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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前我们要过梅关道。”衙役说道。
几天的相处,顾九才问出这衙役姓周,这几天二人都唤他周大哥。三人走在一起倒也不像衙役押着犯人,而像三个赶路的旅人。
此段官道走的人不多,衙役见二人面露倦色便唤他们停下小做休息。
“九儿,喝水。”寡月将水壶递与坐在大树下的顾九,因为将入薛营范围内寡月已穿上了犯人的衣服,而顾九改穿了准备好的衙役服。
顾九方接过,就见寡月往河边而去。
帕子浸入水里,少年修长的手拧干帕子,末了,又朝顾九走去。
九儿撕着饼子,就感觉额上一凉,少年微凉的帕子已落在她的额头上。
她心一紧,手中的饼就差点落在了地上。她清晨起来方洗过脸的,这就又弄脏了?
寡月兀自地给她擦着脸,也不甚在意她此刻惊讶的神情,她不是说要他为奴为马,他就给她为奴为马的照顾她一辈子。几日的反思与自责,他不想放手,即使前路坎坷。
顾九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闻身后隐隐似闻车马之声。
顾九闻声望去似见一队商旅从此走过。
这时在一旁的衙役也走了过来,三人就这么远远的望着这一队商旅。唯有寡月秀眉微凝,这一段的官路他们行了两日未见什么商旅,他起先还觉得蹊跷,此刻又冒出一队商旅来,定是有问题的。
等那队人走进,阴寡月沉郁的凤眸将众人一扫,一瞬了然。
此刻,最不敢相信的便是顾九,是他——
商队为首的那个靛青色长袍,一头墨发随意绾起的男子,八月庙会偶遇的故人,是他……
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顾九一时不能通过这具身体想起关于洛浮生的更多的东西,唯记得那句:吾将尽吾毕生之力,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白马寺外见到的此人一身华服锦袍,此刻又化作远行的商旅。
那时她能认出他,是出于阿九对此人的刻骨相思;那时他认不出她,会是因为他的心里根本不曾有过阿九。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这是与阿九有关的一段情,只是此刻已与她顾九无关了。
“此队人个个步态稳健,面目肃然,定不是什么商旅。”顾九只是随口一说两位男子同时一怔。
寡月心下一惊,顾九和他所想一样,只听他浅浅叹道:“此队人临行估计匆忙,为首那个靛青色衣衫的男子,脚上的官靴都未来的急脱下。”
周衙役亦是一脸严肃,他沉声道:“寡月,你觉得如何?”
这几日的相处,他对阴寡月的博闻强识很是欣赏。
“再往前走要出事。”寡月沉声道
“那走还是不走?”衙役凝眉问道。
“走!”顾九与寡月二人竟是同时答道,衙役一听摸了摸鼻子,轻不可闻的笑了笑。
寡月宠溺一笑,伸手将她一缕青丝别在耳边。
“你说。”
顾九先是一愣,随即道:“这几日不见商旅行于此,定是此地有问题,这为首人能着官靴,此人定是有些来头,这夜里定是危险,跟着他们走多一份安全。”
寡月亦是颔首,笑道:“我与九儿想到一处。”
周衙役听着有理,三人当即决定不紧不后地跟着那队商旅。
只是顾九忙着牵马,并未瞧见身后男子目光落在她背影的那刹,阴鸷的凤眸闪过一丝异样……
——
“少将军,我们身后……”一人小心提示身旁靛青色衣袍的男子。
“不管。”洛浮生沉声道,他瞥过一眼,看服饰为首的年龄稍大和那个头矮小的似乎是长安衙役属的人,那个和矮小衙役一起骑马的,是犯人?
