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场面瞬间失控,黄家赫只能先松开我,无奈的去拉架。郑亚娟和我姨妈的积怨太深,一直以来她们两个人都在隐忍着。这次算是一个爆发点,喷薄而出的怒火怎么都拦不住。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缓慢而又无声的电影,映在我瞳孔里,撕打的三个人动作也被放慢了。
我手脚冰凉,呢喃着蹲在车边上轻声念叨:“在乌斯这个地方住着一个名叫约伯的人。他是个好人,敬畏上帝,远离邪恶。他有一个大家庭,共有七子叁女。他的家财丰厚,拥有七千只羊、叁千只骆驼、五百对牛、五百头母驴以及大批的仆婢。在东方人中”
自动屏蔽掉外界的喧嚣,我专心致志的背着《圣经》里的约伯记。
这是在精神病院里养成的习惯,当时我一个病友,她每天早上都会站在阳台上背诵。她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和暂时性失忆症,白天她以为自己是个虔诚的圣徒,晚上她又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狂魔。
她跟我一样是住在单间里,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跟她住在一起的病友都在晚上被她吃掉了。早上她又会忘掉一切,虔诚的背诵《圣经》。在精神病院的最后一年,她一直住在我隔壁。每当精神医生早上穿好裤子从我病房离开,听着她抑扬顿挫的朗读《圣经》,我的内心都会一片澄净。
从精神病院出来,每当情绪失控,我也会不自觉的背诵这段经文,来寻求片刻的宁静。
姨妈和郑亚娟打的难解难分,我激动的情绪也还是很难平复。双手插在发丝里揪拽,头皮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看着黄家赫嘴角粘着的污血,我惊慌不安的划拉着地上的碎石。
我舔舔嘴里破掉的伤口,刺骨的寒意和绝望的恐慌让我无所适从。黄家赫嘴里的伤口要是碰到我的血迹,那我真的是
罪该万死。
☆、012 艾滋
现在是午饭后的休息时间,我和一帮呆呆傻傻的病友围着桌子玩学龄前儿童的玩具。一旁看书的林静趁着看护不注意,小声跟我说:“吕诺,我们两个逃走吧!”
林静就是那个患有精神分裂和暂时性失忆症的圣徒杀人狂,每天这个时间她都会跟我说同样的话:“吕诺,我研究过了,这里的看守有漏洞。中午吃饭后,他们都要去后面的一个库房赌博。到时候,我们从二楼阳台顺着墙上的管道下去,这样就能跑到车道上。拦住车,我们就能回到市区逃出去了!”
我面无表情的把三角形木块往圆形洞口塞,对于林静的话我依旧当做没听见。虽然这里的生活枯燥而又痛苦,但外面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到哪去。
在被送到精神病院的当天,黄家赫特别嘱咐过,千万不要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不然的话我还是有可能被丢回监狱去重判。加上我这属于逃罪行为,连死缓都没有,直接就是死刑。
曾经有过一个正常人被误关进来,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疯,他不断的给医生护士讲解各种历史知识和数学方程式。最后的结果,他被打了镇定剂睡了好几天。直到家里人来找,医院这才知道这是个大乌龙。
正常人和精神病人到底该怎么界定,还真是不好说虽然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但我心里清楚,我的精神早就已经被扯的四分五裂。
听医护说,林静的爸妈离异,她自小受过不少的侮辱和虐待。爸妈双双成家后,林静更加不受待见。无依无靠的林静,被好心的教会收留。文静乖巧的她,是一个极度虔诚的教徒。
后来,林静被一个公子哥看上。利益熏心的林静父母,丧心病狂的把林静卖给了公子哥。公子哥在教堂里强奸了林静,事后他把和林静父母的交易和盘托出。晚上林静的父母接她回家吃饭,脏兮兮的林静洗过澡从浴室出来,她哭着杀死了自己的爸妈。
警察到达现场,林静爸妈的肢体残缺不全。林静坐在血水里,笑的诡异。
林静的暂时性失忆症,却是在精神病院得上的。她分裂出来的杀人魔不单单残忍,智商也极高。有一次她真的从精神病院跑了出去,半路上差点杀害一个中学生。也是在那次,林静被制服的过程中伤了脑子,得了暂时性失忆症。每天早上,她的记忆会全部回归到逃跑的那天早上。
背诵圣经,吃饭,休息,游戏,找寻病友跟她一起逃跑日日如此。
开始的时候,我会对林静相同的话语和劝说厌烦至极乃至后来歇斯底里。可日子周而复始的行进,我被磨的完全没有脾气。她说什么,我也只是当做没听见。就算是我跟林静大吵大叫一顿,最后被关禁闭的也会是我。得不偿失。
医生王强和护士孙鹏飞推着一摞体检检查过来,我们的休息时间再一次被占用。但这种事情就跟老师霸占自习一样,没有道理还无法抗拒。
我们一字排开站好,林静竖起指头对我表示噤声。她的动作不明显,但还是被医生王强看到。他今天的心情很好,打趣着说:“林静在和吕诺说什么?”
