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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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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错金抱了开去”
  听到这里,元秀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出了声来道:“行啦,此事本就是错金淘气,那女孩子可有被烫到?”
  采绿笑着屈了屈膝,道:“奴代雪娘谢过阿家!”
  这种小事元秀一向是不大在意的,采绿也知道,所以才应下来替郭旁之女求情的差事——虽然说吃亏的本就是那叫郭雪的女孩子,但元秀才是别院的主人,她豢养打算狩猎里边大展身手的猞猁主动扑倒了郭雪,自然也是郭雪的不是。加上郭雪之父郭旁才因为将幽州李十七娘当作了绿园的李家娘子放进来,刚刚被罚了一回,如今自然要格外的谨慎些。
  元秀随口问道:“郭旁膝下就一子一女吗?”
  “这倒不是,是一子二女,那郭雨奴是长子,下边两位女郎也是跟着兄长的名字,皆取了雨字旁——雪娘上边有个阿姊,名叫郭霜。”元秀对自己外祖家的感情非常复杂,她才三岁就没了生母,说心里不遗憾是不可能的事情,昭贤太后待她虽然很好,但终究与生母不一样,然而让郭家族没的偏生又是她的父亲,宪宗皇帝虽然忙于政务,但见面时对女儿们一向比皇子们要怜爱得多,对她来说,亲近郭氏,很难不因此在心中产生对宪宗的怨愤,这样忤逆违反孝道的想法在受过昭贤太后十二年之久的正统忠孝教导之中长大的元秀而言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更何况,皇室之中的长辈固然凋零了许多,好歹是看着她长大的,郭家的长辈,她唯一熟悉的一个,还不全属于郭家,薛氏只是郭家的养女。在这种情况下,元秀连紫阁别院中的旧仆都不愿意多见,全部交给了采蓝处置。
  这会也就是薛氏不在,她才会主动问一问。
  “他们都在别院里?”
  采绿点了点头,她性。子活泼,最爱打听这些家长里短,原本有沉稳的采蓝在旁盯着,总不许她多嘴,薛氏在的时候,她胆子就更小了,这会采蓝忙着处置别院之务,薛氏在别院中四处走动,只留了她在这里伺候元秀练字,又见元秀有兴趣,当下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那雪娘是才过来的呢,据说以前是放在了长安陪着她的祖父,因暑热才送过来并见一见父母。郭雨奴同霜娘倒是一直在别院里边,这对兄妹都很能干,雨奴阿家是见过的,那霜娘虽然长的不及雪娘可爱,然而做事都是极利落的,究竟是山里长大,阿家没有看到,前两日采橙手底下的锦木瞧见了道旁一颗杨树上似生了菌子,才要叫人拿梯子来看,那霜娘恰好路过,听说后把袖子一卷,蹭蹭几下就爬了上去,好不利索!”
  采绿连比带划说得极为生动,元秀也正是好事之时,闻言来了兴趣:“这霜娘多大了?”
  “奴没有问,但瞧着该与阿家差不多。”采绿正说的兴高采烈,外面薛氏恰好走了进来听见了半句,随口接道:“什么和阿家差不多?”
  见着了薛氏,采绿顿时噤了声,忙站起来道:“大娘回来了?”
  薛氏惧夏之症到了山上究竟好了很多,歇了两日,方才又在别院里走了一圈,这会看起来气色已经很不错了,她穿着宝蓝底绣暗花襦裙,臂上搭着一条杏子黄的披帛,面上未施脂粉,鬓发拿篦子抿得一丝不苟,与之前在珠镜殿时的病恹模样迥然不同。
  “方才从庖下过,那叫雪娘的小娘生得倒与阿家幼年时有几分相似。”薛氏也没追问,不过元秀请她坐下后,开口居然也提到了郭雪。
  元秀在薛氏面前就不太想多提与郭有关的人与事,便笑着把话岔开道:“大娘身子若是好了,咱们明日去下边谷里狩猎可好?上回回来的路上,郭雨奴说峰上都没有什么象样的猎物,想要猎物多还是得去峰下,正好也去看一看高冠瀑布。”
  “峰下?”薛氏倒不是故意败兴,但究竟迟疑起来,元秀见她这样,呆了一下才一拍头,恍然道:“是我糊涂了,大娘到这山上来才好了,再下去可别又难受上了。”
  “袁别鹤身手不错,为人也是机敏老成,是先帝当初选去保护五郎的人,如今五郎派了他来保护你,只要你多听他的建议不胡闹,走远一些也是无妨。”薛氏不想因为自己拂了她的兴致,便建议道,“只是九娘如今的身手也就那么一回事,别说其他,你能猎到一头鹿就不错了,至于猎虎,就是禁军里面有人得了手,也是足以夸耀的,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在九娘面前说了谄媚之言,叫九娘还当真以为自己足以猎虎,但大娘总不会瞒你——你若当真遇见了虎狼之属,还是快快躲到了袁别鹤身后是正经!”
