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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轩城只闻靳南衣之名,不见靳南衣其人不好吗?不是不好,是她若不好,他便不好……
顾九深吸一口气,冲他笑了笑,转身望向姚玮瑢。
方转身才发现痴痴傻傻的姚玮瑢已被丫鬟红绡搀扶着已退至华衣阁大门,那劳什子的姚夫人、毕夫人、姚奶娘和众丫鬟小厮都欲往楼里退。
“站住!”顾九气得牙痒痒,真是一群没脸的,糊弄完了,哗众取宠完了,揭了底就要退了?等着时间一长都忘记了,再出来折腾人?
“姚小姐,不是说你才艺高绝,十岁就能绘出栩栩如生的花鸟绣稿?这寒鹤绣稿亦是出于你之手?先前不是趾高气昂的说这是你想出来的,这衣裳是你做的?怎么现在都没脸了?”顾九冷笑道。
“你……我们不和无赖说事!你们就是找事的!”姚府的奶娘指着顾九说道。
“我还真真见识到了什么叫没脸没皮到一种境界了!无赖?是谁他娘的嘴硬打死不承认?”顾九气得咬牙,“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毓秀坊的衣服,只要谁不经过我的允许来仿,我九爷必定敢来闹!”
顾九回头望了眼寡月,方道:“轩城北路,梅花庐主的靳南衣的衣裳,都是本坊主设计的,整个轩城只此一件!谁不经过本坊主的要敢仿!休怪本坊主无礼!”
“本楼主的衣裳也是!”
一身火红衣袍的男子慵懒的从人群中走来。
顾九怔了一下,她本以为趋利避害如他慕华胥,就算是收到消息也不会来的,没想到他来了。
“我慕舫为九爷的所有设计出来的服饰颁布‘专利’,谁要不经过九爷允许乱仿,就是和我慕舫作对!”
众人听得华胥楼主都搬出了慕舫,不禁骇了一跳,再无他言。
心道,这姚家的与慕家干不是找死吗?
一时间散了不少人。
姚玮瑢一脸惨白的望着散去的人,终于体会到从众星捧月之地摔落下来的感受。
“都别走啊,你们就不想看看这姚家的‘小美人’长什么样子了?”
这么一说,倒是有许多人驻足回头。
慕华胥一拍手,一个黑衣人就向姚玮瑢而去,那速度之快,不容得别人避让!
说时迟那时快,姚玮瑢脸上的面纱已然落地。
“啊——”
“啧啧啧,还真不如怡红院的花娘。”一个纨绔公子说道,“回府!没意思!”
“这么大的脸,亏她还敢以美人才女自居!”一书生模样的公子说完拂袖而去,接着一群人跟着走了。
纷纷攘攘的街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这洛少将军定是个眼神不好的……”
“确实!”
姚玮瑢听了这些话后,顿然肝气郁结于胸,一时悲恸连哭出来的时间都没有,便昏了过去。
“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走?”慕华胥说道。
一双温润的手朝顾九伸来,顾九缓缓的伸手搭在他手上,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以姚玮瑢的小肚鸡肠,便是绝不会罢休了。
顾九作别一品楼的杨水心,想着改日再同她问问药丸的事情,便随着慕华胥等离开了。
顾九一走,一品楼二楼的天字二号房的窗户便阖上了。
想着姚玮瑢那般样子姚思珺心里痛快了不少!
想着方才靳公子从群人中走来的模样,步步芳华,一颦一笑间都漾了人的心神,想到这里姚思珺的小脸便滚烫起来。
华车内。
“九爷我这回与姚家是真结下梁子了。”顾九叹了一句,又望着寡月道,“还难为了寡月,这事你本不该来的。”
寡月没有说话,手落在顾九的发上轻声道:“别担心,姚府的若是长心眼便将心思放在避开慕舫上,难为你便是愚蠢。”
慕华胥眉毛抖了两抖,却是懒洋洋的道:“寡月说的没错,这回我慕舫和姚家的算是端到了台面上来了。”
他说的不甚轻飘,让顾九凝起的眉头,她不禁问道:“楼主,不拍洛家打了胜仗?”
“哼、哼哼!本楼主还巴不得他早些打胜仗!可怜我那一箱一箱的银子,哗哗的似流水一般有去无回!”
顾九脸更沉了些许,只是扶着她身子的人,突然柔声道:“只要洛营的能退了姚家的这门亲,姚家必……”亡。
顾九心下一紧,望着寡月问道:“什么意思?”
