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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走后,她急忙抽出丝绢来反复擦着被他摸过的手背,扯着嘴角,咬着牙,向那老狐狸的后背做了个鬼脸,才愤愤的丢了手绢,去厨房端了熬好的莲子粥,上了楼去。
莫白用开的方子用的都是苑子里最名贵的药材,国宴之前,当真将子虞的身子调理得很不错了。可以下床走动,饮食也恢复得很好,一点不像刚从鬼门关里捡回命来的人。
国宴之前,樱桃也从章内侍那里打听到了不少五皇子的喜好。恰巧这一年新添衣物的时候也到了,她便按照五皇子喜欢的女衫样式给小姐做了一套裙衫,打制的首饰送来时,也都挑了金的银的,镶嵌的宝石都是上等优质的才留下。五皇子的品味是国中少有的高,选来的收拾衣物也都送须上得台面才是。
衣物首饰好歹都赶在国宴前准备妥帖了,国宴前一天樱桃便不厌其烦的拉着子虞从头到脚穿戴了一遍,挑了最合适的两只簪子,配了适合的腰带和吊坠。就是小姐手腕上那一串铃铛,非金非银,想摘下来小姐又不许,只好藏在袖子里。
另一件郁闷的事是,小姐枕下压着一块很美很好看的玉坠,可是无论如何小姐都不肯戴上,那玉坠一看便是上等品,定能入得了五皇子的眼,樱桃好说歹说,小姐就是不同意,说是很贵重的东西,怕弄丢了。
第117章 入世(十一)
更新时间2011…11…15 12:00:35 字数:2071
除了这两件事外,其余一切都准备得很妥帖,镜中盛装穿戴过的小姐,比刚进来翠微苑时,要好看多了。
“小姐,明日你可要好好表现啊,五皇子那样的人物,若是真的能看中小姐,那小姐日后也不必在翠微苑里受苦了。”
子虞点头,对樱桃来说,成为皇子的美人,就是翠微苑里女子最好的归宿,其实她哪里知道,那只是另一个更深更莫测的地狱而已。但就算是地狱又如何,为了离园能在这翠微苑里抬起头来,什么地狱都值得一闯。
“嘻嘻,小姐这么漂亮,一定是宴请里最美最美的人儿。”
“丫头,再胡说我就把你许配给……”景漠两个字都到了唇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景漠的心虽然封闭,但一旦进入其中,便可以将他所有的感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子虞不傻,也看得出景漠的心不在樱桃那里。
“小姐要把我许配给别人的话,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好女宁死不嫁。”
“哪儿来的歪理,你还能跟我一辈子么傻丫头,你也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这样不好么?”子虞知道现下说这些,这丫头一定听不进的,但不说,她便越发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
樱桃撅着小嘴,闹起别扭来,眼里竟然真的含了泪。
子虞替她拭去泪,她便黏在她身前抱着她的手臂,这丫头这么依赖她,更叫子虞越发想要给她一个好的未来。这一切都只有在她有能力拜托棋子的命运时,才有可能,所以这一局,无论先生怎么说,她都要成为五皇子的美人。
“对了小姐,前几日小姐病重时,冷木头半夜神神秘秘的抱了个男人到小姐房里,结果第二天小姐的病就好了,你看冷木头是不是捣鼓了什么巫术啊?难道是以命换命?”樱桃说到这里,急忙捂住自己的口。
子虞拉下她的手来,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还真是想得出来。别瞎猜,这些事我以后再向你解释。”
这几日看了那本小册子,大概理解了阴阳合体是怎么一回事。上古时候有一种巫术,可以将阴体的一魂一魄牵引出体外,转入阳体之中,阳体也分出一魂一魄置放在阴体身旁,这便是阴阳合体。阳体是离魂之体的受体,也就是说,阴体无论受了什么样的伤害,阳体都会替阴体分担一半,而因为缺了一魂一魄,阳体也会体弱多病,天生恶疾,一辈子与药为伍。这种巫术太过阴损,早已失传,只是没想到会在她身上出现。
沈一,就是离魂之体的阳体,所以她没受任何一处伤,他都同她一样的痛。
究竟是什么样的咒缚将他们两人绑在一起,是在什么时候,是谁做的?会是先生么?先生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懂得这样的巫术?这些问题都太复杂,在没有明确的答案前,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我想去碧湖上吹吹风。”
“不行,小姐才刚好,莫大夫交代过不让小姐受风。”
“樱桃,好樱桃,就这一次,好不好?”子虞知道她定会妥协的,有些心事,只有在碧湖上吹吹风,才能吹散开,才好全心的投入明日的国宴中去。
樱桃拗不过她,只得跟着她去了碧湖,在碧湖边上,小姐一言不发的望着湖水的样子,好叫樱桃心疼。想一想,其实最苦最累的人,是小姐吧……虽然是同龄,但小姐想得远比离园所有人都要深远,可是却没有谁能替小姐分担。看着小姐瘦弱的身子,樱桃便决定了,即便是再喜欢谁,也都不会离开小姐身边,会永远服侍小姐到老到死的。
“小姐。”
“嗯?”
