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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眼珠转了一转,掩嘴笑道:“好罢,不是在北里,嗯,我知道了,定然是在路途之上遇见的?喏,人家瞧见杜家十二郎骑马入朝,姿态潇洒,便上前拦住了你欲荐枕席”说到这里,却听角落里扑哧一笑,两人都是一怔,转头看去,却见采绿已经机灵的拎了裙角,一边顺着墙角向外溜去,一边笑着道:“奴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阿家与驸马继续说罢!奴去瞧瞧厨下的汤水怎的还没煮好?”
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被丢下的元秀与杜拂日倒是有些瞠目结舌,半晌,元秀一推杜拂日,嗔道:“都是你胡言乱语,害得我被采绿嘲笑!”
杜拂日也不与她争,俯身吻着她修长的脖颈,低笑道:“原来在阿煌眼里,为夫这般俊美,竟是寻常在路上走一走,也能够引得女郎拦马自荐?嗯,却不知道阿煌这话可也是想”
他话还没说完,元秀已经面颊飞红,轻啐了一口,用力推着他道:“谁要与你一起?你走罢!”
“阿煌每夜这样等着我,我如何能走?”杜拂日却是紧紧抱住了她,左手下移,托住她膝弯,含笑将她抱向内室
少顷,采蓝与采绿各托了一盏甜汤进来,见外间无人,对望了一眼,面有惊讶之色,正要进入后堂,却听内中声响传出,两人会意,都是抿嘴一笑,悄悄灭了外间烛火,又收拾了帐本,悄然锁门而去。
第四章 湖色似曾谙
翌日杜拂日照常天微明便起身上朝议事,走时却叮嘱了采蓝与采绿莫要吵醒元秀,元秀这一觉,却足足睡到了日上三竿,醒后倒觉得精神不错,采蓝因想着她整日里看帐本怕是太过劳神,便劝说她去花园里走一走:“这座宅子原本是阿家之曾姑祖母乐年长公主的,乐年长公主最爱江南那边的风情,园子修建的尤其好,阿家下降前,杜家又派人特特翻修过,阿家如今好歹是这里的主人,却连许多地方都不曾去过,实在遗憾。”
元秀今儿心情不错,便点头道:“后头那片荷塘做的不错,固然长安有池子的人家不少,种荷花的也多,但那样曲折迂回的风情究竟不多。”
采蓝笑着道:“奴听人说是仿了江南罗城保扬湖的风光。”
这话说出来元秀却怔了一怔,道:“倒是仿佛在哪里听过?”
旁边采绿嘴快,不等采蓝示意便抢道:“阿家忘记了?去年咱们去迷神阁的时候秋十六娘说他们那园子”说到这里被采蓝捏了一把吃痛才醒悟了过来,赶紧住了口。
但元秀已经被她提醒,不觉蹙了下眉,随即叹道:“也没什么,风景总是好的,既然说了过去,便去罢。”
因在自己府邸里头,一切都是现成的,也不必采蓝和采绿亲自过去,只吩咐了锦水锦木打头,带了一干奴仆去预备,不多时就过来禀告道是一切都好了。
元秀遂带了采蓝与采绿过去。
保扬湖这个时候远不及后世出名,然而风光却毫不逊色,当初乐年长公主的封地是在江南,因此见过保扬湖的景色,特特在长安仿了一座,元秀大婚前,杜家打了工部的名号特特按着保扬湖的风格翻修的,入了园中,但见移步易景,风光旖旎,如今正八月之初,白昼里虽然尚且炎热,然而满渠芙蓉盛开,荷叶娉婷,随风低舞,中间蛙声此起彼伏,嘈杂之中却是说不出来的宁静和睦。
元秀顺着小径走着看着,不多时也将迷神阁三个字所带来的烦闷丢了开去,如此走了一段,采蓝便问:“前头的观花亭中锦木她们预备了些吃食,阿家可要进去歇息片刻?”
“那便进去好了。”元秀自不会驳了采蓝的面子——采蓝与采绿着实到了该配人家的年纪了,接手的便是锦字辈的人,如今还不曾放出去许人,是因为自己忽然大婚,担心公主府新建,人手不足,这才特特留了一留,这会游园,采蓝与采绿除了陪在了元秀身边,也都是动一动嘴,就是要看看锦字辈的这班人可能接手过去?
