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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飞不由自主站起了,紧接着,后排落坐的人全都站起身形,翘脚的翘脚,伸脖子的伸脖子,人人面露紧张之色。
两名妙龄少女纤纤脚尖勾住龙首,几乎同时伸手抓向了镖旗,眼看就要入手,猛然水波涌动,镖旗向后突然退了少许,十拿九稳的一抓居然落空了。原来镖旗是用绳子绑着镖旗杆,而绳子下绑着巨石沉入江中,龙舟划来,水波向前涌动,自然将镖旗推向后方,这二人看来没有考虑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致有此一失。
就在此时,另外三条龙舟已到达位置,三个夺镖手几乎不分先后,手臂齐展,直奔镖旗,眼看就要够到旗杆,猛然龙舟剧烈晃动,三人猝不提防,身体不由大幅度摇摆,一人从龙舟甩出,另两个人也是狼狈不堪,“呯、呯”两声摔倒在了龙舟之中。
凌云飞站在高台之上,看的清清楚楚,原来在三个夺镖手就要得手之际,两条火红色龙舟上的浆手手中的浆橹在下落途中,转变方向重重敲在三条龙舟上,龙舟受到撞击,左右晃动,致使功败垂成。
在这瞬息之间,发生了如此的意外,简直让人目不暇接,目瞪口呆。顿时叫骂声、喝喊声响成一片。
凌云飞趁人不注意悄悄纵身下台,掩至河边。
此时河中五条龙舟为了镖旗浆橹齐飞,打成一片。三对二,竟然落在下风,不时有浆手落在河中,其中大部分都是三条龙舟上浆手。火红龙舟上的浆手挥舞起浆橹,个个虎虎生风,劈扫之间,法度谨严,竟都武功不错。这哪里是在夺镖旗,简直成了比武大会了。此时后面六条龙舟也已赶到,其中两条加入战团,另四条在一旁观望。
这样盛大的节日,让这些异国之人肆无忌惮,搅成如此模样,官府竟然不闻不问,诚属可悲之至。而云燕二人站在台上,居然也是无动于衷,不知是自矜身份,还是有别的什么顾忌,难道长啸几声便算完成了使命了?
路见不平有人铲,更何况是异族人欺压自己的同胞;不少热血之士,抢舟的抢舟,无舟的甚至跳入河中泅水而前,然而河中官兵巡逻船却阻住了他们绝大数人的去路,尽管还有少数人闯了过去,但仅凭一腔热血,没有实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他们根本无法靠近那两条龙舟。
“沉住气,输就输了吧,事非只因多开口,烦恼只为强出头。”凌云飞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但是胸中一股热血翻涌上来,再也压之不住,跳上一条小舟,气运手腕,往水面轻轻一点,小舟“嗖”一声竟然凌空而起,落于五丈之外,借助小船前进的势头,连点几下,已然离岸三十米开外。此时岸上的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五条龙舟上,却也没人注意到他。为了让岸边观众看得清楚,镖旗离岸大约只有百米百左右,凌云飞只需再划数下,便可到激斗现场。就在此时,巡逻官兵发现了小船,大声喝阻,有两条官船飞速赶来,意欲阻截。
凌云飞心下大为愤怒,“这些官兵放任外族人胡作非为,不敢稍假辞色,却对自己的百姓横眉厉目,不讲情面,真是可悲之至。”嘴角微微扯出几丝苦笑,“那又怎么样?他们也是小喽啰,也要听那些当官的。”看着挡在了前面的两条官船,凌云飞在浆橹入水的一霎那,改击为拍,借助这一拍之势,小船带着一股劲风,腾空而起,同时凌云飞从船上掠出,斜斜飞过两条官船,小船一触水面,凌云飞落下的身形正好落在船中,不差分毫,仿佛船一直等在那里,就等着他落下,凌云飞内力虽然不是顶尖的,但内力的运用却因他对人身体筋络的了若直掌而精妙非常。就在他身体凌空的刹那间,视线过处,两名白衣女郎的手已离镖旗不过咫尺之距,“嗨~”一声低吼,就在身体接触小船的瞬间,全身之力涌往脚部,再从脚部传给小船,前势接后力,小船的速度在一瞬间到达顶峰,宛如闪电掠空,直奔镖旗而去。
两名蒙面女郎,只觉眼前劲风掠过,不由自主眨了下眼睛,然而手却不停直向前伸,居然空无一物,睁眼看时,镖旗不见了,就在错愕之际,耳边传来的是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喝彩声。