“没什么,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这里风大。”
“嗯。”
……
第二日清早,子虞便坐了马车到了宫门外候着。侯了许久,才等来了先生的马车。子虞隔着帘缝看到先生从车上下来时,忍不住心上一阵窒息,抽痛的感觉天旋地转的扑来,将脑子抽成一片空白。手抓着心口,一阵一阵的发闷。
苏慕之仍是着了一身的素白,任何场合下,他都是那样清淡脱俗,不似人间。
他抬眼看了看她的马车,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帘幕看清她的心,叫她不自主的往车厢后靠去,呼吸越发的凌乱。
深深吸了口气,握了握发抖的手,推开车门下了车去。
苏慕之看了她一眼,便转过眼去了。她站在他身后,心上的阵痛还在发酵,醇厚到浓郁。
“你也来了。”
身后一声轻唤,子虞转过头去,正看到七皇子从马车旁走来。他还是那样的清净如风,如墨般的长发束在脑后,化不开的浓郁。
五皇子的马车随后也到了,子虞看盛装华服的五皇子从马车上前呼后拥的下来,再看看七皇子单薄的马车,再看他一身清净的单衣,没有浮夸的装饰,也没有耀眼的明珠点缀,甚至连金线都不曾绣过一丝。她喜欢这样的风格,可是她却只能是五皇子的美人,因为单从这阵势也看得出,不出意外的话,五皇子才是日后的太子。
七皇子身后抱琴的较弱女子,轻轻倚靠在他身侧,娇弱的问了一句,“是五殿下的马车来了?默含哥哥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五殿下。”
“好,素儿靠着我,我带你过去。”
默含哥哥,素儿,这样亲昵的称呼,他们的关系……
子虞看着七皇子扶着那娇风扶柳般羸弱的女子走向五皇子。他向她这里看了几回,她只是淡淡的看着,轻轻点头,他也回她一点。
素玄与五皇子寒暄了几句,七皇子则在一旁看着,鲜少说话。
她印象中,他倒不是这样沉默的人。
“阿九……你在想什么?”
“嗯?”
“唤了你许多声,你未应一声。”苏慕之侧着脸,并没有转身,语气中有些清冷。
子虞垂下眸子,想说什么,但只是看着他的白色衫摆,便已经足够让她心疼得窒息,那夜她并没有喝什么迷神的药,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很清楚。那是种怎样的绝望,她估算不出,只是心疼得说不出话。
第118章 入世(十二)
更新时间2011…11…16 11:53:09 字数:1998
子虞垂下眸子,想说什么,但只是看着他的白色衫摆,便已经足够让她心疼得窒息,那夜她并没有喝什么迷神的药,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很清楚。那是种怎样的绝望,她估算不出,只是心疼得说不出话。
这一阵窒息许久没有过去,她不由得抓住心口的衣裳,努力寻着重心不让自己倒下去。
一双有力的手从旁边扶住了她的双臂,她抬眼看,正是景漠的脸,仍是刀刻般的下颌线,眼中清澈的黑白分明中,分明漾着一丝柔和。
他不开口,已经胜过那么多的语言。子虞轻轻靠着他平稳了呼吸,他才放开她,隐匿在了暗处。
苏慕之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言不发。
子虞不抬头看他,只觉得后背发冷。
正在这时,宫门缓缓大开,里面出来的正是陛下身边的那位柳公公。柳公公今日也是换了一身隆重的行头,脚底的软布鞋轻盈细软。
“陛下请五殿下、七殿下、右相大人至陵筠馆。”
五皇子问了句,“那其余的大臣,可都到了?”