“没什么。”林静赶紧否认,紧张的掩饰:“没什么,王医生。”
王强把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卷好放在口袋里,笑眯眯的样子让人厌恶:“让我猜猜你们两个不会是想研究着怎么逃跑吧?”
林静的脸色煞白,周围一片哄笑。王强有些得意洋洋,甚至是沾沾自喜。
可我并不能理解,比一个精神病人正常,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王强拿出病历本,一本本的宣读。他趾高气昂的样子,活像是颁布诺贝尔医学奖。对人权的漠视和对生命的嘲笑,总是让他们不自觉的产生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这正是他们在精神病院工作的乐趣之一。
“吕诺。”念到我的名字时,王强明显一愣。他转身跟孙鹏飞低语了几句,很不高兴的回头对我说:“你得了艾滋。”
在外面,大部分人都是“谈艾色变”。但在这里,艾滋并不算是罕见的病症。而王强不高兴,不过是他惋惜我以后没法继续玩了。
我面上还是一片漠然,或许被染上病是早就能料想到的。可我唯一不甘心甚至怨恨的是,卢生把我丢在这儿任由我死活,而他却花着害死我父母换来的钱花天酒地。
卢生肆无忌惮的掠夺挥霍着我珍惜的一切,而他却活的心安理得。
心里的怨恨太强烈,我直接从梦里醒了过来。
我梳理一下头发,姨妈正一脸担忧的坐在床边上。我沉默的拿过床头柜上的钟表看:“凌晨三点了。”
姨妈大大的松了口气,激动的捂住嘴说:“谢天谢地!诺诺,你可算是说话了!”
那天在小区门口打架的两个发疯女人没被黄家赫和保安拉开,反倒被我神神叨叨的念叨拦住。看到我的精神不太对,姨妈也顾不上跟郑亚娟分出胜负了。她和黄家赫架着我回家,整整照看了我三天。
这三天的时间,我不吃不喝不说话。似乎是陷入到某种悲哀莫名的情绪之中,我自己也逃脱不开。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坦白我的病情,让黄家赫立马去医院处理伤口。但如果这样,事情一传开,我没有办法报复卢生对卢生怨恨的情绪和对黄家赫愧疚的心情,生生把我自己的精神压崩溃。
无处逃避的我吃下黄家赫送来的安眠药,可也只是短短的睡了两个小时。在梦里,过去的场景重现,我心里仇恨的情绪也被雕刻愈渐清晰。
我要让卢生再次爱上我,我也要让卢生跟我一样死去。
“诺诺,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你睡下的时候家赫刚走,他明天一早还会过来的。”
姨妈说了很多话,我都低着头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咬咬牙,狠下心抛出一剂猛料:“卢生那个混蛋后天结婚,你要不要去看看?”
☆、013 断绝
嘴唇无力的蠕动几下,我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隔了好半天,我再次尝试开口,脱口而出的是:“姨妈,能给我倒杯水吗?”
水拿来之后,我哆哆嗦嗦的一口气喝掉,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题。我躺在床上看着棚顶,姨妈坐在沙发椅上渐渐睡着了。
屋子里只点着床头灯,角落的位置照不到光,看上去都是黑漆漆的。黄家赫那天给我带来的营养品堆在那儿,包装纸都已经被扭皱。
黄家赫买的这些都是老年人吃的吧?
尽量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看着红红绿绿的袋子,我竟然觉得有一丝想笑。
在高中之前,黄家赫跟我一样,都属于那种圆滚滚的身材。小时候我俩走在街上,像极了海报里白胖白胖的童男童女。
对于黄家赫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小学三年级的夏天。当时身材胖的离谱,家里同时在给我俩控制体重。每天别说是糖了,连饭都少的可怜。
别人家的孩子吃饭,父母经常是要想办法劝着多吃点。而到了我和黄家赫家,爸妈总是泪眼婆娑的收起碗筷,说:“孩子,你少吃点吧!”
