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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不是猎户家,也不能靠打猎为生,吃过了饭,云巧就这屋内的光亮拿去剁碎的草药替阿憨敷了手,“若是你一直不恢复记忆也不能一直住在我们家里,得给你找一门活下去的手艺,这样你就是住在村子里也可以,离开也可以。”
“我不走。”阿憨听云巧这么说,急忙开口道,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云巧,就快要透出湿意来。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云巧心中哀嚎了一声,这种长着小胡渣眼神深邃的熟男她最吃不消了,穿越前她还迷那个北京遇上西雅图里的男主呢。
似乎是看出了云巧的不自在,阿憨像是找到了窍门,直勾勾看着,愣是让云巧说不下去了,学放电怎么就信手捏来呢。
“好好好,你住在这,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会啊,就算将来你记起来了,那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你这是借住,要自己学会生存的技能。”云巧将他的脸掰到了另一侧,阿憨疑惑了,“技能?什么技能?”
“就是手艺啊,让我想想。”云巧替他重新包好帕子,忽然想起他抓山鸡的那一幕,再上下看了他的体形,眼前一亮,“有了,你可以学打猎!”
想到了办法云巧急忙跑进屋子问张老爹,“爹,村里头的猎户收不收徒弟的,带着一起去打猎。”
“人家手艺有些是长辈传的,有些是自己的,哪能随便教,教了别人自己不就没饭吃了。”张老爹一句话就给云巧泼了冷水。
“那咱们送点东西过去,说不定人家肯让阿憨跟着,看着学会了总可以吧。”云巧不死心,这打猎虽然也是技术活,但是也不至于到不外传的地步吧,家家户户都应该会点这个的。
“明天你去你姥家问问,你大舅以前也干过。”花氏进来推搡了张老爹一把,拉着云巧到另一边问道,“你这么上心,难不成要留着他一直住。”
“娘啊,等他自己能赚钱养活了,搬出去住不是也放心一些么。”花氏对云巧地这番话却有些担心,女儿这么上心,虽是个来路不明的,可在她看来比那陈福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10第十章
云巧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就拎了篮子,里头放了些山货和鸡蛋去了花家,花家住在屯家村旁边的村子,走半个时辰的山路就到了,就在田家村村口的位置。
一早院子里外婆严氏就已经在扫地,晾衣服的架子早就晒好了衣服,云巧在外推了门,“姥姥,我来啦。”
严氏放下扫帚过来替她开了门,见她还挎着篮子劝道,“人来就好了,带什么东西。”
“昨个新挖的。”云巧亲昵地拦着严氏的胳膊,严氏看篮子里那新鲜的山货,捏了一下云巧的手,“这天气还能有这个,你肯定往里面走了吧。”
“也没有很里面,娘说阿晓他们正长身体,这几个鸡蛋给他们补补身子。”花氏知道自个娘的性子,院子里养着那几只鸡那些鸡蛋肯定都攒着要拿去给大舅换药的,哪里会舍得吃。
“你娘,唉。”严氏想起自己这女儿就叹气,“大丫,最近这边村里头都能听说你家捡了个傻人。”
“什么傻人,人家那是失忆了,和傻子能一样嘛。”云巧进了厨房,把篮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花晓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她甜甜地喊了一声姐。
“就算不是傻子,你们还能一直留着人家啊。”严氏当初心里是不赞同这事的,可总是菩萨心肠,看着人家受伤的,自个那女婿又是个憨厚老实的,这人还真不能就这么丢了。
“这不是找大舅来讨教了嘛。”云巧笑道,“让阿憨学一门手艺,这样爹也能放心让他搬出去,否则咱们家这心里头也过不去的。”
“你大舅他。”严氏没有继续说下去,都瘫了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什么手艺,人都是要废了。
