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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三个人就这么对峙着。
“你还不滚……”挡在女生前面的男生不可一世。
“哦。”纪言垂着头。这么答应着,就转过身,“可是,老大……”
“你还要干什么?”
“你知道吗,林初是炎樱的女朋友……”
“谁说我是他的女朋友?”女生跳出来。
“林初,你这么做不配和炎樱在一起。”纪言低低地,但坚定地说着。
被称为“老大”的走了过来,是比纪言高出许多的男生。黑黝黝地像是一头豹子。他扯住纪言的领子,一把将他顶在墙壁上,恶声恶气地说:“我告诉你,今天的事,不许你对任何人提起。你知道吗?”
黑暗中,彼此的目光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沉默了半晌:“不!”
“你再说一遍!”
“不!”
那个豹子一样的人影抬起脚凶猛而胡乱地踢了起来。凌乱的脚影飞起来,像是一道道更浓的墨涂画在墙上,纪言痛苦的叫声低低地压抑着,贴着墙壁一点一点矮了下去。
“停手!”
月光破云。
像是一道光刹那之间照亮了黑暗的天和地。
而仅仅是一瞬间的光亮,纪言看见了那个顶着天地站着忽然窜出来的人。他瞪着眼睛,风贴着他的身体吹过来,扬起地上的灰尘。即使是不抬头,纪言照样知道这个声音属于谁。太熟悉了。熟悉到免除了思考的环节而形成直接的条件反射。
“炎樱……”
更多的人从后面跑上来。
“老大”狰狞地笑。
“来得好来得好!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怎么能救得了他?”说着,一个嘴巴扇在纪言的脸上。
“啊!!!”
穿白衬衫的少年疯了一样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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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人生若只如初见 八
在美丽的星空下。
是的,在美丽的宝石蓝一般的星空下。
两边是墙。只是一道逼仄的空间。天空也是狭长的一条。被大雨洗涤过的天空格外的清新,那些被撒在天空上的星星就像是大草原上一点点金黄色的小野花,散发着俗气而细小的温暖。
而若从很高很高的天空看下来。
流满雨水的泥地上,头顶着头躺着两个男生。镜头下移,一点一点逼近他们的面容,英俊得像是雨后的蒲公英花。而他们清澈的眼睛里,盛满的是一个璀璨的天空。
“是下了很大的雨吗?”
“是吗”奄奄一息的回应,“好像没有雨哦。”
“呵呵。”
“呵呵。”
“你干吗躺在那不站起来,躺在这很难受的,我身下是湿湿的,肯定弄脏了我的白衬衫,回家要被我老妈教训的。”
“你站不起来哦。”
“喂,纪言,你有多长时间没理我了。”
“……”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大约有三个月了吧?”
“是两个月十三天。”
“其实……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觉得我什么都比你好……”
“你怎么知道?”
“下次你要是不理我了请不要写满是牢骚的博客,几乎每一篇日志里都有写到我。就像一个闺中怨妇似的……”
“你才是怨妇……”
“你是!”
“炎樱……”
“哦?”
“我还是连累了你。”
“你是说……明天的考试?”
“嗯。”
“纪言,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在乎这次比赛吗?”
“尖子生都这样的,如果不参加这个比赛,怎么证明自己是尖子生呢?”
“你错了。”
“……”
“我只是很想得到那笔奖学金而已。”炎樱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沉在水里,“其实,我从来没跟别人提过,我的爸爸……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关进了监狱。有时候会特别害怕别人提起爸爸,会特别孤单、特别羡慕别的小孩可以被自己的爸爸拉着手放风筝,跟着爸爸踩着大拖鞋去澡堂……只是,我的爸爸不能被提起。像是一个禁忌。”
“炎樱……”纪言在黑暗中去拉炎樱的手。
“可是你知道吗,今年秋天他就要刑满释放了。我想用自己赚的钱给爸爸买礼物,我想让他知道他的儿子长大了。”
“听上去,你比我还惨哦。可是,你却掩饰得那么好……”
“难道一定要表现出来给别人看吗?”
“……”
“也有很多时候,都不想活了。”
“炎樱,其实我不理你是因为林初。”
“林初?”
