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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她本就如此?
谢赟望着封驰道:“下一场规则看封大人的吧,本相与诸位大人一样静观。”
封驰自知谢相言中之意,收了笔,一旁的小厮将他记录的诗句都挂了出去。
封驰将记录的诗句立马被传了出去,楼外的才子书生们争相抄录。
“萧大人好才华,萧大人我钦慕你!”楼外萧槿的仰慕者是大有人在。
“欲眠还展旧时书,小字红笺双颊熏。谢家女的才情也不错啊!”
“不啊,我觉得这靳大人的未婚妻,这幕姑娘作的才叫好。”一个才子立马说道。
这时候一个抱着新抄的诗句的书生走上前来,大声道:“是啊,谁人能咏出此般精妙的句子?‘碾冰为土玉为盆,借得梅花一缕魂!’能咏出这句子的女子是何等风骨?而那句‘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又是无情薄凉而洒脱,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急雪乍翻香阁絮,骑马斜桥故人寻。’真不知这故人是谁,啊!好想做她的故人!‘幽窗冷雨一灯孤,阑干秋水盈玉樽。’有什么样的愁苦能让她突然之间这般消极?‘幽窗冷雨’如此凄凉之意境都用上了……真想化作一缕清风,解她心头忧愁……”
“你思春吧你!现在是秋天秋天!”一个生得白净的书生立马夺走那个书生手中的纸张,匆匆看了起来,皱着的眉头立马舒展开来。
那个“思春”的书生忙佯装着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演”得太激动了些?本来子衿公子命他来,他可以草草了事的,可是他确实是对这数句诗深有感觉啊。
“这慕姑娘的诗,确实好。”这会儿议论的声音更多了些儿。
“真可惜以前去江南的时候没听闻慕姑娘的声名,哎,太可惜了。”一人又长叹道。
“什么啊?就算是你见着了,就你这副尊荣,慕姑娘能看得上你?”另一人回道。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其实我是想说,慕姑娘这等人物,怎地没有出名呢?”那人有解释道。
另一人摸着下巴,略有所思,许久才道:“这便是圣人说的,大隐隐于市吧。”
旁人一听觉得有理,都点头。
——
春香苑内,封驰将萧槿的意思朝顾九说明了,也间接是朝满座的人说明了。
“诗、词、文赋、甚至琴棋书画都可以选一样。”封驰笑着朝顾九道,“慕姑娘不要紧张,大家不过是玩玩。”
不过是玩玩?
顾九懂,他这句的意思,即使真是萧槿输了,也不过是玩玩?
封驰到底是怕拂了谢相的面子。
顾九朝封驰一鞠躬后,又朝着高座上的谢相一深作揖,道:“谢相,民女不知该如何选择不妨任凭天意,由封大人将这些都写在纸条上,民女抓阄吧。”
顾九自是懂得,若是她随口说出一项,她若输了,别人会说她连最强的一项都不及萧槿。
若是赢了,别人更会说她以自己最强的一项赢来,胜之不武……
若是如此,不妨任凭天意。
这会儿,连谢赟眼中都多了些深意。
寡月也暗自点头,看来顾九比他想得更会应对,她无需他操心,可是他只想为她操心……
“好。”萧槿不会有异议,同意不再话下。今日她虽对这女子说不出的厌烦与愠恼,却又平生初次有了棋逢对手的喜悦。
毕竟,她活了二十年了,从来都是她为大雍女子之典范,从来和她同龄或者比她小的女子见了她,都会自惭形秽……
而这一刻,和这个女子对视,她莫名的觉得自己才是“井底之蛙”的那一个。
明明她的声名才是名满大雍的那一个,明明这个女子她连她的名姓都没听过……
“慕姑娘,请吧。”封驰将案盘端到了顾九面前,顾九随手翻了一个木牌子,看也没看递与了封驰。
“是对子!”封驰高呼一声,满座的人唏嘘了一下。
这时候有人忙说道:“这幕姑娘可是要输啊?”
“怎讲?”
“你们还不知道吗?上次萧大人可是把礼部的几位尚书都对到对无可对了!”
“原来这样啊!那真是了不得了,慕姑娘危险了!”