“少将军,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等过了梅关道就是薛营的地盘了。”又有一人道。
靛青色长袍的男子剑眉微凛,他苦心导演的一出“请君入瓮”,就算是过了梅关他也要演完。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男子低吼了一声,从轩城直直追入江西境内都没逮住左狼那厮,如今扮作商旅在这境内逗留了七天,也没引出左狼,只是这满车的珠宝,他不信左狼不上钩。
入夜的时候冷风习习,颇有些凉意。寡月将包袱中的一件长衫拿出披在了顾九身上。因顾九不会骑马,他和她骑着一匹马,这几日,他一路紧搂着她,生怕她不小心摔了。
一队人走近离梅关道外十里的地方时,果然不出所料人上钩了。
“左狼,本将军从轩城追了你几百里追到这儿,你以为你还能跑吗?”靛青色衣袍的男子手中已拿走他的红缨枪走向那被他称作“左狼”的人。
左狼见自己手下的人几乎都倒下了,自己也是在劫难逃。心一狠,想着这会儿只能靠自己逃出去了,狐目一扫四周,只见身后不远处有三人骑着两匹马,那周衙役人高马大的,旁人一看都不敢惹,左狼一眼就看中穿着犯人服的寡月和顾九。左狼是出了名的腿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闪身到寡月和顾九面前。
他伸手就要去扯顾九,一只苍白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
左狼冷笑:“哼,一个白面书生想拦我左狼,快些给我死下来,让你哥哥好走!”
那方洛浮生处理完左狼的残余属下就赶来。
只听见“嘭”的一声,那左狼已被摔出七八米远……
连顾九也是一愣,她离的这么近都不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浮生快步上前钳制住左狼,望着身下口中血水不断涌出的左狼,枉他洛浮生习武这么多年,一招能将“百里神偷”打成这样的他还没遇到过。他目光有些复杂的望向那红鬃马上的男子。
白色囚服的男子脸色惨白,凤眸之中还是那一瞬未曾消散的惊惧,他唇角滑落一丝血色,还来不及猛咳就倒在了顾九的背上。
感受到背上突如其来的重量顾九心下猛地一紧,颤声一唤:“寡月!”
------题外话------
发晚了,不好意思啊。
寡月不发威,你当他是哈喽KT~
等他正确运用那一身内力的时候,嗯哼!
竹马:参见本文第十章:似是故人来(二)。洛浮生前期粗来过啊,大家别把他当成路人了。O(∩_∩)O~
☆、046、尸厥之证
那一刻,顾九不敢动,可少年还是这般坠下马去,她慌乱地伸手去抓,布料撕裂的声音很是刺耳。少年就如同断线纸鸢一般从马上坠落……
落地的一瞬,惊了马。顾九也随着少年的重量落地。
晦暗的光线之中她依稀看见少年白色囚服上渐渐晕染开来的腥红……
没有声音,静的那么可怖。
顾九将手放在他的胸前,颤抖的手一瞬感受不到他心脏微弱的跳动,没有,什么也没有。
她慌了贴耳去听,好久好久,她听不到……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死亡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
此刻,她承认自己并不曾是一个完全独立又十分坚强的人。她也会被左右,甚至有时候不知所措,就如同时空错乱的穿越到这里,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她有自己的想法却受制于环境。即使作为一个思想独立的现代人,她却无法想到做到,她也意识到自己对寡月不知道完全没有依赖的。
若是他死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会回头救他,有顾念与他同住之情,愿意随他流放岭南是对时局仍不熟悉,也不愿如此不明不白的去江南重新适应新的环境。
只是,为什么要这么依赖于阴寡月?为什么这么不希望他死?