“她跑来威胁我,要是我们还混迹在一起,她就跑去找年级组长去揭发我们。”
“揭发什么?”
“她说,我们是‘一对’。如果这些风言风语被传得四处都是,学校肯定不会让你代表学校去参加奥数比赛。所以……我一直想等你比赛结束之后和你解释的。”
“我们是‘一对’?哈哈。亏她想得出来。”
黑暗中,纪言拉住了炎樱的手。
温热的。踏实的。像是握住了靠近光明的扶手。
“只是,炎樱……我真的害怕你把我抛弃呢。”
“……呕……”炎樱一把甩开纪言的手大声叫唤着,“你能行不了?本来我就被揍得伤痕累累,一点力气都没有,你不要让我把站起来的力气都吐光了……嗯,不过,你放心了,我不会让你再做闺中怨妇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靠!你怎么比我还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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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倒数三秒就不哭 一
从来就没有想过的事情发生了。不管是多么的不忍去面对,却还是要去接受。大约是一年以后的文理分科时,像是上天事先安排好了一样,仍旧沉湎于迷茫状态中的周西西一脸无精打采地冲她的新同桌小夕这么说。
那时,其实刚刚是八月末哦——两个都不肯好好学习的女孩子无可救药地沦落到文科的平行班去。
——原本是互不相识的桀骜不驯的我行我素的女生,碰撞到一起,会像是什么。肯定不会扬起一场海啸,姑且想象为海底的两团海藻吧,缠绕、纠结、伤害……它们的长大的时光会是血肉交缠在一起密不可分吗。
一场无声的没有硝烟的战斗。
彼时,教室里一片嘈杂。
把头发弄成微微有些爆炸样式的小夕一边无所事事地打量着班级的新面孔一边不可抑制地想起一个人的名字来,“林梓——”这两个字,清晰得像是拓印在掌心里一样。
小夕闷闷地想。新来的语文老师是一个严厉的、有经验的、教学成绩卓越的、近乎变态的女老师,身高只有160cm的她仰起脖子批评完在走廊上大声吵闹的男生之后得意洋洋地抱着胳膊坏笑,而就在男生即将转身走进教室的瞬间,她又神经质地叫了起来——声音的分贝足够扰乱学习环境的平静,就连高一数学组的刘地瓜老师也饶有兴趣的伸出脑袋看个究竟。被人注意使得她很得意呢,拿手推了推眼镜对着男生趾高气扬地说,“或许,你忘记了点什么吧。”男生若有所悟,转身停下,转身的瞬间,空气里漾过摩擦空气的尘埃纹路,像是海螺身上的美丽花纹,然后重新艰难地走回来,站在她的面前俯视她的高傲,声音低低地说,“哦,谢谢老师的批评。”终于心满意足,挥了挥手示意男生回教室上自习,在男生的身影消失的瞬间,她扭过头对刘地瓜老师说,“我厉害吧?”刘地瓜竖起了大拇指。
——或者是她提前进入更年期。
——再或者,真的像同学们风传的那样,她看上教数学的刘地瓜老师了,甚至连纪言那样本分老实的孩子都说曾在街上看到过她和刘地瓜手拉着手走在一起。班级里的八卦女生们一个个唧唧喳喳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麻雀。应该是从他走了以后吧,小夕对这类花边新闻拥有了强大的免疫力。
只是有时候会想起林梓,那是一个多么,多么纯粹的人啊!
只是,一年已经过去了,即使是三年的高中,也即将行进到了一半——原本想那是多么漫长的三年啊!
那么,他还会记得自己吗。会吗。
——感觉胳膊肘被捅了捅。
声音小而温柔,听上去就是叫人有怜悯感的女生:“喂,你看窗外,下雪了呢!”
“啊?”是不可置信的惊呼——思路被强行捏断,脾气暴烈的小夕却产生不了恨意,她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丝笑就那么现了出来,让周西西有足够的勇气抬起手指向窗外。
周西西小声地说:“这个时候怎么会下雪呢?”
