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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里嘀咕,但没人敢说出来,谁让小六子是平妈妈的独生子,又是老来子。
最后还是康妈妈听出了门道,觉得有些耳熟,于是急急地问了句:“平妈妈,小六子被毒虫子咬了,身上长了脓包?”
平妈妈没好气地扫过来,忿忿地说:“没错!早上出门还好好的,结果半夜就说痒得难受,隔日起来就发现背后长了好几个疱。起初我还当他到处混,结果那晚上洗澡,那疱就化脓了。”平妈妈说得所有人立刻起一层鸡皮疙瘩,她怒瞪着小丫鬟,“要不是我逼问,他还护着这小见人!”
因为康妈妈也亲眼见过九郎背上的伤口,确实挺骇人的,特别是在一个细皮 的奶娃子身上,更让人心疼。所以听到平妈妈这么一说,康妈妈心里也气恼地骂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如同哑巴吃黄连,立刻跪在地上哭泣,“妈妈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害他,是他来找我说话,非要我给他做荷包,我不肯,后来他就走了,然后就没有了。”
“真的是这样?”见小丫鬟点头如捣蒜,康妈妈为难地望了平妈妈一眼。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九郎前不久才被毒虫子咬伤,二老爷还骂了你们一顿。一定是你,你害九郎还不够,还想害我家小六子!”平妈妈这么一个罪名安下来,吓得小丫鬟直磕头。
“不、平妈妈,绝对不是我,我没有害小六子哥哥,更不可能害九郎!我、我只是把九郎的小香包给他看过样式,连手都没跟他碰过。康妈妈,你一定要给我做主,我是真的没有。”小丫鬟已经磕到额头都 了。
“九郎的香包?”平妈妈讥笑了一下。
小丫鬟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摇头,“不,那个不是我做的,我没给九郎做过香包,我只给姨娘纳过鞋子,其他什么都没做了。”
或许是觉得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康妈妈示弱给平妈妈行了大礼,然后陪笑道:“请平妈妈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丫鬟计较了,这丫头我一定会替平妈妈带去给二夫人请罪的。小六子福大命大,将来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这么着吧,小六子的药费等会儿我让人送屋里去,我这就替姨娘给您赔不是了。”
康妈妈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给了下台阶,平妈妈不好再摆架子,听了几句好话,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虽说浣思苑的事抚平了,但风波免不了还是传到凌氏耳朵里,毕竟熹园大小事都归她管。当夜就过来找康妈妈还有惹事的小丫鬟问话,又让含香出去寻给九郎看病的大夫,又唤小六子过来对事。结果却发现九郎被虫子咬伤的时间要比他疼哭被人发现的时间早上两天,也刚巧那天又是康妈妈请假的时候,小丫鬟回忆说幸好有锦华过来帮忙,否则九郎一哭起来,香姨娘是哄不住的。
一扯到锦华,凌氏立刻来劲,再加上平妈妈说小六子是碰过锦华给九郎做的小香包才发痒的,她更笃定九郎身上的伤也是锦华弄的。凌氏兴冲冲地带着人,把锦华都提到浣思苑来问话,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锦华数落一遍后,就去寻找罪证。可是翻遍锦华送的所有东西,却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来,一时让凌氏差点下不来台。
闻声前来解围的李勋卓看着爱妾和 被妻子数落得可怜兮兮,正要骂凌氏的时候,有人道在温香的梳妆台里发现一包花粉,那花粉专门吸引那种毒虫子。得知平日里那虫子并不咬人,只是喜爱木樨花粉,所以那虫子兴许是被吸引过来的。李勋卓睁大了眼睛,气得双手发抖,凌氏得意洋洋地质问温香,说她故意拿九郎的身子当靶子。
温香吓得立刻跪地,说那花粉是锦华送给她的,说是可以吸引李勋卓注意,根本不知道吸引的是毒虫子,九郎是她的 ,她怎么可能会害他。而锦华听到温香一慌张,把所有的话都抖出来,也立刻吓得脸色发白,立刻反驳温香陷害她。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看着两个讨厌的人在自相残杀,最开心的莫过于凌氏,而最难过的自然是李勋卓。他阴沉着一张脸,沉默了很久,然后喝令锦华不得出碧梧轩一步,而温香也被剥夺了照顾九郎的资格。只不过凌氏不乐意养,而九郎毕竟年纪小,离不得大人身边,所以暂时还是养在浣思苑,跟着康妈妈住在苏氏以前的院子,没有凌氏允许,温香不得见九郎一面。
这一招把所有人都吓住了,没想到李勋卓会下这么狠的心。看着他决绝地转身离去,温香哭晕在地上,而锦华也失魂落魄的,连回去都是被忆柳和问兰掺着走。
熹园这么鸡飞狗跳了一阵子也没惊动其他人,毕竟是二房的事,大门关起,大家都各管各的。只是冬至夜,李阁老要所有子孙都出来热闹时,才知道锦华几个月前在屋里摔了一跤,摔断了腿,至今还在屋里养着伤。李阁老听了,吩咐李勋卓要请大夫给她看好,过了年就及笄了,别耽误了一生。
“你真的不知情?”周嫣仍不死心地暗地里逼问韶华。
韶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和她关系又不好,凭什么我要去关心她的事。”
周嫣耸了耸肩,“你们好歹是姐妹,而且同住一个院子,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这不是很奇怪吗?”