“不,这还得看谁先出对子呢!”一个人又道。
这人话音将落就见封驰端上另一个案盘,是谁先谁后的牌子,还是由顾九先翻!
“谁啊?”
“运气不好啊!是萧大人先出!”
“完了!”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弄得寡月都提心吊胆起来,小易和萧肃的脸色也阴沉无比。
顾九不甚在意的抿唇,萧槿先出便先出。
可是,若是她非要先出,直到她对不出来为止呢?
这时候却听得一声清丽的女声:“封大人,没个数限制吗?”
顾九听着分辨出是谁,是那谢家的嫡次女。
“是啊,这不可能一直对下去吧?”有官员立马问道。
封驰低头想了想道:“那便上限五个?”
众人觉得可以。
如此一定,有可能会是平局,楼里楼外很多和事老心态的人都觉得平局好,既不会拂了萧槿的面子,也不会丢了靳大人的面子。
“如此便请萧大人出对吧。”顾九朝着萧槿笑道。
对子也确实是萧槿的强项,这也怨不着她了,是她自个运气不好。
萧槿朝顾九微微点头。
封驰走上前去,笑道:“那萧大人便出上句吧。”
“张长弓,骑奇马,单戈作战。”萧槿说完抬首凝着顾九。
此联一出,满座又是一震,此联为拆字连,“张”字拆,“骑”字拆,“战”字也拆了(“战”拆繁体),如此成一句又无违和之感,成一句不觉牵强,萧槿也果真好才华。
一震吵杂之后,众人将目光望向顾九。
顾九坐在座榻上,自行将那些吵闹和催促声排开。
“大人们能否立刻答出吗?”段逢春笑着对一旁吵闹的众人说道,就连这时候司岳人都勾唇角,他的目光跃过顾九,瞧向那处坐着的白衣少年,眸深似海。
阴寡月微蹙着眉头,这句子他也不能立刻答出,不过倒是有了解句。
在众人督促声中,顾九轻咳一声,萧槿立马抬起头望向她。
“嫁家女,孕乃子,生男曰甥。”
嫁我家的女儿,孕育你家的孩子,当然这女儿当是侄女,生出来的是我的外甥……
“好!”立马有官员高呼一声,甚妙,虽停顿了一会儿,却能成句,拆字更加简单,是甚妙的对子!
顾九微微红了脸,感受到一旁一道灼热的目光,她知道是阴寡月……
她略微有些不安了,他不会多想吧?
只是,她一直藏的深了些……
萧槿面色更难看了些:“一大乔,二小乔,三寸金莲四寸腰,五匣六盒七彩粉,八分九分十信娇。”
这一联是数字联,将一二三四五六七十都用上了,这若是要对起来……
“十九月,八分圆,七个进士六个还,五更四鼓三声向,二乔大乔一人占。”
“竹本无心遇节岂能空过?”萧槿沉声说道,人已从了座榻上站起。
众人一听,如此一来岂不是戏答联?
更有意思了!
戏答联看头不小,很多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雪非有意他年又是自来?”顾九也从座位上站起来答道。
“天当棋盘星为棋子谁人敢下。”(萧槿)
“地作琵琶路为丝弦何人敢弹。”(顾九)
满座:“好!”
“寂寞寒窗空守寡。”萧槿凝眉沉声道。
顾九骇了一下,这不光是戏她,还是字字都是一个宝盖头,末了,她却是笑道:“俊俏佳人伴伶仃。”
众人都讶了一下,末了,又高呼一声:“好!”
萧槿退了一步,心中已然有些紧张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对子了!
万万没有想到,这女子能撑过她四个对子,而且反应相当机敏,更是接的天衣无缝!
许久,整个楼里都安静下来,满座的人都望向萧槿。
只听萧槿低沉地开口道:“日落香残,免去凡心一点——”
她说完望向顾九,唇边暗藏着一股意味深长的笑。
此刻满座之中一声带着笑意的善意“提醒”将顾九的思绪拉回。
“是字谜哦……”段逢春摇着纸扇朝顾九笑道,而且……还是不一般的字谜哦。
如此连寡月也注意到了,“日落香残”,便只剩下一个“禾”字,“免去凡心一点”,便只剩下一个“几”字!合在一起便是个“秃”字!