进了亭中,却见锦水与锦木垂手侍立在旁,见到元秀进来,皆行了礼,元秀瞥了眼亭中几上,却是几盘洗得干净兀自带着水珠的时令果子,并一壶冰酪,这会的时辰未到用膳,何况元秀曾习弓马,在园子里走这几步还不至于太过劳累,至多有些口渴,单饮冰酪无趣,配几道果子也是尝个鲜,如此预备,倒也算贴心。
元秀微不可觉的点了下头,复看向了采蓝与采绿,这就是要她们以贴身大宫女的身份来教导一下了,采蓝会意,抬眼看了下四周,便挑刺道:“这果子与冰酪倒还算干净,只是这里近水,如今这时节正是小虫子最多的时候,怎的不在四面挂些纱帐,免得飞到吃食里头去?”
锦木欠了欠身,却是一派从容,指了指亭子上方道:“蓝娘请看。”
采蓝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却见上头一圈儿的布囊,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不觉疑惑道:“这是什么?”
“是驱虫的药草。”锦水插话解释道,“奴等想着此处既然叫做观花亭,景致最好的也就是亭之三面环水,入内可以一览满池芙蓉无遗,因此若是挂了纱帐多少难免遮蔽视线,到底不能尽兴,但也怕虫子太多扫了阿家的兴致,因此想了这个法子,先备好了许多驱虫的药草装了挂到上头,如此不抬头也难察觉,这些药草可以使虫子不敢靠进亭中,自然也搅扰不了阿家在此歇息,另外也无须纱帐遮蔽,可以随意观望风景。”
采蓝与采绿对望一眼,对元秀抿嘴一笑,道:“阿家,奴等可再寻不出什么不好来了,不过是片刻光景,这么一圈儿的驱虫药草就挂了上去,便是换了奴等来安排,怕也是只会挂帐子这一手的。”
这就是承认锦木与锦水合格了,两人都是大喜,元秀听了,也觉欣慰,笑着道:“你们从前安置的也极好。”又勉励锦水锦木道,“这回心思甚巧。”
一时间亭中气氛融洽,锦木上前指盘中果子笑着道:“阿家请看这石榴,正是后头那边树上摘的呢!”
元秀瞥了一眼,旁边采蓝忙取了银刀破开,但见果皮之下颗粒饱满圆润,犹如玛瑙,委实可爱,她伸手拈了一颗尝了,赞道:“很甜!”
“园子里不只有石榴,并桃实、栗子之类的树也不少。”锦木介绍道,“阿家一会往前去,还有更多的。”
元秀对左右道:“她既然都这么说了,本宫今儿少不得要多走一走了。”
采蓝笑道:“阿家若是嫌走着累,奴去传了软轿来?”
“这八月中还要坐着轿子,岂不闷得慌?”正在说着笑,侍立在了元秀对面的锦水却忽然眼望荷池对过,轻轻咦了一声,众人不免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却见一人锦衣华服,正匆匆沿着荷池高低不平的池岸向这观花亭而来。
元秀坐直了身子眯起眼道:“那不是”
“是柳长史!”采绿已经说了出来道,“他怎的走这样急?”
众人皆知柳折别出身河东柳氏,乃是长房子弟,他的母亲更是清河崔氏之女,风仪从容处,虽无其表兄崔风物的飘然脱俗,然却也当得起风采翩然四个字,此人幼承庭训,行事一向张驰有度,鲜见失态,如今瞧柳折别恨不得奔跑起来的模样,实在令人费解。
第五章 风波乍复起
好在仿照保扬湖风光的荷池虽然曲折迂回,但柳折别究竟是男子,步伐迅速,他很快到了观花亭前,因亭子四周不曾垂挂纱帐,里头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柳折别的神情,更让她们大吃一惊——素来风仪优雅、出身名门的柳折别,竟是狼狈不堪!
一身原本裁剪合体的绉纱圆领袍衫因行走过快如今已翻卷了一处衣角,头上之冠也有所歪斜,更让众人惊疑不定的却是柳折别双目通红,几欲落下!