她们扭过头去,只见本来已空无一人的三条龙舟,其中的一条上面,不知何时立着一名年轻的男子,手舞镖旗,狂挥不止,后来加入争夺的二条龙舟上,剩下的不足半数的人也都欢呼跳跃,仿佛比自己夺得镖旗还要兴奋。
第七章遇袭
凌云飞辗转反侧,心中的兴奋之意不减。是啊!他活到六十多岁,何曾如此风光过:他以前是个强盗,虽然不能说是过街老鼠,人人唾弃,但在内心深处连他本人都时不时有瞧不起自己的念头,遑论别人。
今日他夺得镖旗,虽然有取巧的成份在内,但全城民众的喝彩声、掌声、赞美声那可全是发自内心;庆功宴上,吏部尚书、知州、府尹、提督、总兵人人向他敬酒,更难得是云中天、燕纪北也是笑语相加,有所赞誉,他真是飘飘然,昏昏然,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梆、梆、梆,”三声梆响,三更天了。
凌云飞感觉嗓子发干,想坐起身形找水喝,蓦觉腹中一阵剧痛传来,通达全身,气力一松,竟跌倒在床上。凌云飞全身的汗冒了出来:凭经验,十之八九是中毒了。“难道是在晚上的庆功宴上中的毒,怎么可能呢?这三年来,自己不偷不抢,做生意是童叟无欺,与人相争,也大都谦恭礼让,好象没得罪过人哪。”一阵悲哀涌上心头,“难道是老天爷嫉妒我,不想看我风光?我遭到的磨难还不够吗,刚刚好上一点儿,又找上门来了。”凌云飞自哀自怨未已,转瞬间一个念头浮上脑海,“小心后招!”
当下再不迟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运功逼毒。
凌云飞靠得地牢中的练得的妙诀“只要还活着,希望就存在。”很快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全身内力在意念的指引下,自如流转,慢慢将腹间毒素逼往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准备沿两条经脉,直压向足部,然后逼出体外。他心头空明,意分两股,内力越转越快,毒素向两条经脉积聚的速度相应变快,腹中疼痛逐渐减轻,终至于无。毒素开始沿两条经脉流向腿部。
“呜呜”在这万籁俱静之时,正在入定之人的感应分外灵敏,凌云飞清晰地感觉到了人临死时,被人捂住嘴巴发出的轻微地声响,感觉到了他的爱犬嘟嘟低低的绝望地嘶叫。
压下心头的波动,全力驱毒,他知道多争取一点时间就多一分希望。毒素过气冲、阴明泉,再有一顿饭功夫,足太阴脾经就可大功告成。凌云飞的内力是由一条条经脉而来,经脉是一条条逆向打通的,这比别人先打通任督二脉,再打通十二经脉,要艰难得多,虽然事半功倍,但也有好处,那就是他的经脉在任脉打通后,六阴经可逆可顺,运转无不自如,逼毒的速度在同等内力下,要快上许多。他的足阳明胃经因督脉未通,不可逆行,逼毒的速度比足太阴脾经要慢上许多,就是这个道理。
院中响起了打斗声,更有人大声呼喊“打劫了打劫了!”。他的护院有一大半经过他的亲自指点,可不都是吃素的。想来偷袭之人没有料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人发现,也没想到会遇到如此顽强的抵抗,局面一时僵持不下。然而凌云飞心中的压力丝毫没减,他一生中大难小灾遭遇无数,阅历何等丰富,自是明瞭这短暂平静背后的重重危机。
当此时,凌云飞地牢中的心理磨炼显出了威力,明知生死悬于一线,他依旧不急不躁,按照即定的步骤将毒素一点点压往足部。
激斗越来越激烈,不时有人惨呼倒地。
毒素沿足太阴脾经一路向下,直达隐白穴,然后顺隐白穴排出,顿时空气中弥漫一股浓烈的香味。凌云飞嗅到这股得香味,头微微有些发昏,大吃一惊,马上摒住了呼吸,“这是何种毒素,排除体外能自然挥发,并且借助空气传播,循环使用,毒性依然,好厉害!”同时在另一条足阳明胃经,将毒素逼至足三里。
有人脚步轻轻,缓缓踏上了凌云飞房间的石阶,一步步向上走。凌云飞心中轻叹:“时不我待!”手指伸出,点在了犊鼻穴上,但是身体动也不动。“咯吱”一声,房门向两边分开,仿佛门栓根本未曾存在一般。