显然,窗外忽然而至的大雪得到了更多人的注意,能听到隔壁教室里突然而起的乱糟糟的声音。像是为了得到鼓励或者回应,更多更大的声音从一个紧邻一个的教室里鱼贯而出,形成波浪般好听的旋律。小夕和周西西像是两条安静的鱼,潜藏在水下。只是定着眼看窗外那些温柔的、纯洁的、冰凉的、白色雪花。天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或者裂开了一个缺口,雪花就那么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
“你们想造反吗?”声音飙到了浪尖之上,因而听上去有摇摇欲坠的危险感,“我只刚刚离开一会儿,你们就想把房盖掀开吗……”她板着脸说,“今天咱们班晚放学半个小时作为你们不守纪律的惩罚!”
大部分人都缩着头,心不在焉或者随意翻开一本书假惺惺地装出温书的模样——多可笑啊?她以为凭借她的火气就可以治理这个班级,她要的就是表面上的秩序和沉默。多么可笑啊!而他从来不会这么没有礼貌的呵斥他们。他……他甚至在一次无能为力的事件中哭了起来……
“小夕,很高兴和你成为同座,我叫周西西……”
“你认识我?”理所当然的惊讶。
“能不认识你嘛。”叫做周西西的女孩子狡黠地眨了几下眼睛。
小夕心领神会地笑了。嘴角抿出一抹明亮的弧度。
在推迟半个小时放学的时间里,其实所有人都魂不守舍。雪下个不停。看过去,天与地,都有了单薄朦胧的白色。天色暗了下去。先行放学的学生把空旷的操场变成了沸腾一般的游泳池,甚至有一些人不顾学校的禁止打起了雪仗。
一个男孩子高高大大的身影出现在教室外面的玻璃上,他还调皮地冲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然后两只手护着脸趴在玻璃上,嘴巴一张一合叫着某个人的名字。
维持了相当长时间的安静旋即被打破。
周西西说:“是找你的吧?”
“哦?”抬起头望过去。
——是小夕的表哥,炎樱。
周西西冲他做了一个“别管我你先走”的手势,他就怏怏地离开了。他的背影在一片雪花中看起来唯美得有些叫人惊叹。像是电影里的美少年。他……他多么像一个人哦。周西西因为不小心让自己就像游戏中的超级玛丽一样,一脚踩空,掉进了记忆的旋涡。
——她惆怅地想起了锦明。
时光倒流,还是让我们把目光从一年之后那场奇异的雪天傍晚拉回现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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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倒数三秒就不哭 二
此时,夏末秋初。
青耳中学刚刚迎来了新一批的高一学生。
像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从初中的时候,小夕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样追逐着那个安宁内敛的男生,甚至不惜动员了自己的表哥炎樱充当她的智囊团。这一路就追到了高中,当炎樱与纪言成了形影不离的兄弟时,她还是狼狈不堪地跟在纪言的后面大呼小叫着,“纪言,请你等一等哦,我好喜欢你哦。”
炎樱回头看看自己一脸狼狈的表妹,一副没良心的表情。
“吵什么吵啊,没见我和纪言正研究问题嘛!”
“你……”小夕愤怒同一头母狮,“夏炎樱,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他?”
夏炎樱回头吐了吐舌头:“我不帮你,也不忙他,我是帮我自己……”
“你和他……你们……”小夕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哼,就算你是我的情敌,我也不怕你!”
当这一句话有力地,像是冲着天空放出的一发炮弹有力地摇晃了天空之后,纪言终于忍不住地蹲在了地上,他的笑声嘎嘎地响着,像是一只大鹅。偶然吞吐出来的几个词语形成了词不搭意的话:“……我们……她……笑死……联想……超强……”末了,不忘再嘎嘎叫上两声。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拉起。
“亲爱的……”
“靠,你还来真的!”纪言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等着被炎樱拉起,“拜托你们兄妹不要联合起来压迫我好不好?”
抬头,看见炎樱的身体倾斜着,一只手递过来,阳光七手八脚地覆盖在他身体轮廓的边缘,像是被羽化一般看上毛茸茸的闪着微弱的光刺。“不想活命啦。那女人已经杀过