韶华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整天就关心这些无聊事情吗?”
周嫣见她不悦,笑眯眯地转移话题,“那咱们关心一些有聊的,比如”她忽然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说道:“我听说许多人都开始坐不住了,家家户户关起门,暗地里都在做准备了。”
韶华顿了一下,侧过脸望着她一脸茫然,“做什么准备?”
周嫣恼道:“自然是准备成亲,别忘了,这冬至一过,宫里都准备年祭,然后就要出丧了。正月不议亲,谁不想赶着除夕前把这事都给办了,好热热闹闹过个双喜年。今年是双春,要不是国丧,指不定有多少人家办喜事呢。明年是盲年,一般人家都不愿意在盲年娶亲的,说是晦气,夫妻关系不牢靠。”周嫣继续叨叨着,韶华的思绪却早已飞到窗外。
第一百八十一章 普天同庆
“五娘子,您真的不出去吗?”幼菡穿戴好棉袄手笼,整个人打扮得圆滚滚地走进来,正好看到初荷给韶华给熨衣裳。她甩开手笼,走过去就要接手,立刻被初荷拦住了。
初荷瞄了她一身打扮,没好气地说了句:“去去去,你这身衣服还来干活,别把自己给烧起来。”
幼菡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圆鼓鼓的,确实不适合干活,于是讪笑道:“才不会呢,这活我做得熟了,顺手嘛。”
听着她们的对话,韶华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幼菡还没动身,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还不走?”幼菡从前日就来给她告假,说要趁热闹出去走走,韶华并没有事情让她去做,便同意了。
国丧一过,又近着除夕,铺满雪裳的京城都瞬间像被披上了一层红纱,仿佛是 含羞的新嫁娘一样,红艳的盖头下隐藏着一张白皙妩媚的脸庞。如同周嫣说的,一出国丧,整个京城就沸腾起来了,相看的相看,说亲的说亲。那些原本该办喜事却因此拖延的人家,有的干脆择日不如撞日,出丧隔日就办起喜事来。同一天,五六家人同时送亲的可不少,走到哪里都会撞到迎亲队伍,彼此都赶着吉时,不愿退让,差点好事就弄成拙。
那日,方有信正好受邀到京兆尹府上吃喜酒,半路却遇上这么一出,有人知道方有信路过,立刻拦轿来求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总之就是各不相让,又想赶着吉时拜堂。方有信听了笑答,不如让今日所有的新人一起来拜堂,他来主婚。这句玩笑话立刻得到众人的称赞,一时间,所有的花轿都涌到方有信家里去。得知消息的京兆尹急忙赶来解围,让新人都到府衙去。
在公堂上拜堂成亲,估计是头一回,不过上有方有信主婚,又有捕头捕快护亲,所有新人都觉得这个婚礼过得十分有光彩。等主婚完,再由各自的迎亲队伍接新人各自返回家中给父母磕头敬茶。
原本事情就这么落幕了,哪知有个醒目的人这时冲出来,恳求方有信明日给自家儿子主婚。有一人提议,立刻就有其他人响应,噗通几声跪了七八个人。有青年壮汉,也有华发老人,这几个人都不像今日迎亲的人家那般有钱有势。只不过是见了今日壮观的拜堂场面,私心想着借方有信的威望和名气,给儿子充充场面,也好热闹热闹。
方有信有些哭笑不得,可是看众人如此殷切,也知道这喜事不好推辞,最后只能答应。但不是次日,而是大年二十九,正好隔日除夕,家家户户团圆美满,而且新嫁娘的三朝回门正好赶上初二的女婿宴,更是双喜临门。大伙一听,觉得如此安排甚好,于是各自返回家中安排。
这消息一传出,许多人也都赶着这一日想要让方有信来主婚,而不办喜事的人则乐意过来凑热闹,顺便讨杯喜酒。
“正准备出去呢!”幼菡生怕韶华反悔,立刻起身行礼,然后急匆匆地跑出去。
初荷望着她毛毛躁躁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五娘子真是太纵着她了,越来越没规矩。”初荷把熨好的斗篷整齐地收叠起来,嘴上不忘抱怨,“以前五娘子还总是嫌她闹腾,不安生,许多事都不让她碰手。可现在我看五娘子心里都是幼菡,什么事都瞒着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五娘子心生间隙了。”
韶华见初荷嘟着一张嘴,口气尽是浓浓的醋意,忍不住好笑:“初荷,你这是在吃幼菡的醋吗?”
