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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挫败的神色,容瑾满意的笑道:“本王不用那些,本王只要有金牌令箭和子清就可以了。子清,先进来吧。”容瑾的声音不高,却奇异的穿过了大殿直接传到了外面。
不一会儿,外间的殿门被人推开,外面响起轻缓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身白衣的沐清漪便带着莫问情一起出现在了内殿门口。
容琰等人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俊秀无双的少年,就是这样一个仿佛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就让他们这么多人动弹不得,所有的计划毁于一旦。这样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竟然就能够轻易的操纵大半个皇城的兵权!今晚别说西越帝传位给容瑾,就算遗诏上写的不是容瑾,他们又能如何?
沐清漪走到容瑾跟前,看着坐在软榻上神色如常的容瑾,眼底这才闪过一丝安心。低头一笑,一掀衣摆便要往下跪,“臣顾流云叩见陛下!”
“子清!”容瑾动作极快,人还未完全跪下去就被他握住手臂拉了起来。容瑾有些不满的瞪着沐清漪,沐清漪淡淡一笑:外人面前,礼不可废。
“顾大人,你区区一介奉天府尹,深夜无诏带兵入宫,是想要造反么?”容琰盯着沐清漪阴测测的道。他很清楚,若是此时再压不住容瑾和顾流云,今晚他们就算是彻底输了。
沐清漪回头,含笑看着容琰,淡淡笑道:“回王爷,下官说过了,是奉召带兵前来护驾。”
容琰冷笑一声道:“带兵?你一个文官带的什么病?神策营自有神策营统领,京畿守备军自有京畿守备将军,哪个需要顾大人你带?”
沐清漪淡然道:“这个么?神策营统领自然要留下安抚军心,至于京畿守备沈定武,抗旨不尊,已经被就地正法了。”
容琰暗吸了一口凉气,“你好大的胆子!你一个从三品的文官就敢斩三品将军!”
容瑾挑眉,一脸不以为然的看着容琰,“斩了又如何?”
“你纵容属下斩杀朝廷命官,你以为朝中官员还会支持你登基么?”容瑆冷笑道。
容瑾傲然道:“这西越是本王的,本王不需要他们支持,他们只需要…顺从!本王倒要看看,比起家中妻儿和身家性命,他们那点儿骨气算什么。蒋斌,出去宣旨吧。”
“是,陛下。”蒋斌恭敬的捧着遗诏,暗暗松了口气。两个黑衣侍卫一左一右护送蒋斌往门外宣旨去了。大殿外等着的不仅是那些羽林军大内侍卫们,还有早就等在外面的朝中权贵们。
“璐王,齐王?”容瑾淡淡道。
容慕礼和容慕风对视一眼,干净利落的跪了下去,“老臣叩见陛下!”
很快外面传来了蒋斌宣布遗诏的声音,等到蒋斌的声音落下,外面又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又热闹起来,“臣等参见陛下!”
容瑾心情愉悦的扫了容琰等人一眼,“看来…四哥,你的那些心腹对你也不是那么忠心啊。子清,咱们出去吧。”
无视了容琰难看的脸色,沐清漪微笑道:“陛下先请。”
清和殿大门外的台阶下跪着一大群穿着一品朝服的官员们。虽然神色各异但是很明显的没有一个高兴地。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久,险些把老命折腾进去,结果一个都没有压对,能高兴的起来了才怪。
清和殿的大门从里面被人完全拉开,容瑾脸色有些阴郁的走了过来。原本他是拉着沐清漪一起走的,可惜清清却不肯与他一起出门站在一起,而是坚持后退一步跟在他后面,这让容九公子有些不太高兴。
“臣等叩见陛下!”众臣起身高呼。即使再不情愿,先帝的遗诏已经颁布了,从今天开始,这西越就属于豫王了。
容瑾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道:“礼部尚书,钦天监负责主持父皇的葬礼,其他人…留在宫中为父皇守灵!”
礼部尚书和钦天监连忙上前应声道:“臣等领命。臣启奏陛下,登基大典…。”先帝驾崩礼部和钦天监要忙的不仅仅是先帝的葬礼,还有新皇的登基大典。这两者孰轻孰重傻子都分得清楚,先帝再重要那也是死了的,眼前这一位才是他们以后的主子。
容瑾有些不耐烦,冷声道:“从简。”
“是,陛下!”