寡月笑了笑,示意由慕华胥来说。
慕华胥坐正了身子,勾唇道:“以洛战枫的性情,若是此战大捷立功,如何会将自己宝贝儿媳妇的位置留给姚玮瑢?洛战枫那只老狐狸,心思缜密,据江南又怕皇上找茬,便拢珠宝货钱财,需要江南大家的帮助扩充军资建立强大的军队,这老狐狸步步算计,就是此次出征他都未派出他那宝贝儿子,便是不想重蹈尉迟廷一门三子皆占功勋之覆辙……”
寡月将华胥之言接了过去:“江南姚氏终究只是商家若要保洛氏永立,最好的办法便是弃姚氏,寻公卿之女,王侯千金,一门荣辱不算什么,两门之荣辱,就算犯事,圣上亦会权衡利弊……”
华胥白了一眼寡月方继续道:“故,洛战枫是绝对不会将自己儿媳妇的位置交给姚玮瑢的,若是洛浮生对娶姚玮瑢之事稍有动摇,便会‘棒打鸳鸯’。”
他压低声音朝着顾九说道:“所以如今只管开整,姚氏必亡。”
顾九震了一下,终是明白,繁华榭后,不过过眼云烟,盛极一时的江南姚氏,不知多久之后,就要退出江南的舞台……
顾九低垂的头抬起,方朝着慕华胥一笑,道:“予阡本是心中万分感谢楼主的,如今这么听来便觉得楼主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原来楼主心中已有计较。”
慕华胥怔了一下,笑道:“九儿如是说,便是我的不是了,自持救你,还要九儿你帮我斗垮姚氏?好吧,就算我不是,我求你整姚家还不行吗?”
“斗?我拿什么来斗,全江南的纺织作坊都是姚家开的,姚家的马上就要断我布、断我丝帛、断我锦缎……我毓秀坊再找谁哭着求布匹去?”顾九道。
慕华胥摸着下巴道:“我记得江南赵家的也产些布匹的……”
“哼!不提还好,你这一提我窝一肚子的火,平日里来我们坊的时候这衣服要最好的,那衣服要最新的款,什么都给她量身定做了,端的是最好的料子,真真等我们坊出了事和人杠上了,她倒是跑了个没影了,真应了一句:‘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顾九动了动坐得有些僵硬的身子,日后再瞧见这些人,便是直接轰了出去,不赚这一两个人的银子又不会饿死。
“算了,这布匹的事情楼主若是没办法我便自己去想办法,我和寡月先下车了。”顾九说道起身。
顾九执起寡月的手正欲下车,且听得慕华胥道:“华胥楼旁原有一酒肆,如今老板离了乡要去京城了,你若想把生意做大,便来找我,我已将那酒肆购置下来,两层楼,四个你们坊的大小,离华胥楼近,姚家的便是不敢动的。”
“可是……”(顾九)
“别这么快拒绝我,回去好好想想。”
顾九望了眼寡月,寡月点点头,算是由她自己拿主意。
顾九说道:“谢楼主好意了,只是原来的‘毓秀坊’予阡不想卖,现今又无银子给楼主,便拂了楼主的好意。”只因那里有关于靳南衣的记忆,可尘封,却不可转让或者毁掉,如是而已。
“顾予阡!”慕华胥眉头一皱,“我再三思量,若是赠你你定不会接受,便想了好久才这般说的,没想到,你个小白眼狼不领我的情!”
顾九吐了吐舌头。
“我算你月租,你原来的毓秀坊我没逼着你卖,等你赚足了钱便将买楼的钱给我便是。”
顾九思量片刻,方点点头。
“改日予阡上门同楼主再议此事!”
