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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面新桃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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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向来养尊处优惯了,想必我这行为是真真骇到他了。此事毕竟因我而起,今日搞不好这个书房,他的小金库就要毁在我手上了。心中愧疚顿起,朝他歉然一笑,想说些安抚的话。

    “表哥,我会尽量护你周全——”

    话未说完,只闻得眼前白光骤闪,如闪电如惊雷,又急又快,我猛然回头,见那锦盒中的银缎已经伸展开来,铮铮亮亮,银刃剑光,上面还有殷红血珠滚动,妖冶无比。

    我来不及看它,因那架上的飞星剑身依旧不断震动着,鞘口隐隐闪现银光,似乎是里面的刃蠢蠢欲动,想冲鞘而出。我抿了抿唇,凑近剑柄,将手按放在那上面,狠了狠心,用力一抽——

邂逅:花园相见 美梦醒?大梦始?

    面前的这两把剑,一把通体碧绿,一把银光闪耀,现如今一把在我手中,一把正平平稳稳地躺在桌上。我瞅着它们,说自己不兴奋那肯定是假的。

    这两把剑竟然都认了我做主人!

    左手掌心的伤口不断还有鲜血渗出,适才拔剑时为剑气所震的虎口也在隐隐作痛。不过这些小小的伤痛,比起眼前的惊喜来说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正当我陶醉于那利剑发出的幽幽光芒时,左手手腕一紧,已经被人抓住。我心一凛,反射性地手臂曲成肘,一个转身,右手手上的飞星便架在了那人脖项上。

    “什么人——呃,表、表哥”

    许慕隐冷冷瞪着我,那双点漆如墨的明眸中笑意殊无,俊眉紧皱,脸色铁青。我心中暗叹,真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侯爷,饶是那飞星已经在他脖间划开了浅浅的口子,依旧能保持面不改色,把我那左腕攥得生疼。

    “把剑放下,跟我出来!”话音冰凉,如同刚从冰里冻过掏出来一般。

    我迅速地在心底反省了自己一番,然后毅然不舍地放下飞星,跟着他出去,短短的几步路,对我来说可谓是这辈子走得最艰难的路了,真的算得上是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了。可惜每次回过头,都能对上那双鹰挚的眸子,心中寒意一阵紧过一阵。

    心中再次反省,猜想他老大不爽的原因不单单是我自始至终都无视了他,其中还有个原因,恐怕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是他才是这两把剑现在的所有者,他当时带我过来大抵也不过是想让我开开眼界,谁知道我狗胆包天,想出了滴血认剑,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飞星流彩竟然是如此的慧眼识英雄,抛弃他这个风流倜傥的小侯爷,投向我怀里。

    这虽然足以证明本人魅力无边,连他堂堂小侯爷也抵不上。但是,这许慕隐一向养尊处优,自视甚高,要什么就有什么,这下估计是扫了面子,伤了自尊,这才恼羞成怒罢。

    果然小气的人,随时随地都会露出本性的。

    “坐下!”正这般想着,耳边又是一道冷飕飕的喝声响起,我浑身一颤,抬头看他。

    那双好看的眸子依旧鹰挚无比,死死盯着我看,看得我心底起毛。

    不知谁曾经曰过:宁得罪圣人,莫得罪小人。如今想来,这话确实说得确实有些道理。

    好女不吃眼前亏,得罪了许妖孽许小人,那两把剑就再也无希望了。我暗暗下了决心,便夹着尾巴顺从地坐下,然后低头酝酿了一阵,才抬头看向许慕隐。

    一抬头却发现腕上一松,他已经转身不知去书柜那里去翻找什么东西了。

    我错愕万分,这人真是说风就是雨,白白浪费我酝酿了半天的愧疚情绪和眼神。

    “伸手!”

    再抬头,却看到许慕隐手里拿着药瓶和纱布,他原来是为我去取药了。

    看着他蹲下身,表情虽然冷凝,动作却是极为轻柔细心,我默默地低头,这下是真的愧疚了。

    我不该这么贪心,好歹也留一把剑给他嘛。他费尽心机从别人那里取来,尤其是这飞星流彩尚未认主,他定然是喂了它们不少鲜血,真可谓是实实在在的费心耗血。我二话不说,就把人两宝贝给认了主,还往他脖子上划了道伤口不说,还要他给我疗伤。

    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厚下脸皮,呐呐开口:

    “表哥,对不起啊”

    他抬头瞧了我一眼,唇角一勾,神色也随之暖了几分,哼道:

    “知道错了?”