容瑾轻哼一声,警告的扫了一眼众人,直接走人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位新皇陛下在做皇子时候就是出了名的性情古怪,谁也拿不准他这拂袖而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沐清漪无奈的抚额,淡淡笑道:“诸位各自办事去吧,众位大臣还有王爷们…请安心留在宫中为陛下守孝便是。”说完,沐清漪看了跪在后面的东方旭一眼,东方旭和步玉堂等人,东方旭朝点了点头,沐清漪这才转身朝容瑾离去的方向而去。
梅园,三月天已经没有了梅花。枝头上片片翠叶下挂着一颗颗还没有指头大的小青梅。但是院中却仿佛依然隐隐飘着梅花的香气。
沐清漪踏入梅园的小楼中,果然看到容瑾正趴在楼顶的露台边上往下看。想必刚刚就已经看到她进来了,只是她在下面看不到上面而已。
沐清漪含笑道:“直接跳过太子之位登基为帝了,九公子怎么还不高兴了?”
容瑾拍拍自己身边,“清清坐下。”
沐清漪挑了挑眉,直接坐在了容瑾衣摆铺着的地方。刚刚坐下,就被容瑾揽入了怀中,“怎么了?”
容瑾眯着眼紧紧的搂着她,闭眼吸允着她身上的能够让人宁静的幽香,幽幽道:“他说我是他的儿子。”
“他?谁?陛…先帝?”沐清漪挑眉道,轻柔的拂开他颊边有些散乱的发丝,“这个对你很重要么?”
容瑾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冷笑道:“本王倒是希望本王跟他们都没有关系!”无论是西越帝还是容璋,容瑾都没有好感的。无论哪个人总是从小被怀疑和猜测着都不会对对方有好感的。容瑾不爱理会这些事情却不是真的不明白,其实无论是西越帝还是容璋,在心中都是半信半疑的罢了。西越帝若是坚信容瑾是他儿子,小时候就不会那么忽视他了,即使是用为了保护他来解释也有些牵强。容璋若是完全相信容瑾是他的儿子,这些年也不会对他不闻不问。
皇家的事情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残忍,你永远都不知道对方是虚情还是假意。因为你自己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容瑾八岁的时候就明白了,西越帝之所以突然对他倍加宠爱,不过是突然发现如果他死了这世上唯一跟梅夕儿有关的人就没有了而已。所以西越帝才会想到他驾崩的时候带着容瑾一起去的诡异想法。至于最后他到底为什么改变主意,只怕除了西越帝自己是没有人知道的。或许真如西越帝所言,容瑾跟他…太像了吧。
沐清漪叹了口气,这当真是一笔糊涂账。坏就坏在容瑾根本不相信西越帝和容璋任何一人,不管是真是假,他哪怕相信了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这么慢纠结郁闷。多年来的经历导致了无论他们说什么他都半信半疑。如今西越帝又死了,这事儿还真没人说得清楚。
其实上一代的恩怨,是非对错也不是他们这些局外人能够评判的了的。但是如今看来,容瑾对西越帝的感情至少是比对容璋要深厚一些的吧。一个是宠爱了他十年的父皇,一个是突然冒出来自称是他父王的皇兄,即使容瑾不承认心里也总是有个轻重的。
“跟我说说今晚的事好么?说完了…咱们就该去做正事了。别忘了,还有一堆人在觊觎你的皇位呢。”沐清漪浅笑道。容瑾轻哼,“本王的东西,本就就算不要也不会给他们的。”
静悄悄的梅园小楼里,响起容瑾低沉的声音,不时还有沐清漪轻柔的劝解和安慰,淡淡的夜色下比起宫里气氛诡秘的其他地方倒是更多了几分静谧和安宁。
清晨,天色微凉。整个皇宫却已经淹没在了一片白色之中。哀哀凄凄的哭声在皇宫里响起,西越帝已经入殓,灵柩被安放在了宫中的奉先殿里。所有的皇子皇孙,王公大臣,以及宫妃都要在这里哭祭守灵,天色还没大亮就已经哭声震天。
一片哭嚎声中,容瑆看了看四周微微皱眉,低声对容琰道:“四哥,怎么没看到容璋?”
容琰微微皱眉,确实,从昨晚父皇驾崩他们进入查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容璋。只是之后的事情让他们都无暇去理会自以为容璋身体不适自己退下了。但是就算再身体不适,这种场合却是不能缺席的,但是此时却依然没看到容璋。
“该不会让老九给…杀了吧?”容瑆低声道。
容琰摇摇头道:“不知道,现在无需理会此事。”
容瑆冷笑道:“那可未必,若是还未登基就杀害兄弟,我倒要看看容瑾怎么登基。”
“十弟,不要冲动。”容琰低声道,“他手中有父皇传位的遗诏,就是名正言顺。何况…十弟,你觉得九弟跟父皇比起来谁更像心慈手软的人?”
