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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恨地瞪了客玉涵一眼,达瓦莲娜低低道:“你自己不知羞,怎么赖到了别人的身上?”
客玉涵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这口不由心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想了就想了,何必遮遮藏藏的。”顺手一扯达瓦莲娜,在奚蹟言的眼光中向他走去。
图里海扯住凌云飞,问东问西,象个碎嘴婆婆,自是将他看作了自家的姑爷了。看到图里海这般架势,凌云飞心中不由大感厌烦。他脑中飞快地转动各种念头,希望尽快找出一条应对之策,既不能让图里海,达瓦莲娜有伤颜面,又能将这桩婚事推脱。这倒不是说他对达瓦莲娜惊人的美貌视若无睹,对图里海强大势力不放在心上,而是一想到前途未卜,有好几个姑娘在等着他,有许许多多的人需要他,有太多的事迫切要做,他怎能在这种关头与人结亲?又怎对得起那些将自身命运与他绑在一起的人?
“请大家静一静!”图里海站起身来,双手连摆,“我现在要向大家宣布一件大喜事,”,图里海满面笑容,连说话都向外散发着喜气,“实际上大家都已晓得这件喜事是哪桩了,在比武之前我宣布谁能战胜勒瓦我便将女儿与全部财产相赠于他,现在这位林贤侄打败了勒瓦,让巴松错灰溜溜离开,我自当遵守诺言,履行承诺。”图里海冲达瓦莲娜招招手,客玉涵在后面一推,达瓦莲娜轻俏俏地站了起来,低着头走到了图里海的身边,图里海一手抓住女儿的手,一手拉住凌云飞,大声又道:“我现在”他拉着达瓦莲娜的手顺势向凌云飞手中塞去,凌云飞一时之间想不出好办法,心中一叹,轻轻将达瓦莲娜的手握住。他只觉那只玉掌冰凉凉的,没有一丝热气,心中一楞,抬头向达瓦莲娜望去。只见达瓦莲娜低垂着头,似乎在看自己的脚尖,除了身体的微微一颤,再无一丝动静,他心中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我现在宣布给他们两人订婚”
“慢着!”奚蹟言站起身来,突然出声打断了图里海。
图里海看向奚蹟言,一脸惊疑,讶声问道:“恩兄对这桩婚事有看法吗?”
“玉涵,站到伯伯身边来。”奚蹟言向客玉涵点点头。客玉池心头一跳,站起身向奚蹟言走去,心中隐隐已猜到了她这位奚伯伯的目的。
“看法倒是没有,我只是想喜上加喜,给大家再添上一桩喜事。”奚蹟言脸上挂上了笑容,“我这位侄女是天南国的公主,与这位林贤侄早已心心相印,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莫嫁。今日正好赶上了这个好时机,我就自主做张,在这里宣布将这位高贵的侄女嫁给林贤侄。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不要弄什么订婚仪事了,直接举行婚礼好了。”奚蹟言明亮地眼睛意味深长地盯了凌云飞一眼,转向图里海,“我这位侄女贵为公主,不会辱没贤侄女吧?”
“恩兄这是说道哪里去了,莲娜能得公主相伴,还求之不得呢。”图里海满脸堆笑,连声答应。
达瓦莲娜握在凌云飞手中的手突然一热,明显抖了一下。
凌云飞完全被奚蹟言这神来的一招打蒙了,呆呆楞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不爱管闲事的大宗师真要管起事来,是这般的让人难以承受。
“他那一眼是想向自己传递什么样的信息?这婚事来得如此苍促又是为了哪?难道这达瓦莲娜关系着玉涵的幸福?”在对骆绍文一战中,他已深刻了解了这位奚大宗师行事的厉害,对客玉涵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更是明镜在心,晓得这位大宗师一行一言必有极深地含义,而且一定与客玉涵的切身利害有关。
“玉涵与自己的关系他是深知了,玉涵的利益便等于是自己的利益,难道这位图里海能对自己以后的行事有巨大的帮助不成?”凌云飞想到此处,抬头向奚蹟言望去。
奚蹟言对凌云飞的目光宛如未觉,只是将客玉涵拉近,将客玉涵的一只手塞到了他的另一只手中。
前来给图里海祝寿的亲朋好友目睹如此戏剧性的变化,一个个目瞪口呆。能看到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两大高手对决,能看到一场惊心动魄地比武决美人,能看到名传天下的两位大美人,能赶上这一波三折的意外之行,无不大感不虚此行。虽然不免有人对凌云飞财色皆收大为艳羡嫉妒,但一想到他那身几乎不亚于巴松错的武功,想到奚蹟言的出神入化的身手,也不得不将一番心思压在心底,脸上挂上喜色。
第三章肺腹
凌治方一袭布衣站在一颗大柳树下,两个家人伴在一旁,关切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
“若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云鹏、郎碧空这两股最大的内患就会被连根拔除。只要没有内患,以睿丽王朝庞大的人口,广阔的疆域,外患又何足道哉?莫非是上苍要灭亡睿丽王朝不成?”凌治方抬起头,喃喃自语,几天的功夫,他已是苍老了许多,容颜已堪堪与他的年龄相符。他着了魔似地围着树转了一圈又一圈,不时地停下来,嘴里不断地嘟囔。他突然狠狠一拳砸在树上,大声喊道:“凌云飞呀凌云飞,你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为什么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选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出现,真真气杀我也!”凌治方大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老爷,您怎么了?”两个家人赶忙赶过去,左右相搀。
“老爷,你可要宽心那!既然朝庭不再相信您,您又何必如此执着?”