  薛氏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饶是元秀早已经习惯了她的严厉,此刻也不禁委屈得差点没掉下泪来:“大娘这是哪里听来的话?我几时说过到山下去狩猎是冲着猎虎去了?”
  “不管你有没有说过,总之我方才已叮嘱过袁别鹤,务必不许你涉险。”薛氏也没在意她计较的重点,只是反复提醒道,“山间不同原上,有猛兽是一回事,人也少,万一出了事,禁军救援不及,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元秀咬牙道:“大娘管得未免太宽了些!”
  她还是头一回对薛氏说出这种话来,薛氏愣了一愣,也不禁有点动了气:“我这是为你好!若是昌阳她们在这里,你看我会不会多这个嘴?!”
  “大娘若真是为了我好,又怎会这样随意听信了他人之言,就来指责于我?”元秀用力捏着手中的乌檀木扇柄,指节都已青白,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薛氏见她这样,皱起眉:“你难道没有说过要猎虎之类的话?禁军居然有胆子捏造谣言?”
  “我”元秀想起自己昨日登上峰顶后一时开怀,似乎确实说过想要猎得一头猛虎之类的言辞,只是这样一句触怀之言也不知道怎么竟被传成了自己箭技平平、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妄想?
  一想到这里,元秀顿觉怒火更炽!她右手捏紧了宫扇,左手忽然一下狠狠拍到了案上,力道之大,将五瓣梅口贴金钿瓷碗都震得哐啷一下摔到了地上,虽然因竹楼的地面铺着细竹编成的地毡,虽然不柔软,却极有任性,瓷碗未碎,但也足见她心中情绪何等激烈!
  再看薛氏,脸色也不好看。
  采绿没想到方才还有说有笑的两人这么快就翻了脸,她知道薛氏因为有郭家养女这一重的身份,又照料元秀多年,心里实际上将元秀当作晚辈远胜过了公主,元秀的性情虽然绝对算不上懦弱,但却颇念旧情,因此也一直忍耐着,但如此直截了当的打击,恐怕从前宪宗并丰淳都没有这么说过,不由噤若寒蝉,站在旁边不敢多言。
  薛氏却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元秀在山顶上偶感之言,虽然是登顶后一时感慨,但经过某个好事的禁军士卒宣扬,传到了她耳中,已经变成了元秀信誓旦旦,要猎到一头虎再回长安,她估计把话说重,其实也是担心元秀当真不知轻重,逼着袁别鹤带她去猎虎。
  要知道终南山虽然广大,但因为宗圣宫以及名川秀峰都被长安权贵占为别院的缘故,猛兽皆被赶入深山或者不出名的山峰上去,要猎虎,也只有向那些地方走——别看袁别鹤带了五十名精锐禁军,住进别院显得人不少了,撒进终南山,不,撒进一在紫阁峰,都算不得什么。
  薛氏的惧夏之症非常严重,哪怕到了峰上也休养了两日才缓过来,贸然陪元秀下山去恐怕立刻就要病倒,她不在,袁别鹤是外臣,可压制不住金枝玉叶的一意孤行。
  只可惜薛氏虽然是好意,却因误会反而惹恼了元秀,元秀本就是被宠大的,也算知理,薛氏每每斥责,都是事出有因,她虽然沮丧,倒也能接受,可她箭技苦练许久无果,已经被薛氏叱责过好几回,本就深以为憾,上一次在靖安坊里,明知道丰淳不待见杜家之人,尤其还是杜青棠亲侄,但因杜拂日箭技出色,都忍不住出言相邀对方指导,可见心中何等的介意。这会因为一句无心之言,居然被薛氏说了这样的重话,当真是满腔怒火,然而就要发作时,她却又忍住了。
  “此事我自会与袁别鹤问个明白,大娘连日身子都不适,我这里进进出出,难免打扰了大娘,我看下边那座木楼幽静清凉,大娘不如住到那里去安心养病吧!”元秀以扇掩口,不冷不热的说道。
  薛氏面上震惊之色分明无比:“九娘这是要赶我走?”