    “嗯”

    “那知道错在哪里吗?”

    “呃我不该擅自动表哥的东西,飞星流彩是表哥心头之物——”话未说完,掌心伤口处便被人紧紧一捏,痛得我呲牙咧嘴,一时控制不住,怒喝道:

    “许慕隐,你想做什么?!”

    他神色早已恢复先前的酱菜色,将手中纱布往我手中一塞,冷冷道:“错不自知,回去好好反省。等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再来取剑。”

    说罢,按了机关,锁了那暗门,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书房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对着清清冷冷的月光,满室的书籍,当然还有与我一墙之隔却看不到摸不到的宝剑们。

    唉,许妖孽啊许狐狸。

    你可以耍侯爷脾气,但是麻烦你照顾下客人,尤其是在这个客人根本不认识路的情况下。

    默默地走出书房,看看月色朦胧,哪条路都像是去我住的小园的路,可是究竟哪条才是呢?

    我忽然觉得很沮丧,很惆怅。

    剑没捞到,还换了一手伤口和一顿批评,最后竟然连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幸亏我素来乐观,瞅着月色正好,围墙在树影后若隐若现。摸了摸兜里刚才从许慕隐暗室里顺出来的几颗金豆子,一撩裙子,飞身出园。

    皓月当空,清风徐徐,送来花香阵阵,此等良辰美景,去睡觉着实太浪费,不若出去饮上几杯,醉上一回。

    我做了个美好的梦,梦里有苏潇然,有师兄。师兄抚琴,潇然吹箫,我一手持剑一手持酒壶,随乐起舞,边舞边饮,真是觉得好不畅快。

    正当我旋转过身,准备将壶中美酒灌进口中时,忽觉手腕一抖,那酒壶一偏,那酒竟然尽数倒在我的脸上,一阵冷冽的寒意,浑身一凛,鼻间一痒,来不及犹豫,一个喷嚏就冲口而出。

    “阿嚏——”

    这个喷嚏倒是让我彻底清醒了,我朦胧睁开眼,伸手一摸脸,满手的湿漉漉,原来竟不是做梦,是真的被浇了一身,不过不是美酒,却是冷水。

    糟糕,我怎可睡得如此之沉,若是扑在我身上的不是水,是什么毒物,不是完了。顿时心中大骇,酒也醒了大半,跳起身来,睁开眼一看,却正好看见许慕隐手持小茶杯,正盯着我,面上表情似笑非笑。

    “萦儿,我府上的围廊睡得可舒适?”见我瞪他,他也不恼,交了茶杯给身旁的丫鬟,柔声问道。

    我想起来了,昨夜我沽酒回来,困顿万分之时找不到自己房间,便就近找了地方靠着睡了。原来竟是睡在这个地方了。

    对上那对似笑非笑的眸子,我就觉得心中郁闷。不行,绝对不能在他面前低头。

    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状似大梦初醒的样子,懒懒道:“不错不错,能遮风挡雨,就是这栏杆何必雕花,靠着太硌背。”

    “哦?”他挑眉,“那依表妹看,该如何呢?”

    其实照我看,这玉栏花雕都没什么必要,只要绑几个软抱枕,能靠就靠,想睡就睡,不是正好。不过毕竟这不是我家,人家主人喜欢的本就是这种调调,即便说了也不会改,我有不常住,何必自讨没趣。

    思忖了片刻,抬手答道:“不必了,这一个一个锦垫绑在这白玉栏杆上也确实不好看。表哥,我看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去墓园呢,就先去洗漱了。”

    “也是,看完姑姑,我们还得去观音殿求求菩萨呢,不是吗?”

    “是啊是啊,我会好好祈祷,求观音大士给我英俊不凡潇洒风流的表哥大人找一个貌美如花的好嫂嫂。”我揉揉眼皮,一边往打着哈欠敷衍他,一边往里走,寻思着找个什么说法让人带我回房还不丢我的面子。

    “如此就有劳表妹——”

    “呵呵,慕隐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求的还是送子观音?”一道清冽干净的话音插了进来,打断了许慕隐的话语,也阻止了我的脚步。

    很好,他的老相好来了,我终于可以脱离魔掌去刷牙洗漱了。

    循声望去,只见昨日见过的那五皇子楚清峄正站在不远处的月洞门下,手拿玉骨折扇,唇角微翘,正看向我们这边,看向我这边眼神还稍微停顿了下,向我笑道:

    “沈姑娘果然是豪爽坦率,丝毫不矫揉造作,实在可爱!”

