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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引-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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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条五魔」听宋其说得这麽严重,惊愕地互望了一眼,古信道:「当家的,您已知道是甚麽扎手人物?」
  宋其眉峰浓聚,答道:「老朽想起廿年前一段往事,这时已无暇再谈;古信,你速望回迎去,我料少侠必已赶来,迎著李少侠兼程赶到护国寺。」
  古信应了「好」车正巧驰过道旁一株浓荫密集榆树之下,古信一鹤冲天而起,落在树梢上,待骡车驰远数十丈外後,才涌身掠扑在驿道旁一绿无涯的麦田埂中,向燕京扑去。
  天色向晚,骡车电掣风驰奔去,中条四魔随手兵刀各各执在手中,他们知道宋其义无反顾习性,劝宋其转回亦是徒劳白说,知宋其这等忧急神情,必是强仇大敌,四魔多年未用兵刀,均不由亮出鞘来。
  暮需深重,玉蟾甫露东山一线,大地为一片灰黯淡朦所笼罩,长风掠空,驿道上一轮骡车为一团风砂卷没。
  一顿饭光景,骡车行在一处形势甚险的所在,两侧陡壁削堑,高及二、三十丈,一进入谷道四、五丈,四魔阅历、经验无一不丰:心知这片谷道是动手截击的好所在,正要放辔策鞭冲了过去。
  突然高崖之上有人高喝道:「给我勒住留头!」喝音中数十点寒点破空急啸袭来。中条四魔急勒住辔头,骡蹄猛停,可是车行之势依然未收,撞著骡股之後冲前两丈才停住,健骡被撞得昂首摇颈唏律怪鸣。那数十点寒点凌空袭下,大半为四魔劈空掌力甩飞,尚有小半击在车厢上,但宋其尚未现身出来。
  那两面高崖上疾如鹰革泻落七、八条黑影,四魔已掠下车辕,分护骡车四方。「中条大魔」古仁一声「哈哈」怪笑道:「好朋友真不开眼,竟照顾到古某兄弟来啦?怎不打听古某兄弟是吃甚麽的?」
  在大魔面前泻落的是一瘦长个子,眼神充沛,闻言「哈哈」大笑道:「我们却不是剪径贼,却为的找你们当家而来;古老师,你请宋当家跨出车来答语。」
  古仁冷哼一声道:「朋友,请问高姓大名?咱们当家是否与朋友结有宿怨?」
  瘦长个子微笑道:「不敢!敝姓杨,忝厝淮杨派副帮主,江湖人称『判官笔』杨宗凯就是!杨某并未与贵当家谋面,何能结有宿怨?但被人请来助拳,相约贵当家至另处与正主儿见面。」
  古仁冷道:「杨老师,你使的这套手法并不高明,正主儿是谁?要你越俎代庖,分明是觊觎古某车中珍宝是与不是?」
  杨宗凯脸上一热,两手一反,将肩後一封判官笔分执在手中,冷冷说道:「古老师,风闻你们心辣手黑,做案之时不留活口,罪恶山积,杨某就算是越俎代庖,也为得主持武林正义。」
  古仁暴怒,长剑一抡,望左一斜身,剑光向右托出一个碗大寒芒扎去,左手猛伸,杨宗凯断肩头。
  这两式均是快如闪电,凌厉之极。
  杨宗凯不愧为淮杨帮能手,身形望左一挪,避开大魔擢来左掌,右手判官笔往下一压剑背,左手笔尖「乌龙探珠」直点大魔古仁「胸前」穴,又快又狠。大魔古仁长剑条地回抽,横抡斜身一晃就是三剑凝出,两人二父手,各展平生绝艺施展开来。这面一动手,那面三魔亦为人进袭,对方尚有三人掠身直扑车厢而来。
  那三人扑近车厢,车内忽打出三支暗器,飞芒闪电,一人间避不及,左股之上被打了个正著,鲜血外渲「哎哟」一声,望後例去。
  其余二人闪开暗器,闻声一惊,止住扑势斜身架起伤者四耀散开。
  拔出伤者暗器,赫然一支乌黑闪亮的瓦槽铁镖,两人不禁一怔!他们疑心车内藏著是「怪面人熊」宋其,而宋其成名暗器为天狼钉,岂料只是一种极普通之瓦面透风镖?