等了一会儿,在凌云飞的感觉中仿佛时间已停滞不动,仍没有半点动静。他尽量保持自己呼吸均匀,细细感知从外面即将到来的危险——外面的打斗声逐渐转淡,凌云飞心中痛惜不已,“这可都是他五年的心血呀!花费了多少精力,付出了多少辛苦,心中怎样的执着,才攒下自己的班底,不过片刻之间失去了足有四分之一。”
“只要还活着,希望就存在。”先保命要紧,其余皆可先先放置一边。
“嗖、嗖、嗖”扑天盖地地暗器射向了盘膝静坐的凌云飞。悄无声息腾空而起,眼看就快碰上屋顶,身体猛然展开,左手兜一掌,“轰”的一声,灰尘弥漫,屋顶被击开一个大洞,与此同时右手一搭房梁,身体急剧前后摆动,就在第二波暗器就要及身之际,头前脚后,劲急如箭,平平射出。“轰”的一声,人也从屋中窜出,这股前冲的力道是如此之大,待得控制住身形,凌云飞人已离他所居房屋足足有三丈的距离。
人在空中,闪目一扫,打斗已基本平息,院中几处火光冲天,凌云飞所住屋顶五、六条黑衣蒙面之人,正侧头看向他冲出的方向,而屋子周围的人显然也反应过来,动作快的已调转身形向他扑了过来。双手着地,全身力道从手上涌出,“忽”身体转了两圈,又自腾空而起,在空中打了个盘旋,竟向着原路激射而回。人在空中心念百转,“敌人来势不明,自己毒伤未愈,为今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
显然,凌云飞这一连串的惑敌之计起到了应有的效果,来袭之人阵角已乱。看到与急速飞来的凌云飞将将撞到一起,冲在最前面的三人在一瞬间呆住了,没有一丝反应。两拳击出,奔向当前两人,身体一个闪转,一脚点了一下另一人的头顶,借了一下力。一口浊气吐出,身形已从屋顶大洞隐没。
手搭房梁,心中默默开始计数,当数到十的时候,身形再次从洞中窜出,并不稍停,直奔院落后进。他一只脚不能动,只靠两只手交替行进,实是怪异之至,但行动的速度却未稍缓,只眨眼间他的身影已到院墙下。
此时,火势已起,院中亮如白心昼,他已无一丝可隐匿之处。
在这片刻之间,凌云飞使劲了浑身解数,终将敌人抛至身后。然而他额角见汗,身子微微有些发软:前番逼毒,他实已全力以赴,内力耗损甚剧,此番机智百出地逃跑,也未有半分保留,身体疲累实属正常。
稍稍停顿,觉察不出什么异常,略略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但这只是心里上的,在身体纵起之时,凌云飞全身都处在高度戒备的状态,宛如一只时刻都准备扑出攫取猎物的野兽。二十多年前,云鹏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身后,那种情形让他铭记在心,他决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死里逃生的“幸运”在人的一生中能有几次呢?
身体刚刚越过墙头,两道交叉的剑光从两侧袭卷而至,扇面般的剑网如丝如缕,带着阵阵浸人的寒意将凌云飞紧紧缠住,眼前浮现的只有不断闪烁的剑光,根本看不见袭击人的身影,可见剑势是何等绵密!幸亏凌云飞保持着警觉,察觉到情形不妙,身形急速晃动,左冲右突,想挣出剑网的缠绕,突围而出。但这两道剑光仿佛蜘蛛丝般带着粘性,一粘住了他的身体,便已和他溶为一体,如影随形,包裹着他身躯,一时之间,又哪里能够脱身。
凌云飞心下不由大吃一惊,“这是什么剑法,如此厉害,看来竟似决不在云鹏的万象剑法之下。”危急之时,体内潜能喷涌而出,“忽、忽、忽、忽”向左边连击四拳,螺旋劲道在他的用心控制之下,绕着他的身体左侧呈弧形劲啸而出,而他的身体借助这股力道向相反方向如陀螺般盘旋上升,越升越高,直达一丈开外。看看升到尽头,身体在眨眼间突然平展开来,呈与地面平行之态,旋绕力道未绝,竟又转了两圈,头前脚后,“嗖”的一下,射向前方。
“咦!”的一声娇呼传入凌云飞的耳朵,想是袭击之人对他的武功大感惊奇,失呼出声。“原来是个女的。”不知如何,在这种时刻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赛龙舟时飘飘欲仙的身影,人的直觉有时真是不可思议:他视线所及,四个高挑的身形赫然呈四角将他凌空的身体包围,后面的两人身形已起,掌中剑向他斜斜遥击。“原来真就是这几个女人。为了赛龙舟这等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