  “大娘说的什么话?不到秋凉,大娘就是想离开这别院,我也不答应的。”元秀淡淡的说道,转向采绿,“快到晚膳时候了,还不出去使人去把木楼打扫了,再告诉庖下,大娘的膳食以后皆送到那边去。”说着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对薛氏道,“大娘还是安心调养吧,我这里有采蓝采绿在,她们也是伺候了我多年极用心的,大娘也知道,以后竹楼这边大娘就不必劳动什么了。”
  元秀的笄礼是在七月,那时候峰下的长安兀自炎热,她这么说,也就是连自己的笄礼都不一定要薛氏参加了。
  薛氏不是不知道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的性情,但她却没想到元秀这般决绝,一旦决定不再忍耐下去,便是乳母加上姨母的人,说赶开也就赶开。
  采绿得了元秀的话,巴不得不要站在这里,赶紧溜出去叫外面等待吩咐的小宫女。她回来时,却见薛氏正往外走,虽然脸色不豫,但薛氏究竟是郭家抚养出来,又在宫里历练多年的,也不见多么沮丧,只是采绿低头时却瞥见她垂下的宽袖不住颤抖——显然,也是气得极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山中桃花始盛开
  入夜之后,采蓝看着内室的灯火熄灭,又过了半晌,才悄悄推了推旁边的采绿:“大娘和阿家又怎么了?”
  “都是那些禁军惹的祸!”采绿也有点睡不着,恨恨的与她咬着耳朵,“那天阿家不是想出去狩猎,结果下着雨,就带了咱们并袁统军、两个禁军士卒爬到峰顶上去瞧一瞧吗?谁想到峰顶上面阿家随口说了句终南山里的猎物繁多,连大虫也是有的,结果被那几个碎嘴的传成了阿家要亲手猎虎,偏巧阿家今儿又和大娘提起来,紫阁峰上的猎物太少,想去峰下看看,大娘只当阿家是打着猎虎的主意,哪里会放心?话说得就重了”
  采蓝皱眉:“袁统军是五郎亲自派过来保护阿家的人,怎么连几个手下都约束不住?”
  “他方才下峰去探路了,阿家本来晚膳前就要传他过来审问此事呢,等着看吧,明儿阿家起来,头一件定然要问此事,这些禁军士卒太过没有规矩,阿家那句话咱们都是听得清楚的,不过是感慨终南山究竟是大山,和原上的猎物相比差距悬殊罢了,这些人枉费生为郎君,舌头竟是比市井妇人还要长得多,惹了阿家不高兴,与大娘怄了气,害得咱们也跟着小心翼翼!”采绿咬牙切齿的道,“真真是讨厌极了!”
  “这事是要好生弄个清楚。”采蓝听了虽然也不悦,却要比采绿多想一层,“阿家不过是随便一句话,就被曲解成这个样子,今日李十七娘登门,倒幸亏是郭旁引进来的,出去时也是郭旁送的,但愿禁军里面没人知道,要不然,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来!”
  采绿一听,也觉得事情严重,翻了个身,紧张道:“先前贺夷简当众向阿家示好倒也罢了,李十七娘听说是和贺夷简有婚约的,旁的倒不怕,若是传出去说咱们阿家抢了她的未婚夫,岂不是欺人太甚?”
  “哼,这种谣言倒没有什么。”采蓝低声冷笑,“左右五郎是舍不得把阿家下降到河北去的,再说那婚约仿佛也只是两边口头上面约定而已,三媒六证还没走过呢,再者人人都知道贺夷简对阿家一见钟情在先”
  采绿听到这里迷惑道:“那李十七娘前来之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啊!”采蓝无奈的摇了摇头,“晌午后正厅里边阿家就说过了,李十七娘这回亲自赶到紫阁峰来,就是为了借助阿家从长安脱身,分明就是想把长安对他们的怀疑,借着贺夷简之前追求阿家,而李十七娘又是贺夷简的未婚妻子这些事情,转移到阿家身上,你想这些禁军,阿家不过一句感慨,就能编排到了阿家意图亲手猎虎并加以讥诮上面去,若是知道了李十七娘前来,那么长安城里任秋之案说不定不多久,就要被阿家与李十七娘争夫的消息盖了过去”
  她冷笑着道,“阿家身份尊贵,那起子市井之徒咀嚼舌根,也损不及阿家半分,左右阿家居于深宫,谅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阿家面前说什么,只是任秋之案丢脸的本是齐王并昌阳公主!之前阿家已经为了此事在那姓燕的小儿手里吃了一回亏,这一回难道还想利用阿家不成?我呸!”
  采蓝把话说到这份上,采绿再不反应过来也太笨了些,她悚然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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