  他不知宋其为感李仲华救命大恩,决心收手封刀,将天狼钉废而不用,此次再出相助李仲华,虽然带上天狼钉,但不在必要,绝然不用。
  为何宋其不现身?他唯恐自己一出,对方趁隙扑入车中,开启发牟承彦躯体,所以强抑压著一腔愤怒。
  那二人心疑不止,此时急於替伤者止血敷药裹扎,因为镖尖深入股骨,若不急救恐成了残废。
  月上山巅,一明如洗,四对此起彼落厮杀猛烈;高崖上忽亮出一声苍老高喝道:「住手!」
  四对闻声一怔!各各飘後五尺,只听高空飘来一声长笑道:「宋老怪,好朋友应该见见面,怎还藏在车内?」
  宋其怪笑道:「姜老师,二十年了,宋某只道你死去,岂料尚活在人世?难得之极!我俩这笔账是该结算结算,但在驿道上动手,似乎嫌太小家气了。」
  崖上笑声又起道:「姜某本不打算此时与你清偿旧账,原定於年尾去你龙门窑穴,只是在无意发现你,选日不如当日」
  宋其接口朗朗大笑道:「我料你必邀请盛名能手助拳,欲制末某於死地!也好,你如依得我宋某,何不在洛河口护国禅外见面?免得在此驿道上拚搏,惊动官府不妥!」
  崖上应声道:「好,一言为定!姜某也不怕你插翅飞上天去,四更天准在护国寺前见面。」
  杨宗凯喝声「走!」六条身形如电撤离向耶邓方向面去,另一人架起伤者紧蹑六人身後。
  车内宋其沉沉叹了一声道:「你们四人上辕驱车吧!」
  四魔身形腾起落於辕顶坐下,古仁忽道:「当家的忽不搏杀扑来三人,趁间逸去?」
  宋其答道:「崖上俱是超绝内家高手,众寡悬独,捱得一时就是一时,不因这木
  古仁还待追问姓姜的是谁?间言不敢多问,高喝一声,健骡放蹄奔去
  ※※ ※※ ※※
  暮雾苍茫,月涌东升,望都责放,驿道上一骑马飞奔,骑上人正是李仲华。
  他离得尚书府来至骡马行,胡乱选购了一骑黄骠马,腾身驰离燕京。
  座骑脚力够称得口劲健,但只中中之选,是以一路狂策急奔;距他身後不过一里外,也是一骑风掣突驰赶来,骑者是俏艳的少女,满头秀发被绣帕束扎。
  她的座骑是「千里进风」骏骑,腾云驾雾般平稳无比,眼看要赶上李仲华。
  李仲华耳闻得身後一阵急骤蹄声响起,不禁暗暗大惊:心说:「莫非全盘心计俱已败露?」扭面回望,只见一骑快马追逼近,骑上人伏著身子瞥他不甚清切,暗哼一声劝住马缙耀身离鞍,揉身虚晃一拳,望追来那骑劈去。
  那骑上人陡地一声惊叫,一鹤冲天而起,那骑马匹亦惊得竖起身子引颈狂嘶。
  李仲华耳听惊叫是少女所发,不禁一怔!抬目望去,一条娇小身影盘落在丈外。
  凝神一瞥,认出是在和硕亲王府中的林银屏,不禁盾峰微聚,道:「林姑娘,你怎麽来了?令尊令堂咧?」
  林银屏嫣然笑道:「家父母已觅地藏起,我因悬念公子安危,隐身王府外,见得公子回舍鱼胡同尚书府,不由心下略放,只以燕京城谣言纷起,有人放出风声竟谓公
  子暗害和硕亲王」
  李仲华不禁色变,不禁冲口问道:「是谁?」
  林银屏道:「矛文英面首『六指剑』容天飞!他也托迹在和硕亲王府中,不知为了何事他俩反目?势不相容,但容天飞尚是心恋旧情,矛文英无故失综,他就心疑是死在李公子手上,为此他确认是公子所为!」
  李仲华微微心疑林银屏怎知道这麽清楚?望了她一眼,道:「姑娘,你怎知道如此清楚?」
  林银屏正色道:「我与矛文英谊居师姊妹,矛文英与容天飞在昆明又目睹过公子」
  李仲华颔道微笑道:「在下已知道了!多谢姑娘奔来相告,盛情心感,姑娘请回免暴露形迹。」
  林银屏一双剪水双眸满含幽怨之色,幽幽说道:「我瞥见容天飞在公子府外侦巡,急奔往龙大人面前告知,龙大人现己安排能手擒获喀床练灭口,我又回至公??府内目睹公子离府,才追综而来,父母严命追随公子,岂可有建?」
  李仲华委责为难之极,又不便出言拒绝,猛然灵一动,微笑道:「在下有事赶赴邯郸一行,三两日内即可返转燕京,姑娘还是请返龙大人处相助擒容天飞,不知可否应允?」
  林银屏芳心一震,分明李仲华婉言相拒随行,不禁鼻中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还未启口,道旁「涮」地一声,直冒起一条黑影,飞空闪电般扑向官道而来。
  李仲华云飞迎去,飞猿臂蓦伸,攫向那黑影而去,只听那黑影低喝道:「李少侠,是我古信!」说时,仰腰後窜,避过奇绝无伦的「飞猿手法」。