云巧走进花义的屋子,透着一股浓重的药味,花义躺在炕床上,一直脚搁在一旁,这是云巧第一次来看望花义,在她耳中听到瘸了一条腿就像是瘫痪的人,如今看到了也没有她想象中的这么严重。
“大舅。”云巧喊了一声,花义看向了这边,眼神有些浑浊,半响才看清楚,“是大丫啊。”
“大舅,我今天过来是有个事想请大舅您帮个忙的。”云巧忍不住替他开了窗,屋子里几乎不透风,这些年难道就是足不出户这么过来的。
“你大舅我如今这样能帮上你什么忙。”花义满脸的胡渣看着云巧,眼底尽是无奈。
“大舅怎么不能给我帮忙了,大舅过去的手艺可好了,娘说大舅打猎的手艺也很好。”
“你也说是过去了,如今我还能教谁打猎。”花义的话语间处处透着沮丧和绝望,云巧仔细看了他的腿,已经瘸了不少年,脚已经变形,又因为长期不动,容易引发炎症和痉挛,难怪老是要吃药,娘还说大舅这是痛病。
“大舅您只是瘸了一条腿,还能站起来的,怎么不能教打猎了。”在现代,医院中若是有这样类似的截肢病人,医生都是鼓励做复检的,一直躺着还会引起另一条腿的组织坏死。
云巧是小辈,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大舅您不能因为跑了媳妇受了伤就一蹶不振了,这个世界上缺胳膊少腿的人很多,也没有您这样一直躺在床上等死的。
“大舅,姥姥应该和您说过我家在山上救了个人,可那人什么都不记得了,爹说不能就这么把人给赶出去,没了活路,可家里这粮也吃的紧,多一个人抵得上我和云苗吃的还多,他又是外来户,村子里没田没地的,我就想让他学点手艺,他块头大,适合打猎,大舅您以前也是有这伙计的,云巧想着就让大舅指点指点他,让他也能有个谋生的技术。”云巧又继续说道,花义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靠在那里。
“大舅,前些日子我去镇上,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挑着担子在卖菜,他和大舅一样瘸了一条腿,一只手扶着扁担一只手拄着拐杖,大舅,并不是受伤了就什么都不能做了,您还能教徒弟,还能出去。”云巧斟酌着话又说道。
花义整个神情都变了,他挣扎着要起来,条腿无力地摔在了炕床边上,一手在旁边抓着,终于抓到了靠在墙沿的拐杖。
巍巍颤颤地撑着拐杖要站起来,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脚刚刚落地,屋子门就被打开了,大表哥花兴学冲了进来,赶紧把花义又扶回到了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把拐杖拿的老远,“爹,您咋又要起来,是不是尿急了,我背您过去。”
云巧看得错愕,眼看着大舅要自己站起来了,大表哥这一下又给打回了原样,不仅如此,花兴学还把云巧拉出了屋子,眼神中透着些责怪看着她,“云巧,你怎么能这么和我爹说话,他咋能起来走路的,万一摔着怎么办。”
“大表哥,大舅自己想要起来,你怎么不让他起来走走,这只是伤的一条腿,怎么就不能走路了?”云巧看着他生气的样子,难怪这么多年来都不见大舅下床,感情是大表哥一直不让,跟伺候瘫痪的人一样伺候着,把人的积极性都没伺候没了。
“你知道什么!”花兴学忽然提高音量吼云巧道,“我爹的伤我清楚还是你清楚。”
云巧一时被他这狰狞的样子吓到了,她脑海中最多有一点之前云巧的记忆,但毕竟不是那个她,花兴学这样云巧有些怕,怎么大表哥会这么偏激。
“怎么回事,大吵大闹的!”严氏听到争吵声走了过来,看到自己孙子一脸怒意地瞪着外孙女,急忙过来拍了他一下,“你怎么说话的你,瞪着你表妹做什么。”
“她要爹起来,这安的什么心,大夫都说要静躺,爹的痛病才刚刚好一些。”花兴学不满地看着云巧,幸亏他回来的早。
“姥姥,你们给大舅找的什么大夫。”云巧就算医疗知识再薄弱,病人不应该老是呆在屋子里的基本知识还是知道的,腿伤的人应当是在伤愈后积极的做复健,多晒晒太阳杀菌,那里的冒牌大夫给的这意见。
“一直是给村里的大夫看的,不少年了,你大舅的痛病也都是他治的,村里头有个小病小痛的都是找他看的。”严氏说的就是和屯家村的陈大夫一样,可在云巧看来,这根本没的比较。
“没带大舅去镇上瞧一下么?”