——
约莫数日后,毓秀坊搬至华胥楼旁,比原来的绣坊大了整整四倍,众人都有了自己的独立床铺,而不是像原来那样几个人挤着一张床榻。
顾九带着苏娘赭石几个好好的装饰了几日。原来坊里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运至新楼。
一直到除夕,其间落了两场雪。整个毓秀坊内都是安安静静的,生意做得有条不紊,没有碍事的人来捣乱。
听来店里的客人们说,姚家嫡女一并不起连着数日。
连姚夫人也被禁足了,姚老爷便是发了威,说她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对这母女整治了一番,虽说是整治也终究是不忍的。
直至除夕到来之前,坊里的布匹终于用的半尺不剩了。这时候顾九便是开始着急了……
想着反正也是过年了,不若姑且将店门半开半关,来买衣的还是卖,制衣的便不给做了。
除夕的早晨,顾九起床披了一件袄子,隔着老远似乎就瞧见庭院中的早梅缓缓的绽放出了花苞,想着没多少时日便能闻得满园梅香了吧。
正当顾九换好衣服,梳洗完毕,在妆台前随手绾了一个髻,便听得卫箕来传,靳郑氏宅院里的芝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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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传的好晚好晚~(>_
先这样虐下,后面还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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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拜谒靳郑氏,堂前求娶
顾九听得卫箕来传芝娘来了,又从房门口折了回来。
思量片刻她复来到妆台前,将那日寡月托卫箕给她捎来的锦盒打开。
她拿起笔沾着黛粉刷了下眉毛,有打开胭脂盒子,轻轻点了一些涂在脸颊处。
口脂盒子里的口脂太过艳丽,在古代没有粉色系的口脂,都是艳丽的绛色,故有词牌名“点绛唇”。
顾九只用指腹沾了少许,轻轻点在唇上,完全忽略了口脂盒内的一根极细的毛笔。
顾九将这些盒子都整理好后重新放入锦盒内。
盖上盒子时她瞧见一支朱钗,那朱钗上镌刻着的花朵她不认识,珠链是水玉(水晶)摸着冰冰凉凉的,看的人如此舒心。
许是后放进去的,顾九心道。
她拿起对着铜镜往发髻上一插,摇晃着脑袋,在确定不会掉下来后,才转身离开。
卫箕就等在门外,门被将将推开还未瞧见九爷的身影,小卫箕便开口道:“我的九爷啊,你可得快……”
话还没说完,卫箕便目瞪口呆的止住了。
顾九狐疑的凝着他:“你怎么了?”
卫箕回过神来,忙摇头道:“没事,没事,快些去吧,别把主子等急了。”
顾九摸了摸鼻子,腹诽道:能把阴寡月惹急还要些本事,不过话说回来她还真想看到那人猴急的模样呢。
前堂里,芝娘坐在宾客坐的梨木椅上,寡月坐在高座。
芝娘有些拘谨的坐着,似乎是在等寡月开口。
而寡月一直默默地饮着茶,似是不等顾九来便不会开口说话。
小半晌,顾九来了,从前堂侧门而入,一身鹅黄色的厚褙子,下身露出的是灰色的绸缎裙子,再往下只能瞧见绣着蝴蝶落花的绣鞋。
鹅黄的褙子上绣着几簇白色梨花,鹅黄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的白。娇羞的面,眉如远山,红唇亮泽,眉眼盈盈……
寡月手中的茶水漾出却是浑然不觉,就这么盯着走近他的顾九。
许久之后才发现顾九也在凝着他,他尴尬的收回视线,方柔声对顾九道:“坐。”
顾九一拢衣袍坐下,便瞧见寡月将腿上的手炉递与她。
顾九看他脸色苍白的模样,心中一动,思及方才路过长廊处厚厚的积雪,雪本是昨日睡下的时候便在下的,她起来的时候已经停了,想来是清晨还在下,她出门刚止住。
“你用。”顾九推开他递来的手炉道。
他不退,硬塞在顾九手中,方咳嗽着说道:“你用,你将将起床,身子受不住,得慢慢适应一会儿。”
顾九愣了下,到底是接过。
芝娘的脸色很难看,芝娘身后的丫鬟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这少爷一大早便把她们晾在这里许久,就是为了等这个女人,这要真让这个女人做了少夫人,她们还不得被使唤着端茶倒水的同时伺候她洗脚?
顾九全然不知她们的计较,只是捧着手炉静静的坐在那里,肚子“咕噜”了一声,却一直低眉顺眼的坐着,她想寡月以后便是以南衣的身份活下去,而她要站在他的身旁,便要南衣的家人们接受她。可她终究是想得太简单了些,或者还是她不谙古代宅门之家宅内斗,侯门贵子之心酸周旋,直至有一天终于明白南衣的苦,南衣的逃避……
芝娘从座位上起身,朝寡月作了个揖,笑着道:“少爷,我今日来是奉夫人之命请少爷过去的。”
寡月抬眼望着芝娘,道:“不是说好了,年三十……咳咳咳……”
方说了一句,他便止不住的咳了起来,这一咳大伙都着急了。
“少爷……”芝娘立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