凌治方手掌轻摇,轻咳一声,道:“不碍事。”这口鲜血喷出,他胸口火烧火燎的难受之感减轻了很多,仿佛重重压在他心头的块垒也随着这口鲜血的喷出而消失。
“凌云飞,嗯,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名字。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亲人,你也不应该选择这样的一条不归路呀!”
月亮升到了中天,瓦蓝瓦蓝的天空银辉闪耀,显得朦胧而深邃。
婆挲的树影在风中摇曳,变幻出各种斑驳的影象,几只夜鸟在空际划过,留下了几声脆鸣。
凌云飞负手走在幽暗的林中,纷扰的思绪犹如从树叶缝隙中漏过的月光,不断变幻。
无可否认,自从他再世为人,人生变得丰富多彩了许多,但做大盗时那种随心所欲,天塌地陷一人抗得,无牵无挂的时光是再也找不回来了。每与一个人有了感情,他身上的负重便多了一分,如今是不是已快到了不堪重负的地步了?若长此以往,该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凌云飞的身体忽然转了半个圈,沉声问道:“是奚伯伯吗?”
“贤侄雅性非浅那,为了它连洞房花烛夜都不要了吗?”在林中淡淡的薄雾中,现出了奚蹟言蓝色的身影。
“这样的洞房花烛别人或许是求之不得,我可是如履薄冰啊。”凌云飞没有正面做答,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感受。
“这样的夜色,这样树林,多么美好呀,可是若真的看它个几十年,也会变得味同嚼蜡,索然无味了。人呀人,这一生到底是要把握住什么东西才能算是不虚这世间一行呢?”奚蹟言漫步走近,抬首望天,仿佛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说给凌云飞听。
“您老人家常居深山之中,号称溪妻径子,每日自得其乐,云飞还以为是您老人家超脱凡俗,根本不想多理世间之事呢。”凌云飞听得奚蹟言言外之意,大感惊诧。
“我年轻时,三更睡,五更起,日夜读书练功不辍,难道只是因为兴趣爱好?僧也好,道也好,与世无争也好,清静无为也罢,谁又能将自身的情感愿望修炼屏蔽掉?天尊,佛祖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比得上花花世界、三千凡尘的吸引力大吗?”奚蹟言稍稍提高了声音,说道此,轻轻叹了口气。
“您的意思是说只有将自己想要的紧紧抓到手里才是生命的根本,是这样吗?”凌云飞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也不尽是如此。比如说你吧,虽然你想将天下掌握在手中,但到目前为止,你又有多大的把握?——给自己定下人生目标,不管这目标是量力而行,还是远大无边,不管‘她’实现起来是多么的困难,或者是否能够实现,只要你一直为‘她’而奋斗,那么我说,成也好,败也罢,你也未枉来人世一遭。”柔美的月光下,安详静寂地气氛中,奚蹟言一颗壁垒森严了数年的心裂开了一道缝隙。
“你是名震天下的大高手,在习练武功的这一行中无疑是站在了这个时代的最高点上,云飞冒昧地问您一句,自古侠以武犯禁,象您这样的高手,正是为当权者最为忌讳的,若不是天下纷争不断,各方势力互相牵制,武功越高,名头越大,岂不是越危险,您既然有雄心壮志,为何当初偏偏选择将自己置身于武林之中?”