    不必说,适才我那伸懒腰,打哈欠那副丑态定然是全部落入了他的眼中,没准连睡觉打鼾被许慕隐用酒泼醒都被他一览无余。

    果然是在皇宫里养出来的,个个是人精。明明我丑态百出,到他口中也变成了不比常人的优点。

    不过我自认为脸皮还未厚到这个程度,若是真因为他说这话而沾沾自喜,那我这十几年的书白读了不说,恐怕连饭都是白吃了。

    想他这一大清早就登门造访,定然是为他昨日冷落狐狸而去与红颜约会来赔罪的。我再不要脸,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当那明晃晃的红灯笼。当下理理衣襟,冲那五皇子抱一抱拳,歉意十分。

    “殿下谬赞了,沈萦愧不敢当。沈萦如今蓬头垢面见人,实在是有辱殿下身份,就先告退了。”

    他又瞧了我一眼,面上笑意不改:“姑娘太客气了。是清峄不请自来,扰了姑娘。”

    “你这样纵容她,她不但不知错,恐怕尾巴会翘得更高了。”

    瞧瞧,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一样的话,到了别人口中,明知是恭维,听着不但顺耳而且舒心。这五皇子,倒是真令我刮目相看,若不是他男女关系牵扯不清,又身体孱弱,连我都要喜欢上他了。

    我白了那泼冷水的许慕隐一眼,笑着福了福身子,道:“殿下远道而来,定然是与表哥有要事商量,沈萦就先告退了。”

    “姑娘慢走。”

    “表妹,可要走好,别再偷喝——”

    我轻轻巧巧地从他的脚面上踩过,笑得得体端庄:“表哥教训的是。”说罢,脚上再着了几分力,也不看他有没有变脸,扬长而去。

结识:马车情缘 兄妹认?飞醋吃?

    我坐在马车里,看着对面恬淡喝茶的人,再掀开帘子,看看骑马伴在车旁的人,这艳阳高照的天,我的心却是瓦凉瓦凉的。

    我沈萦这辈子何德何能,出门扫个墓,不但能与五皇子殿下同驾,还有堂堂小侯爷随侧护着。

    娘啊,你看女儿多出息,多年不见,来你墓前看你,给你带来两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呃,不对,是美男,活色生香的美男啊,可比我老爹要风度翩翩多了。

    “沈姑娘,这雨前龙井不错,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身后传来楚清峄的话语,我一愣,从窗口收回视线,正对上那如水含笑的眸子,一时间想拒绝的话也咽了下去,伸手接过那茶杯,干干道:

    “如此多谢殿下赏赐了。”

    他见我喝茶,漾开一抹极浅的笑,淡淡开口:“姑娘不必如此拘束,我与你表兄情同手足,你既然唤他一声兄长,唤我一声大哥无妨。”

    我向来做事爽利,这人虽贵为皇子,却丝毫没有皇室子弟的骄矜之气,实在对我胃口。他既然这般说了,再推脱就造作了不是,立时端起手上茶杯,掩袖一饮而尽,笑道:

    “那沈萦在此就以茶代酒,多谢大哥了。”

    “妹妹果然爽快,那我楚清峄也饮了此杯,从此我们就以兄妹相称了。”他长眉舒展,唇角弯弯,将杯中茶饮尽,还学我将空杯子露给我看,顺便朝我挑了下眉,倒是与平日那一副谦谦君子极为不符,像一个顽劣的孩子。

    我勾了勾唇角,也朝他笑笑,这茶却是怎么也没心思再喝下去了。心底百转千回,平白无故捡了个皇子做哥哥,却到今日才知晓他的名字。

    只是,楚清峄,这名字,怎么听起来会是如此之熟悉?

    也怪我大意,当时在酒楼的时候,许慕隐就曾唤他名字,当时因为酒在兴头上,也就没当一回事。如今想想,我大燕皇室乃是楚人后裔,而皇子身份尊贵,世人自然不敢直呼他真实名讳,人人皆道圣上第五子才华横溢,容貌出众,知晓其真名的恐怕也是寥寥无几。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宽,也就原谅了自己的无知。

    不过,有些事情并非想要无视就可以过去的。

    在我记忆中,似乎也有一个人,姓楚名清峄,只是因为孩提时的事情,当初也不过是匆匆一瞥,如今若要回想,那人的容貌声音皆已经模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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