“前些年去过一趟,那药费贵的很,那大夫还说要断骨重新长,这都瘸了还怎么长,镇上也都是骗钱的。”严氏叹气说道。
云巧愣在那久久没话说,她算是听明白了,这当初摔断腿的时候完全是救治不及时,才会瘸的,拖了几年去镇上,人家大夫自然说要断骨再接,说不定还能好,结果他们不信,又给拉回来了,继续给村里的庸医看,这不是越看越严重么,刚才她一说大舅就有要站起来试试的意思,是这家子压着不让他动了。
“姥姥,镇上的大夫不是骗人,大舅这腿当时还能治的。”云巧见花兴学那紧张的模样,还是说了出来,“大舅这身子,整日躺着,就真的是瘫了。”
话一说完花兴学又瞪了过来,云巧不再说下去,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镇上说能治的,现在不一样还能,但是一直躺着,这各种小病是绝对不会断的。
云巧失败而归,也塞了一肚子的气,难道这古代和现代治腿的方式不一样,回来的路上云巧特地去了一趟陈大夫家里,直接和陈大夫说了这个情况,陈大夫倒是对她说的各种复健来了兴趣,“你说说什么复健?”
“就是伤好了要多走动,让木匠做些手扶的,让病人可以自己行走,陈大夫,若是一直躺着,这另一条腿不是也要坏掉。”
“理论上是这么讲没有错,但这病人也得实际看了才知道,田家村的大夫我倒是听说过,不太熟。”陈大夫给云巧包了两包药,“这你拿去给阿憨,在你们家住着这么多天了,你爹也累的。”
云巧还心心念念那打猎的事情,回到家把这事和花氏一说,花氏沉默了。
难道还有隐情不成,云巧缠着花氏问,“娘啊,你不说清楚,大舅不能教阿憨打猎,这阿憨就一直得在咱们家白吃白喝,您舍得?”
说道这个花氏就一阵肉疼,回头瞪了她一眼,“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一点都不害臊。”
“如今都要饿肚子了,还要害臊那东西做什么。”云巧不以为然,花氏叹了口气,往灶台下塞了一把柴火,“你大舅受伤的时候你大表哥才九岁,才一年的时候,你大舅母就挨不住跟人跑了,你大表哥求也求了,冲出去追也追了,甚至失踪了半个月,一个人出去找你大舅母,可有心躲着怎么找得到。”
“你大舅为此差点喝药自杀,腿也瘸了,你大舅母也跑了,留下三个孩子,几亩田都要荒了,你大表哥一个人抗下了所有,也不容易,还要照顾你大舅,到了现在都还没说亲,一家子的拖累,谁家的姑娘敢嫁给他。”
“你大舅母走的第三年,你大舅要下床,把那受伤的腿又给摔断了,从此你大表哥就不让你大舅下床了,你这一劝他才会和你急的。”在花氏的观念里,哥哥瘸了,做妹妹的能帮多帮忙一些,却不曾想到请一个更好的大夫去看一看。
这也许就是他们仅能想到的,而不愿意去尝试别的,云巧听罢若有所思。。。
11第十一章
帮阿憨学一门活计的计划暂时搁浅了,天越来越冷,张老爹还是抬着那两大袋子的苞米去了镇上,卖了后换了些棉絮回来,云巧看着花氏脸上那华不开的愁云,忽然觉得自己是白占了这身子,若是过去的云巧,还能帮花氏做很多事情呢。
也许是感觉到了张家的困境,和云苗定亲的李家媳妇陈氏带着儿子李舟来了家里。
花氏看着陈氏拿出来的彩礼,更加的不好意思,“我们两家都这么熟了,你这又是何必呢,早说省了就省了的。”
陈氏将那放着碎银的袋子又塞到了她手中,“胡说什么,我们家阿舟能娶到云苗这样的好姑娘,那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是运气好,这辈子得了这么三个贴心的孩子,两家子再熟,这东西也不能省,你们办酒就不要钱了?”
李家是田家村的,陈氏自小和花氏关系就好,后来花氏嫁到了屯家村,陈氏则嫁给了自己村的人,这么多年来也没断关系,所以花氏这边的情况陈氏也都清楚些,如今就快下大雪过年了,两家本商量好不往来彩礼这件事,陈氏也给改了。
“你们家大年做点木活也不容易,你把这钱拿回去。”花氏又把钱袋子塞回去,两人这么多年姐妹了,陈氏的这点意思她还听不明白,家里如今多了个人,使钱的事多,这彩礼就先用着,剩下的用来办酒给云苗做嫁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