说当精神食粮,不好好从事本职每天期望着军中男人们互相勾搭并以此为目标投身月老行业的军中头牌□兼奇怪媒婆?
“猴子”我恨恨地踹了抱腿的家伙一脚,怒道:“你下次再去那女人那里,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猴子松开手,委屈道:“为什么只准你苏哥跟着燕王殿下去做男宠,又和那逍遥侯爷牵扯不清,不却准我去找红莲姑娘?更何况我对我家小翠是忠贞不二的,哪像你不但对男人很兴趣不说,还一脚踩着两只船”
很好,没想到沈萦我还能混到王爷男宠这等身份,还一脚踏两船,踩得还都是这般华丽贵胄人物。我沈萦何德何能,能让弟兄们如此高看于我。磨了磨牙齿,眼神转为阴冷,咬牙道:“谁说我要去当男宠?”
“那日少帅带你去了帅营,我们不放心,头儿就派老赵去打听了,结果那守卫说你昏倒在了燕王殿下的怀里。后来又听顾大夫说,元帅少帅对你的伤都是极为关心,尤其是那燕王殿下,不但让你住的帐,还日夜守着你,为你搅帕段要送水。然后顾大夫又说,那侯爷也不甘示弱,守在苏哥你的病床前于是头儿和大家猜测”
猴子瑟缩着掰手指,最终还是在我快要喷火的眼神下乖乖闭嘴。
我再看看头儿,他正站直了往四处看,就是不往我这方扫一眼,神色为难可疑。大约是感受到了太过“友好”的视线,他才嘿嘿笑道:
“小苏啊,弟兄们其实挺服你,虽然你喜欢男人,却从来不对弟兄们下手,也算仗义。不过有时候,虽然他们身份高贵,你身为我火头兵一员,身强体健,不可老是被压在身下啊”
“对的对的,苏哥,白面馍馍要多吃,这才有力气显示才当兵纯爷们的气概”
“”
这群混蛋!
我果然是烧坏了脑子,才会想在偷偷离开之前看看这里,顺便告个别怀念一番。
愤愤然瞪了二人一眼,粗声道:“你们自己去纯爷们呢吧!”手中包袱一紧,迈步欲走人。
“不成,苏哥,逃兵可是要斩首的”
我瞪他一眼:“你不说没人知道!”
猴子一缩,脑袋随即被人敲了个爆栗子,接着是头儿怒其不争的叹气:“你这小子真是笨,小苏他并非逃兵,而是被王爷看上了”
这说辞还不如逃兵!
满腔离愁别绪被这么一搅,完全只剩下满肚子愤怒和火气。懒得再看他们,迈步掀帘就往走,还没迈出半步,却闻尖锐鸣号声而来,随即一阵响过一阵,分明是集合士兵准备出战的号角。
这举动好生奇怪,这全军上下本就不是聚在一起喝酒同欢,现在这时候大家大概都应该喝得醉醺醺了,就算要出战也是不可能的啊。
莫非是老爹喝醉做了糊涂事?
终究是放心不下,将手中包袱扔掷到头儿怀中,急道:“头儿,我去看看。”
也不等他回答,提气运劲,晃动身形,往那号角发出之处掠去。
一到那地,哪里还有适才偷偷窥见的那副把酒言欢喝得东倒西歪的热闹场面,只见一群将士们都是全副武装,神色严肃,列队而立。
中间的点将台站着四人,均是战甲披身,神色肃然。其中一人身着银色战甲,手握利剑,在皎皎月色下相映成辉,泛着幽冷的光芒。
那剑,赫然是我曾经舞过的赤霄!
出征:深夜请命 犒军宴?红披风?
“本王奉圣上之命,今日明月当空,特以酒祭我战死沙场的好将士们!本王对天发誓,我大燕定将大败秦国,为你们报仇雪恨!愿苍天佑我大燕,佑你们灵魂得以安息,早日回归故里!”
这番词掷地有声,震撼人心,我实难想象原来那般温柔的人,竟然也有这样的气势。
他说罢,便将手中利剑往腕上轻轻一划,有鲜血立时迸将出来,落入旁边副将手捧的木盘中的五个酒碗中。接着许慕隐上前,也是用配剑划过掌心,将鲜血滴入碗中。如此完毕之后,那五个酒碗便又被送回了楚清峄身旁。
他持拐杖缓步上前,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有力沉稳。走至我父兄面前,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我虽隔得远看不清楚,但也看得出那玉在月色下泛出莹莹瑞光,定然不是凡物。果然,听得他沉声道:
“御赐九龙玉佩在此!沈乾,沈昊与诸将士听旨!”