  李仲华间声飞猿臂便望回撤,凝目望去,见是中条老五古信。
  只听古信道:「少侠途中有变,当家遇上强仇宿敌,为恐债事,所以命古信赶返迎上少侠,请赶至洛河上游护国禅寺。」
  李仲华不由脸色一变,喝声:「我们走!」
  古信抢前驰奔,李仲华舍马匹不要,身如离弦之矢般射去,迅疾若电。
  林银屏一咬银牙,抢扑骑上,放蹄狂赶
  天交三鼓,月华正浓,泻地成银,李仲华等三人已赶抵洛河渡口,向右扑去。河滨一处疏林纷歧,林银屏舍却骏骑,整在树上,同著李仲华、古信二人一掠入林中,迎面忽亮出一声高喝,三条身形一列闪出,阻住去路。
  内中一人道:「请三位留步,前面有险,如无必要,望三位转回的好。」李仲华瞧得异常清晰,三人均是一色夜行打扮,一脸正气,知是宋其对头人物助手,忙拱手道:「承蒙相告,只是在下等心急赶路,有要事待办,碍难从命。」
  那人逼视了李仲华一眼,道:「尊驾赶望何处?」
  李仲华大感为难作答,林银屏一跃而出,道:「少侠,你们先行,让姑娘对付这三人。」
  李仲华心急承彦躯体败露,闻言一拉古信,双双一鹤升天而起。
  林银屏说时已在怀中取出尺许长短玉筝,左手托著,右手两指飞落筝弦上。
  筝弦「咚咚」微音乱晃,对方三人一阵晕眩,气血散乱,神智一迷「啪啪」仆倒地上。
  林银屏娇笑一声,娇躯疾晃,身如飞燕投林般掠去
  此刻,宋其骡车甫抵护国寺前,四魔一耀下得车辕,宋其掀开车篷跨下。
  护国禅寺红墙迤逦,寺内檐角飞耸,殿宇巍峨庄严,面对洛河,月色映照之下,澄波荡漾;寺前满植参天松柏,涛起天籍,幽静宜人,宋其目光略一顾盼,长叹一声道:「看来,我宋其今宵要毙命在此古刹之前了。」
  中条四魔不禁一怔,面面相颅;只见护国寺内突然缓缓鱼贯走出十数人,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背脊微驼,双目似电,逼射慑人神光。
  宋其不由面色一变,心中热血沸腾激荡
  第四十六章 乱象未戢 千里追踪
  只见这身材高大,背脊微驼的老者,望了身旁紧立的一个儒衫中年人一眼,转而盯向那乘骡车。
  那目光有点异样,瞧得宋其一颗心不禁“咚咚”直跳。
  宋其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就从未像今晚这样胆战心寒!他并不怕死,惧有负重托,一旦牟承彦尸体败露,多少身家性命株连丧在他手中。
  他万没料到在此受托重任的当口,遇上二十年前强仇大敌,暗道:“正是运来风送膝王阁,运去雷轰鹰福碑;想是我早年多行不义,今晚当遭此横逆;但李少侠主持武林正义,竟不蒙皇天庇佑?败在我的身上,可见天道无凭!”
  宋其面色阴暗,脑中飞电轮转,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他只求箱中牟承彦尸体不败露,今宵即是寸磔而死也甘心情愿
  驼背老人盯望骡车良久,忽“哈哈”大笑道:“在姜贤弟未来之前,老朽不能越俎代庖,既闲著无事,罗贤弟,我们不妨猜猜骡车内藏有何物?值得宋老怪如此郑重亲自出马?”
  宋其这时已横定了心,闻言怒气陡涌,冷笑道:“廖驼子你怎不说人话?宋某向来做案都是暗来暗去,为留道上朋友颜面,恐责我宋其太横行张扬,驼子,你猜错了!”
  中条四魔不禁胸前大震,再望了一眼,原来驼背老人,竟是三十年前威震当时“驼侠”廖闻天,一杆金刀、一双肉掌绝艺群伦,黑白两道无不慑服,正在他名望如日中天之腧,突然销声匿迹,江湖传闻他已死去,自後名如水逝,没没无闻,武林之中崛起浦六逸,群舆迁栘,更无人忆起他,下料今宵在此河洛护国禅寺竟然再度露面?
  廖闻天傲然一笑,点首说道:“这话一点不假,但驼子神目如电,骡车之内必有蹊跷!宋老怪,驼子没说错吧!”
  宋其冷笑道:“不错,这骡车内有支木箱,箱内贮放的并非希罕之物。”
  廖闲庆仰面“哈哈”大笑道:“如非希罕之物,何值得你如此重视?”
  宋其怒道:“武林人物,讲究是恩怨分明;末某昔年受人之恩,今受重托,不要说是一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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