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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无论有什么事,姐姐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恩。”锦衣的声音已经稍稍有些哽咽。
潋绡有些无奈地叹道:“怎么又哭了啊。”
可她这一说,反而是让一直隐忍着的锦衣,泪一下滑落下来。
潋绡苦笑了下,却是说道:“可别再拿我的被子擦眼泪了,都给你弄脏了!”
这让锦衣一下破涕为笑。撇了撇嘴角,冲潋绡瞪了眼,道:“我去洗脸。”随即便下了床。
转身而去的锦衣没有看到,此时潋绡眼里也是盈盈水漾,但嘴角却是挂着丝缕笑意的,眉眼柔和,目光深处透出的是真实的喜悦。
也许每个人的生命里,都该有那样一个人存在,不离不弃,誓约永不背叛!不一定是爱情,也不一定是友情或者亲情。有一种羁绊,是在情字之外。它用永恒这个词,诱惑着人心。只是,也许有人终其一生未必能遇见,也许有人错身而过却毫无知觉,也许,有人遇见了,却只能无奈放手。
而她何其幸运,在生命之初,便遇见了锦衣。
既然遇见了,怎肯放手?
早上醒来的时候,锦衣已经不见了,估计又是练武去了。
轻轻地笑了下,便唤了萝铃进来。
算算时间,他也该回来了。
昨天没去蓝鸢那,今天可不能落下了。
出了屋子,却见锦衣已经候在那了,笑意盈盈,神色清朗。
回以浅浅地一笑,潋绡便迎了上去,相携出了苏芳苑。
快到月凰宫的时候,忽然发现另一方向走来的一行人,潋绡缓缓地收敛了所有情绪,锦衣也是稍稍沉了脸色,轻轻撇了撇嘴角。
锦衣是皇长子,但潋绡却并不是长公主,在她之上,还有两位公主的。
而此时走来的,是岑妃和她的女儿,也就是他们都必须唤一声“皇姐”的慕氏王朝长公主。
潋绡与锦衣都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潋绡只是不深不浅地笑着,带着几分矜持几分骄傲。锦衣却是没什么表情,略有些漠然,神色间不见轻慢,但也没有恭敬之色,即使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却又好象在他眼前的两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果然,行了礼,锦衣便拉着潋绡转身要走了。
“站住!”一声轻喝,出自那位长公主,“谁说你们可以走了?”
锦衣只是轻轻一挑眉,虽然是听话地停了下来,神色间却是十分的不以为然。
“不知皇姐有何指教?”锦衣只是不咸不淡地一句,仍是没透露什么情绪。
“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说这话的却是那位岑妃,而她的意思,自然是指锦衣握着潋绡的手了。
其实,这母女俩,潋绡与锦衣还真的都没放在眼里。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两人,不仅样子长得像,连性子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骄横而浅薄。
可是,虽然没什么大的身份背景,在皇帝那却仍是受宠的。其实潋绡是知道的,正是这种浅薄让她们没有什么危险性,所以,慕睿才会不介意宠爱着母女俩。
这样的人,潋绡向来是懒得与其计较的,锦衣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所以一般不会为难她们。
所以,此时,他也只是朝她们看了看,轻轻一颔首,转身便又走了。
忽然地听到重重地一哼声,潋绡的另一只手臂一下被拽住,让他们不得不又停了下来。
潋绡是心情还不错,不然还真没耐心跟他们计较。
“这衣服真漂亮啊。”拽住潋绡的是那位长公主,她一脸艳羡地说着,眼里却是透着厌恶。
潋绡与锦衣身上的是同样两套紫金色华衣,这制衣的材料是不久前送来的贡品,据说是号称天下第一的“苏白衣坊”多年心血制作出来的,质地很软,却是刀枪不入,是极稀罕的东西,全部的料子也才够做一套衣服。本来,这自然是要给皇帝制衣的,但恰巧被潋绡偶然看见了,觉得喜欢,便要了去。以慕睿对潋绡的宠爱,当然不可能不同意的,不过一件衣裳而已。所以,最后给潋绡与锦衣做了这两套衣服。
然后,很明显,有人嫉妒了。
为这事,这位长公主闹过好一阵,可没多余的料子了,也是无可奈何。慕睿也是不可能让潋绡让出来的,更何况,她是真心喜欢,也不乐意让。
一旁的锦衣只是一拂袖,迫她放开了潋绡的手,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潋绡却是浅浅一笑,道:“皇姐,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切莫强求。”笑盈盈的神色,目光却是冷的,傲气凌凌地一眼,让长公主下意识地退了步。
