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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顾九惊讶地望着他。
“去不去随你哦,你不是说要替我这个主人排忧解难的说?”他说道,苍白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容。
“好吧,可是你的身体。”
“嗯,好些了,只是,若再不出去透气,估计是要不行了……”
他说完,还附送上几声咳嗽,不知是假意而为,还是……
顾九受阴寡月的深深影响,如今是一听到咳嗽声就心慌,好吧,你说了算谁叫你是病人呢?
只是,真的要瞒着阴寡月吗?那只精明的美美的小狐狸,能被瞒住?
“九儿先去换身男装吧。”南衣瞧见顾九眼里的妥协,微眯眸子说道。
半盏茶的功夫,顾九换好衣服,卫箕也将马车停在了梅花庐后院子里了。
顾九和卫箕齐心协力将靳南衣弄上车才长吁一口气。
“怎么,九儿是怕寡月担心么?”躺在车内座榻上的少年说道。
“才不是呢。”顾九嘴上这般说道,脸却已经红了,这几天忙着照料这只病得不是一般严重,那只病稍微好些的的确有些忽略了,这只又像要努力避开那只似的,真不知道那只有没有按时吃药。
靳南衣也不再取笑她了,微眯起眸子,继续养神。若是到了,卫箕自然是会叫他的,只是苦了顾九没个人聊天,还不得抓狂?想到这里靳南衣唇角微微扬起。
她顾九才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呢,不就是没人聊天吗?她拿起车上一角的小柜子里的书册开始翻阅起来。
都是些管理商铺作坊的书籍,咦,没想到这只还学这些?
末了,看着天渐渐黑了,摇摇晃晃的马车,把顾九的睡意也摇过来了,撑着脑袋睡了一会儿。
车缓缓停下,顾九也醒来了。
“公子到了。”车门外卫箕唤了一声。
靳南衣微微睁开眼,笑着望着又在瞧他的顾九。
“呃,你别误会啊,这次我是来叫醒你的,哪里知道你醒得这么早,我这一转过身来你就醒了……咳咳咳……”顾九一个劲的解释。
“九儿扶我下去吧。”靳南衣笑了笑。
顾九想撞墙,终于理解了什么叫解释就是掩饰。她承认她就是想看着张脸,以前就想仔细看小寡月那只,只是他不给她看……呃,好像也没有不给她看。可是她怎么那么倒霉每次多看两眼就会被人抓个正着。
“九儿。”少年又唤了一声,顾九立马回神上去扶他。
下车后,顾九才看到这里是街市,若是街市就应该在城内。而马车停靠的地方写着三个清晰的大字“毓秀坊”。
“少,少爷。”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他三人面前,身后跟着一群绣娘。
众绣娘们一听苏娘对来人的称谓都上前去行礼,还不时打量着这个传言之中的‘少爷’,生得倒是俊逸脱俗,只可惜一副破落身子。
“都不必多礼,该做什么的做什么去。”靳南衣有些反感这些人的目光。
苏娘一听,遣走了那些绣娘,将自家少爷迎进里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可是足足有三年未见少爷了,少爷离开老爷给二夫人安置在江南的宅院也已经有三年了。下人们不敢去寻,夫人派人去了,少爷也不曾理会,苏娘知道这是因为少爷的心结……每次她都是派人远远的看着少爷进城,再给少爷稍一些东西去,如今隔了三年,少爷未去见二夫人,却是先找来毓秀坊了,莫非是少爷遇上什么事了……
“少爷。”苏娘亲自奉了茶,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九儿。”靳南衣却是拉着顾九坐下,将苏娘奉上的茶递与顾九,“这是毓秀坊才有的碧螺汀。”
卫箕怔了下,苏娘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卫箕知顾九是女子,而苏娘不知。
顾九倒是不觉得什么,接过他递给她的茶水,赞叹了一句。
靳南衣见她喝完又给她斟上些,自己才默默的饮。
待他放下茶杯才对苏娘道:“苏娘把毓秀坊最好的绣品拿来给九,兄弟瞧一瞧。”
苏娘愣了片刻,随即低头答是,离开时余光打量着顾九带了几分深意。毕竟是她经营了数年的毓秀坊啊,公子莫不是一来就要她将这绣坊让给那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她咬了咬牙,内心微酸,但愿是她多想了,不过公子对那小子看着到底是极好的。
不一会儿苏娘就带着几个绣娘和小厮到了内室。
小厮们将重的绣品拿在手上,绣娘们拿着一些精致的较轻的绣品。
顾九听苏娘讲解着,倒是颇感兴趣,以前倒也不见自己上心这些,倒是有想过认真学医。
说起学医,她这又想起那一日,夜风递与她的地址,她记得也是轩城来着,不知夜风听闻寡月和她的死讯会怎么样?改日她是否该翻出哪个地址去找夜风让她去找的人呢?
