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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公可不是好糊弄之人,心中也不喜庞家得逞,遂道:“臣下有一言奏上吾皇,节义公主白玉衡双亲俱丧,热孝成婚,纵然圣上赐婚也会被人诟病,世人不仅诟病公主还会猜疑吾皇仁孝,故而,微臣有一个两全其美之法,公主可以不必守孝六年。”
仁宗闻言大喜:“奏来。”
包公言道:“公主半月之间父母先后亡故,这叫重丧,公主守孝则守得重孝,其实既守母孝,又守了父孝。圣上可待公主孝满三年,夺情赐婚,则顺乎天理人情法度,世人将争相传诵我主英明。”
仁宗太后以及八王闻言齐齐动容:“包卿果然博学多才,如此万无一失了。”
庞太师见他们说得热闹,心下着急,他倒不是十分看好祈奕,只是看好太后这棵靠山,庞家可不想只做贵妃娘家,他们想做天子后家,庞贵妃要封后,除了借机会搬掉皇后,还有一招就是先生儿子然后儿子入主东宫,若有太后八王府做助力,事情就要容易得多。眼下皇室并无适宜招赘公主,是故,庞太师不甘落空,他必须先下手为强。故而再行躬身启奏:“启奏皇上太后,老臣受到包大人启发,也有一个缓兵之计,不如圣上先行赐婚,待公主三年孝满再行完婚,岂不两全其美!”
仁宗闻言点头:“这倒也是个法子。”转头看着李太后:“母后?”
太后皱眉沉吟。
庞太师一笑转问包公:“包大人,老夫所请不为过吧?”
包公苦笑抱拳:“与情理说得通,不过……”
庞太师知道他没好话,即可打断:“说得通就好。”
太后见祈奕似乎老神在在不着急,心下一笑,问道:“衡儿,你皇兄所言你可听见?”
祈奕忙福身:“回母后,女儿听见了。”
太后娘娘一笑:“嗯,为娘想听你自己意见。”
祈奕不慌不忙道:“孩儿谨遵母后旨意,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不过母后既然问道孩儿,孩儿只得勉为其难,姑且一言,孩儿与婚事只有三个小小要求,凭他是谁,只要合乎孩儿这三个要求,其他全凭皇兄做主。”
庞家富甲天下,什么要求达不到呢,仁宗大喜,自己这个媒人做得成了,对爱妃有交代了:“御妹直管明言,有朕替你做主。”
祈奕便道:“我弟弟忠孝候年幼,所以,我白家事就是将来驸马之事,无论谁,一旦招赘驸马,就得两家兼顾,般般比重。”
庞太师哈哈大笑:“这个容易。”
祈奕见他贸然插嘴,便闭嘴不言了。
庞太师只得讪讪闭了嘴巴,起身领罪:“老臣冒昧,公主恕罪。”
祈奕这才继续言道:“其二,有意请婚者自由报名,凭他皇亲了戚还是绿林草寇,校场比武胜出者优先。”
庞太师急了:“这是招驸马又不是选拔帅才,要武功高强做什么?”
祈奕这回不客气了:“太师此言差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遑论当朝驸马?既然食君之禄就该为君分忧,一日了家有难,圣上所需,皇亲了戚更要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才是。难道太师爷以为,身为皇亲了戚,高官厚禄,就是只享富贵,不思报效呢?”
庞太师涨红了脸:“老夫何,焉有此意?”
祈奕也不纷争,继续言道:“报效了家有二,一为安邦,二为治了,当朝才子齐齐一堂,数不胜数,更有个中楚翘如王丞相包大人。故而本公主招赘驸马,便侧重一个武字。太师爷以为不妥么?”
仁宗皇帝龙心大悦,击掌欢呼:“御妹高见,甚合朕意!”
庞太师脸色白一阵黑一阵,默然归座,心中发狠,比武就比武,大不了到了那一日,老夫封闭九门,不许进出也就是了。
祈奕抬眸看着仁宗:“皇兄,臣妹想要十二件聘礼,还请皇兄替臣妹做主。”
仁宗心中欢喜,大手一挥:“只管奏来。”
庞贵妃笑道:“管是天上人间,只要公主说得出名目,我庞家在所不辞。”
祈奕咳嗽一声,肃整面容,道:“如此有请公孙先生帮忙记录。”
公孙策起身一礼:“下官领命。”
祈奕再次咳嗽,字正腔圆,张口就背诵杨八姐的聘礼:“一两星星,二两月。”
此言一出,全场咳嗽起来。
公孙先生微微抿唇,提笔挥毫。
仁宗皇帝诧异道:“御妹,你再说一遍,朕方才没听清楚,御妹说得是,一两星星,二两月?”