“柳长史这是怎的了?”元秀一头雾水,沉声问道。
柳折别出任元秀大长公主府长史,还是崔风物推荐,昌阳公主私下里告诉元秀,道河东柳氏如今人才凋敝,柳折别乃是长房独子,其母崔氏是崔风物的嫡亲姑母,因柳氏长辈大多凋零,而柳适迟早会续娶,怕柳折别无人护持,临终前将他托付给了崔家,而元秀大长公主府固然名义上是打着元秀的旗号,实际上因尚元秀者为杜青棠唯一的侄儿——崔风物道柳折别如今应考还欠几分火候,打算隔两年再下场,这段时间在大长公主府里做一做长史,即使杜拂日忙碌,到底算是他门下之人,如此一旦中榜,授官应职总有一分情面并荣耀在。
这是崔风物一片为表弟考虑之心,元秀到底有些不喜柳折别曾对杜拂日无礼,便不想答应,只是柳折别后来竟直接寻到了杜拂日请求,杜拂日一向大气,自然不会与他计较,随口考核了几句,见柳折别虽然性情有些阴郁,然而不失才干——毕竟是名门望族的唱房之子,柳折别打理一个大长公主府还是绰绰有余的,便与元秀商议答应下来,如此也免得昌阳公主面上难看,元秀见是杜拂日提出,便也未再反对。
说起来柳折别从任职以来一向做的不错,对杜拂日也有应有的尊敬,加之崔风物与昌阳公主相处和睦,原本元秀与昌阳的感情就不坏,从前姐妹两个因为异母的那些小心思,在皇室之权被架空后倒反而都摈弃了去,念着他也算昌阳的表叔,如今元秀倒也不那么烦他了,乍见到他这仓皇悲伤之色也是吃了一惊。
却听柳折别含泪道:“禀贵主,下官方才接到噩耗,还望贵主亦节哀!”
“噩耗?”元秀大惊失色!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采蓝等人见势不妙,慌得赶紧扶住了元秀,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又拿了帕子按进冰着果子的水里拧出来擦拭如此半晌元秀方缓和了过来,以手按胸,脸色惨白的看向了柳折别,一亭的人也是茫然无措,却听柳折别悲声道:“昌阳公主并驸马昨晚遇刺,如今都已身亡!”
这话说出来,元秀却是愣住了——阿姐与姐夫当然也是亲人,可比之杜拂日
她无暇去多想,定了一定神,才回想起来柳折别说的是亦节哀颤声道:“你说的是什么?”
柳折别强忍悲痛,禀告道:“今日清晨,昌阳大长公主府素日常去的几家铺子发现采买未至,因昌阳大长公主府的奴婢早先在几家铺子里定了些不能久放之物,这几家铺子担心大长公主府改了主意向别家购买,便想去府邸中问一问,结果到了角门久敲不开,绕到正门外望了望,却见公主府门前应有的守卫也没出来,甚觉奇怪,恰逢京兆巡城路过,见他们探头探脑,心下怀疑,使人拿下一问,便亲自去叩了公主府之正门,想与府中核对一下,不想久叩无人相应,京兆察觉事情不对,着人回京兆府里召齐人手先围了府,再把门撞开!却见”
元秀心头一颤,虽然柳折别已经说了昌阳公主并崔风物都已无幸,但她还是抱了万一的希望问:“如何?”
“府中外院皆在沉睡,后园却已无一活人!”柳折别说到此处也不免嚎啕痛哭道,“下官之表兄崔风物并昌阳公主皆在卧房之外被发现,都已身首异处!且连头颅都不翼而飞!据来报信之人透露后园近侍皆无全尸,其状惨不忍睹!”
“啊!”听了此话,众侍皆是变了颜色,采蓝忙扶稳了元秀,道:“阿家请节哀!”
采绿却急急盘问道:“什么刺客这样厉害?偌大公主府,便是外院不算,后园之中近身侍奉的人也不会少,怎的竟全死了?”
“此事如今是谁在查?”元秀面色惨白,追问道。
柳折别这会也顾不得风仪,随意拿袖子擦拭了一把,道:“下官闻说是韦相亲自在查。”
韦造是前朝之相,杜青棠摄政之后,他也还是相国之一,只不过朝上位序就排到了杜青棠之后去了,韦造表现平庸,导致丰淳帝被废弃的换田之事中,其实他也脱不了关系,只不过其时邱逢祥挥兵入宫,逼迫丰淳帝退位,此事太大,倒把他的事情给遮掩了过去。
不过元秀却知道,韦造的平庸不过是因为他为人谨慎细致,虽然对于复杂的时局时显得力不从心,但若是太平时候,也不失为一代能臣,如今这一件忽然发生的惨案,韦造的细致正巧发挥作用。
元秀按捺住心头悲痛与震惊,仔细想了一想,追问道:“韦相一查到底?还是韦相先去勘察,杜相再来主持?”
好端端的大长公主府竟被灭了门——虽然外院之人只是沉睡,但连京兆尹都没叩开门,傻子也知道这是合府都被做了手脚!后园是昌阳公主与驸马休憩之处,竟无一活口,可见外院这些人的命也是拣来的!
这样的惨案,哪怕是如今风雨飘摇的长安,也极为震惊了!
而且昌阳公主与崔风物一个出身皇家,一个乃是清河崔氏子弟,说起来都是平生足迹不曾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