萧槿便是在有意骂着九儿!寡月凤眸一黯,望向那女子。
萧槿这才感受到寡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是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他的目光才会落在她的身上吗?
如此猜到的人都不做声,本来就是戏答联,这样的事情时常有,便也不做声。
段逢春意味深长地瞧着顾九和萧槿,他真想知道这女子会如何应对。
顾九很快便将萧槿的对子上句解答出来。
“秃”字着实让她怔了一瞬,她美目一眯,极力的思考了一瞬后,才道:“炉熄火尽,务把意马栓牢——”
顾九对完对子,有一会儿后,才听到笑声,果然还是有聪明的人不要多少时间就猜到了。
连段逢春也没忍住用纸扇掩着面轻笑起来!
而此刻萧槿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炉熄火尽”便是“户”字,“务把意马栓牢”便是“马”跑了——那合起来便是一个“驴”字。不光如此,此句相当有意境,可以想象,某一日那主人翁在房间里头打盹,香炉燃着做着美梦,可是时间一长,香炉中的火都燃尽了,主人翁快将你天马行空的思绪收回来吧。
万万没有想到,顾九竟是回萧槿一个“驴”字!
合起来更是“秃驴”!
这一会儿楼里楼外都隐隐有按捺不住的笑声。
连阴寡月阴沉的脸上也突绽一抹笑容,他的九儿,还真是……可爱极了。
这时候封驰上前来圆场道:“本就是戏答联,不要笑了。那便请慕姑娘出题吧!”
笑声停止,萧槿的面色恢复了些,却比先前要苍白了许多,她竟然输了?
若是她能将这女子的全对出来又如何?什么平局什么的她不稀罕了,她已和输了没有什么区别?
顾九凝着萧槿的眉目,上前一步笑道:“萧大人,民女姑且只会答句,若是像萧大人那般想出极好的对子,民女没有萧大人的才智,便只出一个上联吧。”
顾九说的是真的,萧槿一口气想出这么多上联,要是她她做不到,顶多能想出一两个。
想不出来便不要死磕着想了,这是顾九一贯的潇洒作风,而且顾九想这个她想出来的对子萧槿不一定答的上来,便是一局定生死吧,而且她这一晚上也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嗯,着实是有些累了。
“二艇并行,帆快不及橹速。”顾九将自己的上联说完了,凝着萧槿。
萧槿先是皱眉,后头跟着一讶。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段逢春又道:“这比拆字,数字,都有趣……”
一旁一身青衫的男子捧着茶水沉声道:“倒是‘樊哙’和‘鲁肃’都出来了。”
这一语众人恍然大悟。
二艇并行,帆快(樊哙)不及橹速(鲁肃)。原是这个意思!
萧槿阴沉着脸想了许久,神色越来越难看。
她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却在脑海中多次否决了自己的答案,不完美,不是她想要的……
谢赟还有高座之中的段逢春都瞥见了萧槿低垂的脸一瞬阴沉。
这时候便听得段逢春上前道:“慕姑娘,不妨说出答案吧,此句太难……”他朝着高座上盈盈一望,“相信丞相大人也想知道答案吧?”
谢相顿了一下,道:“慕姑娘,可否告知答案。”
如此一来,这二人一前一后,明显是给萧槿解围!
这个世上护着萧槿的人……很多……
顾九已听到楼里楼外的高呼声,有些是真想知道答案的,有些是护着萧槿的,不想让他们心中的大雍才女太过难堪……
她这个将将走进众人视角中的“慕家女”,虽然新鲜,可终究抵不上他们钦慕已许久的萧槿。
顾九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她觉得头很晕,这些人的声音在她耳边逐渐的变得刺耳……
这时候,却听得高座之上中一声沉郁的声音传来:“九儿……”
那人从高座中走出,顾九回眸对上他幽深沉郁的凤目,此刻,她的心好痛……
万人都向着萧槿,连他也要向着萧槿吗?
顾九凝着他,似乎是笃定了他也要她说出答案。
却见那少年上前,将她云髻上的玉簪插得更牢靠一些儿。
这一瞬满座的人都注视道顾九发髻上的那支簪子。
很美丽,很耀眼,别出心裁的美……
这一瞬二人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