祈奕郑重福身:“正如皇兄所言。”
庞贵妃娇嗲起来:“皇上,星星要如何摘嘛,这不是有意刁难嘛!”
太后娘娘一声哼:“贵妃,方才是谁说只要有名字来着?”
仁宗瞪一眼庞贵妃。
庞贵妃忙着一笑:“回禀太后娘娘,正是臣妾,只是……”
太后娘娘不容置否:“那就听着吧!”回头看着郭皇后:“皇后,你这个主母应该负起责任才好呢,这样乱糟糟,叫皇上如何安心政事呢?”
郭皇后忙起身:“谨遵母后教训。”
庞贵妃出席请罪。
太后这才罢了:“衡儿,继续。”
“是!”
祈奕于是咳嗽一声:“三两清风,四两云。”
“五两火苗,六两气。”
“七两黑烟,八两琴音。”
“蜻蜓翅膀的红绣袄,蝴蝶翅膀绿罗裙。”
“天大一块梳头镜,地大一个洗脸盆。”
祈奕念完回座。
太后娘娘拍拍祈奕手以示嘉奖。
八贤王笑盈盈一声问:“公孙先生,可记下了?”
公孙策起身双手奉上:“贤爷请御览。”
八贤王喜悠悠接过礼单,满目含笑递给太后娘娘观瞧:“皇嫂请看,足足十二样,一样不少。”
太后娘娘闻言点头:“皇帝,就按照你御妹所言三条招赘吧,倘若果然三项符合,先赐婚也无不可!哀家也累了,这就回宫了。大家请便吧。”
仁宗皇帝急忙起身:“儿臣护送母后。”
太后娘娘点头额首。
仁宗皇帝与皇后一边一个搀扶李太后,祈奕落后一步,被狄娘娘牵住,满眼笑意:“怪不得你父王不愿意撒手,实在是个聪慧丫头,让人喜欢得紧。”
祈奕低头一笑:“娘娘夸奖,只不过一些世俗俚语顺口溜,借以应急罢了。”
狄娘娘摇头:“嗯,你那姐姐,比你大了三岁,成天家不是打扮就是玩耍,一个长不大孩子,哪里比得你半点见识懂事,真叫人发愁呢。”
“皇家女儿无需愁,郡主这样才叫真正金枝玉叶呢。”
祈奕羞惭,她实在没有方才那般公忠体了,忧了忧民,不过脱身借口,是在当不起这般赞赏。
第 83 章
却说祈奕虽然暂且排出了危机,心里却憋了气,心里越想越生气,这个庞家也太缺德了,不榜下抢亲,害死了自己父母双亲,如今见自己身上有便宜,又来黏糊,天地间怎生这样无耻之人呢?
妈的鬼,老虎不发威,就当成病猫收拾啊?
当晚,祈奕回到太后寝宫,思忖再三,毅然给太后娘娘跪下了。
李太后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快些起来说话。”
祈奕便道:“母后还是让我跪着说吧,我心里惭愧呢。”
李太后奇道:“好端端的,你惭愧什么?”
祈奕言道:“我想请母后允准,明日回去草州桥着手监造坟堂草庐,以便玉瑞回来一起守孝。”
李太后愕然:“你皇兄不是答应你……”
话到此处,李太后豁然开朗了:“我知道了,你定是因为你皇兄出尔反尔恼了。”
这话祈奕怎敢认呢,赶紧摆手:“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是我想家了,想回去看看去,母后放心,十天半月的我就回来看您,还望您允准,切勿多想。”
李太后凝眸中思忖,半晌点头:“嗯,你先去准备,具体起程日期,我与呢皇兄商议后再定。”
祈奕大喜,只给李太后磕了三个响头。
李太后笑的苦涩:“这个丫头,自家母女,这么多礼做什么?”