“性格决定命运,机遇偏向有心人。年轻时,得遇名师,自己的资质禀赋又是上上之选,有了这两样优势,你想对一个一腔热血,满脑子威震江湖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吸引力更大?”奚蹟言的声音中含蕴着一丝悔意,“等到终于明白过来,却被别的事分了心,这一耽搁,人的棱角就没剩多少了,到了那种时候,小事不愿做,大事已做不了,对我这样的人来说,除了避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凌云飞虽然觉得奚蹟言的话很有道理,但他总感到事情绝不仅仅象是奚蹟言说得这样简单,其中必有一些他不愿说出来的因素影响了他。想是这样想,却又不能追问,再说就是问了,以凌云飞所料,奚蹟言告诉他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又何必自找没趣呢?
“那您不如留在这里帮帮我吧,正好玉涵也舍不得您。”凌云飞左思右想,还是将他心中的渴望说了出来。
奚蹟言似乎是笑了笑,突然漫声吟道:“闲身在,看山掬明月,品清风。颜已老,将心乐溪径,烹轻云。”声音起处很是高挑,接下来便如溪水从山上缓缓而下,慢慢滑落,直至悄不可闻。
凌云飞闻言知意,知道奚蹟言已是婉拒了他,虽然他说出这番话时,心中没有抱太大希望,然而当事情真如他所料时,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我老了,闲惯了,这个世界已不属于我这样的人。”林中的雾汽仿佛浓了些,奚蹟言的话让凌云飞听起来,似乎是隔了障碍,闷闷的。“你还是多想想怎样讨达瓦莲娜的欢心吧,只要她真心倒向你这边,图里海只有这一个女儿,他必然会大力支持你。有这个人的帮助,那可是强过我这老头子多多。”
凌云飞默然,以图里海今天的表现,他对这位“丈人”的看法已是打了几分折扣。
“千万别小看图里海,此人白手起家,能在昭宁取得如此的地位,岂是简单的人物。”奚蹟言真象是凌云飞肚里的蛔虫,对他心中的隐密想法猜个正着。
“婚是结了,偏偏这达瓦莲娜不让自己进洞房,敲门吧,不开;招呼吧,不理。真不知这个女人心中打得是什么念头,你若是不愿嫁,直说出来,不是省很多事吗。玉涵这丫头也跟着捣乱,非要把自己往达瓦莲娜屋里赶。我跟谁洞房花烛,跟月亮,还是跟轻风?”凌云飞心中暗暗叹气,“讨好她?我一个大男人顶天立地,低三下四向一个女人低头,不等于把我这颗活泼泼完好的心脏扔在地上,让人踩吗。做事要凭心去做,若是让心不断折损,发生扭曲,雄心壮志还能存在吗?”当初在向阳府初次见到达瓦莲娜,凌云飞心中的直觉曾经告诉他这个女人美则美矣,然而就象雾里看花,让人越看越越模糊,越捉摸越是迷茫,不知不觉间他对达瓦莲娜已是有了一份戒备之心。
不管如何,虽然靠女人行事无可厚非,然而心里上总会觉得别扭,要是再在意别人的看法,对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来说无疑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先处处看再说,这名份上的夫妻总归也是两口子吗。”凌云飞嘴中嚼到了淡淡的苦涩。
“奚伯伯,那个卓尔玛是怎样一个人?您三拳退战神是不是因为她?”凌云飞不想在达瓦莲娜的问题上纠缠,转移了话题。
奚蹟言的肩头似乎是摇动了一下,淡淡道:“卓尔玛二十多年前是昭宁府的第一美人,被巴松错看上,听说卓尔玛对他也是不错,后来不知为何,两人闹崩了,姻缘巧合之下卓尔玛嫁给了图里海。那时我游历天下,路过昭宁,正赶上巴松错前来抢人,我一时技痒,伸手管了闲事。与他约定三招定胜负,他若是输了便要退走,二十年之内不得踏入昭宁一步。比试的结果,我侥幸稍占上峰,巴松错只好依事先约定退走。”
“达瓦莲娜如何又成了他的徒弟?”
“据图里海说,是卓尔玛带着达瓦莲娜出去游玩,碰上狼群。卓尔玛幸运得救,但是达瓦莲娜却由此失踪。卓尔玛受到此番惊吓,加之痛失爱女,不久便一病不起。”
“如此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