容瑆漠然,父皇冷酷,容瑾狠绝,谁都不像心慈手软的人。早些年父皇可没少杀皇兄皇弟。要不然,如今宗室里的老王爷又怎么会只剩下两位了?难道容瑾也……
容琰淡淡道:“这会儿我才回过味儿,昨晚…容瑾分明是故意在激怒咱们。若是我们昨晚真的忍不住动手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容瑆一愣,“我不信他真敢血洗宫闱。”
“他为什么不敢?昨晚父皇的遗诏上若不是他的名字,那架势,他只怕是打算逼宫的。”容琰道。什么顾流云奉召带兵护驾?顾流云出城去节制兵马的时候,只怕容瑾自己都还不知道遗诏上写的是什么呢。只不过,这会儿大家都没空拿这事儿出来说罢了。无论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容瑾继位的事实,最多给顾流云添点堵。
容瑆默然,容琰淡淡笑道:“真是没想到,咱们几个兄弟争斗了这么多年,最后倒是便宜了九弟。我们都大意了。”
容瑆轻哼一声道:“以后怎么样还难说。”
容琰点点头,冷笑道:“说的是,以后怎么样…难说。”
一场原本预计将会是腥风血雨的夺位之争,就在这样不温不火之中尘埃落地。但是慢人一步的众皇子们看着宫中那虎视眈眈的羽林军和大内侍卫,谁也没敢再起什么多余的心思。但是,这却也预示了容瑾登基以后的路也绝不会太平。
此时的梅园里,容九公子正满脸遗憾的望着沐清漪道:“清清,你说他们怎么就不反不闹呢?”
若是多几个像容瑆那样的人多好啊,再闹下去,他刚好名正言顺的宰了他们。为什么就不闹了呢,真是一群孬种!
旁边的一众人等一脸黑线,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沐清漪。九爷不是真有什么毛病吧?顺利还不好么,若是先皇驾崩当天就弄得整个皇宫血流漂杵,以后史书上九爷的名声…妥妥的是个暴君好么?
沐清漪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的没办法。
还是东方旭胆子最大,笑道:“还不是本公子霸气威武么?羽林军收拾的妥妥帖帖的,容瑆那几个人能掀起什么大浪?”
没有兵马,说什么都是白费。京城附近的兵马就那么多,大内侍卫谁的话都不听,羽林军全是一群世家子弟派系林立,谁想完全控制都不成。健锐营被挡在了城外,神策营和京畿守备在顾流云手里,别人还有什么可玩的?就凭各家王府那点亲兵么?就算所有的王府加起来也不过千八百人,还不够神策营和京畿守备塞牙缝的。更不用说,说是神策营,但是东方旭怎么会不知道,那其中大部分都是来历不明的高手,只是不知道九哥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人。
容瑾没好气的瞥了东方旭一眼,不悦的道:“你来那么快干什么?”以他的武功,那些人想要杀他纯属白日做梦。等弄到他们真正动手了再来不是刚刚好?
东方旭顿时耷拉下了脑袋,他在外面啊,怎么知道里面的情景?万一九哥被弄死了他还不得自刎谢罪啊。
看着东方旭可怜巴巴的模样,沐清漪不由得莞尔一笑道:“行了,九爷你想太多了。”想要一次将所有的皇子皇孙杀干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若真让容瑾办成了只怕西越也差不多该玩完了。
容瑾轻哼一声,淡淡道:“外面怎么样了?”
步玉堂笑道:“陛下尽管放心,南宫绝今早回到城中之后便待在府中足不出户。神策营和健锐营也还算平静。京畿守备有夏公子负责,一切都有条不紊,并没有引起任何骚乱。”
步玉堂觉得自己这会儿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似乎这一晚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原本的什么夺位、喋血宫廷通通没有发生,九公子就这么登上皇位了?但是如果仔细去思索,就能够想明白这其中九公子和顾公子付出了多少心力,每一个环节都计算的分毫不差。步玉堂自知就算再过二十年自己也不会有这份心智,因此看向眼前这两个平均还不到十八岁的公子的眼神就更多了几分尊崇和敬畏。
容瑾满意的点点头,道:“没事就好。若是有人想找事儿…天枢,开阳,不用给本王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