随即,潋绡又向岑妃看了眼,目光淡漠,隐隐寒锋。
虽然性子骄横而浅薄,可就算膝下无子,也能在这皇宫里走到今天,岑妃绝不是一点眼色都看不懂的。
神色虽有些愤愤的,但她还是拉住自己的女儿。
而这长公主,大概唯一的优点便是很听母亲的话了。虽有些疑惑,仍是收了声。
潋绡只是浅笑了下,便与锦衣越过她们,又往月凰宫里走去。
隐约地,似乎听到岑妃轻轻地一句:“总有机会的。”
潋绡只是弯了弯嘴角,略有些嘲讽地一笑。
这后宫里的那些女人,那些皇子公主,若是安安分分的也就罢了,谁敢贪图那些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那就莫怪她不再手下留情了
走了会,却发觉锦衣异样的沉默,转过目光去看了眼,发觉他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潋绡轻问了声。
“啊?”似乎是一下回过神来,但是略有些怔怔的。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他只是耸了耸肩,却没有回答,而且,神色间竟有些尴尬的样子,这让潋绡禁不住有些好奇了。
侧过身,面对着他,盈盈一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却没料到,锦衣一怔之后,突然地退了步。眉头一皱,有些懊恼的样子。
挥手示意跟着那些人退下后,潋绡便与锦衣慢慢地朝前走着。她也没再问什么,只是时不时侧过头朝他看看。
直到锦衣忽然地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紧抿着唇,瞪着她,可神色却是分明是透着古怪。
潋绡禁不住一声轻笑,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锦衣抽出了被潋绡握着的手,迟疑地开口:“我……我……”可‘我’了半天,脸微微有些红,却是说不出话来。
潋绡也是心思玲珑之人,初时有些奇怪,但见他这样子,渐渐明白过来了。
可一想明白,却是禁不住想要笑了。
“不许笑!”笑意还没染开来,锦衣已经这么恨恨地一句。
轻轻抿了抿唇,潋绡倒是真的没笑出来,只是,神色间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她何曾见过锦衣脸红,一副别扭尴尬的样子。
抬手就朝他头上敲了一记,轻斥道:“臭小子,才多大,就想那么多。”
哪知这么一句,锦衣居然真的恼了,别过头去,气呼呼的样子,嘴里嘟囔了句:“只是突然间有些不习惯嘛。”
没理会他,潋绡径自朝前走去。
微一怔,锦衣赶紧跟上去。
可潋绡却是突然回过头来,调侃道:“离远点,保持距离啊。”
这话让锦衣眼角轻轻一颤,似乎想生气,却又不知道该恼什么,看着潋绡分明满是笑意的脸色,更是明白自己越是恼,她看着就越是开心了。
恨恨地上前两步,用力挽住潋绡的手臂,绷着脸,一声也不肯出。
这回潋绡是再也不忍着了,笑声轻轻地溢出来,悦色分明。
锦衣的脸色可就更差了。
但看着潋绡笑得这么开心,神色便渐渐缓和了,最后撇了撇嘴角,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一季的冬日渐渐地过去,然后是除夕、春节、元宵,这些节日倒和以前那世界差不多。
这段时间,宫里忙忙碌碌的,热闹得很。
然后是二月初三这一日,潋绡与锦衣的生辰,那更是不会马虎了。
也是在这一天,宴会之上,意料之外地,皇帝赐了潋绡封号,“旃檀公主”。
按理,公主要到十五岁及笄之礼后才能得封号的,太子以外的皇子则是二十岁弱冠之年才能封王。但以皇帝对潋绡的宠爱,这也算是意料之中。
有人嫉妒,有人愤恨,却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来。
封一公主事小,立太子事大。
可是,对立太子一事,皇帝却是只字未提。
初时,潋绡也有些疑惑的。
坐在她身边的锦衣却是明白了她的心思,轻声低语道:“父皇不会给我一条坦荡大道来走的。此时不立太子,是因为他要告诉所有人,谁都是有机会的。事实上,他要将来立太子时,所有人心服口服。而且,我若是没有能力走到那一天,他也不可能把皇位交给我的。姐姐知道吗?父皇甚至说过,只要我想,大可以从他手里将帝位夺了去,他会很高兴的,因为他要的继承人必须是胜过他的,这样,我慕氏王朝才能恒盛不衰。”
稍稍沉默了下,潋绡忽然地心一沉,接话道:“那一日皇极殿上,父皇提出立你为太子一事,只是想要将这风透出去,让那些有心人开始戒备起来吧。他只是要替你开启这战端……”声音里是沉沉的无奈,有些累。
“姐姐,锦儿想要的东西,任何人休想夺去!”