柳公公毕恭毕敬的行礼,回道,“大臣们都已经候在馆外多时了,卫国太子殿下的马车已进了皇城,过了前街,不多时便能抵达陵筠馆。”
“嗯。七弟,苏大人请。”五皇子看到子虞,眼底一亮,笑道,“子虞姑娘也来了,真是稀客啊。”
一句话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子虞身上,原也没见过右相大人带过女子在身边,况且是带来参加国宴这样的大场面,身份自然尊贵了许多。又能让五皇子称为“稀客”,这女子当真稀罕了。
子虞微微低着头,在众人的目光中,安静的走在先生身后。想起沈一,她病重,他也一定不好受。忽然想起那夜在紫竹林内的寨子里,她疼了一夜,他也一夜没睡。那时他受着同她一样的苦,但却守在她身边,整整受了一夜,现在想来,心里觉得很抱歉。
五皇子行在先生后一步,七皇子扶着素玄走在最后。两人的目光不时都会落在她身上,子虞丝毫不知,旁人却看得一清二楚。到了陵筠馆外,文武大臣凡是正三品以上的都到了,按品级从里倒外列在驿馆的车道旁。众人也都对右相身后的女子多看几眼,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能随着右相到国宴场合,这个女子便是陛下选中给太子的美人。即便做不成太子的美人,也至少是皇子的美人。皇室的美人,手里握了多少私权都是不言而喻的,有时一句话便能摘了他们头顶的官帽,所以宁可万事小心,也不可得罪这个女子。
子虞在众人目光中行到了最里的空位上,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是先生才能站的。皇子们也只是与他平起平坐。她站在先生身后,接受文武官员的颔首礼,那一瞬间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膨胀。当时的子虞并不知道,初尝到权利地位的滋味,竟会对她的未来有那么大的影响。
先生对面的位置空着,向来是为左相留的。这位左相在朝中势力虽不如先生强大,但他毕竟是陛下的亲舅父,陛下也有意让左相的位置坐稳,好牵制先生。历来君王都是如此,这也无可厚非。但子虞知道,先生的实力早已经在左相之上太多太多,在百姓中,皇亲国戚作威作福的第一人便是左相,相比之下先生却受万民爱戴。先生若要扳倒左相,那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只是他在等一个他该做这件事的时机。
“陛下驾到,百官恭迎。”
长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龙辇还没到,文武官员们便已经跪了一地,先生却没有跪,只是微微躬身行礼。子虞跪在人群中,抬眼看着众人拥戴的龙辇由远及近,盛服华冠的女帝坐在辇中,眉目间的霸气倒与那夜寝宫中的老妪不同了。龙辇后面跟着左相的软榻,子虞第一次见左相,想来这位左相已经是年过六旬的老者,该是两鬓花白的老者,却不料软榻上的那位一身华贵的紫袍,黑发中虽夹了几丝雪银,但却显不出老。一双上提的窄目深而微合,一眼便好似可以看穿世间百态。奇怪,这种睿智分明是历经风霜的老者才会有的,可是为什么左相的这种气质,却不及比他年轻几十载的先生。
龙辇在陵筠馆的阶前落下,众人山呼万岁。柳公公上前去扶了女皇从龙辇上下来,上了台阶。左相则站在了先生对面的空位上,侧身向着陵筠馆。女皇行至陵筠馆正门口,女皇转过身来,宽大垂地的龙袖抬平,微展双臂道,“都平身吧。”
大臣们这才谢了恩,站起来。
女皇与先生对视一眼,目光扫过人群,最后在子虞身上停了片刻,她则低头行礼。
“都随朕进去等吧。”
“是。”
女皇宽袖轻抚,陵筠馆的大门便缓缓打开,柳公公上前去扶着女皇进了门去。五皇子和七皇子跟在其后进了门。左相与先生见过礼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点头回过礼,步上云阶,行在众官员之前进了陵筠馆。
子虞跟在他身后,进了门去后,正堂上女皇已经坐定,双手扶在两侧黄金雕龙宝座的双龙头上,正看着她淡笑。五皇子和七皇子的座位安排在左侧,高出半个台阶。先生和左相的席位则在右侧,与皇子们的同高。
子虞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