初荷顿了一下,觉得自己口气有些放肆,但想了想,转过头看着韶华,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我是在吃醋。因为五娘子的心都偏向幼菡身上,有什么事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她抿了抿唇,“就好像昨日一样,熹园让人过来请五娘子去相看,五娘子拉着幼菡躲在屋里神秘兮兮地说了话,我刚走过去,你们就安静了。”初荷可爱的脸蛋显出沮丧受伤的表情,让韶华有些心虚。
昨日倒不是故意瞒着初荷,她能说凑巧在初荷走过去的时候,她们刚刚把话说完吗?外头的人办喜事,可家里也没清闲几日,一天两三个媒人上门,把韶华夸得让凌氏合不拢嘴。自然也免不了有来替锦华说亲的,毕竟李家如今风头正盛,家中又正好有两个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娶不了嫡出的,庶出也能将就。
只是韶华都没点头,锦华的婚事自然也就跟着落下。而对于韶华的亲事,前有兴勇伯之子严恺之,后又有三王府世子弘方,虽然这两个如意郎君的人选都没上门,可是凌氏心里还是满怀希望,所以其他人家的说亲,她多少有些看不上。眼瞅着除夕将近,要是韶华的亲事定不下来,这又得过了正月。都说盲年不议亲,可是再拖多一年,韶华就十七了,老姑娘就要折价了。可是左右等不来两位如意人选的前来,凌氏都有些着急,看着媒人把相亲的郎君夸得多好,她免不了有些蠢蠢欲动,便使人过来唤韶华见客。
韶华自然不愿出去,只好拉着幼菡出主意,让她出去回拒媒人好意。不巧正好让初荷看到,故有此误会。
不过,相对于和自己一起经历过惊险刺激生死一线的幼菡,韶华免不了还是对她多了一些信任,毕竟从那以后,幼菡由始至终地站在她这边替她出主意,想尽办法寻找严恺之的消息。而初荷并不知情,只想到弘方对韶华如此用心,若能嫁过去,荣华富贵不说,定然是个好姻缘。
犹豫了许久,韶华才缓缓说道:“初荷,不是我们瞒着你,只不过幼菡的嘴皮子比你犀利,让她出面去回拒更为妥当些。我怕要是让你出面,被媒人两三句就弹回来,到时候又得折腾一次,你也不好做人。”
初荷想了一下,确实如此,然后就释怀了,红着脸跟韶华道歉,“五娘子,原来是这样,都怪我小鸡肚肠,竟然误会您了。”
韶华笑了笑,“这没什么,你和幼菡对我的好,我心里都记着。”
初荷一听,立刻来了精神,“那是因为五娘子对我们好,我们这是应该的。是我不好,不该肚皮浅,比起问兰,我该知足的。”初荷的话引起了韶华的注意,看她望过目光,初荷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讨好韶华,磕绊地学幼菡讲起八卦来。“五娘子,我听说七娘子 大变,明明问兰比忆柳跟则会七娘子时间更久一些,感情也更深一些。可是自从她回来以后,动不动就打骂问兰,什么粗活重活都让她去做。问兰好几次都偷偷跑出来哭,被我瞧见了。”
韶华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