我的性格跟身材一样,傻乎乎的。身材形象是好是坏,我一点都不介意。但我爸妈是真的下了狠心,说什么也不给我零用钱和零食。每天上学出去玩,我都没精打采的。黄家赫看我可怜,变着法的寻吃的给我。
“诺诺,你吃,大白兔。”三年级的黄家赫门牙发豁,笑起来直漏风:“我考了全年级第一,班任奖励我的。”
黄家赫对我好,我已经习惯了。我不会考虑他为了这袋糖用功学习了多久,我不会去想在节食的他是不是也想吃,甚至我都不会深究黄家赫为什么要这么哄着我。
一切自然而然又理所应当,我自己一个人吃完了一袋大白兔。临走之前我不忘嘱咐黄家赫:“有糖的时候再叫我来吃。”
可因为吃太多的糖,我的牙活活疼了一周。
那是我吃过最甜的糖,现在想想,记忆里似乎都携带着奶味的香气。独一无二的甜,滚烫了所有潮湿阴凉的记忆。
我摸摸那些红红绿绿的营养品袋子,不禁去想,或许我跟卢生一样,我们都是自私的。所以,也只配接受惨烈而又荒诞的命运。
姨妈说黄家赫一早会来,他差不多刚到五点就到了。来了之后他没有进屋,而是先做好早饭才来敲门。看我坐在椅子上愣神,黄家赫撑出笑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诺诺,我做了早饭,你来吃点吧!”
不忍直视黄家赫带着伤口的唇角,强烈的愧疚自责让我呼吸都变的困难。那天的纠缠中,黄家赫还是被我灌了些消毒水漱口。他嘴角的伤疤本来不大,被我一折腾反倒是感染了。上面结痂的位置随他的口型不断晃动,我心里又是一紧。
我敷衍着推开他:“我等下再吃。”
黄家赫不但没有走,他反而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这三天我没有说话,黄家赫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他的眼眶发青,憔悴的脸像是裹上一层风霜。
“黄家赫。”
叫完他之后,我们两个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黄家赫字正腔圆的语调有些别扭:“我在这儿,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狠下心,冷声说:“黄家赫,你现在是可怜我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黄家赫怒气冲冲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瞪的像狮子:“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可怜你?你当我黄家赫是什么人?”
“难道不是吗?”我冷淡的说:“黄家赫,你知道我经历些什么。对我最好的尊重,不是你一再的将我当做个弱者病人去同情、去可怜。如果你真的对我好,以后就请你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黄家赫气鼓鼓的瞪着我,似乎想看我如何自圆其说可我想告诉黄家赫的都是事实:“小恩是惠,大恩成仇。你帮了我那么多,可以说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但我没办法在跟你心平气和的相处下去,你站在我面前,过往那不堪的一幕幕都会再我眼前重现。”
“不要在继续对我好了,黄家赫。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吧!不要再来看我,也不要再过问我的事情。”语气冷的我自己都心寒,不想继续面对黄家赫难看的脸色,我起身往外走:“不然,我会很烦。”
门板的玻璃上反着光,里面的黄家赫露着一口白牙,笑的灿烂。似乎好多年我都没见他这样笑过了,我忍不住停下步子回头去看。
黄家赫笑弯了腰,185的个子折的像是158。见我回头,黄家赫停住笑声,眼神灼灼的盯着我问:“吕诺,你还不死心吧?因为卢生要结婚了,你心里不痛快!你不痛快,你也总是想让我陪着你不痛快!”
“你可真没长心。”黄家赫的笑意瞬间褪去,脸上一片冷森:“以前你说喜欢卢生,你任性、你骄纵,我只是觉得你年轻不懂事儿到了今天,你还是丝毫没有长进。”
今天可能不用上班,黄家赫穿着白色的针织衫。他自嘲的摆摆手,松松垮垮的料子,搭在他的身上有几分洒脱的感觉:“既然如此,那要怪我自作多情了。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对卢生的一往情深。”
黄家赫从我身边擦过,毫不留恋的快步往外走。我听到姨妈问他为什么不吃过早饭再走而黄家赫什么都没说,沉默的推门离开。
“诺诺,你们吵架了?”姨妈疑惑的探头进来询问,我的心跟着忽忽的颤。黄家赫离开时的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