锦衣的声音是那样的坚定,潋绡却是禁不住想问: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可是转瞬时间,犹豫尽散。
即使是不想要的,那也是逃不得的,所以,就让他走向那至高的位置吧。
至少,当手中尽握天下权势的那一天,没有人能再像如今这般威胁到他了。
“姐姐,其实锦儿明白的,这条路上,也许我会失去很多东西。但是,对锦儿来说,唯一真正重要的只有姐姐,只要姐姐在身边,锦儿就什么也没失去。”
“好,锦儿,姐姐永远都会在锦儿身边的。”
所以,一直往前走吧。
命运是一条遥远而未知的路,谁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
也许,终有一天,我们都能得到各自真正想要的一切。
。
。
第十八章 左袖红莲
世事百年幻沧海,四五载的光阴不过是那须臾之间的浮云。
—————
夏日清晨,潋绡独自出了苏芳苑。
一袭银蓝色,清泠如水,透着微微的凉意。长发只是轻轻挽着,斜插一支白玉簪子,素净而淡雅。
眉眼间隐约透着温润柔和的气息,如云色微漾。唇线轻抿,含着丝缕浅笑,似那缥缈轻风恍若无痕。
眼波流转之间,晃出浅薄幻色,那一泓幽暗深邃,似乎能迷惑了人心。但只一瞬,倏然清澈透明,墨玉般纯粹。
四年多的时间,足够一个孩子蜕变成倾城绝色。
潋绡缓缓往前走着,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清晨薄雾下,这片湖泊变得似真似幻。只是,此时阳光已经渐渐落下来,透过那层淡雾,将这一泊静水染上了浅浅的金色。
也落在了,湖边那一袭素白的剑舞幻影之中。银白色的锋刃,偶尔会折出阳光,一瞬间的光华,耀眼夺目。可这仍掩不住那剑锋之间透出的凛冽寒意,气势迫人。
突然之间,白影一晃,剑势徐徐地缓了下来。
本该杀意凌凌的一套剑法,竟是忽然地柔和起来,氤氲浮烟,倒更似一套剑舞了。但是,藏在那里面的杀招,大概也只有潋绡看得懂了。
而剑势慢下来,那一袭素白的身影也渐渐清晰了。
那似乎是寒峰冰雪之间,傲然绽放的一抹清冷月华。
绝色清雅的少年,神情淡然,琉璃一般的冰蓝色眼眸,目光却是恍惚而迷离,将所有的锋刃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见到潋绡时,剑势未止,只是腾挪转身之间,掠过一缕笑意。
那一笑,眉眼之间透着分明的魅色。
只是单纯的魅,不见丝毫妖异,就像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只是,一旦染上,无可救药。
缓下身形的同时,也看清了那一袭素白雪衫上染着的红莲花,只在左袖,寂寂地一朵,却是如火如荼地绽放着,恍惚间,似乎荡漾开诡异的奇香。
潋绡禁不住将目光移向那湖面上的一大片……血色的红莲花,那样诡滟妖娆的红。
忽然地,白影一晃,魑魅一般从湖上掠过,跃向那开得最盛的一朵,剑光一闪,人影回到湖边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朵红莲。
只在湖边略一沾地,素白的身影,恍若轻烟,须臾之间便已到了潋绡面前。
右手握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