众人屈膝而跪,一时间黑压压跪了一群,口称万岁。
我束手隐在暗处,往那点将台瞧,此刻的楚清峄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如纸,但那份温和端方已经不现,那风眼中锋芒尽显,竟似挟带着无穷的力量,让人不敢直视。
我闭了闭眼,也不敢大声喘气,又闻他道:
“朕命尔等务必将侵我国境者驱逐出境,还我大燕天下太平!今日特赐烈酒愿他日凯旋归来,朕必将亲自出城为尔等庆功!”
话音刚落,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三呼万岁谢恩声。
我抬眼再望去,只见他亲自端了那盛了鲜血的酒碗,一一递给屈膝接旨的爹和哥哥,还有狐狸。
他持了一碗酒,仰脖一饮而尽,再取最后一碗,轻轻横洒在地上,道:“这一碗,敬诸位血洒疆场的热血男儿!”
言罢,手上酒碗往地上狠狠一掷,陶碰硬地,发出清脆的脆裂声。
“天佑大燕!誓破秦国!”
许慕隐早已起身饮尽那碗混着鲜血的烈酒,也是扬手掷碗,朗声道:“天佑大燕!”
老爹和哥哥举碗至前,沉声道:“天佑大燕!不败秦国,誓不归家!”
说完仰脖,一饮而尽。
再两声清脆的碎碗声,一片寂静,只闻北风呼呼,带着战旗烈烈。
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呼声,响彻天穹。
“天佑大燕!不败秦国,誓不归家!”
“沈昊听令,本帅命你立刻率前锋营所有弟兄们前往阑山,定要在明日午时破秦国天罡阵法。”
“末将领命!”
爹和哥哥神色肃肃,陌生遥远得让我看得心惊。
我在这军中三年,自与秦国开战以来,对于这久攻不破的天罡阵法也是甚为熟悉。虽没亲临这阵法其中,从我方次次损兵折将的惨重伤亡来看,也能窥得其中的厉害。
原来白日所谓的犒军和晚上的同欢全是为了现在的鼓舞士气所做的铺垫。这般的壮烈,这般震撼的点将我是第一次所见,陌生却让人整个人所有的血液都开始翻腾着一种名为兴奋的东西。
可是
遥遥在望一眼已经喝干三碗烈酒,持枪欲上马的哥哥,心中忐忑加深。
我自然信他定能将凯旋而归,随后我大军亦可挥军而上,势如破竹。可是,那是堆砌了无数白骨还未能伤及对方一鳞的阵法啊。
如若哥哥与这所有的弟兄不能平安而归,这后果
我不敢想象这些,若是哥哥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昔日缠绵病榻的母亲。
抬眸望了眼那点将台肃然而立的男人,心中有钦佩也有怨恨。
作为一军统帅,他所做的无可厚非。作为父亲,他究竟有没有为他的孩子安危思量过?
让我看着哥哥去送死,我做不到。更何况,我从小随研读百家兵书,对各种阵法也小有研究,虽说对这天罡阵法书中从未见过,但是百变不离其宗,能略尽绵薄之力,不让弟兄们平白送死,也是我该做的。
退一万步讲,若是我此去前去,若能破阵立功,便可堂堂正正问圣上拿那三年前所立的约定,不必隐瞒身份,也可长留军中。
思量至此,在哥哥上马举枪要离去之时,我足下一点,腾空而起,朝那点将台掠去。
显然那台上三人被我这番举动惊到,趁着火把,还可看到爹铁青的脸色。
“你是何人?”爹的声音冷冷,透着怒意。
我面朝楚清峄,单膝下跪,双手抱拳,朗声道:
“王爷,小人火头营一员苏萧然,自幼习武研读阵法,愿随少帅前往阑山,为破阵尽绵薄之力!”
楚清峄尚未回答,耳畔已经响起爹的斥骂:
“胡闹!随军岂容儿戏!你既是火头营一员,就该守好本分!”
我抬眼看他,他脸色发青,额际有青筋暴起,显然是盛怒的前兆。我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
“知人善任,为贤而用,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