“九儿……”南衣再度唤她的名字,将她唤回神。男子秀眉微蹙,还真是一个爱走神的丫头呢!以后可得教给苏娘好好调教。
靳南衣伸手示意苏娘带着一群人退下后,才捧着茶问道:
“这绣品可好看?”
“好看的紧。”顾九漫不经心的答着。
“可喜欢?”他再问。
“喜欢的紧。”
“想不想要?”似乎渐入佳境了……
“给寡月穿身上倒是风华绝代。”她微抿唇道。
“呃,那倒是想要不想要了?”男子挑眉。
“要就算了,看看倒好,穿成这样出门,难保他不被众女追杀啊!”顾九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
南衣愣了一下,没听懂她具体说了什么,也不懂这是什么说法,但是大致意思还是猜测得出来,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呢。难挂小寡月对她如此上心,看着捧着,生怕她离了他。
他放下茶杯,似乎觉得顾九说的话也有些道理,沉声道:“嗯,那就摆家里看看,不让他穿。”
“……”
“咳咳咳……”还没有等顾九开口这人就猛咳起来。
“卫箕。快回庐园……”少年脸色苍白的吩咐道。
顾九看着靳南衣痛苦的表情心下慌了,忙帮着卫箕将他扶出去。
苏娘派人端上酒菜过来的时候,正巧瞧见三人出房门:“少爷,少爷这是……”
“苏娘,少爷要回园子了。”卫箕急忙说道。
“可是这酒菜我都命人安置好了。”
卫箕哪里有功夫还管什么酒菜,忙道:“大伙分着吃吧。”
“咳咳咳……苏娘我改日再来。”靳南衣着实耽误不得了,撑着对苏娘说道。
卫箕心急马车赶得很,马车上顾九望着少年抱着毛毯嘴唇乌青、瑟瑟发抖的模样心中发酸,她伸手将他身上的毯子弄得严实些,又将一旁车壁上挂着的斗篷取下来给他盖上。
靳南衣感激的朝她一笑,如今吃凡羽大师的救急药也没有作用了……
一炷香的功夫后,顾九扶着南衣下车,等走来的卫簿扶下南衣,又跳下马车将手中的斗篷散落开来,披在了南衣身上。
寡月就在在长廊那头,看着顾九搀扶着南衣进了房。
他心中升起一些复杂的情感,连自己都道不明……
——
数日后的梅花庐,绵延的秋雨,肃杀夜风,偶有鸟儿扑腾的振翅声,梅花庐内的房间里却是一片死寂。
九九八十一盏长生灯燃得通明,顾九站在灯盏前守着每一盏,只要有一盏稍微有熄灭的迹象她就会用铁签将它们拨亮一些,或者倒上更多的燃油。万安寺大师凡羽的大弟子就站在门外,方才他说的话重重的敲打在这里每一个人的心上:气数已尽……
“公子。”卫箕和卫簿跪在地上。
“卫箕、卫簿、我问你们这些年我待你们如何?”男子沙哑地开口问道。
“公子待我兄弟二人恩同再造。”二人答的不曾犹豫。
南衣微颔首,苍白的面带着笑意:“那好,你们便答应我一件事,此事若办得好便是还恩。”
“是!”兄弟二人齐声回答到。
“我若走了,你们当视寡月为主子,全心全意伺候他,就像昔时待我一样。”
二人瞬间望着靳南衣呆若木鸡。
“记住了我的话便退下吧……我有话对寡月说……”
卫箕拭着眼泪被卫簿拉了下去,方拉开门就瞧见站在门外的僧人,僧人朝他们微微作揖道:“贫僧师父嘱咐贫僧将靳公子送往万安寺……”
两兄弟自是懂这人说的是公子辞世之后的事……
屋内,阴寡月走上前来,顾九跟在后面。
就如同一开始顾九未曾把他当外人一样,南衣也从未拿顾九当外人。
床榻上靳南衣伸出苍白的手,此刻他的神志已有些游离,寡月扑上前去,回握住他的。
“寡月……你说我们会不会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是哥哥,你是弟弟,我们都有先天的心疾……”他依旧面带笑意。
清泪滑落听者的脸颊,寡月薄唇颤动着启开,语不成声:“若真是这样,我便是在娘亲肚子里吸去哥哥元气的那个……便是我,害得你一出生便比我柔弱许多……”