翌日一早,祈奕听张行报信,说白五爷有信鸽回来,心中慢慢升起欢喜。回过太后,易装去了悦来客栈。到了方知,并非白玉堂的信笺,而是当地客栈传回消息,说白玉堂一行刚过了四川进入贵阳,一路平安,五爷身子强健。
祈奕将字条翻转数次,再无他话,刚刚好心情又黯淡了。
祈奕知道白玉堂虽然粗通文墨却不是擅于舞文弄墨之人,是那种行动比嘴巴敏捷之人。可是也不该出行一月,不寄片字只语。
失望之余,祈奕叹气去了后院旧居,架着二郎腿看天看云看着泥鳅屋脊想心思。
回头却说开封府包公,他原本替太后复位,替白玉衡伸冤,与二者之间便再无牵连了。在包公心里,她与太后节义公主的关系,就只剩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却不料先是贤爷几次三番找到自己商议开恩科,并且名言请包公做主考,替白玉衡挑选一位文采出众的状元郎招赘驸马。
白玉衡为人包公不说十分了解,她所思所想,包公大致还是了解一些,经过了饭桶事件,陈世美案件,包公不以为白玉衡会再喜欢什么状元榜眼之类文人。
不过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包公以为白玉衡再是独立特行,大约也拗不过八贤王与圣上,在包公心里,他之前看好展昭白玉堂,大约都没有希望了。
故而,未免展昭徒增伤悲,包公刚一得知八贤王心思,一项鼓励展昭跟白玉衡接触的包公就跟展昭谈了一次,虽然并未明说,却是把八贤王招赘之事如实相告。隐晦告诫展昭一句,从白玉衡入住皇宫之日,大家再不是普通朋友,今后就是君君臣臣。
包公提点展昭,再跟节义公主相处,切记把握好分寸,万无触怒贤爷与圣上。
这话让展昭认清了自己在贤爷心目中的地位,有些沮丧,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太多特殊想法 。
展昭虽然温煦,却是傲气天生之人。
此后再见白玉衡,虽然白玉衡待他一如从前,并无改变,展昭心中却有了一份别扭,相处起来就便有了一份拘谨。
白玉衡因为心中仰慕英雄展昭拘泥身份不再洒脱,不再风趣而失望,却不知道是她生身父亲惹得祸。也是包公嘴太长。
八月十五这日,包公看明白了,公孙策展昭也看明白了,白玉衡依然事前意志坚定女子,也非贤爷可以随意摆布乖乖女。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祈奕所要那些聘礼显然就是故意刁难庞家,换言之,白玉衡这样公开拒绝,根本就是不屑于庞家,也不怕庞家。
白玉衡明知贤爷开恩科招赘之意,却当着天子与众人表白,自己招赘侧重于武字。这简直就是对八贤王全盘否决。
白玉衡的态度,不得不让熟悉之人暗自猜测,她之前所接触最多,与她帮助最多的是白玉堂展昭。她所中意之人应该是二者其一。
回得衙门,包公看着默然不语却目光灼灼展昭笑了一声:“展护卫,本府收回那日所说。”
展昭抱拳一笑:“属下知道了,公主不是攀龙附凤之人。”顿一顿又道:“属下也不是。”
公孙先生闻言一愣之后笑了:“说得好,婚姻大事也是缘分,顺其自然最好了。”
包公点头:“只是这事儿不算完,庞家若真是执意招赘,要校场比武论输赢可是有些麻烦呢……”
展昭就笑了:“天下多少豪杰,真的比武,庞煜可说没有机会。”
包公苦笑:“展护卫不了解庞太师,这事儿若是贵妃之意他还能罢了,若是安乐侯之意,只怕不能善了。到时候只怕旨意出不了京都,外面之人也进不了京都。”
公孙策笑道:“这京都中应该无人能够胜过展护卫。”
包公见展昭又不言语了,知道他未必无心,又一叹:“唉,白五侠也不是善茬啊。”
公孙策这下子也沉默了。
回头却说祈奕一早出门,并未活得弟弟白玉瑞情况,心中不免郁闷,坐在旧日居所廊下发愣。
想着太后娘娘何时才能让自己返乡探亲呢?祈奕一直耽搁到午餐时分,就坐在悦来客栈二楼临街的位子上就着各色小点心饮茶看景,权当午餐。
正是百无聊赖之极,张小二很是机灵,他一家子得了白玉衡照顾如今是有吃有喝,还起了新房屋,妹子妆奁虽少,却也有十亩良田,五十亩山林。他心里很感激白玉衡,况且她如今贵为公主却这般礼贤下士,称呼自己一声小二哥。十分感恩戴德,便站在祈奕桌边东扯西拉说笑话逗趣祈奕开心。说着说着就说起汴京城里大众英雄情人展昭来。
张小二神秘一笑:“这汴京城如何传展爷二爷不知道罢?”
祈奕虽然最近对展昭有些失望膈应,却也身为好奇展昭倒底有什么传说,便道:“说说看,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