他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淡淡地、静静地就如同早已在人生的路上静候了她无数载,他只消站在那里,就足以令她心伤……
周衙役在左狼那厮接近二人的时候已下马,见寡月落地后更是快步赶来。
顾九趴扶在寡月胸前附耳听声的时候,周衙役已在掐寡月的人中了。
顾九很快的镇定下来。伸手从阴寡月包袱里取了药瓶,黑色瓷瓶里的药是急救的药,说实话顾九从来不曾相信中医的急救之法。
黑色瓷瓶里的药连倒出几粒来,塞进那人嘴里,却没有看到他喉结的蠕动。
她手一抖那药瓶就从手中滑落下来。
她心抽痛了一下,这离梅关还有三里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阴寡月急需救助,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周衙役掐着阴寡月的人中都快掐出血来了,也没把人给弄醒,以他的经验来看,这阴寡月方才那一瞬是动的内力,多年不习武之人陡用内力,按习武之人的说法就是一念入了“魔障”,危及性命不是不可能,他望着顾九惨白的小脸,只是一瞬又说不出狠心的话来。
周衙役仓皇回头间看那一群人已将那“百里神偷”左狼绑在了装满珠宝的马车上,左狼被那一阵伤得不轻,却终究比阴寡月好一点。
“少将军,你看!”一个少年指着顾九那处对洛浮生说道。
正将左狼绑在马车上的洛浮生随着少年指向的地方望去,只见着暗红色衙役袍子的顾九,将阴寡月的囚服撕裂开来,裸露出胸膛,她的小手使劲的敲打着阴寡月心脏的地方,左手紧贴着胸壁,右手垂在左手的手背上……洛浮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急救方法。
这时候迎面又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位三十多岁,五官端正的青年男子,一身布衣,身姿虽饱含书生意气,那双沉静的眸子却颇集百家之睿。
“浮生,左狼残余党羽已悉数抓获。我们即日回轩城吧。”
洛浮生微颔首朝那人作揖,目光又落在顾九那方,目光有些复杂,方才他虽忙于手中之事,不是没有注意到一旁发生的事,按他的推理那个囚犯当是多年未动内力,一时意气用事,却不能正确运用,气血攻心,这半天没有动静,该是断气了,可是当他看到顾九泪雨纷下,那份坚定执着不依不饶时,内心却为之一动。
“徐先生,能救那人吗?”洛浮生目光落在阴寡月身上。
天虽是漆黑,这方燃了灯,徐远不是没有注意到顾九那方,这种急救之法他没见到过,只是,那人身下之人,确已……咽气?不是么,他不能感受到那人的呼吸。
“试试吧。”借着微弱的灯光洛浮生瞥见徐远脸上的表情。
徐远长叹一声朝那方走去。
顾九就是这样的人,越是旁人不知所措之时,她越能镇定下来。
她方才听到他的心脏还在跳的,就是那微弱的搏动告诉她这个男子可能还活着。周大哥掐不醒他不要紧,脉搏没有了不要紧,只要他还有心跳,只要他还能醒,她就有信念让他活着。
可是,当她拍了他一遍又一遍,尝试这现代那种电击的频率敲打他的心窝,没有……他依旧没有动静……
正当这时,她满心将被冰冷的绝望淹没的时候,有一个人朝她走近。
黑暗中那人看不清她的脸,而那人所在的方向,却有隐隐泛黄的灯光,她却能隐约看见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
“我是大夫……”
有时候,只消这么一句,就能让人奉上全部的信赖不是么?
这一句就如同沙漠里苦行的旅人忽见水源,她抓着青年的手,青年能颤抖的感受到她的颤抖。
她沙哑的开口:“救救他……”
只此一句徐远至多年以后依稀记得。
梅关古道,灯火阑珊,他鉴证了她往昔的落寞与无助,却也能再见她傲然巍然遗世独立……
徐远的手搭上阴寡月的脉搏,他心一紧,确实已经没了脉搏……
顾九有些哽咽的说道:“他还有心跳,我方才听见了,他还能救……”
医者仁心,一时间,徐远说不出伤她的话,确实以脉搏来判定这人已是“死人”了。
顾九感受到“大夫”的沉默,心下咯噔一跳,不安感正蔓延开来。
她慌乱间拼命的想,似乎想起了,在给卿泓念医书的时候,不是念到——
“那个,古时不是有扁鹊救虢太子一事,虢太子当时不是宣告已死,可是还是救了不是么?寡月也有可能是‘尸厥’……他还活着,你救救他……”她不懂医术,没有浓厚的中医学功底,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她话音刚落,徐远眉头一皱,心下却有些异样,他伸手摸向寡月的四肢,四肢逆冷,脉象浅薄应指全无,再看此人面色惨白,唇色紫青。
若是他方才气血攻心只是一瞬攻心,实气相博,气血入注于心,却与外界相隔,故应指间感受不到脉象,心脏却能微有跳动。
“我给他施针!”徐远心下一紧,忙道。
扁鹊救虢太子,取三阳五会。那他就效仿古神医之事,若救活此人也算功德一件!他且取此人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