那一声“哥哥”也让靳南衣落下泪来……
善良温润如他靳南衣,无论何时想到的总是别人,他苍白的唇微微扬起,缓缓伸出修长的手抚上寡月的面颊:
“我若还活着便多护你一日,只是我终究是太迟了见到你,以前我不在乎生死,如今我终究是放不下你……放不下……”
“哥哥……”寡月嘶哑着嗓子唤了一声,这一刻有温暖,亦有撕心裂肺的痛楚。
南衣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水,脸上依旧带着宠溺的笑:“我知道你这些年活的很不好,我至少还有娘亲和爹爹的疼爱,还有物质上的满足,而你……什么都没有……便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他从被子里拿出一个锦盒来,泛白的唇吃力的说道,“这是我名下所有的……。房契、田契、商铺、歌舞坊的契约,还有一些仆从的卖身契都在这里……你拿着不要拒绝我,很惭愧我能给你的只剩下这些……”
良久他凑于轻声再道:“答应我无论郑氏如何给她一条活路便是,她毕竟养育了我……无论靳氏一族最烈深重,无论前人如何想置你于死地,寡月在杀人之前务必给人三次机会……”
“顾九。”靳南衣温柔的唤了一声,顾九身子一颤,走向前去。
“公子……”
“九儿,永远不要抛下寡月,他已经没有亲人了……”他说道,“日后务必扶持寡月,助他打理家中事物,你夫妻二人定要同心协力……”
顾九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一双冰凉的手握住她的,又将她的手放在另一只手上,等顾九意识到的时候才知道寡月的手已牢牢抓住她的。
顾九干笑了笑,不敢在靳南衣抽出手,只好由他握着。
榻上的少年望着紧握着手的二人,目光又落在着素白色褙子的女子身上片刻,有时候记住也是拥有……他唇边的笑更深几许,两颊的梨涡满含蜜意,他静静闭目,苍白修长的手落在锦被上……
“哥——”
“公子——”
他还是走了,那夜绵延的秋雨低落一夜。顾九已感受到冬的气息……
靳南衣,还真是那么一个温柔又让人心疼的男子,她站在门外栏杆处,仰起下巴,猛眨着眼睛不让泪水滑落,只因屋内少年方才一句镌刻在她心坎上的话——
“江南风骨,天水成碧,天教心愿与身违……”
他抱着他,秋风肆掠,冲破窗棂,轰隆作响,一室灯火摇晃,卫箕与卫簿就跪在床榻下。
靳南衣死了,那个初见时一身江南气息的男子死了,而他的名字却不能被镌刻在墓碑上,他的名字将被继续沿用……
她不会忘记华胥楼前,华车过处,那惊鸿一瞥;更不会忘记,那一日醒来,他眉间鲜红似血的朱砂痣……
次日,灵柩被卫氏兄弟送往万安寺,而他的丧事,办的无比简陋,一坯黄土,几簇野花,一块只镌刻着悼文没有生平的石碑,就在桃花溪畔,梅花庐旁,只要他们回家就看得到,就如同那男子对他温柔的笑。
只是,自那天起,阴寡月变了,数日后的清晨,顾九将早膳放在那人房间前的时候,一身白衣的男子从屋内走出。
她抬眼,就看到男子两眉之间那点殷红似血的朱砂字……
她有片刻的恍惚,是的恍惚,这一点朱砂,无疑让她想到靳南衣……
“像……不对,是完全看不出破绽……”顾九道,只是,他数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都不曾找过她,她想同他再说说话。
少年伸出手握住她的。
“用膳,陪我出去。”
顾九一震,不单单是因为他同她说话了,更因为他唇边的浅笑,以前的阴寡月从不会笑的这么自然,或者说以前的阴寡月似乎从未笑过……
只是,他的两颊没有那浅浅的梨涡……想到这里顾九心中一骇。
“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